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為何要找下一個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
方駿眉進了大殿，坐下之後，又是一粒火芒閃閃的丹藥吞下。
這粒丹藥的大小樣子，均與之前一樣，但其中蘊藏的火力，卻比之前猛了一倍。
燒的方駿眉慘嚎。
燒的方駿眉懷疑人生，
燒的方駿眉懷疑淳于謙這個老家夥是不是要對自己下黑手。
一個時辰過後，方駿眉如同一條死狗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若非眼睛還睜着，鼻子下還有氣，保管令人以為已經死了。
“這一次，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準備，一個月後再來。”
淳于謙說完，又是十塊靈石抛來。
不過那每一塊靈石中，蘊藏的靈氣，已經是上次的百倍之多，體積也要大上不少，分明已經是十塊中品劍靈石，也就是一千塊下品劍靈石，不得不說，這買賣總算是令人見到希望了。
方駿眉眼中，也亮了起來。
慢慢騰騰爬起，揀了十塊中品劍靈石，再次出門。
……
出了門，依舊是只有那雕像一般的守園老者，再無他人。
方駿眉又一次從井中打水，把自己洗的幹幹淨淨。洗幹淨之後，又從儲物袋子裏，摸出半只之前剩的燒雞啃了起來。
這儲物袋子，也是玄妙，食物放進去之後，不用擔心會有任何變質。
一邊吃着，一邊思索。
一個月的時間，并不算短，足夠方駿眉回一趟不動峰，甚至修煉上大半個月，但意義明顯不大，倒不如就在這裏尋個地方修煉。
說幹便幹，三兩口扒了最後一點燒雞，方駿眉下到這藥王峰的偏僻之處，尋了一處尚算空曠的山谷，便修煉起來，仍是黃泉鬼雨劍訣。
這門劍訣，才被方駿眉領悟到第八劍，但即使是前八劍，方駿眉也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來達到圓融如意的地步。
第一式，黃泉風起。
第二式，劍雨蕭蕭。
第三式，鬼影随行。
……
第八式，神出鬼沒。
從頭至尾，一邊一遍施展起來。
方駿眉是個天生的劍客，喜劍如命，一但專心修煉起來，很快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
山谷之中，只見那人影鬼神一般閃爍着，只留下一道白色的殘影，漫天劍芒，則是展開成了暗淡的花，攪動起谷中風雲亂湧，這黃泉鬼雨劍法一施展，谷中的天地，也頓時暗了下來，仿佛将入夜的黃昏。
沒一會的功夫，就見漫天的落葉，和斷折的草木，一起飛揚着，點點碎碎。
嗤！
一片樹葉，一分為二。
聲音才一落下，方駿眉化虛般的身影一定，在漫天卷動的落葉折草中，思索起來。
白衣飄飄，劍影消去。
谷中的風，一時半會還沒有停。
“招式是不能是死的，我也不能是死的，這個人間武道中的道理，進了修真界之後，是否還能适用？……為何我感覺到，這黃泉鬼雨劍訣的人間味道這麽重，高明的仙劍之術，究竟是什麽樣的？”
方駿眉凝眉思索，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淳于謙看他的那一眼，目光如劍，又想到此老恐怕已經有上千歲的年紀，方駿眉又忍不住搖頭苦笑了一下。
“差的遠呢，我現在的境界，也只配施展出這類似人間劍術的劍訣。”
好一會之後，方駿眉自言自語了一聲。
呼！
一聲過後，風嘯再起，再次練習起來。
方駿眉兩只眼睛，銳利如鷹，射出璀璨的精芒，桃木劍劍刃，施展的越發快了起來，劍芒快成了模糊的線。
若有高手看見，定會發現，方駿眉以法力催動出着劍芒，在快的同時，開始從直線來去，變成如蛇行一般變化着，但痕跡味道頗重，有些生硬。
嗤——
依舊有落葉斷枝，在不經意間，被劍芒割斷。
一天。
兩天。
五天。
十天。
随着時間的過去，明顯的便能感覺到，那蛇行的劍芒，越發的靈動起來，吐射之間，游弋過狹窄細微的空間，割裂的樹葉斷草，也是越來越少。
招式活了。
人也活了。
若說之前方方駿眉施展出來的黃泉鬼雨劍訣，還只停留在機械的快的程度，那麽現在便是多了靈，畫龍點睛一般，醒了過來。
“我明白了，三師兄所說的那些火修雷修們，天天修煉法術，便和我一樣，是在熟習對元氣的操控程度，不過我們劍修，是借助劍施展出來，比起他們空手施法，是要複雜一些的。”
越是練習，越有明悟，令狐進酒所介紹的那些修真之事，方駿眉也是越發的明了起來。
唰！
方駿眉陡然收劍，伸出左手食指，猛的打向前方。
嗖！
乳白色的劍元，從他的手指尖，飛射而出，形成了一道實質樣的劍芒，打向前方，卻不是筆直而去，而是彎彎曲曲，靈動如蛇。
嗤嗤——
一連割裂了四五張樹葉後，消失在空氣中。
方駿眉看的自嘲般搖頭一笑，卻又爽朗的自言自語道：“這就是那些空手的家夥的法術了，不過——我還是喜歡用劍來的順手。”
一法通，萬法通。
方駿眉在做人間武士的時候，就明白了這個道理，根本不需要其他人指點，就能将劍訣以空手施展出來。
劍嘯聲起，方駿眉再一次練了起來。
