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後來縣城的地下交易市場裏，出現了大批的米糧油面，不過這就和夏志遠沒什麽關系了。
他心滿意足的提着兩斤排骨，在晚飯前回到了小院。
先跟餘懷清打了個招呼，再把排骨拿進了廚房，點起竈臺燒水，餘懷清扶着牆慢慢走了過來，夏志遠忙示意他別亂動，“你咋下來了？”
餘懷清聽話的靠在門邊，見夏志遠要過來扶他，拒絕道：“我就在這裏站一會兒，腳腕已經消腫了，這點距離還是可以走的，你事情辦完了？”他受傷小半月了，偶爾走兩步腳并不會疼，只是夏志遠太擔心了才一直不讓他下炕。
夏志遠見他确實沒事，手上動作不停地洗排骨、削山藥、砍玉米，嘴裏還和他說了起來：“王老上午回城了，圖紙上的技術還要驗證，應該沒有那麽快，估計一周左右才會有結果，路上遇到點排骨，就買回來慶祝一下。”
餘懷清見他事兒辦的順利，也替他高興，“是該慶祝一下，做紅燒排骨嗎？”想起夏志遠以前給他描繪的紅燒排骨，口水不住的分泌出來。
夏志遠回頭瞟了一眼他的腳，遺憾道：“山藥玉米炖排骨，你的腳還沒好，等好了我再給你做，乖啊~”
餘懷清被他哄小朋友的語氣逗笑了，“只是崴了一下，現在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是嗎？那你跑兩步我看看，要是能跑我就做紅燒的。”夏志遠頭都沒回，根本不采納他的意見，傷筋動骨一百天哪有那麽容易好的。
只能輕輕沾地走幾步的餘知青--
夏志遠聽不到餘懷清的回答，回頭偷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又迅速回過頭來，嘀嘀咕咕道：“哎呀~有的人怎麽那麽不聽話呀，受傷了只能吃清淡的補補，紅燒排骨等腳好了再吃嘛。”
夏志遠聲音越說越小，餘懷清只聽清了第一句‘哎呀’，問道：“你在說什麽？”
“我說，下次給你做紅燒排骨、糖醋排骨、粉蒸排骨、麻辣排骨，你想吃哪個？”
“先吃紅燒的。”
“好的，沒問題！”
第二天一早，雞叫第二遍的時候，夏志遠還攤在床上一動不動，餘懷清伸手推了推他，“起來了，上工了。”
夏志遠翻了個身，把臉埋進了枕頭裏，耍賴道：“睡着了，聽不見。”
餘懷清笑着坐了起來，看着夏志遠毛茸茸的後腦勺，手不受控制的上去薅了一把，安慰道：“不是要走了嗎，沒幾天了，再堅持堅持好不好？”
夏志遠絲毫不為所動，“睡着了，聽不--”話還沒說完，薅他頭發的手又落在了他的脖子上，冰涼細滑的觸感，激的他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你幹什麽？”大清早的。
夏志遠聲音都啞了，閉着眼睛出伸手把餘懷清的手從他脖子上拉了下來，握在手裏，納悶道：“你的手怎麽這麽冰？”
餘懷清聽出了夏志遠聲音的變化，與他夢中那道嗓音一摸一樣，手被一團火包裹着，臉上也漸漸起了溫度。
心不在焉的輕聲道：“--可能是因為早上還有點涼吧。”
“哦”夏志遠握着餘懷清的手沒動，餘懷清也就這樣讓他握着，沒有抽回來。
屋裏的溫度漸漸升高，氣氛也越來越不對勁。
‘喔、喔、喔~’大公雞又不合時宜的開始叫第三遍。
“真不想去啊。”
夏志遠握着餘懷清的手沒松，慢慢地爬了起來，注視着餘懷清，眼神越來越深，看着餘懷清垂下眼避開了他的眼神，臉頰越來越紅，手卻乖乖的待在他的手心裏沒動，一股沖動湧上心頭，夏志遠很想問，你幹嘛不把手抽出去？是不是也中意我？
說出口的卻是：“晚上被子冷不冷？手這麽涼。”
夏志遠--
你改名叫夏慫慫算了！！
“不冷，只是早上有點涼。”現在也不涼了，還很燙，燙到了他心坎裏。
餘懷清的心跳的很快，手心也開始出汗了，夏志遠的眼神讓他渾身顫抖，好像是--
“哦”你把手抽回去呀！
餘懷清開始胡思亂想了，他是不是想要對我說什麽？會說什麽呢？玉米地和那個荒謬的夢境在腦海裏反複穿插出現，餘懷清就這樣看着被抓住的手等着，等待的到底是什麽他也不知道，臉和脖子爬滿了緋紅。
