第12章 ☆、清風渡
這一片住宅，原來有一個很動聽的名字——清風渡，幾年前，政府搞城市規劃就把名字改成了紫金苑，可是老一輩的人依然習慣着原來的名字，他們覺得，對于紫金苑來說，清風渡顯然更适合這裏。
六到八月，是清風渡最舒适的一個季節，小橋流水，清風徐徐，沒有高樓大夏裏的燥熱，陽光透徹而清香。
沿着河邊，他們肩并肩走，纖細的柳枝從發間拂過，陽光在碎石子路上投下斑駁陸離的剪影。
這好像是她夢裏曾出現的場景？她有些記不得了，有時候，想他想得厲害，她會分不清幻想與夢境。
“在想什麽？還是你的腳尖比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還好看？”
她噗一聲笑了出來，“怎麽可能！雲泥之別好不好？再說現在也沒有下雨，你引用的詩句不對啦！”
“是嗎？”他笑，覃小沐，你可知道，在我眼裏，杏花雨楊柳風根本不及你一分嗎？
他安靜地看着她，她和七年前相比，不過是褪去了嬰兒肥，不過是眉眼之間多了幾分憂郁……
過了一會兒他說：“那袋子好像真是重了，我剛剛是用了一半的身體去平衡，現在沒有袋子不适應，走不穩了，我能不能牽着你的手？”
“不能！”她幾乎是迅速地反應。
“為什麽？在醫院又不是沒牽過！”
“那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她啞了啞，這要怎麽說？在醫院裏那是不得已而為之，他随時都會暈倒的情況下她當然怎麽樣都可以，但現在！倆人！漫步柳樹下！那麽親密的動作好像不适合了吧！
他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面對她，她似乎沒有長高，還是在他的肩膀以下，他依然可以像以前一樣居高臨下地俯視她，每當他想逗她的時候。
“幹嘛……”她擡着脖子看着他嘴角微微的笑意有點慌了。
Advertisement
他說：“覃小沐，我差點就死了！只是武功高強幸運躲過，換了別人很有可能就把命交代在那了，你作為我的看護，難道還要計較什麽男女授受不親這些嗎？”
“不不是那個意思……”她拼命眨着眼睛。
她別扭着猶豫着，以希卻不由分說地抓起她的手，然後，全握進了掌心裏。
熟悉的動作熟悉的溫度，她頓時六神無主。
“走吧！不是還要買菜嗎？”他就這樣握着她，沒有任何的陌生，沒有絲毫的距離，她的記憶翻江倒海。
“對了，你和陳默的關系好像很好，是因為他爺爺喜歡你奶奶，所以走得很近？”
“……我，我們剛來的時候，他幫了很多忙，我的工作……也是他介紹的。”
“他好像喜歡你啊？”
“……”
“你喜歡他嗎？”
“……不是那種喜歡。”
“告訴他了嗎？”他低頭看她。
“告訴什麽？”她擡頭，聲音輕輕的。
“告訴他你不喜歡他啊！”他笑，一雙眸子璨若星辰。
她的心噗通噗通地跳了起來，整個胸腔好像被那顆糖果填滿。
“說說過了……”覃小沐！你果然沒出息啊！他一笑你就心動！
“說過了他還是喜歡你？”他的臉上有了欣賞的神色。
“他并沒有糾纏不清，”她解釋，“他只是比較關照我，陳默挺好的。”
“嗯。”他沒說他不好。
“喲！這不是小沐嗎？”果然碰到了熟人，覃小沐朝來人笑了起來，“廖阿姨。”
“男朋友啊？”廖阿姨圓圓的一張臉笑得眼睛都沒了，手上挽着滿滿的菜籃子，顯然也是買菜去了。
覃小沐在這一片屬于香饽饽，雖說不上被踏破門檻，但只要是碰上她的，都喜歡介紹一下朋友，親戚，甚至是自己。
廖阿姨不久前還給她看過幾個男孩子的照片，雖然長相上是不能和以希相提并論，但看起來都是老實人。
“小沐，不介紹一下？”廖阿姨一雙眼睛閃着火苗看着以希就像看什麽稀罕貨。
覃小沐窘了窘，手牽手實在是太暧昧了，然而，她剛想把手抽出來，以希就放開了她，“您好，喬以希。”他朝廖阿姨伸出了手。
“喲！”廖阿姨顯然是吓到了，手忙腳亂了一陣，最後在衣擺上擦了擦手，才咻地伸了過來，“你好你好，我們小沐的眼光真好！”
“謝謝。”他笑着，三秒後收回手，繼續握着她，“您忙，我們先走了，小沐下午還要上班。”
