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午夜十二點,雷聲轟鳴,暴雨傾盆,豆大的雨滴打在山中的樹葉上發出一種令人恐怖的聲音。
蘇淮躺在山坳裏,半邊身體浸在水坑內,冰涼的雨水打在身上渾身都泛着冷意。
她能感受到自己身體上的暖意正在一點點的流逝。
天空偶爾一道閃電破空而出,照亮這個令人恐懼的山谷,蘇淮看到不遠處的山體在蠢蠢欲動。
也許求生是本能,蘇淮嘶啞着嗓子喊了聲:“救命……”
喊出的聲音淹沒在暴雨之中,告訴蘇淮這是徒勞的。
尤其是這裏還是山坳,連晴天白日都幾乎沒人踏足的地方,更何況是現在的暴雨傾盆之夜。
蘇淮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受傷的那條腿似乎已經失去了知覺。
蘇淮用力撐起自己麻木的身體,用力勾過自己被泥水浸泡的包,費力的将裏面的手機掏了出來。
蘇淮用包擋着,按開了手機。
萬幸,還有電,只是沒有信號。
蘇淮抱着最後的希望撥通了消防隊的電話,但最後的希望也落了空,電話根本打不通。
一聲巨雷炸響,蘇淮打了個寒顫,她怕是活不過今晚了。
當死亡真正來臨的這一刻,蘇淮輕輕嘆了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輕聲呢喃:“爸,媽,對不起啊,我已經很用力的活下去了。”
陷入昏睡的那一刻,蘇淮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她好累,終于可以休息了。
也不知道爸媽有沒有等她一起喝孟婆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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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磅礴,如鬼魅一樣侵蝕着山坳,閃電劈開夜空,躺在泥水裏的瘦弱身體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蘇淮突然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
月亮不知何時露了頭,毫不吝啬的将月光散落。
大雨竟然已經停了,空氣中彌漫着雨後泥土的氣息。
蘇淮驚覺,她還活着,沒有死。
但她依舊動不了。
身上倒是比方才有了些力氣,也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
“這有個發帶。”
“那裏還有個塊布……”
忽隐忽現的似是人的聲音。
蘇淮升起一絲希望,試着喊了一聲,卻喊不出聲音來。
聲音消散,蘇淮有些焦急,慌亂的拿過手機點開音樂軟件将聲音放到了最大。
“好像有人。”
“有人在那裏嗎?”
“是不是有人?”
……
當手電筒的亮光劃破夜空而來時,蘇淮下意識的閉了閉眼睛。
有人裹着繩索從山坡上跳了下來。
圓月當空,有人穿着深藍色的救援服,來到了蘇淮身邊。
那人的安全帽上帶着手電筒,亮光掃過來,蘇淮看不清他的臉,只知道他很高,很高,像一個神明。
“摔下來了?”清凜的嗓音。
“是。”蘇淮沙啞着出聲。
“大雨的天是多想不開往山裏跑。”來人嘀咕了一聲,又問道,“哪裏受傷了?”
蘇淮指了指自己的腳。
那人的手在蘇淮腳踝處輕輕按了一下,蘇淮疼的臉色一白。
“應該沒骨折,只是扭傷。”那人幫她把腳踝簡單固定了一下。
“還能走嗎?”
“能。”
那人扶住蘇淮的肩膀将她扶了起來,蘇淮單腳站着,因為又冷又疼渾身發抖只能靠着身後的人。
那人脫了身上的外套将蘇淮裹了起來。
“我現在将繩索綁在你腰上,讓上面的人拉你上去。”
蘇淮點了點頭。
剛将纏在腰上的另一條繩索解下來正要往蘇淮腰上系,就聽上面傳來一聲大吼:“霍聞許,山體要滑坡了,找地方躲起來,快,快……”
霍聞許猛地擡頭,蘇淮順着他安全帽上的燈光看過去,不遠處的山體已然開始松動,下一秒,如黃河決堤,山崩地裂。
蘇淮只覺得自己被人用力摟進懷裏,然後便是一陣天翻地覆。
蘇淮睜開眼睛時,兩人正陷在泥漿當中,救她的人墊在她身下,陷了半個身體下去,倒是自己被他托着,只小腿不能動。
霍聞許的安全帽落在不遠處,燈光還亮着。
“聽我說。”霍聞許四下看了看觀察了一下環境,沉聲道,“你試一下能不能踩着我爬出去,慢一點兒,不要傷了腳。”
“好。”蘇淮雙手撐在他的肩膀上,試着用力。
她一動,身下的人便往下沉了一分,蘇淮瞬間不敢動了。
“沒關系,我身下有石頭,你盡管用力。”
蘇淮腳踩在他的膝蓋上,咬着牙往外爬。
就在蘇淮爬出去的那一刻,借着微弱的光芒,她看到半坡處幾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往兩人的方向滾落下來。
霍聞許背對着山坡只能聽見聲音看不到什麽情形。
眉頭一皺,霍聞許用力推向蘇淮想要将她推出去,而蘇淮卻突然撲過來張開胳膊護住了霍聞許的頭。
石塊砸在蘇淮的肩膀上,蘇淮悶哼一聲。
霍聞許可能這輩子是第一次被人護着,還是個小姑娘,不由罵了句:“你是傻嗎?”
蘇淮沒說話,咬着牙爬出了泥濘。
身上重量陡然減輕,霍聞許便好活動了許多,而随後救援隊的隊員又下來了兩個人。
大雨滂沱的夜裏,蘇淮不幸摔落山谷,然後又幸運的被救了。
很多年後,蘇淮回憶這個場景,那個夜晚,她只記得男人身上裹着泥土的氣息和清凜的嗓音,卻沒有看清他的臉。
醫院裏,蘇淮半靠在病床上,而搜救隊的隊長喬文正在詢問她:“你叫什麽名字?大半夜為什麽出現在山上?”
