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路政換從未看過妻子這樣的表情, 憤怒哀怨深思等等, 竟然讓他一時之間不知曉自己妻子如今是喜是悲是哀傷還是無力，但那複雜的情緒, 卻是能夠讀懂了，他走到葉晴身邊，拉起葉晴的手：“這是怎麽了？”
這是怎麽了？葉晴看着自己丈夫,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如何開口。
不知道如何開口, 那就只有慢慢講述了。
事情也簡單，葉晴從林曉茹口中知曉了江嬑菲和路枃延之間仍舊有牽扯，這事她和路政換已經有了共識, 并不打算橫加幹涉，就讓路枃盛回國，借此表明态度, 相信路枃延自己會有判斷。
然後葉晴突然想到, 那些話都是林曉茹的一面之詞，別忘記了, 林曉茹是個演員，雖然只是個十八線, 連個網劇都只敢要個女二號來演, 但那也是演員, 誰知道她是不是在演戲？
既然如此，那就自己查查看。
葉晴找了人，找行業內最具盛名的那位私家偵探, 親自調查一下路枃延和江嬑菲的事，究竟是他們真的牽扯甚深，還是露水情緣，路枃延的态度，不能完全靠他們自己的猜測下定義。
然後那位私家偵探竟然主動要求和葉晴見面。
葉晴覺得古怪，這種事通常情況下都不會和雇主見面，但對方提出了這個要求，葉晴覺得其中肯定有深意。
葉晴便去和對方見面了。
那人是個談判高手，只要葉晴能花錢來，對方願意賣一個行業內部消息，因為這事做得不符合職業道德，所以要求葉晴的酬勞不低。
于是葉晴就知道了一個天大的消息。
路枃延接手“環光”後，不少媒體其實拍到過路枃延和一美女出行，但內容全被處理掉了，甚至壓給不少媒體打過招呼，而路枃延和江知語接觸期間，曾故意要求媒體報道，那媒體恰好就是路家訂購的報紙之一，在路枃延同紀勤勤相親前，曾經調查過紀勤勤，也就是知曉紀勤勤與她前男友那些愛恨情仇的糾葛，更重要的是路枃延還将他公司裏那風流韻事傳給井家那邊……這些事全都證明了一點，路枃延根本不想娶江知語，也壓根沒有和井依涵紀勤勤試一試的想法，他不着痕跡的把這些女人處理掉，手段高超，絕對不讓人懷疑是他的緣故，畢竟最終都是女方那邊在不滿意。
這一切是為了什麽呢？答案顯而易見。
對方告訴葉晴，不需要調查，江嬑菲和路枃延在一起很久了。
當然，在葉晴還未能完全反應過來時，對方又賣給了葉晴一個秘密，現在路枃延和江嬑菲已經分手了。
Advertisement
……
葉晴知道這些後，一面憤怒路枃延把手段玩他們身上，一面又對路枃延的手段感到說不出滿意，這樣的路枃延，才更像是“環光”的主人，有了目的，就主動去達到，甚至還能夠完全将她和路政換瞞下來。
路枃延這樣，一面免除了他們的懷疑，一面保護了他想保護的人，而他在感情上如此，在公事上照樣無懈可擊。
路政換聽完了妻子的話，也是詫異無比。
路枃延根本沒有娶江知語的心思，但當時那種情況下，他是如何做到，讓江知語和路亦璟在一起的？這就不由得不去深想其中的深意了。
葉晴抿了抿唇：“雖然說枃延和江小姐已經分手了，但我覺得，這都是暫時的事。”
就憑路枃延做出這樣的事來保護那個女子，就知曉那個女子在路枃延心中是什麽樣的地位了。
路政換複雜的看向自己妻子：“你是為此而憂慮？”
葉晴自己也不太明白。
其實不是。
路政換做了這一系列事，游刃有餘，行事果斷，對比起來，當初路枃盛做的那點事，完全不夠看，既沒有讓他們消除怒火，也沒有保護到那個女子，更甚者讓他們都遷怒到那個女子身上了。
這一對比起來，問題就大了。
他們夫妻兩，把所有的心思全都花費在長子身上，認定他才是“環光”的接班人，不願意兄弟二人起争執，有意放任路枃延，一開始這個小子總是鬧出一些麻煩來讓他們處理，到後來，這個孩子逐漸不再出現在他們視野當中，最後更是主動跑去和他外婆同住，他們就更把心思放在長子和小女兒身上。