“哦哦！好好好！再見！再見哈！有空來廖阿姨家坐坐哈！”
“好的。”他恭敬地點了點頭。
剛見上就走，廖阿姨明顯還想說什麽，覃小沐卻急忙拉着他走了。
“怎麽？我見不得人？”他笑問。
“你要是逢人就握手，我保證明天，不！今晚！今晚我家就熱鬧成了戲園子！”
“戲園子不錯。”
“你要不要換個西裝啊？再打個領帶，這樣我家就升級成劇院了！”
“嗯，我這麽有看頭？”
“你要是報上你設計師的大名，更有看頭！”
“好，可以考慮。”
“……”覃小沐無語。
在菜市場，果不其然又被一通調侃一通盤問，當然覃小沐不能真的告訴人家以希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也不好說是小梅撞的，她有點後悔在家的時候沒有想好對策，倒是以希坦然，人家問什麽答什麽，雖然胡謅八扯的居多。
後來人家問，“以希啊！什麽時候擺喜酒啊？”
他居然說：“看小沐了，只要她同意，明天就辦。”
辦個鬼啊！
而且才聊幾句？直接就以希以希的了，還聊到談婚論嫁？她發現自己低估了這些認識七年的人……
“陳冬冬！給我殺那條！”她指着水箱裏的魚打斷了他們關于酒席在哪擺的話題。
“好咧！”陳冬冬立馬下手撈魚。
“殺好我等下來取！”她喊了一聲就拉着以希走了，在肉攤蔬菜攤水果攤頂着巨大的壓力她買買買，買到快提不動才飛速回去取魚。
陳冬冬明顯沒聊盡興，一邊收錢一邊還熱情地嚷着，酒席一定要擺兩邊啊！哪哪的菜好啊！哪哪的婚禮流程有創意又新穎啊……聊得身邊快速地聚集着人。
“陳冬冬！找錢！！”覃小沐受不了地喊了一句。
“哎喲！還找錢？都找個那麽帥的男朋友了，不用找了吧？”
“快點！”覃小沐咬着牙在他的腿上踹了一腳，找男朋友還和找不找錢挂上了？
她決定一個星期之內不來菜市場！
終于離開是非之地，她的後背都出了汗。
以希走在她的右側，把大半的袋子都提了過去。
“我拿吧！回去又該不适應了。”她說。
“你摟着我好了，這樣應該會适應的。”
“喬以希！我覺得你很故意啊！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啊！”他輕笑出聲，“這樣能不能斷了你不該有的桃花？”
“……幹嘛斷我桃花？！”她怒喊。
“因為我喜歡你啊！”
什，什麽？！
她完完全全沒想到，只覺得自己的臉像有火在燒。
“不行嗎？”他低頭看她，一本正經的模樣讓她搞不清他說真的還是……想起了什麽。
“不行就算了，我回去解釋一下。”他說着扭頭就走。
“幹嘛？”她急忙拉住他，“嫌不夠亂啊？解釋了人家都不信了現在！”
“哦！”他停了下來，嘴角帶着笑意，“那我就喜歡你咯！”
她的臉又一燒，心還怦怦跳，“不行……”
“為什麽？”
“因為……因為……”她絞盡腦汁去想理由。
“理由不充分我不接受的啊！”
“因為，因為我還愛着我前男友！”
媽呀！覃小沐！你是白癡啊！在說什麽沒腦子的話？她狠狠地鄙視了自己一回！
他的身子忽然僵住，表情很不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震動，目光也變得尖銳起來，覃小沐看着他的臉有點瑟縮了，瑟縮到快要跳進河裏自我了斷！
“你說真的？”他問，聲音輕輕，聽不出來任何情緒。
“真，真的！”她急忙看自己的腳尖，白癡就白癡吧！反正已經說了，再改口顯得假，而且還得想一堆，她豁出去了。
“既然還愛，那你們為什麽分手？”
“因為我劈腿了嘛！我喜歡別人了，可後來我後悔了，反正我忘不了他，所以，你千萬不要喜歡我！”
“劈腿誰了？”他的聲音帶着微微的怒意。
“就……就我們學校的校草……”校草啊校草！對不起了，借你的貞潔一用，馬上就還！
他沉默了一下，然後，細語柔聲，“覃小沐！你真是個撒謊精！”
被拆穿？不是吧？她愣愣地擡起頭，卻看見他一臉淡淡的笑。
她咽了咽口水，又眨了眨眼。
“好吧，”他說，“既然你不同意，我就不喜歡你了，我們做朋友，行嗎？”
“行！”她急忙脫口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