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五險一金
翌日清晨，葉傾背着那個像餓癟了的狗肚皮一樣的挎包興沖沖地到了IceCream俱樂部的樓下，他擡頭望了望眼前這棟舊樓，怎麽也和想象當中的高級寫字樓聯系不起來。
一支職業戰隊居然會隐藏在這棟舊樓裏面，混得也太潦倒了吧！不過也可能是人家老板比較低調，摒棄高級寫字樓，深藏功與名。他擡腳走進了舊樓裏面，在二樓上找到了IceCream俱樂部所在地，這家俱樂部的招牌再次讓葉傾大跌眼鏡，沒有閃爍的霓虹，沒有氣派橫匾，沒有龍飛鳳舞的書法，只是在斑駁的門口牆壁上貼着一張白紙，上面寫着歪歪扭扭的一行毛筆字：IC俱樂部總部。葉傾不由地感嘆道，這尼瑪也太兒戲了吧？
俱樂部的大門是一扇脫漆嚴重的木門，木門上還貼着一張有些年月的財神像，這怎麽看也不像一個俱樂部的總部，更像是一處民宅。葉傾敲了敲門，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力了，門上面的黃漆紛紛脫落，如同下雪一般。
門開了，黃秋勝那張猥瑣的臉出現在門後面，葉傾好奇地朝着裏面看了一眼，發現裏面光線很暗，靜悄悄的，像極了傳說當中的傳銷窩點，他不由地警惕起來，看着黃秋勝道：“這裏真是職業戰隊的總部？”
黃秋勝有些尴尬地撓了撓頭，道：“是的，确實是簡陋了一些，不過戰隊近期的經濟狀況不好，等以後你們打出了成績，戰隊有了錢就會搬去寫字樓裏面的。到時候大家可以坐電梯上樓，可以坐在寬敞明亮的訓練室裏面打CF，可以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喝咖啡。”
對于黃秋勝描繪出來的美好未來藍圖，葉傾一點興趣也沒有，這只會讓他更加覺得這是一個傳銷窩點，黃秋勝那副憧憬的樣子怎麽看怎麽像一個老騙子！他猶豫了一下，道：“你把昨天跟我單挑那個職業選手叫出來我瞧瞧？”
黃秋勝見他一臉的懷疑，只好嘆了口氣，然後轉身進去把IC-Bye給拖了出來，IC-Bye非常無奈地站在門口，然後有些錯愕地看着葉傾，道：“這家夥還真要加入我們戰隊啊？”
說着他又扭頭看着黃秋勝，一副非常失望的表情，道：“老黃，咱們戰隊的情況你也知道，可沒有多餘的資金養閑人了。你讓這個家夥加入我們戰隊有什麽用處？浪費錢啊！！”
“靠，你要相信我的眼光，我可是職業星探，這是我出道以來挖到的第一個潛力選手，可不許你看不起他！”黃秋勝有些不滿地道。
“切！老黃，你會後悔的！”IC-Bye說完轉身就走了，黃秋勝尴尬地朝着葉傾笑了笑，道：“你別介意，那個小子就是那樣，想要得到他的尊重就必須比他強！先進來吧，我帶你參觀參觀。”
葉傾這才相信這個類似傳銷窩點的地方真是IC俱樂部的總部，總不可能傳銷窩點裏面還能找出一個能夠完爆他的CF高手來吧？他跟着黃秋勝走了進去，裏面有一條狹長的走廊，走廊燈大概是壞掉了，所以才顯得很是昏暗。
黃秋勝帶着葉傾往右拐入一間不算寬敞的房間，房間內烏煙瘴氣，從門口往裏面貼着牆壁依次擺了六七臺電腦，一水的三星液晶顯示器，看起來有點像那種小作坊黑網吧。
在房間裏面有五個人正在打CF，IC-Bye也在其中，他看都懶得看葉傾一眼。在一個角落裏還擺了一張辦公桌，辦公桌上堆滿了散亂的文件，一個中年人坐在辦公桌後面翻着一本電子競技周刊。
黃秋勝拍了拍巴掌，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後，他笑着把葉傾拉到身前，道：“這位是新加入我們戰隊的機槍手，将成為戰隊的替補隊員，希望大家多加關照。”
說完他又對葉傾道：“你做個自我介紹吧，我都把你的名字給忘了！”葉傾點點頭，然後很是大方地道：“我叫葉傾，很高興認識各位。”他話音一落，所有人都收回了目光，然後繼續打CF。
