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過了一段時日，某天，唐苒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着瑜伽的姿勢，眼神瞟向和她用手機視訊通話的賀楚楚。
手機那頭的賀楚楚正在跑步運動後回家的路上,笑嘻嘻地問唐苒，“你怎麽突然這麽拚命？以前周末都要睡懶覺，可不像現在這麽勤快。”
提到這個也是郁悶，唐苒一洩氣，身體就歪了，幹脆就收了姿勢坐在瑜伽墊上，好一通抱怨，“都怪沈翼，他這些天做了很多好吃的引誘我，結果我胖了三公斤，你知道嗎，那可是三公斤。”
看她在手機對面哀號，賀楚楚笑得要岔氣，“這怎麽能怪人家，還不是你嘴巴貪吃。”
“他不做我就不會吃了。”
“歪理。”
“反正我要減肥，我要維持體态。”唐苒大義凜然地作出決定，完全無視她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性格，就算做瑜伽都是缺三缺四，尤其最近事情多，更加懶散，回到家裏也會想偷懶，何況是美妙的周末。
對唐苒的脾氣最了解，賀楚楚也不多說，提起另外一件事，“昨天你對我講的到底是怎麽回事？具體是什麽情況，對我講一下嘛。”
唐苒明明很得意，卻還要裝出很無所謂的表情，揮揮手，“沒什麽啦，我只不過幫着公司同事想出一個好主意，小事一樁。”
“哇，苒苒你很厲害嘛。”
“哪裏、哪裏。”
“真的很厲害，你自己都感覺不到你的進步真的很大，上次去酒吧玩還抱怨說這些事情好無趣，不願意接觸，這才多久，你已經從什麽事情都不會做的笨蛋成了有用的人才。”
“喂，你才是笨蛋。”
“你是。”
“我才不是。”
“好啦，你現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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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差不多，我也只是小試身手。當然也是因為為她人很好，我就順便幫忙。”唐苒心情好得很，雖然在嗆聲，臉上的神情卻還是開心得不得了，連她自己都覺得她的改變很大。
要知道她第一次去公司幫忙的時候除了搗亂，什麽都不想做，可有了這個假期的經歷，當初的思想已經徹底改變，她跟着學的東西越多，越覺得自己什麽都不會，現在就算沈翼太忙，沒時間教她，也會主動找常秘書求教，和公司很多人已經成為朋友，打成一片。
如果哪個人做錯事，還會讓她幫着求情，畢竟大家都發現只要她開口，向來嚴厲的沈翼都會網開一面，要是下次再犯，她才不管呢。
如果在假期之前，唐苒根本想不到她也會喜歡去公司，會因為幫着解決了麻煩而驕傲，就連唐父、唐母都替她高興，上次回家之後被好好贊美一番，說她變得懂事，原以為整個假期她都會玩瘋，沈翼一定不會管，只會縱容，誰知道效果這樣明顯，也開始鼓勵她去沈翼那裏住，說他老師當得好。
唐苒想到身邊所有人都對自己士別三日，刮目相待，她越發驕傲，恨不得把嘴角翹到天上去，笑得合不攏嘴，“你今天做什麽？我們好久沒一起出去。”
“今天休息欸。”賀楚楚也很高興，“我補課的學生成績有提高，得到了家長的獎賞，他們去游樂場玩，我就可以休息。”
“真棒。”
“那當然。”賀楚楚走到了家，開始往樓上走，她突然想到什麽，暧昧地笑了，“對了，你和沈翼怎麽樣了？”
臉上飄過一抹紅暈，唐苒扭開臉不看好友的眼楮，“什麽怎樣，還不就是那樣。”
“那樣是怎樣？你現在變化這樣大都是他的功勞，你還不對我講，難道是要讓我好奇死嗎，你們兩個到底怎麽在一起的？”