夏志遠看的目不轉睛，這段時間餘懷清一直在屋裏養傷，臉頰開始長肉，皮膚也白了回來，這樣的豔色他從來沒有見過。
“那個--”
“那個--”
“你先說--”
“你先說--”
這該死的默契。
暧昧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夏志遠沒有問餘懷清為什麽不躲，餘懷清也沒有問夏志遠為什麽拉他手不放，就像什麽也沒發生，就像兩個人拉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一樣。
“--起來了，再不起一會兒真的要遲到了。”勇氣仿佛只有那一瞬間，夏志遠松開了餘懷清的手，念念不舍的摩挲了一下手指，都是大男人，餘懷清的手指咋比他細了那麽多！
“嗯，我也起來了。”餘懷清的手被松開，心卻像是被捏緊了一下，說不清楚是失望還是什麽，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聘用通知書比夏志遠預計的時間來的要早，是劉書記的秘書送過來的，當時夏志遠正在地裏幹活，在一衆知青和村民好奇的目光中，去村長家裏辦理轉關系的手續。
其他人的心情夏志遠不得而知，他自己的心情是非常愉快的，等秘書帶走了村裏簽字蓋章的手續後，大隊長把他叫住了。
大隊長心情複雜，萬萬沒想到他們村裏還藏了一位這樣的牛人，“夏知青這是咋回事兒呢？你和餘知青都要轉走了？”
“叔，您還記得我幫領導修過車不？當時有位省城的專家也在，那位專家看中了我的技術，所以把我調了過去。”
夏志遠言簡意赅的講述了一下他被調走的過程，聽的大隊長目瞪口呆，“我的乖乖，是省城的專家親自要你過去的呀！”
“是的，沒錯。”
大隊長又想起餘知青，有問道：“餘知青也會技術嗎？”
“是的，他也是過去幫我的。”走後門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反正也沒有人去問王老。
一直到送走夏志遠大隊長都沒有消化得了這個消息。
簽完字後，夏志遠直接回了小院，秘書說明天早上來接他，讓他做好準備。
餘懷清被夏志遠按在炕上，“你別動，我來收拾，幫我看看有什麽遺漏得沒有。”
餘懷清無法，只能坐在炕上看着，找了個小本出來，記錄着他們收拾了什麽，看見夏志遠把大米面粉之類得東西擺在桌上沒有打包，問道：“那些不用帶走嗎？”
“不用都帶走，我一會兒做些幹糧帶在路上就行了，去了研究所開始應該是住宿舍和吃飯也有食堂，開不了火帶過去也沒什麽用。”他有小賣部在不擔心沒有吃的，只要不被發現。
“哦，厚點的被子已經疊好了，晚上蓋的明早再收拾，盆子也是，這麽一算，其實咱們也沒有什麽東西要收拾。”餘懷清還拿了一個本子出來，結果半頁紙都沒有寫滿。
“現在的确是沒有什麽，等去了省城咱們可以添置一臺收音機。”夏志遠把打包好的包袱放到了一旁，坐到了餘懷清身旁，“你的腳怎麽樣了？去了省城再去大醫院瞧瞧。”
“不用了吧？我感覺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餘懷清覺得沒必要，腳已經能慢慢下地了。
“去看看呗，看了咱們都放心不是。”夏志遠很堅持，當初村醫說是骨裂，這會兒又照不了X光，到大醫院看看大家都能放心些。
餘懷清對于夏志遠的關心很感動，看他的眼神都柔軟了很多，想起了那天早上無疾而終的牽手，他想問問，夏志遠是不是也有和他一樣的心思。
‘啪啪’院子大門突然被敲響。
餘懷清--
“我去開門，可能是大隊長叔，這房子還要辦交接呢。”
夏志遠出去打開了大門，門外是兩個讓他意外的人，夏雨、杜時鋒。
下午夏志遠被大隊長叫走後沒多久，就傳出了夏志遠要被調回城裏的流言，這個消息在知青點引起了很大的騷動，最後派出了與他們最熟悉的人過來打聽下情況，人選自然是與他們同來還組過隊的夏雨和杜時鋒。
