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始亂終棄
“姐，你不做飯啊？”覃小沐剛把頭發吹幹，小梅就出現在了房間門口。
她用力地咬着牙說：“不做！”
“我餓了，奶奶又不在！”
“你餓了你自己找吃的去啊！幹嘛找我！我有義務去給你做飯嗎？”她把吹風機狠狠地砸在地上。
小梅吓了一跳，然後聰明地開溜，“什麽脾氣？我招你惹你了？”她小聲地嘟哝。
有時候，覃小沐真想掐死她，就像小時候一樣！她絕望地深吸了口氣，怪只怪當年她沒有真的掐死她！
她重重地倒在床上，她太累了，只想睡一覺，也許睡醒一覺今天的一切就只是一場夢而已。
以希！七年來你過得怎麽樣？你出現在這裏到底是為了什麽？難道你不是和莫文浩一起來的嗎？你沒有開車？雨夜裏你一個人在那裏幹什麽？她有無數個疑問，可她無處尋找答案。
她頹然地翻了個身，腦子漸漸以一種萬馬奔騰的狀态陷入了昏沉，她的夢裏全是血污，厚重得她連擡腳都是艱難，連霧都是濃稠的血色，她什麽都看不見。
她聽到以希凄厲地喊，“小沐！你在哪裏？！”
她想回答，可血糊住了她的喉嚨。
以希！怎麽辦呢？她看不見他！
她的眼珠飛快地轉動，陷入了無盡的夢裏，然後，她被以希血淋淋的模樣吓醒，冷汗淋漓。
死神陰險地盤踞在她的心頭，她焦躁難耐，她像熱鍋裏被煎烤的螞蟻，她一刻也待不住了，她換了衣服又去了醫院。
陳默正拿着棉簽給以希潤着幹裂的嘴唇，以希的口腔裏受了傷，所以他的唇腫成了平時的三倍。
陳默看見她簡直要瘋了，“我的姐！你又來幹什麽？今晚不是大夜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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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接從這裏去上班就好了！陳默，我換你！你去吃飯或者洗澡。”
“你就別操心我了！你想幹嘛？想累到直接住院了嗎？回去！”他半命令半祈求。
“陳默！我沒辦法在家！我會瘋掉的！”
陳默氣得臉都白了，啪地一巴掌拍在腦門上，重重的一聲響，“好！我敗給你了！我去找她們要一張小床，你好歹睡一下。”
“我不睡！”她快要發脾氣，“你為什麽總讓我睡！我不睡！不睡！”
陳默怔怔地看着她，然後，“随便你。”他鼓着臉出了病房的門。
覃小沐發現隔壁床的阿伯正閃着一雙眼睛盯着她，她微微鎮定了下來，躲到了簾子後面。
大概她真的像個瘋子。
不過不重要！她只要看着以希就好，看着他，她的世界才不是一片火海。
她捏了捏拳，又掖了掖以希的被子。
過去，她總喜歡給他掖被子，他的工作太忙了，有時候就在辦公室睡過去，她下了晚自習他的辦公室還是亮着燈，她悄悄進去，悄悄給他掖被子，悄悄吻着他的唇。
有時候他會被她吻醒，被吻醒後的他總是回報她更多的吻，有時候溫柔得讓她融化，有時候又火熱得讓她靈魂都蒸發。
她曾經在無數個活不下去的夜晚，一遍又一遍回憶着他的吻，她知道那等于自殺，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沒法不去想……
她曾經覺得，或許忘了以希，她才能有活路。
可為什麽？
分別了七年，她對他的愛卻一分也沒有少。
她想，當他醒過來的時候，視線一定是模糊的，她只要在他看清楚之前逃掉，總是來得及的……
她又輕輕地握住他的手，怕觸到他任何的傷口，他的手已經不再冰冷，因為輸了很多很多的血，手掌上的紋路依然和七年前一樣，摸起來有些細細的粗糙。
她的心往一種堕落的邊緣墜下去，她知道她應該走的！她知道她不能再和他有任何的交集，可如果他只是在大街上與她擦肩而過，那麽也許，她可以哭一場就重新開始。
可現在，她那麽放不下他。
她摸了摸他眼角上的傷疤，并沒有愈合多少……
她無數遍地問自己，以希，你為什麽會在這裏？世界那麽大，你為什麽會以那麽可怕的一種方式出現在這裏？
她還能撐多久？
她還能撐多久呢？
她一遍又一遍地撫摸他的臉，很疼吧？一定很疼！