“沒有啦。”
“你還騙我，我都親耳聽到你們有親熱……
“啊！”搖着頭不聽賀楚楚講，唐苒卻藏不住臉紅，就連耳朵都要紅透了。
她和沈翼在一起的事情雖然沒想過瞞着最好的朋友，也沒想好該怎麽說，至于賀楚楚怎麽會知道，還要從一個亂七八糟的早晨說起，那時候她睡得迷迷糊糊，接到賀楚楚的電話，吵醒了抱着她睡覺的沈翼，她怕被發現。便趕緊挂斷手機随手丢到旁邊。
誰知道唐苒點錯了鍵，賀楚楚一開始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就沒立刻挂斷，等她喂了幾聲都沒人理會，正想結束通話，就聽到唐苒聲音怪怪地喚着沈翼的名字，還說着好累、不要之類的話，緊接着就是暧昧的呻吟和喘息。
就這樣，唐苒的秘密被曝光了，如果不是賀楚楚很厚道地趕緊挂斷電話，不然簡直就要聽完全場，把唐苒那些情動時候撒嬌的情話都聽到。
也正是因為這個發現真相的過程太奇怪，賀楚楚雖然好奇，也一直沒怎麽追問，好不容易忍到今天，看着被愛情滋潤得容光煥發的唐苒，終于忍不住問出口，“喂，你就告訴我啦，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又不會反對，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也可以保守秘密。”
“可是……”
“沒有可是啦，我今天沒事做，全部的時間都奉獻給你。”
“楚楚……”
“撒嬌也不管用，我就是想知道。”
唐苒深吸幾口氣，終于還是點點頭，“好吧，我們去好無聊吧，很想念老板做的點心。”
“好啊。”那是她們常去的地步，很安靜，一起逛街的時候發現的，最初是被名字吸引，好好的店居然叫好無聊，後來就被那間店的甜點吸引，想着都要流口水，賀楚楚眉飛色舞，“你不和他一起去公司，被我拐走，沈翼哥哥會不會把我罵到臭頭？”
“他有事出去了，我正好休息一天，好想你。”
“我也是。”
“那我們見面聊哦。”
“好的，親一口。”賀楚楚隔空親她，“我先去洗澡，跑步一身汗。”
“好啊，去吧。”
挂斷了視訊通話，唐苒從瑜伽墊上爬起來，走判落地窗邊看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因為高樓而顯得很小。
她咬着唇發呆，心情因為這段通話有點觸動，道些日子她确實改變了很多，也都是因為沈翼，可同樣變得奇怪的不只是這些，也有彼此之間的感覺。在這段分分秒秒相對的時間裏，她和沈翼像是戀人一樣生活，每天相擁答入眠，會纏綿很久，就算是白天，也都同進同出家裏公司。
當初所謂的戀愛實驗似乎還在繼續，卻又像是早就停止，現在的相處根本就不是什麽實驗，開始了新的篇章。随着時間一天天過去，她忘記了之前的不安，開心地享受更加溫柔的沈翼帶給她的奇妙感覺，盡管偶爾還是會疑惑為什麽會成這個樣子。
她想不懂，只能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算了，反正無論發生什麽都有沈翼承擔，她只要好好等他解決就好了，想到這，唐苒的心情好了很多，重新開始之前的減肥計劃，伴着電視屏幕裏面的女孩擺出各種姿勢。就在她努力平緩呼吸，繼續堅持的時候，後面突然伸出一只手，在她的肩頭上一拍。
“啊！”唐苒驚叫一聲，立刻轉身，卻因為姿勢換得太急而向後仰，差點摔倒，最後狼狽地坐在地上看着失笑的男人，“讨厭，你幹嘛吓我？”
她現在很乖，已經很少捉弄沈翼，只因為每次做完壞事都要被他抓着懲罰一頓，只能稍稍壓制了一下惡作劇的心思。哼，沈翼這家夥看着大度，其實小心眼得很，這些天她就因為捉弄的事情被他懲罰了好幾次，還被更加得寸進尺地占便宜。
