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part7
羊湖的水純澈透明,羊湖的山亘古伫立,在這羊湖的山水之間,我找不到高原專屬的“神聖”之意,卻領悟到了“皈依”一詞——神聖是高不可攀,而皈依是我心向之。
沿着羊湖的水岸,我和墨兒并肩走着,沒了車內的天南地北的談資,倒是無言流于默契。我想跟墨兒探讨一下“皈依”,又怕叨擾了原有的寧靜祥和,于是作罷,繼續沿着水岸走下去....
“嘿,你們來看!”
上了四千多米的高海拔,曹駿那丫頭也絲毫不見收斂,一路狂奔、狂笑,此刻,竟在大老遠處,沖我們高聲呼喊。
我和墨兒應聲前往,只見水岸邊的草皮上,一溜兒小石子堆成了一顆大大的心。曹駿指着那顆“心”說:“我的美術功底還是不錯的,來,我們合個影吧!”
看着那像模像樣的一顆心,再看曹駿那滿臉的亢奮,我無奈地搖頭,心想:她果真還是個孩子。出乎意料的,這一次,我的“不屑一顧”未能與墨兒達成共識。他輕輕地撫了我的背,順帶着,将我領到了“心”裏,沖鏡頭說:“來,拍吧。”
不等我有所反應,只聽見一陣狂按快門的聲響。
就這樣,我留下了在西藏唯一的幾張照片。照片中,羊湖的水顯得更為靈性,而羊湖的山則多了幾分飄渺;照片中,我的表情是木然的,更是淡然的,而墨兒則透着一絲似有還無的笑容,讓人浮想聯翩。
此外,在路人的幫助下,我們又拍了幾張三人的合影。
看得出來,曹駿是開心的,尤其是趁機挽着墨兒胳膊的時候;與此形成對比的是,我和墨兒保持着相當一段距離,臉上寫着“禮貌”和“恪守”...
返回拉薩,已近傍晚七點。
消耗過度的曹駿,鑽進屋子裏,倒頭便睡。
我在一旁收拾東西,曹駿的相機、殘剩的零食、還有墨鏡、水壺......
“餓不餓?想在家裏吃,還是去外面?...”墨兒洗盡渾身的風塵,正站在“格桑花”的門口,沖我溫和地問道。
“不想吃什麽,只想去外面走一走。”
撇下熟睡中的曹駿,我帶墨兒去了古依娜書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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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進書坊,墨兒便被各類的旅游讀物吸引了去,我則坐在一張條凳上,兀自沉醉于那悠遠、綿長的樂曲之中。墨兒與我約有兩米的距離,他正翻看一本名為《嫁給西藏》的書,我遠遠地看着那封面上的紅衣女子,她正站在一汪湖水面前,與遠處的雪山、腳下的黃土,形成強烈的色彩對比....... 伴随着藏文的詩韻、空靈的曲調,我竟有了一絲恍惚:仿佛我正是那湖旁端莊的女子,而墨兒,是那讀我的人。
(被削去了棱角的時間,無法強迫于我們,只能輕輕地拍打着節奏,唱和了悲,又唱和了喜,而今,再也無法企及我們的思緒,因為,我們的思緒全在悲喜之外....)
當墨兒的視線終于從書中移出,我仍癡癡地望着他,他的輪廓、氣場,以及他所伫立的一方角落,“怎麽了?”我才驚覺自己的失态,言他道:“啊?好喜歡這兒的音樂,可惜,老板不賣。”
“音樂自然是無法賣,碟,應該可以弄到的。”
說完,墨兒去了收銀處,在那兒,和老板娘攀談了起來。
多少次索購未果,想必,墨兒也不會“得逞”。因為,對一個執拗的藏族人而言,金山銀山也不過是一堆破銅爛鐵,在他們所堅守的“事物”當中,沒有任何一樣,是可以拿來出賣的。我有這個信心。
約莫兩三分鐘,墨兒從收銀處退了回來,他先沖我詭秘的一笑,爾後,從背後拿出一樣東西來,那、那分明就是一張碟片,即便被裝進了一個綠色紙袋裏,那也确然是一張碟片。
“你怎麽做到的?!”我的驚詫大于歡喜。
“藏人可以向佛許願,我為什麽不可以和藏人交換條件。”
“你交換了什麽?”
“一個小玩意兒,不值什麽錢,重點是,她喜歡。”
墨兒的眉宇間透着一股難掩的自信,那自信,是我在“一萬〇一公裏”初見他時,留下的最為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