如今完全可以看出長子和女兒被他們養成了什麽樣子，但那個他們最不用心的兒子呢，手段謀慮完全令人震驚，這像是在狠狠的扇了他們一個耳光，他們的教育真夠失敗，一個兩個都是如此，沒有受他們教育的人，反而更為出色。
他們夫妻兩到底有默契。
“讓枃盛趕緊回來吧！”
路政換點點頭。
路枃延的所作所為，已經超出了他們預料，這時候就得讓路枃盛回來壓一壓，否則那小子真以為一切都在他股掌之間，誰都能夠利用蠱惑。
他們幾乎可以想象，如果他們直接和路枃延對上，他的态度，恐怕也只是漫不經心的表示江嬑菲不過一個普通女員工而已，他們不喜歡就算了，沒什麽大不了。
所以聰明人就只能讓他自己去選擇。
————————
路枃盛回來了。
路枃盛直接被安排進“環光”成為了執行總裁，這一決策直接讓公司某些高層開始想着站隊問題，路枃盛是原太子，被打入冷宮後，路枃延上位，如今路枃延地位穩固，但路枃盛這個原來的太子回歸，算得上官複原職，這時候公司內出現了兩個決策者，應該如何表現？
執行總裁和總經理，這位置，公司原來就沒有執行總裁這個職位，這加了這個職位，顯然是路政換不打算讓大兒子屈從于小兒子。
在會議結束後，路政換直接讓路枃延輔佐路枃盛，路枃盛在國外進修學習一段時間後，想必會将“環光”帶領到另一個高度。
皇帝喜歡的還是長子啊！
大家都明白了，路家內部，看重的依然是路枃盛。
……
“環光”內部八卦四起，這種豪門內的兄弟相争，顯然是一出好戲，比争女人的八卦有趣多了，“朝堂”争鬥也很有意思啊，大家現在就想看到是路枃盛要将弟弟壓一頭，還是路枃延打算奮起反擊故意讓路枃盛出糗。
然後兄弟兩在公司食堂吃飯，又被腦補出一出故意秀兄弟情，讓大家看到，其實人家感情很好，減少大家亂七八糟的猜測，當然了，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是聰明人，一定不會被這表象所起欺騙。
路枃盛坐在路枃延對面：“你做了什麽把爸媽氣到了，竟然如此急着把我喊回來，然後直接塞進公司。”
“他們只是太想你了。”
路枃盛自然不會相信這話，吃着飯，但眉頭還是皺着。路枃盛才回來，直接被安排到執行總裁這個位置，這動作多麽熟悉，當初借枃延敲打自己，告訴自己并非家族唯一的孩子，如今自己回來，何嘗不是敲打枃延？而他回來後，公司內運營的項目，一些新提拔的人，都讓他陌生，簡直是把他架起來烤。
路枃延漫不經心的吃飯，吃過後，用紙巾擦擦嘴，這才看向對面的人：“趙鴻是我一手提拔的人，我就不給你了，井助理在我身邊不久，又是替代夏寒的位置，正好可以調到你身上幫助你熟悉各個項目。”
路枃盛當然沒有意見：“你這麽做，可不是兄弟水火不容應該做的事。”
路枃延笑了笑，低頭沉思了片刻：“哥，你別怪我說話直，你不适合這個位置。”
路枃盛一愣，他從小到大就是為了這個位置所被培養，如今卻被自己弟弟如此評價，當下也有點不舒服：“我不适合，你适合？”
路枃延仍舊笑着：“比你适合。”
路枃延起身，擡步離開。
……
井依涵很突然的就被宣告，會成為路枃盛的助理，從此以後跟着路枃盛做事。
井依涵有些憤怒的闖進路枃延的辦公室，不等路枃延詢問，就立即出聲道：“路總，我是有哪裏做得不好嗎，為什麽你……”
“把門關上。”
井依涵一口氣提到喉嚨，但還是聽話的去把門所關上，深呼吸幾口氣，平靜的看着路枃延。
路枃延手裏拿着筆轉了轉，目光輕壓，漫不經心的看她。
井依涵這才恢複往日的恬淡：“路總，人事部剛通知我，讓我成為總裁的助理，這是公司的安排還是你的安排？”
“我的安排。”
“抱歉，我能問一下為什麽嗎？”