沒想到她會吓成這樣，沈翼摸摸她的額頭，“是我的錯。”
心跳得飛快，她有些委屈，“走路都沒聲音。你不是和朋友出去談事情，怎麽這麽早回來？”
把外套放在沙發上，沈翼笑笑，“也沒有很重要的事情，就先回來了。”
“這樣啊，還以為你是舍不得丢我一個人在家。”
“如果我說是，你相信嗎？”
沒想到他這樣說，唐苒的臉有點紅，“我才不信呢。”
沈翼挑眉看她，手裏不急不慢地把衣袖挽起一些，露出手腕，“我不在的時候你都做了什麽，一直在運動嗎？居然這麽認真。”
“小瞧我。”唐苒意氣風發的樣子，“我和楚楚聊聊天，然後就是做瑜伽。”
沈翼微微一笑，“你和賀楚楚的關系還真是好，每天都要聯系。”
“那當然，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是嗎？”
“你在吃醋嗎？”她笑着靠過去，雙手撐着趴在沈翼的膝頭，“正好她今天也沒有很忙。當然要好好聊。”
“都聊了什麽。”
“不告訴你。”
“為什麽？”
“反正不告訴你。”
他微笑，沒說話。
看他不配合她，唐苒一臉不滿，“喂，你為什麽不繼續問，難道不會好奇嗎？”
沈翼像是思考了一會，搖搖頭。
露出沮喪表情，唐苒故意嘆口氣，“你總是悶葫蘆一樣，也就我不嫌棄，要是別人見到你，一定會被嫌棄死的。”
她裝模作樣地感嘆，雖說是開玩笑，也有幾分認真，她始終無法理解這個男人為什麽總要把很多有趣的事情按部就班來，就像是他說理解不了她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奇思妙想。
不過這并不妨礙她覺得沈翼好，反而和他在一起更加安心，很值得信賴，就像他總被她捉弄，還是會縱容。這真是很奇妙的一件事，差距如此巨大的兩個人，竟然可以完全接納對方的一切。
“只要你不嫌棄我就好。”沈翼始終不急不慢，又了然于心地笑着看她，“而且，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們說了些什麽，何必要猜。”
“你知道我們說了什麽？”
他颔首。
“那你說來聽聽，我看你猜得對不對。”
沈翼沒賣關子，很直白地說道∶“提到了我對不對？”
唐苒瞪着眼，掩飾不掉震驚，像是做了壞事被當場捉到一樣，“亂講，我才沒有提到你。”
“沒提起我，還能說誰？”
看着沈翼的表情自信無比，唐苒的聲音一下子就心虛得低下去，“才沒打呢，反正沒有。”
沈翼但笑不語，像是咬定了自己說出的就是真相。
怕他繼續追問這個，她連忙換了話題，“你今天去見了誰啊？還不讓我跟着一起去，神神秘秘的。”
他的神情愣了一下，盡管極力掩飾，還是露出異樣，“不是什麽重要的人。”
“那為什麽不肯帶我去呢？”越想越神秘，她越好奇，巴着他的膝頭追問。
看她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沈翼無奈地開口，“我小時候的鄰居，是我爸媽還在
的時候的鄰居，他來這邊順便見見我。”
沒想到和他逝去的父母有關，唐苒不知道說什麽好，關于當年的車禍沈翼從來不提，盡管她的父母有說過，也都照顧他的情緒而說得含糊不清，就算是向來無法無天的她，也不會在他面前提到這件事。唐苒不想揭開他的傷疤，趕緊閉嘴。
看她如臨大敵的模樣，沈翼怎麽可能猜不到她想的是什麽，有些欣慰，也不想讓她難過，“事情都過去了，我已經放下了。”
“真的嗎？”
“嗯。”
“我相信你。”
“現在不好奇了？”
“我不是故意的。”又心疼又委屈，唐苒眨眨眼，突然有種沖動，“那個……”
“什麽？”
“以前總是欺負你、捉弄你，我現在講對不起，你不能記着我的劣跡哦。”