……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方駿眉在不開啓三息神石的情況下，終于勉勉強強達到不隔裂樹葉斷草的境界，在劍靈氣的掌控上，精進不小。
回到藥王峰頂的大殿中後，淳于謙今天竟然多說了一句。
“小子，你一定已經知道你前面失敗的那十七個倒黴蛋的故事了，那個半身不遂和三個瘋瘋癫癫的小子中，有兩個都是在這一關失敗的。若說前面兩關，靠着意志硬扛，便可過去，那麽這一關，便要你看你對心神鎮守，能夠做到什麽地步，一旦心神失守，渾身元氣都會暴動，休要以為老夫中途會幫你。沒用的廢物，不值得同情。”
淳于謙聲音嚴厲冷漠，叫人難以想象宋舍得能與他嘻嘻哈哈相處。
方駿眉已經熟悉此老的脾氣，微微點了點頭，嘴巴微張。
淳于謙再不說話，伸手再摸，又是一只玉瓶摸出，瓶中綠光閃閃。揭去塞子，指尖一引，一粒碧綠色的藥丸，彈進了方駿眉的嘴裏，光是那顏色，就令人懷疑有毒。
第三次考驗到來。
這顆丹藥吞下之後，方駿眉閉上眼睛，緊守心神，不敢大意。
這粒丹藥，也是古怪異常，吞下之後，入口即化，但那藥力，卻不是向下而去，而是向着腦門處沖了過來。
蓬——
一聲撞擊般的沉悶聲音之後，方駿眉陡然感覺到自己的心神，仿佛一塊大石頭一樣，朝着下方的無邊黑暗中，墜落了下去。
速度，越來越快！
而那下方，也不再是烏黑的一片，而是有一道道綠色的光芒浮現起來，并非靜止，而是移動，越來越多，密密麻麻起來，看的方駿眉大感疑惑。
越來越近！
方駿眉心神，猛的一凜，終于看清楚了那移動的東西是什麽，竟是一頭頭散發着綠色光芒的，半是蜈蚣，半是蜘蛛樣的古怪蟲豸，那蟲豸身長四五尺，相貌醜陋，獠牙鋒利。
個個匍匐在烏黑的大地上，卻又昂起頭顱，兩只猙獰的眼睛裏，射出饑餓而又兇厲的眼神，盯着從上方掉落下來的方駿眉，似乎在等待着期待了畢生的一頓美餐一樣。
方駿眉畢竟膽大，沒有慌亂，看的目光一凝，探手摸向腰間的儲物袋子，就要取劍，這一摸，竟然摸了一個空，那儲物袋子明明在腰間，卻什麽也取不出來。
目中精芒一閃，方駿眉指尖朝下點出，依舊是沒有半點指芒射出。在這幻象世界裏，一切神通法術，盡歸了虛幻。
砰！
方駿眉重重一聲，砸落在地。
吱吱——
還沒等他站在起，那一頭頭蟲豸，已經發了瘋一樣的圍了上來，叮着他的肉身，撕咬起來。
“啊——”
第一口中招，方駿眉就發出一聲凄慘到了極點的哀號，那感覺，不是自己的肉身有多痛，而是自己的靈魂被狠狠蟄了一下，那痛苦的感覺，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滾開！”
沒有劍，沒有了法術，方駿眉只能憑借拳腳戰鬥，他在拳腳上，亦是有幾分造詣的，但好漢架不住狼多，沒一會的功夫，身上就爬滿了那可怕的蟲豸，一下下的紮着他的肉身，煎熬着他的靈魂。
還有更多的蟲豸，從遠處爬了過來。
很快，遠遠看去，就只見到一座散發着綠光的小山丘，凸起在大地上。
深埋在其中的方駿眉，已經無法動彈，身軀一下接着一下的，永不停歇般的抽搐着，那咬牙切齒的痛苦樣子，保管能令任何人毛骨悚然。
“幻象，都是幻象，不可當真！”
方駿眉不斷提醒着自己，但那痛苦，卻是太真實太真實，根本無法忘卻。
那慘嚎之聲，開始還很大，漸漸便小了下去。
越來越虛弱，無力！
……
真實世界裏，淳于謙這一次，沒有再忙自己的修煉之事，而是目光炯炯的落在方駿眉的面孔上。
那張面孔，虬結着，扭曲着，顫抖着，青筋跳凸，仿佛一條條猙獰的蚯蚓，又有汗水滾滾而下。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砰——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方駿眉的身軀，陡然一歪，頭顱重重砸在地上，眼睛去沒有睜開，身軀還在顫抖着。
淳于謙看的雙目微眯，仔細打量了幾眼，沒有上前，似乎時間還未到。
又是盞茶功夫過後，方駿眉身軀的顫抖，漸漸停止了下來，直至沒有一點動靜。
淳于謙終于站了起來，走到方駿眉身邊，掀開他的眼皮看了看，沒有一點靈動之像，瞳孔散亂無比，仿佛成了一個失憶的白癡一般。
“不過如此而已，枉老夫對你，還頗有幾分期待。”
淳于謙搖頭嘆息了一聲，将方駿眉夾起，走出殿門。
嗖——
一指打向不遠處的一處房屋大門。
很快，宋舍得走了出來，見到方駿眉的樣子，似乎猜到了什麽，也苦笑了一下。
“舍得，把他送還給不動峰，幫我找下一個試藥之人來。”
淳于謙冷漠而又威嚴的道了一句。
“是，師傅。”
宋舍得應是上來，就要接過方駿眉。
就在此刻，淳于謙的的手腕，陡然一緊，被人握住了。
“……前輩……為何要找下一個？……還有你該給我的報酬……還沒有給我呢。”
虛弱無力，但又着某種異樣的堅持的聲音，從肋下傳來。
二人聞聲，微微一怔，朝下看去，只見方駿眉已經睜開了雙眼，目光裏雖然還帶着餘悸樣的神采，但嘴角已經咧出了一個笑意，雪白牙齒，格外眩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