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當時,沖動之下說出這句話的徐晴旎并沒有去想會有什麽後果。
她沒有去想那個男人是誰,他們會不會再有機會見面。
也沒有去想逞口舌之快會不會過于魯莽。
更沒有想到,那一年的《天鵝湖》演出發生重大差錯,讓她的人生軌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一切都消融在冬季過後的最後一場雪裏。
繁華都市迎來了一個又一個周而複始的春天。
三年後。
新園區已發展成網紅打卡地,一批又一批的菁菁學子經過嚴苛的層層挑選,進入夢寐以求的舞者搖籃。
市中心商業街的槐花開的正烈,一串串青白翠綠的果莢,似串珠綴着枝丫,清新迷人。
鴿瑤拎着名牌包包,穿着清涼的包臀長裙,可她神色略帶焦慮,透過層層人群和燈光,看到了有一陣子沒見的好友。
徐晴旎一身商務套裝,梳着高馬尾,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許久不見,她年輕清冷的臉龐多了一些更為豔壓的氣場,簡直叫人移不開視線。
鴿瑤默默地在心裏感嘆幾句,上去給了她一個熱烈激動的擁抱。
徐晴旎笑吟吟地看着她,整個人由內而外地散發着自信和甜美。
“你在電話裏急的連話都沒說完,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啊?”
鴿瑤以前還覺得她性格有些擰巴,卻是不折不扣的清冷美女。
可是,在經歷過那樣一段人生低谷之後,反而放開了不少,變得能言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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鴿瑤更加确信,她可以承受住這個駭人的真相。
兩人找了一家咖啡館坐下,鴿瑤迫不及待地說:“你先聽我說,周啓星出軌和那個女的在一起,我們早就知道了,但有一件事我們始終被瞞在鼓裏!”
徐晴旎聽見這句話,端起了眼前的咖啡杯,眼睛也沒擡一下,輕輕飄地說:“這對狗男女又怎麽了?”
鴿瑤咬了咬牙,一口氣說出來:“你是被陷害的,那次演出之前,不是你自己吃錯了藥,而是他們精心策劃,給你下了藥,所以你才會發揮失常暈倒,所以你才會被舞團的那些人排擠!”
三年前《天鵝湖》首演,徐晴旎不小心摔傷了腳踝,照常磕了止痛藥準備上臺。
誰知在演出中途,她忽然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下一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天鵝再也飛不起來,在舞臺上瀕臨垂死。
事後,徐晴旎被送往醫院,檢查結果表明她誤吞了安眠性質的藥物,才會在演出中失誤。
摔傷之後,膝蓋嚴重撕裂,腳踝的傷也加重了,康複訓練異常困難。
一年過後,她想要重返舞臺,可再也發揮不了巅峰時期的技巧,不是不能再跳舞,只是跳不到那麽好了。
也許,對于大部分舞者來說,能登臺已經是萬幸,可她曾經抵達過更遠的彼岸,又怎麽會甘心。
她不甘心。
更氣人的是,上面領導對她冷嘲熱諷,百般刁難。
徐晴旎一氣之下離開了劇團,投奔一位早年認識的小姐姐莫妮卡,莫妮卡大她五歲,很會照顧人,又懂做生意。
徐晴旎幫着她一起經營舞蹈工作室,已經開到了第三家分店。
鴿瑤:“晴晴,你聽見了嗎,我聽到周啓星和戴娜對峙,當年是他們給你下了藥,才讓你在演出的時候摔倒,周啓星沒想到會讓你受這麽嚴重的傷,所以責備戴娜想出的馊主意……我是在休息室外面偷聽到他們談話的,戴娜和周啓星都太可怕了!”
徐晴旎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她眼前出現的畫面,還是發現周啓星出軌的時候。
她剛動完手術不久,還不能下地走路,鴿瑤和幾個朋友用輪椅推她出游,逛街散心。
午後的商業街,被暖陽烘的仿佛鍍了一層柔和的濾鏡。
奢靡的香水夾裹着各種好聞的氣味,彌漫在櫥窗之間。
鴿瑤:“這裏新開了一家粵菜超好吃,還有乳鴿是招牌菜,晴晴你不是喜歡吃嗎?”
徐晴旎大大方方地說:“好,那今天我請客哦,你們誰也不要和我客氣。”
然而,當她們幾個将輪椅推到距離觀光電梯不到二十米的地方,鴿瑤猛地停住了腳步。
徐晴旎向前看去,很快,就發現有一對顏值顯眼的年輕男女,站在電梯門口。
那個男的,就是這段日子以出國為由,甚至沒有見她一面的男朋友周啓星。
女的,是舞團裏的另一位主要演員,戴娜。
說起這個女人,她和徐晴旎的恩恩怨怨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戴娜小鳥依人,偎在男人身畔,周啓星手裏拎着幾個奢侈品的袋子。
而她手裏還拿着一只裝雜物的袋子,是屬于這棟商場頂樓五星級酒店的。
徐晴旎坐在原地,只覺得大腦像被一股辣椒水灌滿了,頭皮每一處都在發麻。
又像是渾身跌入冰窖。
戴娜依附在男人耳旁,說了幾句話,随後兩人自然地接吻,她矯揉造作地笑起來。
氣氛降至冰點。
徐晴旎早就知道和周啓星的關系維持不了多久,可她親眼看到這一幕,那種被欺騙、被背叛的打擊,遠比想象的要可怕。
她恨不得沖上去撕碎這兩個道貌岸然的賤人!