路枃延把手中的筆放下，雙目認真的看着她：“我不管外界如何看待我和我哥之間的關系，我們都是親兄弟，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如今他剛回來，又是那個位置，既沒有人手又對各個項目都不熟悉，我能做的就是讓他盡快适應下來。趙鴻是我一手提拔，算是我的人，我不可能讓他去我哥身邊，別人認定我心思不軌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趙鴻自己也會有想法。但你不同，你只是頂替夏寒的位置，而夏寒還會回來。”
不需要路枃延多說，井依涵就明白了，這是最好的安排。
她熟悉各個項目，有她在，路枃盛會事半功倍，同時當夏寒回來後，她的位置也不至于尴尬，到了路枃盛身邊，也算是為自己謀了出路。
“我明白了，我服從您的安排。”
路枃延點點頭。
但她看着她離開，看着她把門關上，然後躺在椅子上，神色不定。
理由很冠冕堂皇，但真是這樣嗎，他的确想把她調走，這樣就不需要面對她了。看到她游刃有餘的處理各種事務，甚至他有意為難，讓她處理某些麻煩，她竟然都做得堪稱完美，她越是這樣優秀，越是這樣讓他找不出缺點了，就讓他的心情更為沉重。
因為他能夠對一個有重大缺點的人毫無顧慮，卻沒有辦法對這樣一個女子無動于衷。
哪怕是她醜一點，他也可以給自己找一個理由，他是一個敷衍的男人。
哪怕是她家境一般，他也會告訴自己，這不是他父母會同意的女人。
如果她品行不好，就更有理由了，這絕對不會是他會看中的人。
然後呢？
她很漂亮，附和大部分男人的審美，包括他自己，她的家世不錯，甚至能讓他父母主動撮合他們，她的性格能力更是上佳，和他共事他能夠很輕松。
這樣的一個女人，連想要給自己找理由來嫌棄，都那麽的困難。
————————
井依涵成為了路枃盛的助理，這在公司內部看來，就是路枃盛公開和路枃延示威，直接搶走了對方助理，看起來路枃盛似乎略勝一籌，大家等着路枃延出手，結果他壓根沒有采取措施。
在會議上，這是最好的讓路枃盛出醜的地方，但路枃延卻沒有抓住這個機會，一如平常發表講話，并沒有問一問路枃盛的看法，遮掩過了路枃盛根本就不熟悉不了解的事實。
而在井依涵的幫助下，路枃盛也逐漸熟悉了這些項目。
井依涵同路枃盛親自視察完現場，然後才一起去吃飯。
路枃盛是一個很溫和的人，見井依涵一開始對自己很拘束，如今才稍微放開一些，便主動解釋着：“你不必受流言蜚語的影響。我和枃延可沒有演朝堂鬥争戲的愛好。”
“原來你也會說笑，我還以為你很嚴肅。”
路枃盛摸摸自己下巴：“原來你是被我的嚴肅吓着了，我是時候得檢讨一下我自身了。”
井依涵笑笑：“你說笑了。在你身邊做事，嗯，比路總輕松。”
“是嗎？”
井依涵點點頭：“路總他要求很嚴格，總是怕他會不滿意，不等他提出問題，自己都要檢查好幾次才會放心。”
“我得和他建議建議，對女同志得溫柔一些。”
“別，這樣其實也有好處，能讓自己更加認真的對待手中的工作。”
路枃盛也想和井依涵緩和一下關系，有助于交流，而且兩個人在，不說話的話氣氛會很尴尬，于是主動提起了路枃延小時候的事，那時候的路枃延很頑皮，總是會做出一些讓人頭痛的事，可不是現在這樣行事雷厲風行的人。
路枃盛淡笑道：“我記得有一次，他跑回來找我父親要求改名字，說他的名字老是被人念錯，陌生人看到他的名字，沒有一個念對的。他把我父親纏得不行，我父親當時很忙，就說這名字是爺爺取的，要改的話得問爺爺。然後他第二天告訴我父親，爺爺給他托夢了，意思是可以改名字，這個名字害人不淺……然後被我父親揍了。”
井依涵聽得有趣：“中間那個字的确容易念錯，很多人會念Jun”
路枃盛點頭：“我也是，小時候老被人喊路jun盛，喊的次數多了，連我自己都習以為常，要是哪天突然有一個人念對了，我大概還會覺得奇怪。”
“那為什麽會用這個字取名字？”
提到這個問題，路枃盛自己都忍不住扶額，這事說來就真的很可笑了。