蘇淮垂着眼,幾縷長發擋住了她半邊臉,肩膀很疼,腳也很疼。
蘇淮不說話,喬文盯着她:“我看你年齡也不大?上初中?你爸媽呢?”
小姑娘依舊不說話,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因為太冷,纖細的肩膀隐隐發抖。
喬文站起身找到病房裏的遙控器将空調打了開。
喬文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可能是自己面容太過恐怖所以把人吓着了,所以打算出去找一個溫柔可親的護士過來詢問一番,他的手剛放到門把手上時,小姑娘開口了:“救我的那個人還好嗎?”
聽到她開口,喬文一喜,忙轉身走回來:“正在處理傷口,要不你給家裏人打個電話報個平安?“
小姑娘又低下頭不說話了,喬文感覺自己像是吞了個肉丸子卡在喉嚨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還是找個護士小姐姐吧。
喬文再次轉身往外走。
“我能見見他嗎?”蘇淮再次開口。
小姑娘的聲音柔柔弱弱,帶着些江南水鄉的軟糯,語氣裏帶着些懇求與惶恐,喬文這個一米八多的漢子怎麽可能不心軟。
喬文來到另一個病房,病房內霍聞許長腿伸着,光着有些清瘦的上半身趴在椅背上,醫生正在給他處理傷口,而其他隊員則在一旁擠眉弄眼,應該是太聒噪而被嫌棄了。
“她沒事兒吧?”霍聞許擡眼掃過來。
霍聞許,霍家的太子爺,別人家的富二代玩車玩游戲泡吧玩女人,而這位霍家的太子爺玩的就偏門多了,他玩救援隊。
碧海搜救隊是A市的一家專業的民間救援隊,當初救援隊是喬文成立的,隊員全都是志願者。
救援隊的設備訓練等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沒有任何營利目的的救援隊能夠運營下去靠的是企業、機構以及個人的捐助,當資金不到位時,便面臨着解散,就是這個時候,還是個高中生的霍聞許給他們投資,讓救援隊能夠繼續生存下去。
這些年救援隊所有的開銷都來自于這位太子爺。
今年剛剛高中畢業的太子爺是第一次跟着救援隊上山去訓練,然後就遇到了這麽一檔子事兒,可把喬文給吓壞了,霍聞許要是出了什麽事兒,他得跟着陪葬。
“腳踝腫了,肩膀被石塊砸了一下,其他的傷都是滾下山時的淤青。”喬文繞到霍聞許身後看了看他背上的傷,身上有多處刮痕,最嚴重的一處是背脊上被石塊的尖頭滑破的約兩厘米深的被水泡的發白的傷口,需要縫合。
“問她什麽她都不說,看樣子是吓着了,說要見你。”喬文說。
霍聞許來到蘇淮的病房,從門口的玻璃窗處先往裏看了一眼。
病床上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的,低着頭,長發将整張臉都遮住了,看不清樣貌。
看身形估計也就是個初中的小女孩。
霍聞許很難想象就是這麽個小姑娘竟然撲到他身上去保護他。
聽到開門聲,蘇淮倏地擡頭看了過來,進門的人身上穿着黑色的訓練T恤,深藍色的收腿褲,褲腳處塞進了黑色的靴子內。
很年輕張揚的一張臉,視線掃過來時帶着股子漫不經心。
“聽說你找我?”霍聞許來到蘇淮的病床前,小姑娘長得很清秀,皮膚很白,像是只受了驚吓的兔子。
對于嬌嬌弱弱的小姑娘,霍聞許有種本能的恐懼。
畢竟家裏有位嬌寵着長大的小姑姑,嬌貴的連杯水都要姑父喂到嘴邊。
“謝謝你救了我。”蘇淮用輕到不能再輕的聲音說了句。
“什麽?”霍聞許傾身時拍了拍耳朵,可能是淋了雨水耳朵尚有些嗡鳴。
蘇淮擡頭直視着霍聞許,兩人離得很近,像雨夜山谷裏他從崖上跳下來彎腰看她時的那個距離。
男人很年輕,比雨夜山谷內她想象的要年輕很多。
蘇淮伸手,然後微頓,視線下移,他的黑色T恤是收在腰腹間黑色腰帶下的。
蘇淮猶豫一瞬,然後手既膽怯卻又勇敢的伸過去撚住他的一點衣襟将他的T恤下擺從腰腹間拽了出來,然後攥住了整片衣角。
霍聞許垂眸看着那只白的好像沒有血色的手,繼而挑了一下眉。
蘇淮鼓起勇氣,用自己最大的聲音說道:“霍聞許,你能幫幫我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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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識湛廷,姜思遇是被父母呵護在掌心的小公主,而湛廷是她家司機的兒子。
為了不讓嬌氣的女兒在學校裏被欺負,姜爸讓兩人上了同一所學校。
跟在姜思遇身後的十年,湛廷被人戲稱為姜思遇的狗。
所以當姜思遇寫給湛廷的情書被當衆朗讀時,少年垂着眼冷漠道:“怎麽,你想讓我當你一輩子的狗?”
被寵着長大的姜思遇從未受過如此屈辱:“那你走啊,別再跟着我了。”
“這是你說的。”少年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多年後,同學聚會時,面對已經破了産從公主變成灰姑娘的姜思遇,有人故意提起不在場的湛廷。
“聽說他現在很有名望,還結婚了。”女同學故意問姜思遇,“思遇,你呢?”
姜思遇擡手亮出無名指上的戒指,笑道:“我也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