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樂橙和張教授一直讨論到傍晚，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蔣晗與蘇丹也都沒走。
四個人一起去吃晚飯。
蔣晗熟門熟路的把車開到一家私密性很好的小店，他說：“我之前來過兩次，這裏很不錯。”
他原來也是喜歡街邊撸串兒的二筆少年，現在卻要顧及什麽私密性。所以到底成名也是一把雙刃劍了。不過既然得到了那麽多，付出一點也不算什麽。
他只是不想給其他人帶來麻煩。
“來，這邊請。”
一行人穿過走廊進入包間，包間雖然不大，但是卻古色古香，十分雅致。
張教授立在牆邊欣賞牆壁上的畫。
蔣晗熟門熟路的點餐，他邊點邊解釋：“這邊菜量不大，我們點八個菜，一個甜品，一個湯，正好的。”
蘇丹瞠目結舌：“就算菜量小，我們也不至于吃八個菜吧？”
樂橙倒是回頭拍了拍蘇丹，說：“正好，他們家菜量是真小。”
她這輩子雖然沒來過，但是上輩子來過啊！
樂橙說完就從張教授身後靠着她，俏生生說：“教授，這是當代畫家付宇的作品。付宇先生的秋山圖前年在嘉德拍了四百萬。這幅雖然不像是秋山圖難麽廣負盛名，應該也不少錢的。”
張教授笑了笑。
蘇丹結巴：“真、真的假的啊！我們要坐在這挂着幾百萬畫的房間裏吃飯嗎？我怎麽覺得那麽玄幻啊？我們吃的起嗎？”
蔣晗笑：“吃不起就給你抵在這裏。”
蘇凡：“……那敢情好。”
樂橙看他們鬥嘴，咯咯的笑了出來。
張教授回頭看了樂橙一眼，有些欣慰。
她是很喜歡這個孩子的，這個孩子處處都好，就是有一點，太過倨傲單純了。這樣雖然沒什麽不好，但是這個社會這麽多花花樣兒。樂橙是很容易吃虧的。
但是現在看她活潑了一段時間，張教授又有些安心了。
果然出了象牙塔，她還是調整的很好。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伴随蔣晗一句請進。
一位二十五六歲的女人推門而入。
她五官清麗柔美，只看眉眼就可知眼前的女子是個溫柔的性子，很是溫婉動人。她一身香奈兒當季新款，妝容淺淡，這樣的妝容幾乎突出了她面容上的優點。
她淺笑打招呼：“小晗，我聽說你過來了，過來看看。”
她對其他幾位點了點頭，柔聲：“你們好，我是蔣晗的小姨。諸位不要客氣，有什麽盡管交代就是了。”
樂橙詫異的揚眉，蔣晗的小姨？
那是……祁言哥哥的妹妹？
可是只聽說他有一個姐姐啊！
蔣晗微微蹙眉，平靜：“有什麽我會跟付哥說的，不勞您費心了。”
蔣晗雖然很客氣，但是卻又有着十足的疏離與冷淡。
這位宋小姐遲疑了一下，她說：“小晗，我有幾句話想和你……”
“小姨，您打擾到我了。”蔣晗認真，他又說：“勞煩幫我關門。”
宋小姐抿抿嘴，深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輕聲：“那我先走了。”
等宋小姐一出門，蔣晗一回頭就看所有人都看他。
他笑着問：“怎麽了？”
樂橙：“沒事兒啊！蔣晗，你下一步有什麽發展啊！”
樂橙岔開話題，故作好奇的樣子。
雖然對那個“宋小姐”更好奇，但是她卻也知道，沒必要問蔣晗讓他為難的。
她和祁言哥哥還沒有親密到彼此分享自己家七大姑八大姨的私密事。更何況，豪門狗血的事兒更多。
蔣晗此時已經恢複了正常，他微笑：“演唱會吧，九場巡演，我要參加四場的。下一步就是練舞和練歌了。你們知道的，雖然是冠軍，但是網上很多人DISS我唱歌不行。”
樂橙想，您唱歌真不太行，我可聽過車禍現場。
“唱歌不行就演戲呗？”樂橙笑眯眯：“說不定你會發現在演戲上更有天分。”
蔣晗一愣，随後慢慢的笑了出來，他緩緩的說了一個好。
樂橙：“好什麽？”
蔣晗：“聽取你的建議呗？”
