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路枃延再一次出現在了醫院。
林秋燕看到他來這裏, 面露驚喜, 随即看到他背後沒有出現小菲，神色又變得困惑, 随即又開始忐忑起來，害怕路枃延和自己女兒之間出現變故，或者他們之間有什麽事瞞着自己。年齡大了, 就是會如此擔憂子女，遇到點問題, 整夜整夜睡不着的擔心。
“阿姨。”路枃延走過來坐下，見林秋燕要坐起來，立即幫她用枕頭墊在背後, 将床搖半立起來。
“小路，你怎麽在這時候過來了？”
“我是悄悄來的，沒讓小菲知道, 你也千萬別告訴她。”路枃延眨眨眼睛, 仿佛這是屬于他們二人的小秘密，誰都不準告訴別人。
林秋燕的心立即放了下來, 點點頭。
路枃延随口問了些林秋燕的情況，聽了點林秋燕的抱怨, 最後才又出聲：“阿姨, 我要去A市出差, 想帶小菲一起去。”
林秋燕聽得愣了一下。
路枃延接着解釋道：“小菲在雜志社工作得不太開心，現在已經辭職了，我想帶她出去玩玩, 順便放松一下心情。但她的性格，她現在可能不會願意同我一起出去，一是擔心您的身體，二則是她想盡快找到工作。”
這下子林秋燕聽明白了：“你是想讓我去勸勸小菲？”
路枃延微笑。
林秋燕倒不覺得是什麽事：“我身體原本就沒什麽事了，早該出院了，哪裏需要在醫院浪費錢。至于小菲……我還真不知道她辭職的事。”
“她也是怕你擔心。”
“哎，孩子長大了，和父母就沒有小時候那麽親密了。”
“阿姨說的什麽話，你永遠是小菲心裏的第一位，我也得乖乖站一邊去。”
林秋燕故意瞪了路枃延一眼：“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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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這不就求到你頭上了？”
“我會勸小菲的，你就放心吧！”
林秋燕看到路枃延的态度後，心裏的擔憂又減少了些許，能如此捧着自己，可以想到他對小菲的重視。
所以當江嬑菲下一次到來時，林秋燕随意的問起她的工作情況，江嬑菲也沒有隐瞞自己的母親。
林秋燕想了想：“小菲，我看你現在暫時就別找工作了。”
“啊？”江嬑菲一臉迷茫。
林秋燕白了自己女兒一眼：“我看電視裏的那些年輕人，為了出去旅游，都直接辭職，或者在辭職後以及找到工作前出門走走。你和我生活了這麽多年，我卻從來沒有帶你出去玩玩，你現在有能力有機會，出去走走吧！”
江嬑菲看了眼旁邊的電視機，沉默不語，她明天還有兩個面試。
林秋燕：“和小路一起出去吧，我聽說情侶一起出去旅游，才知道彼此是否适合自己，有些人因此分道揚镳，也有些人因此感情更加融洽。”
“媽媽都從哪裏聽的這些道理。”
“大家都這麽說。”林秋燕看到就是不給一個肯定回答給自己的女兒，“小菲，你和小路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江嬑菲都還沒有說話，林秋燕不自覺的露出緊張的表情，甚至臉色微微難看，似乎只要江嬑菲回答一個“是”，她的臉就能被愁雲完全覆蓋遮掩，一點縫隙都不留下。
江嬑菲的心突然就軟了，不忍讓自己母親失望：“沒有，我們一直好好的。”
“好好的就好，我就希望能看到你結婚生子，要是能夠讓我當上外婆，那就更好了。”
“會的，一定會的。”
江嬑菲把自己的臉貼到了林秋燕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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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嬑菲回到自己的住處，就開始犯難了，答應母親的時候只需要一個簡單的回答，做的時候卻很難了，她上哪裏去和路枃延一起出門旅游？
更何況用旅游來實驗兩個人是否合适，這只針對普通人，對路枃延這樣的人來說，不存在，因為他事事都有人幫他處理幫他做，不需要他親自動手，自然可以減少生活中的麻煩。。
偏偏林秋燕還讓她教她使用一些APP，讓她可以發一些視頻和照片回來，理由是林秋燕自己沒有怎麽出過門，想看看外面的情況。
江嬑菲對此感到有點奇怪，不知道母親是真的突然産生了這種念頭，還是感覺到了什麽。
她握着手機，不知道是否應該給路枃延打去電話，這樣的感受，讓她感到迷茫和厭惡，明明想要離開，卻又要主動和他聯系，還要一同出門，讓她都覺得自己在犯賤。
她把手機丢在一邊，躺在床上，沒有開燈的屋子充滿了陰暗和潮濕感，她莫名的感覺壓抑，眼淚緩緩的從眼角流出來。
門就是在這時候被敲響，她動了動，卻沒有起身，任由那敲門聲響起，一下又一下。
在敲門聲結束時，她詭異的覺得真好，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母親的身體，新的工作，和路枃延的關系，這些好像都可以慢慢解決，也不是很大的事，偏偏她卻感覺壓在她身上，成為負重的負擔，讓她前行的每一步都覺得無比艱難。