杜時鋒看着屋裏被收拾好的包袱，明白夏志遠确實是要走了，恭喜道：“聽說你要回城了，恭喜啊。”
夏志遠客氣的道謝，解釋了一下：“不是回南方，是調到了這邊的省城裏。”
杜時鋒就是來打聽消息的，聞言道：“啊？這樣啊？方便說說嗎？”
夏志遠知道不僅是杜時鋒好奇，知青點的其他人肯定也想知道，于是把對大隊長的說辭又搬了出來。
夏雨心不在焉的聽着，捧着進門後夏志遠遞來的水喝了一口，甜絲絲的，想起了他倒水時自然而然遞到餘懷清手邊的舉動，頓時心情複雜的無以言表，低頭看到餘懷清還包裹着紗布的腳踝，問道：“餘懷清的腳還沒有好，一個人住不方便吧，不如先搬回知青點？”
聊天被打斷，夏志遠和杜時鋒都楞了一下，連自從他倆進門就沒怎麽說話的餘懷清，都忍不住看了夏雨一眼，那次撞到了玉米地裏旖旎的春光後，餘懷清一看到夏雨和杜時鋒時，就會非常別扭，然後展開一段不自覺的聯想。
夏志遠的心态早就調節好了，根本不受夏雨的影響，回道：“他明天和我一起走，我們會一起過去。”
這下子連杜時鋒也驚訝了，頓了一下後才道：“那相互之間還能有個照應，挺好的。”
氣氛一時有些尴尬，夏志遠起身把早已收拾好的一個包裹拿了過來，道：“這些你帶回知青點，我們明天早上直接就走了，這些是我和餘懷清的一點心意。”
夏雨更沉默了，無論是那一大包明顯很重的糧食，還是夏志遠說‘我們’，都讓他很不舒服，仿佛有什麽重要的東西消失不見了。
“這也太多了，你們帶去城裏也能吃。”杜時鋒看着裏面還有肉，推拒着不肯接。
“一人分一點也沒有多少，這段時間以來知青點對我們也是多有照顧，明天一早車就來接了，我們就不過去了，只是一點點心意，就別推辭了。”
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杜時鋒只得接了，“那我就先替大家謝謝你們了，祝你們一路順豐前途似錦。”
“謝謝謝謝。”
大門這時候又響了起來，杜時鋒拉着一直沒有說話的夏雨起身告辭，“你們先忙，我和夏雨先走了。”
夏雨的目光一直落在夏志遠身上，被杜時鋒拉出門的時候，回頭正好看見了坐在窗邊的餘懷清，月光下那人猶如清風朗月，臉上早已不見了曾經的消瘦蠟黃。
“餘懷清運氣真好。”
夏雨喃喃的說了一句，杜時鋒沒有聽清，問道：“你說什麽？”
“能回城不用種地了，真好。”夏雨看着前方的泥地在夜色中朦胧成了一片，不知道該如何下腳。
杜時鋒也感嘆道：“是啊，能回城真好，就算不是回南方，在城裏有個正式的工作，也比下地輕松多了。”
“是啊。”但他總覺得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大隊長也怪不好意思的，本來是過來給夏志遠退房租的，之前交了一年的房錢，只住了兩個月就要搬走了，結果人家夏志遠沒收，還讓他提走了兩個罐頭幾包糖。
或許是因為夏志遠身份的改變，讓樸實的大隊長難得的有了幾分局促，“謝謝夏知青了，這怎麽好意思呢，以後，以後要是有空就回來看看啊。”
“肯定的，以後有了時間，我們一定會回來看看的。”
現在屋裏只剩他們兩個人了，餘懷清想趁着進城前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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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作者問：是不是太快了？
夏志遠：是的，太快了，我還沒有準備好。
餘懷清：太慢了，磨磨唧唧的，我等的花兒都謝了！
夏志遠
感謝在2023-02-18 12:22:24~2023-02-19 13:50: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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