“我爺爺想表達謹言慎行的意思。”
謹言慎行？井依涵臉色微微一變，心口立即變得猛烈跳動起來，連筷子都沒有拿穩。
路枃盛卻理解錯了：“是吧，很無語對不對？我每次解釋名字時，別人都是你這個反應，音不同，字更是差得遠了。我爺爺當時覺得，這樣明顯把謹言慎行的幾個字放在名字裏，顯得特別暴露，得有點含蓄美，并且這種大衆名字，肯定雷同不少，所以得加深點含義。所以他用了枃這個字，同禁一個音，意思是不僅僅得謹言慎行，還得禁止說一些不該說的話，禁止一些不該有的行為，讓我們知道，既要謹言慎行，也要禁言禁行。當然了，名字裏，一個意思都沒有表達出來，變成了四不像。”
井依涵機械的撿起筷子，全身都微微顫抖起來，還是路枃盛讓服務生拿一雙新的筷子過來。
謹言慎行……
名字太大衆，有太多雷同……
她咬咬嘴唇，為什麽她就沒有想到呢？
“你……小時候參加過春游嗎？”
“出游？學校常常組織的吧，參加過幾次……想不起了，但和現在的小朋友肯定不能比，那時候老師才不會管我們跑哪裏去，只要按時回來就是了，不像現在，得把小朋友牢牢看住。”
井依涵心口跳得劇烈：“這樣啊……那你春游的時候就沒有發生過什麽特別的事？”
“真不記得了。”
井依涵還想問，但看到路枃盛莫名的眼神，終究問不下去了，笑了笑，卻吃不下飯，腦海一片迷茫。
————————
路家兄弟之間的争鬥，不僅在“環光”內部八卦得厲害，甚至還在網絡上傳播，一開始只是一個網友扒貼，講述豪門的兄弟鬥争，絕對不輸給古代争奪皇位，然後帖子火了，網友關注起來，等路家發現時，已經控制不住了，更加沒有辦法的是人家沒有提名提性，都是暗指，連把柄都抓不到。
然後媒體也跟了上去，各種揪着這個點開始讨論。
江嬑菲依舊按部就班的工作着，但她身邊的同事都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她刻意的融入他們的生活，一起吃飯，一起聊天，一起讨論八卦，甚至一起去KTV唱歌。
但這些，都無法掩飾她內心的空洞。
“你是不是失戀了？”同事這樣問她。
“為什麽這樣問？”
“我失戀了就和你一模一樣，沒有食欲，老是出神，短短幾天就瘦了下來。哎，你別怕，你這麽漂亮，沒有了上任，總會遇到更好的。”
“不會了。”
“什麽？”
“沒什麽。”
……
她不會遇到更好的了，那是來自靈魂的篤定，那是不需要思索的結果，她遇不到更好的男人了，她再也遇不到一個像路枃延那樣的人了。
她坐着公交車回家，突然有一種沖動，如果這輛車出事就好了，如果她受傷，路枃延會不會第一時間就趕到自己身邊？但她看到車裏的人，不覺想罵自己一頓，人家和她無冤無仇，她幹嘛咒車出事。
直到下了車，她才明白，原來她其實期待着他再一次出現，就像他過去一樣，發脾氣後，還是會主動出現，不管再生氣憤怒，他都會又一次出現。
可是這一次，她有一種感覺，他說的就是真的，他不會回來了。
除非她去找他。
可是這一步，她走不出去。
走到居民樓，她走進去，走過一樓二樓三樓……七樓了，她走過拐角，站在那個位置。以往，她會站在這個地方，靜靜的看着上面，那個男人通常靠在牆上，居高臨下的看她，偶爾會笑笑，然後看着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只有她手中提了重物時，他才會不耐煩的走下來幾步，接過她手中的東西。
現在，那個位置空空如也。
不只是今天，昨天，前天都是如此。
可是昨天前天，她只是心沉了一下而已，如常的上去開門回到屋內。
這一刻，她卻無比的失望，無比的難過，無論用什麽方式都沒有辦法排解了，她想哭一場，狠狠的哭，但哭不出來，幹嘛要哭，這是她期待已久的結果，這就是她想要的東西啊！
她真的，徹底遠離了那個圈子。
她終于做到了。
她跑了上去，仿佛有人追她一般，打開門，進了屋子，狠狠的把門關上。