葉傾有些尴尬，這些隊友們似乎并不歡迎他，他也覺得有些格格不入，有種無所适從的感覺。黃秋勝急忙将他拉出了房間，安慰道：“這些家夥是這樣的，就喜歡欺生，過段時間混熟了就好了。這個房間是我們戰隊的訓練室，我再帶你去看看休息室，然後再去見一下我們戰隊的老大，也就是一直贊助我們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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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去看了無比簡陋的休息室之後，黃秋勝便帶着葉傾進了最裏面的一間屋子，這間屋子比休息室和訓練室都要寬敞得多，大概就是這個套三房子的主卧吧。門口還挂了木牌，寫着總經理室，也不知道是誰蘸着紅油漆寫的，看起來寒酸得要命，葉傾看着那個木牌都忍不住想笑。
總經理室裏面有一個黑色的辦公桌，在辦公桌的後面還有一個巨大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書，不過都是新的，似乎從來沒有人動過一般。一個中年男人坐在老板椅上端着個保溫杯準備喝兩口茶水，看到黃秋勝和葉傾走進來，那個中年男人急忙把手裏的保溫杯放了下來，露出一個春風和煦的笑容，道：“新隊員來啦？”
黃秋勝賠笑着點點頭，把葉傾拉到辦公桌前，就像老鸨子介紹新來的頭牌姑娘一樣，道：“就是他，你瞧瞧怎麽樣？”
“不錯！蠻精神的一個小夥子。好好幹！”中年男人鼓勵道，葉傾急忙不卑不亢地點了點頭，黃秋勝又道：“葉傾，這是吳總，以後好好訓練，争取早日打上主力，別讓吳總失望。”
中年男人笑了笑，擺出一副總經理的架勢，擺了擺手，道：“老黃，我還是相信你的眼光的。好了，你帶他去簽個合同吧，然後去訓練，有什麽不懂的就問張教練。下個月CFPL的電視聯賽就要開始了，大家都加油！”
兩人走出總經理辦公室，黃秋勝從皮包裏面掏出一份合同，然後将葉傾安排到休息室裏面簽合同。葉傾坐在椅子上，将合同展開仔細地閱讀了一遍，畢竟是人生當中的第一份工作，還是需要謹慎的，也正是因為這是他的第一份工作，所以他沒有簽合同的經驗，只是看了那些條款沒有什麽對他不利的就行了，看完之後他發覺合同上少寫了一個條件，就是五險一金。
“不是說好有五險一金的嗎？合同上怎麽沒寫？”葉傾立馬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黃秋勝嘿嘿一笑，道：“那個不用寫在合同上，我直接說給你聽。五險一金就是驚險、危險、冒險、風險、探險。唯獨沒有保險。一金指的是三餐補貼金。”
“我靠！有沒有搞錯，打個CF還有驚險、危險、風險，還要冒險和探險！而且你不是說有免費的盒飯嗎？為啥還有三餐補貼金？”葉傾很是無語地道，他有一種強烈的上當受騙之感。
“打CF比賽的時候你可能會遇到很強的對手，險勝對手的時候你不覺得很驚險嗎？危險是因為職業選手長期面對電腦有猝死和瞎眼的危險，至于風險嘛，戰隊成績太差的話，你随時面臨失業的風險。你選擇當職業選手本身就是一種冒險，你的未來會是怎樣沒有人知道，需要你自己去探險！盒飯确實是免費的，餐補是額外的，會算在你的工資裏面發給你。”黃秋勝帶着一種狡黠的神情說道。
“這樣能解釋得清楚！我終于明白吳總為什麽那麽信任你了！我怎麽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葉傾無語地道。
“沒錯，你上的就是賊船。告訴你，我們訓練室那幾臺電腦都是偷來的！”
“真的假的？”
“假的！這合同你到底簽不簽，不簽你就從這裏出去，樓下左拐有三輪車，五塊錢送你到人才市場，我順便再送你一句話，願賭服輸真男人，輸了不服真爛人！”
“你……你竟然在我饑寒交迫，經濟陷入絕境的時候落井下石、雪中送炭給了我一份如此珍貴的合同，我除了謝你八輩祖宗之外還能做些什麽呢？好，我簽！”葉傾拿起筆飛快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沒辦法，馬上要交房租了，而且也快沒錢吃飯了，他只能簽了這份合同。