樂橙聳聳肩，眼看上了菜，她想到自己那個開完之後只轉發一條錦鯉就長草的微博，立刻：“等我拍一下哦。”
衆人：“……”
她拍了一張美美的照片，認真：“我要發微博！”
蘇丹笑噴了：“你還玩微博啊！”
樂橙編輯到一半兒，又一想，果斷的删了：“算了算了，不發了。”
蘇丹：“哎，你別聽我的啊。”
不過剛一說完，就看樂橙已經掏出了拍立得，她笑眯眯：“我要重新拍！”
蘇丹倒了！
樂橙将鏡頭對準自己與桌子，比了個大大的V。
咔噠一聲。
照片裏的明樂橙活潑又可愛。
樂橙笑嘻嘻的掏出筆，刷刷的簽上一行字。
蘇丹探頭一看，牙都要酸掉了。
她嘴角抽搐：“你這該不會、該不會……”
竟然不知道怎麽問出口才好了。
莫不是，他們英明神武的宋總喜歡這個調調？
蘇丹不确定的想，感慨果然人不可貌相。
很可怕了！
張教授微笑：“好了，吃飯吧。”
樂橙哎了一聲，她揮舞小手兒：“我要回去好好的回去研究研究，可不能讓他們H大太嚣張。”
幾個人立刻都點頭，心有戚戚焉。
等到從餐廳出來，樂橙察覺到一抹視線，回頭一看，一個蘋果臉的小姑娘又被抓包的尴尬。
哎呦喂，還是個熟人。
樂橙笑着說：“你的小迷妹。”
蔣晗轉過去一看，那小姑娘更加激動，臉都憋紅了。
她躊躇一下，上前：“蔣蔣蔣、蔣晗，你你你、你能幫我簽個名嗎？”
蔣晗一愣，微笑說了好。
蘋果妹又看樂橙：“你還記得我啊，我以為你都忘了！”
她就是裴語嫣的表妹，吃了一嘴狗糧還贈送了一個果盤那位追星少女。
樂橙笑：“當然記得你。”
蘋果臉姑娘笑了起來：“我表姐也在呢。你要不要過來坐會兒。我記得你們也認識……”
她只是出來上個洗手間，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好事兒，已經有點語無倫次不知如何是好了。
樂橙倒是沒覺得困擾，反而是笑着搖頭：“不了，我們要先走了。”
“哦……”小姑娘有點失望，不過還是認真的跟蔣晗說：“蔣晗，我會好好學習，努力考上A大的！”
蔣晗颔首：“好！”
他笑容隽雅幹淨：“很期待你成為我的小學妹。”
少女點頭如搗蒜。
等到一行人離開，樂橙感慨：“行啊少年，都會做思想工作了。”
蔣晗被她擠兌了，好脾氣的笑。
蘇丹看着蔣晗溫柔的笑，那股子怪異感又上來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她好多次都有這個感覺。
仿佛、仿佛蔣晗喜歡的那個人就是……樂橙。
但是每次她就要這麽以為了，他又很快的收斂起來，仿佛一切只是開玩笑。如此倒是讓人有些不明白了。
“先送我先送我！我要回家看書。”
張教授下車之後樂橙就主動要先走。
蔣晗微笑說了一個好。
蘇丹看他們這麽坦蕩，立時又覺得，自己果然又想多了。
樂橙很快到家，她一下車就看到魏衍的那輛滿是灰塵的吉普車停在他們家的門口，也顧不得和他們多寒暄兩句，他很快就進了家。
果然魏衍和她爸在樓上書房不知道說些什麽。
樂橙有些擔憂的往樓上看。
明老太察覺她的神态，将孫女兒拉到房間，好生勸着：“橙橙啊！甭擔心，不會有事兒的。你爸那個人雖然蠢，但是老天爺對他還算不錯咧。而且警察也不能讓他有事兒啊！如果能早點給那死騙子抓住，也是好的。省的他們還去騙別人，自己不想着努裏反而觊觎別人東西的人都該去吃牢飯。”
樂橙被她奶逗笑了，她點頭：“我知道的。”
老太太又安撫了幾句，樂橙一一應了，總算是被老太太放了出來。
出來正好看到魏衍下樓，他這次比上一次更邋遢，胡子似乎都好幾天沒刮的樣子。
“真是一個好警察啊！”明奶奶在樂橙身後點頭稱贊。
樂橙聽到這三個字，微微蹙眉。
好警察這三個字似乎總是催促她記起什麽事情，可是樂橙每次想要抓住一閃而過的靈光，又瞬間飄過。已經好幾次了，樂橙每次想要想起卻又極快的消失掉。
“聽說他是蕭毓的表哥咧，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啊！”