這扇門外的那個位置，仿佛被路枃延打下了烙印，她沒有辦法面對。
會好的，都會好的，她如此告訴自己。
Tomorrow is an other day！
明天會是新的一天，熬過了今天就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
在第二天，和同事們一起吃飯時，他們竟然也讨論起了路家的八卦，沒有辦法，現在網上很火的就是這事，再加上路家本就是本城的名人，這種近距離的讨論，遠遠超過了讨論那些遠在天邊明星八卦的熱情。
路枃盛回國，直接淩駕于路枃延之上，路家長輩的意思，似乎偏心于長子。
“不是吧，這樣是不是過分了一點。我看報道，不是都說路三少把‘環光’擡上了新的高度？看評價的意思是三少比大少有魄力，更有天賦。如今三少把公司發展得更好後，大少直接回來拿成果了，想想就憋屈。”
“不是說皇帝才愛長子嗎，路家也喜歡這樣？”
“他們家可是真的有皇位來繼承。”有人笑道。
“我要是路三少恐怕得嘔死。”
有人還在拿着手機看最新境況，帖子裏出現了一些內部人士，有人猜測是“環光”的員工，還讓他把自己賬號守住，別被發現了然後開除，帖子裏無比的熱鬧。
“人家說了，三少在公司裏一如既往，和大少之間俨然兄弟情深。”
“得了吧，我聽說啊，路三少的助理都被大少給搶走了，不僅如此，三少手裏的項目，都移交給大少了，這說明了什麽？廢太子歸來，還是太子，三少只是幫太子穩固江山而已，人家回來了，你就自己讓位吧！”
“不至于吧，兄弟兩人同父同母幹嘛鬧這麽難看，而且兩人在公司裏共同處理事務也不錯啊，互幫互助。”
“也是，是有些奇怪。帖子裏有人猜測，可能是三少這次犯事了，讓董事長和夫人不滿了，這才雷厲風行的把路大少喊回來敲打他一下。”
……
江嬑菲默默的聽着，到這時，她才看向說話的人：“犯什麽事了？”
對方看到江嬑菲出聲，還有點意外：“說是三少和一個女員工在一起了，路董他們都以為不過是露水情緣也沒什麽，結果發現，人家在一起很久了，路三少似乎為了隐瞞做了很多事，事情曝光後，路董大怒……這事，聽聽就算了，真這樣早爆料了，應該都是大家的猜測。”
……
江嬑菲滿腦子都只有一個念頭，是因為她的存在，路枃延才被他父母如此對待？
是了，都是親生兒子，他父母何必硬幫着他大哥，能讓他們如此，就算他也犯錯了。
路枃盛犯錯，被直接趕出國，路枃延犯錯，受到如此待遇，也就情有可原了。
都是因為她……
路枃延在“環光”的行事作風，她也知道一些，手段強硬，肯定讓不少人都不舒服。如今路枃盛回歸，還和路枃延明顯打對臺戲，那些原本對路枃延不滿的人，這時候一定會站在路枃盛陣營裏，路枃延在公司內，既無父母支持，又無手下支持，這時候的他會是什麽感覺？
而她呢，也在給他制造麻煩，讓他失望，讓他不爽。
……
她拿出手機，離職後第一次聯系雜志部的同事，也不管別人會如何想自己，直接問了公司裏的情況。
看來公司裏真的八卦得厲害，對方提起這些，竟然打字速度都無法滿足，直接語音發來，興致勃勃的講着公司裏的大八卦。
“你在和誰說話？”
“江嬑菲啊……”
“你怎麽和她……”
江嬑菲聽到語音傳來小聲的話，随後是許久沉默，似乎對方也突然想起了江嬑菲和路枃延的那些八卦和傳聞。
江嬑菲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待後文。
————————
路枃延沒有回家。
今天會議上，路政換當衆反駁了他的提議，指責他做事太冒進，選擇了路枃盛的提議，路政換看他的眼神充滿了複雜。
路枃延扯扯嘴角，他知道，路政換現在是不确定，他這提議究竟是因為現在的境況讓他失去了理智，還是故意為之，既然你不會同意我的提議，那我幹脆也不需要用心。
他把車開到他自己在外面的住房，很普通的小區，很普通的住房，反正只是個睡覺的地方，對他來說都一樣。