然後門被打開了。
她歪着頭看過去。
路枃延。
她擰起眉頭，沒有感到驚喜，盡管她剛才想給他打電話，也沒有覺得難受，心情在壓抑中，獲得了某種奇異的平衡。
路枃延走進來，站在床邊，皺着眉頭看她：“怎麽了？”
怎麽了？我不知道。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沖動，随便吧，就這樣吧，但又無法真正的做到。
路枃延靠近她，貼在她身上，用手摸摸她眼角：“哭了？”
她搖搖頭，虛僞的反駁。
路枃延笑了笑，吻上她的眼角，鹹鹹的，濕濕的。
“你怎麽來了？”她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因為我沒你那麽小氣。”路枃延勾着唇角，“辭職了想找什麽樣的工作？”
江嬑菲看着他，想起了母親的話：“暫時還沒有想好。”
“哦……工作可以慢慢找。”
江嬑菲看着他不說話。
“我不想和你吵架。”路枃延語氣平常，“我要出差了，這一走可能得好些日子。”
出差嗎？
江嬑菲咬咬唇：“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
路枃延仿佛不敢置信一般，嘴角浮起諷刺的笑容：“哦，我沒有聽錯嗎？”
“沒有，我想和你一起去。”
“分手旅行？”路枃延笑。
“就出去看看。”
路枃延看了她幾秒，看到她眼中的掙紮和難堪，終究笑了笑：“嗯，我會安排。”
江嬑菲松了一口氣，幸好他今天心情不錯，沒有對她說出更難堪的話來，否則她真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他。
去A市前，江嬑菲又去了醫院一次，這一次江嬑岚也在醫院裏，江嬑岚要親自照顧林秋燕。江嬑菲原本想拒絕，但看到母親安慰的眼神，突然就無法拒絕了。她将母親當成唯一的親人，但母親并非只有她一個親人，她是林秋燕的女兒，江嬑岚也是。
最後江嬑菲在路枃延的安排下，坐着飛機一同到A市。
她坐飛機的次數不多，每一次都同樣的忐忑，在高空之中，有一種莫名的不安，雖然她努力的表現如常。
很小很小的時候，她的“理想”就是乘坐飛機，因為覺得那是多麽難得的一件事，可以在雲層之上飛行，她想象了無數次那個場景，飛機上坐着她和姐姐還有爸爸媽媽，她們一家人坐在飛機上幸福的觀賞雲層，她寫的那段話，還被老師當衆念了，後來爸爸帶她去兒童樂園玩了高空飛機。
後來，她再也不期待乘坐飛機了，它從想象的美好，變成了一種再普通不過的交通工具。
路枃延比江嬑菲提前一天到達A市，江嬑菲下了飛機，走出去後，就有人來接她。
江嬑菲很意外，看到的竟然是一個漂亮的女人，這個女人還有些熟悉。
“你是江小姐嗎？路總讓我來接你。”井依涵也在打量着江嬑菲，然後感到十分意外，路枃延并未說明要接的是什麽人，她默認為合作夥伴或者下屬，如今看到真人，立即否認了之前的猜測。
江嬑菲點點頭：“我見過你……”
江嬑菲想了想，才恍然，這位就是在醫院門口看到的一場男朋友和別人在一起的受害者女主角，并且還是她看到從路枃延車裏下來的女子，但那些場景，說出來都充滿了尴尬，于是改變了原本想說的內容：“在報刊上。”
江嬑菲不懂路枃延為何讓她來接自己，難道是為了向自己解釋，這位小姐和路枃延之間原本什麽關系都不是？可是，路枃延并不是那種會向別人解釋的人。
井依涵揉揉自己額頭：“那只是誤會，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那種事。”
江嬑菲笑笑。
井依涵去猜測路枃延讓自己接江嬑菲的目的，随即明白了什麽：“路總是個好人，那天我因為失戀的關系，去酒吧喝酒，正巧遇到了路總，他見我一個人待在酒吧，就勸說了我幾句，然後帶我去了酒店，還讓酒店裏的人幫我換洗了衣物。他只是看在我是他員工的份上，就能夠如此紳士，若是他喜歡的人，還不知道會如何千寵萬寵呢！”
江嬑菲詭異的看了看井依涵。
她從井依涵眼中看出了是真心想解釋，而不是想借解釋來炫耀什麽，但在江嬑菲眼中，路枃延顯然不是如此好心的人。
高中時，學校的同學或者校友，家裏出現了再困難的事，他也不會多捐一分錢，永遠都是別人多少他就給多少，用他的話來說，他的善良只給最親近的人。
井依涵覺察到了江嬑菲的目光，有些不解：“江小姐，我哪裏說得不對嗎？”
“沒有。我叫江嬑菲，你喊我名字就可以了。”
井依涵想了想，點點頭：“江嬑菲？”
“嗯。”江嬑菲不想彼此之間太過尴尬，“你在‘環光’是做什麽的呢？”
井依涵便說起了自己的工作，見江嬑菲感興趣，又聊了一些同事之間的八卦，随即眯起了眼睛：“原本要跟着路總出差，我是拒絕的，但看到了你，我現在覺得無比的值得了。”
“為什麽這麽說？”
“你別告訴路總哦。我的一些同事老猜測路總的性取向，總覺得他不像會喜歡人類的樣子，我就覺得吧，像路總這樣的好男人，要是真的誰都不喜歡，那就是女人的損失。看到你以後，我就知道了，我們路總還是正常的……”
江嬑菲忍不住笑了笑：“路枃延正不正常有待商榷，但你絕對是他的好員工。”
井依涵挑眉。
江嬑菲但笑不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