黃秋勝将合同收了起來，帶着一臉猥瑣的笑容将葉傾安排在訓練室最裏面那臺電腦訓練，然後又請示了教練。教練走到葉傾的身後，語氣冷淡地道：“你先進去打一把沙漠灰我看看，然後再告訴你該訓練些什麽。”
葉傾心裏老大不願意，昨天黃秋勝才讓他打了一把沙漠灰，為的就是看他的實力，今天這個教練又讓他打沙漠灰，為的還是看他的實力。昨天被IC-Bye虐了之後他就沒什麽信心了，心想自己要是打不好豈不是又要被人冷嘲熱諷。
他把心一橫，大不了就是走人，反正他在這支戰隊裏面也找不到歸屬感，那些隊友對他都十分冷淡。進入游戲之後，他選了一個沙漠灰的房間，端着AK橫沖直撞，殺得敵對陣營的人哭爹喊娘，畢竟是聚龍網吧的AK槍神，再沒有信心打路人局也不會大失水準的。
那名教練原本對于葉傾的實力是沒有什麽期待的，但是看到葉傾的AK沖殺起來十分犀利，也不由地眼前一亮，然後露出一個笑容，道：“不錯。有潛力，可以培養一下。好了，你退出來吧，我給你說說該如何提高你的AK槍法。”
葉傾立馬從游戲裏面退了出來，他知道自己的表現已經得到了教練的肯定，之前他一直覺得自己的槍法已經非常不錯了，但是和IC-Bye打完之後他才知道自己的槍法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所以一聽到教練說有提高槍法的方法便來了興趣。
“教練，你快跟我說說，怎麽樣才能提高AK的槍法，我玩了很久的AK，槍法一直停滞不前！”葉傾有些急切地說道。
“你玩了很久的AK？那你研究過AK47的彈道嗎？你測過槍嗎？”教練很是和善地問道。
葉傾愣了一下，道：“沒研究過……測槍是什麽意思？”
“你要了解一把槍，首先就要了解它的彈道，所謂彈道就是指子彈打出去的軌道，測槍就是測試一把槍的彈道，只有掌握了彈道，你才可能打得更準。你起來，我演示給你看看。”教練非常耐心地給葉傾解釋道。
葉傾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職業戰隊就是不一樣，自己以前怎麽就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呢？他立馬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教練坐下去便進了一個人很少的房間，然後在基地裏面用AK47朝着牆壁上掃了一梭子彈，他指着電腦屏幕對葉傾道：“看到沒有，那些彈孔形成的軌跡就是AK47的彈道，你覺得像什麽？”
葉傾看了看屏幕，有些猶豫地道：“像一個阿拉伯數字的7？”
“沒錯！從這個彈道軌跡當中你看出了什麽沒有？”教練微笑着問道。葉傾想了想，随即搖了搖頭，道：“沒看出什麽來……”
“沒關系，你再看一遍！”教練換了個彈匣又掃了一個7字形的軌跡出來，這一下葉傾似乎看懂了，急忙道：“彈道是從下面往上面走的，最後是一個橫排的軌跡！”
“聰明！”教練非常高興地誇獎道，然後又接着道：“當你壓槍掃射的時候，如果能夠準确地把握到彈道橫向的軌跡，那麽你說爆頭該有多麽地容易啊！”
“對呀！我怎麽沒想到呢？”葉傾欣喜地拍了一下大腿，橫向的彈道直接定位在敵人的腦袋上，對方有幾個人在一起就可以爆掉幾個人，從牆壁上的軌跡來看，橫向的一排彈孔非常平直，沒有一絲的偏差，只要手不抖，橫向可以掃死一排人。
“這就叫做7字形壓槍掃射法，是一個很厲害的AK機槍手發明的。我剛才看了你的AK槍法，大多數時候都是靠點射殺死對手，但其實AK47的壓槍掃射也是具有很大殺傷力的，你可以練習一下。還有你自己用同樣的方法在牆壁上點射看一看彈道軌跡，這樣有助于提高你點射的精準度。”教練說完拍了下葉傾的肩膀，然後回到了辦公桌的後面。
葉傾聽了教練的話覺得獲益匪淺，立馬便開始練習起壓槍掃射來，同時也研究起點射的彈道來。他在聚龍網吧打CF的時候都是依靠自己的手感來打，從來沒有研究過AK47的彈道，現在他才知道要玩好一把槍還有這麽多學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