他把車停到停車位，上電梯，到了樓層，下電梯，走過走廊，轉彎時，下意識的去摸鑰匙。
手剛有行動，整個人就僵在原地。
在他屋子門口，正蹲着一個人，那熟悉的身影，讓他很想揉揉眼睛，懷疑是不是他看錯了。
路枃延足足站立了十秒，這才慢慢的走過去，站到她面前。
欣喜？
路枃延咬咬嘴唇，簡直想揍自己兩拳，是的，他此刻只有欣喜若狂，這是她第一次來找自己，唯一的一次，多麽值得紀念。
但好像太沒出息了一點，讓他厭惡此刻的情緒。
江嬑菲慢慢的站起來，因為蹲太久了，腳麻了。
路枃延控制住自己雙手，不讓自己犯賤的去扶她，人家還沒有怎樣，他就快投降了，這樣不好，一點都不好。
“你來做什麽？看我笑話？”他沒有忘記，自己現在是個被自己父母打壓的可憐的男人。
雖然他很想諷刺她，記性倒是不錯，也就來過一兩次，竟然還能夠準确找到這個地方。
這是不是證明了，她其實也很用心的記下他所住的地方？
江嬑菲輕輕的吐出一口氣：“我……你現在還好嗎？”
“看到了嗎？”路枃延走遠了一步，“從頭到尾都好好的，沒缺胳膊斷腿，也沒有眼瞎耳聾，當然沒有不好。”
“我聽說……聽說……”
路枃延嗤笑一聲：“不就是我在公司日子不好過，有什麽不好說的。”
“是因為我嗎？”
“什麽？”
“是不是因為我的原因？”江嬑菲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是不是因為你父母知道我們的事，所以才如此對你？”
“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如果是因為我的話，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和你父母解釋，我們已經分手了，你沒有對我執迷不悟，他們不必如此對你……”
路枃延看她半響，眼眸低沉，然後把她推開：“我的是事和你無關。”
“可是你這樣……不是，如果是因為我……我們一起去解釋，說清楚就好。”
“我還在想你為什麽要來找我，原來是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所以你內疚了，覺得欠我的，于是要來彌補愧疚？”路枃延深呼吸一口氣，怕自己說出更難聽的話，“你說得對，我們分手了，我沒有對你執迷不悟，現在麻煩你給我滾。”
江嬑菲再一次拉住了他的手：“會怎麽樣？你這樣下去會怎麽樣？”
“關你什麽事？”
江嬑菲搖搖頭：“不行，不能這樣，我們去解釋，去說清楚就好。”
路枃延是真的怒了，這一次用力甩開她，差點讓她摔倒。
江嬑菲踉跄的站穩，還想上前，卻又想到了什麽：“不用你，我自己去就好，我自己和你父母說清楚。”
她想到這裏，轉身就走，她可以自己去。
路枃延幾步就追上去，拉住她：“不準去。”
“不，不能這樣……”
“我是不是‘環光’總經理，能不能成為最高負責人，都和你沒有關系，不需要你多管閑事。”
“不，不是這樣……如果不在那個位置，那就不是你了……”
路枃延放開她的手，笑了：“所以如果我只是一個窮小子，什麽都沒有的話，你是不是就不會和我在一起？”
她退後兩步。
不是，他就該是天之驕子，就該高高在上，就該站在雲層，那樣的他像一個發光體，閃閃發光，照亮所有的黑暗。
“回答我。”路枃延一步一步逼近她，“如果我什麽都沒有的話，你會不會和我在一起？”
她點點頭：“會。”
“哦，這樣啊，我說的可是什麽都沒有，沒錢沒地位沒工作。”
“我有工作。”她下意識的回答，“我可以養你。”
路枃延幽幽的看着她，随後閉上眼睛。
他想緩一緩，再緩一緩。
他竟然覺得就這樣吧，他真的覺得滿足了，所做的一切全都值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