“覃小沐！他是不是抛棄過你！”陳默冷漠地望着她的眼睛，“不然你為什麽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你說！他是不是對你始亂終棄了？”
“沒有！是我對他始亂終棄了！”覃小沐悲傷地說。
“什麽？”陳默像聽了天方夜譚。
可她無法解釋，滿心裏都是自己搗碎的黃連，那黃連泡得她連靈魂都是苦的！
別醒吧！讓她多看他一會兒……
她在目光裏，深深地眷戀着他，那樣的臉龐，是她從前從前就無法割舍的。
陳默遞給她一杯水就出去了，因為他再看着她一副比自己躺這床上還要痛的樣子簡直要發瘋了！
他再進來的時候說：“該上班了，我送你去！”因為她的狀态很有可能會讓自己在經過大馬路時被碾成肉醬都不會有感覺。
“說真的！你今晚應該請假！”陳默說。
“不行！今晚開新設備！本來人手就不夠。”
“那你可當心點！別操作失誤出了什麽事！實在不行就讓樂樂他們頂一下，你睡會兒！”
“嗯，開完設備最多也就兩個小時，我會找時間休息的。”
“我送你去！我實在不放心，我……”
“不不不！”覃小沐急忙按住他，“他這裏離不開人，你必須守着！”
陳默嘴巴一張，看着她滿臉為了另一個男人熬出來的憔悴什麽都沒有說。
“記得打個宵夜。”他只把她送到病房門口。
“嗯。”她不是太上心地應答着。
“覃小沐！”陳默終于忍無可忍，“你再這樣不吃不睡信不信我今晚就弄死這個男人？”
陳默一向對她很溫和，這麽惡言相向還是頭一次，當然她不信他會這麽做，可她看着他血紅的眼睛忽然覺得自己過分了。
她有什麽資格讓陳默為她擔心？
于是，她老老實實地打了一份葷素搭配的宵夜，老老實實地吃飽，老老實實地看清了前後左右，确定她不會橫屍街頭才認真地過了馬路。
上班的時候，她努力地忘記躺在病床上的以希，她努力地聽從主管的安排，努力地把自己的指令表達清楚，努力地争取時間打了個盹兒。
她那麽地歸心似箭，可下班之前，因為配電櫃故障，有一部分設備在運行了一晚上之後又跳停了，于是主管以及相關人員火急火燎地趕來檢修，然後重啓。
覃小沐被留下來加班。
她像遭了雷劈！
可她沒膽量抗命走。
她急瘋了！她機械地做着所有的事情，她的腦子一片混亂，接近中午，主管才放她走，“小沐！中午一起去吃飯吧！”
一般有檢修的時候，公司總會組織加班的人員聚餐，覃小沐一刻也不想停留，她大聲說：“不了！”
在趕車的路上她給陳默打了一個電話，電話一接通，她聽到陳默說：“我的姐！你現在才給我電話！那個人醒了！”
她差點一頭撞上一輛疾馳的貨車。
醒了？他醒了？他終于醒了！
覃小沐激動得腳步都歡快了起來，“他怎麽樣？醫生有沒有去看過他？他怎麽樣了陳默！”
她沒有聽見陳默說話。
“陳默！你在幹嘛？”她喊了一聲，“怎麽不說話呢？”
“有一個好消息，有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他說。
“……”她的後背瞬間冒出了森森的冷汗。
他急忙說：“算了算了！我發什麽神經讓你做選擇題？好消息壞消息都差不多，你聽清楚了，他一個小時前醒的，能聽到醫生的話也能做出回應，不過，”他停頓了一下，“壞消息是他好像不記得自己是誰。”
覃小沐的天靈蓋嗡地一下。
“可能是腦部神經有受損，這裏的醫生好像有認識他的，把他的身份都告訴他了，可他一點也沒想起來，不過你放心，醫生說只是暫時的，後期休養會慢慢好起來，他的身體素質非常好，小沐，你別擔心。”
她怎能不擔心？腦部神經受損，聽起來多可怕！
“小沐！”陳默繼續叫她，“他也不記得你是誰。”
“什麽意思？”她的天靈蓋繼續嗡。
“我問過他了。”他解釋。
“你……你怎麽能問他呢？萬一他記得我！萬一他……”
“小沐！”陳默無奈地打斷她，“他連自己都不記得了，怎麽記得你？”
……好好像也是……等等！他失憶了？？？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是在高興還是在擔心，他失憶了！他不記得她了？？天吶！他居然不記得她了？
也就是說，哪怕她出現在他的面前也不會有任何問題對嗎？對嗎？
“我馬上來！”她雀躍地喊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