沈翼看她一眼，像是責備，口氣卻淡淡的,現在才講會不會有些太遲？”
“你真的都記得啊，我又不是故意的，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唐苒驚呼。
捉弄夠了，沈翼笑了，“你這麽笨被人騙走怎辦？找怎麽可能生你的氣，你是我的救贖。”救贖這兩個字簡直誇張到極點，唐苒目瞪口呆，“太誇張了。”
“不誇張，如果沒有你，不知道現在的我回事什麽樣子。”沈翼看看窗外，似乎是在想像沒遇過唐苒的他該是怎麽樣的，大概會只成性格孤僻、古怪的男人。
他從小就沒有兄弟姊妹，重要的人除了他的父母再無其他，至于性格，像極了爸爸，從小就被媽媽笑少年老成，不過爸爸比他幸運，能夠交到唐父這樣的摯友，有了心愛的妻子，他小時候卻沒那麽幸運。
因為沈翼比同齡人成熟，行事作風有些漠然，就連朋友都沒幾個，更別說特別親昵的摯友，每天獨來獨往。很少認識同齡的朋友。
尤其後來家人去世，他的心情簡直沉重到極點，那時候出現的唐苒像是一道閃電劈開了黑暗的天空，讓他窒息的生活多了陽光。在經歷了最多痛苦的時候，她幼稚十足的捉弄和陪伴讓他短暫的忘記了痛苦，終于走了出來。
看她一臉不相信她做了什麽的樣子，沈翼坦白說道∶“在遇到你之前，我從來不知道竟然有這樣賴皮的……”
唐苒瞪眼，“不是說我幫了你，怎麽诋毀我？”
“好吧，我換個說法。”他笑了笑，“見到你之前，從來沒有像你一樣堅持的人接觸我，無論我多麽冷漠、排斥，都會在一次次的失敗後持之以恒地靠近我，讓我沒辦法沉浸在自己的痛苦裏，無論是坐着、躺着、醒着、睡着都要全身心準備，防備着你的惡作劇，盡管你是在做壞事，也的确很管用，讓我從傷痛中走出來。”
“我還是覺得怪怪的。”唐苒覺得這根本就不是贊美，不過既然幫到了他，就無所謂她是做錯還是正确，只要不被他讨厭就好。
“好了，不要胡思亂想了。”沈翼不想和她多聊這些，怕破壞了她的好心情。
唐苒撐着他的手臂站起來，“好啦，我要出去了。”
“去哪裏？”
“我和楚楚約好了，要去我們經講火的甜點店，好久沒見面，我都要想死她了。”
沈翼驚訝，“那我呢？”
“你……我想想。”唐苒為難了，她答應的時候沈翼沒在家，現在他回來了，可要是把他帶去，她和賀楚楚怎麽好意思聊心事？總不好當着他講兩個人的事情。
“我可以送你過去，就當司機好了，你們玩你們的，不用管我。”
“不行，你在那邊我們沒辦法好好聊天啊。”一面是好友，一面是他，唐苒為難得要死，她很想和沈翼待在一起，難得不用去公司，可想到好久沒見，有很多話想對她說的閨蜜，心裏的天平又傾斜了。她也的确很想和賀楚楚聊聊，因為心裏有很多很多的疑惑∶“我又不會打擾你們，有什麽關系。”
“可是、可是……”
沈翼一臉平靜，可态度很執着，“難得休息，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嗎？要想好了。”他越是這樣說，唐苒越糾結。
看她不就範，沈翼拉着她的手，直接把人扯到他身上。
唐苒坐在他的腿上，難得不用被他居高臨下，看着他微皺的眉，心裏是從沒有過的掙紮，想來想去，只能讨好地湊過去親親他，“我和楚楚好不容易見一面，我早些回來好不好？”沈翼略微放松身體靠在沙發上，看着像小貓一樣窩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她柔軟的唇在他的臉上淺啄，眼神漸漸變了。
“你們約什麽時候？”他的手掌不動聲色地握住她的腰肢。
“還沒說好什麽時候出去。”
“既然不急，不如先陪陪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