可是,理智告訴她,在這種地方上演一出捉奸的戲碼,無非就是給別人看笑話。
她坐在輪椅上已經夠慘了,自尊和驕傲不允許她讓自己處在如此卑微的位置。
徐晴旎冷冷地看着,始終沒有做出半分反應。
一旁的鴿瑤沖上去就給了周啓星一個巴掌,戴娜尖叫一聲,上前扯開了那幾個女人。
鴿瑤破口大罵:“你這個不要臉的渣男!垃圾!廢物!”
戴娜狠狠反擊:“你們幹什麽!在這裏發什麽瘋!再打我男朋友我就叫保安了!”
女孩們紛紛為徐晴旎打抱不平:
“叫啊!讓保安也聽聽你們兩個是什麽時候搞在一起的!”
場面一時混亂不堪,間雜有路人停下腳步,看起了熱鬧。
“好了先不要吵!”
徐晴旎厲聲喝住他們,就連周啓星和戴娜也愣着,一并看向了她。
“周啓星,你不是說你在國外談生意嗎?”
周啓星低頭,嗓音沙啞而混濁,甚至帶了一貫的溫柔:“對不起,晴晴,這段日子我們之間發生了一些問題,我想你也感覺到了,是我沒有勇氣面對,我……我不應該這樣……可我不知道怎麽開口,我害怕面對受傷的你,你的傷痛我不知道怎麽安撫……”
戴娜一看他在徐晴旎面前低聲下氣,擋在兩人之間,說:“要怪就怪我吧,徐晴旎,是我乘人之危,我知道你們這段時間基本不怎麽聯絡了,所以才對周啓星說了我的感受,都是我不好!”
有人立刻罵道:“呸,演什麽嬌妻啊,惡心!”
仔細回想,兩人在《天鵝湖》的演出前就有了很大分歧,只是從來沒有直白的說出過分手,那麽也就是他單方面的出軌。
徐晴旎那雙靈動的眼睛,此刻,冷若冰雪:“周先生你別裝了,看來你早就盤算和我分手了,連‘下家’都已經找到了,只是我受傷住院,正好給了你一個機會吧?”
周啓星愣了一下,目光閃爍不定。
“我現在也不要聽你在我面前忏悔贖罪,這種‘臨終遺言’你還是留給臨終關懷的人吧,我只想告訴你,你的下場和結果不會好的。我們徹底結束了,周啓星。”
徐晴旎看向另一邊的戴娜,女孩将頭發看似随意地挽在腦後,露出巴掌大的臉,整個人纖細而嬌小。
她微微一笑,語氣甚至帶着憐憫:“祝你能和這個狗男人長長久久,畢竟……他能背着我和你偷腥,也可以抛棄你,遲早的事。”
“男人不自愛,猶如爛白菜,這白菜還是爛的……反正我不要了。”
不談戀愛,逼事沒有。
在遭遇過這種狗血的事情之後,徐晴旎才算真正了解這句話的真谛。
其實,她從小就有不少追求者,周啓星的相貌家境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但打動她的一點,是他懂得什麽才是她真正在意的東西。
他經常來看她的演出,幾乎一場不落,那種癡迷又溫柔的眼神,就像她對待舞蹈一樣。
在這之前,沒有一個男人堅持的像他這樣久,她想大概是可以試一試他的真心有幾分。
可結果也就那樣。
時隔三年,鋪天蓋地的怒火和屈辱湧上來。
周啓星背叛她的時候,她只覺得惡心。
但他不算什麽重要的東西。
可是,芭蕾舞卻不一樣,那不僅是賴以生存的工具,更是夢想和希望之光。
“所以你是說,戴娜不僅搶走我的男朋友,還給我下藥,搶走了我在舞團的位置?”
徐晴旎的目光慢慢地停在一處:“這件事發生的太突然了,我們沒有錄音,沒有任何證據,當年的事情應該也沒有監控可以調取了。”
鴿瑤跟着唉聲嘆氣,又憤怒又心疼:“不要說早就過了時間,就算是發生的當下,應該也被戴娜銷毀了證據。”
徐晴旎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冷靜,也像現在這樣惱火,她想向他們讨回失去的一切。
就算曾經經歷過的低谷已經過去了,但不代表不能向他們讨回來。
反正她也從來不是什麽大善人,自從帶着弟弟獨自生活,她就是嫉惡如仇的性子。
徐晴旎徹底安靜下來,開始盤算:“你說,有什麽辦法,可以讓他們自食惡果?”
作者有話說:
上一章忘記說啦,老樣子,前十章留言的都送紅包!!
時間期限到我說停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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