老太太又感慨了一句。
樂橙突然就回頭，她看向了明奶奶。
明奶奶被她的動作吓了一跳，問：“怎麽了？”
樂橙盲目的搖了搖頭。
還是想不起來。
魏衍的注意力倒是也不在明樂橙身上的樣子，他認真：“謝謝您，那我就先走了。”
明哲男豪氣：“應該的，這樣的事兒，你不說我也該幫忙！他們真是太缺德了！”
明哲男笑：“我這算是無間道嗎？”
魏衍被他逗笑了，說：“那肯定……不是啊！我們怎麽也不能讓您陷入那麽危險的境地。”
樂橙正要上樓，這句話幾乎是如同一聲驚雷一下炸起了她所有的記憶。
她終于知道為什麽每次看到魏衍，聽到好警察三個字都會覺得有什麽該是被想起來。
魏衍他……死了！
對啊！
魏衍死了！
魏衍殉職了！
樂橙的手指扣在樓梯的欄杆上。幾乎想也不想，樂橙轉身下樓，她來到魏衍身邊，二話不說拉着魏衍來到院子。
魏衍：“……”
他微微蹙眉：“你幹什麽？”
樂橙認真：“魏衍，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麽？我也不知道你調查那些騙子到什麽地步。但是你一定要小心。”
魏衍：“？？？”
樂橙更加認真，她揪住魏衍的衣袖，堅定又執拗：“你是一個好警察，你不能死！所以，你要小心，千萬不能掉以輕心。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你肯定是連日跟監，你這麽疲憊，根本就打不起精神。如果有個什麽意外，你就算是腦子能反應過來，你身體的機能也跟不上。不管如何，回去好好睡一覺，精精神神的，這樣才能抓到壞人。”
魏衍審視樂橙，緩緩問：“你到底想說什麽？”
樂橙：“我不想說什麽，我只是提醒你注意安全，你是一個很好的警察叔叔，我不想你有事兒！”
她慢慢垂首，摳着手指說：“……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真的不太好。”
魏衍眉頭緊鎖，眸光審視明樂橙，帶着戒備與疑惑。
不過很快的，他的眉頭就舒展開來，他控制不住伸手揉了明樂橙的頭一下，說：“謝謝你啊！小姑娘。”
樂橙擡頭，帶着點急切：“你別給我嬉皮笑臉的。”
魏衍眉眼都柔和了不少，他微笑：“不嬉皮笑臉，我記在心裏了。”
他又揉了樂橙的頭一下，覺得她其實還是很孩子氣的，是呀，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能大到哪裏呢。
“雖然只是詐騙犯，但是也不好說他們是不是危險分子…我跟你說，這件事兒我爸也有參與進來！我相信你們會保護好他。但是如果你因為這件事兒有個什麽，我爸這人一定會愧疚一輩子的，他會覺得被騙幾個錢也無所謂，但是人不能有事兒。就算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他也會愧疚。他就是虛張聲勢，其實人可脆弱了。所以你要好好的別出事兒………”
樂橙都不知道自己說什麽，可是她知道，她是不能坐視不理的。
怎麽可以眼睜睜看着一個好人死掉呢？
魏衍看着樂橙，緩緩的揚起了嘴角。
明明是好心的關心，偏是要這樣說。
他說不出自己心裏的滋味兒，不過卻還是認真：“好。”
樂橙擡頭，眸光閃爍。
魏衍：“我不會死。”
他竟是難得的笑了一下。
樂橙咬着唇，不知如何言語。
魏衍控制住自己還想揉她頭發的手，低沉又堅定：“不死，做個好警察保護你這種好市民。”
樂橙：“……”
說完，魏衍轉身離開。
而此時，站在門後偷聽的明哲男淚如雨下：“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我就知道我閨女最懂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