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采薇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
世人皆知燕北世子娶了大魏公主為妻,兩人郎才女貌,恩愛異常。
可沒有人知道,這個公主癡癡傻傻,心智如同兒童,世子照顧她,便如同照顧一個孩子。一個孩子,如何能當的起這燕北主母?又何來的夫妻恩愛?
燕大小姐嫁到了草原,從侯府到草原,這一路上要遇到多少人,到了草原,又會有多少人發現,這所謂的神仙眷侶,不過是一場笑話。
到那時,先別說世人如何議論燕北,就是燕洵世子自己的面子,恐怕都要掉的幹幹淨淨。
更何況,燕大小姐也不見得想要見到公主,采薇還記得幾個月以前,燕洵為了公主發的那一頓怒火。
那是燕晖少爺的生辰,族中不少人都前來祝賀,還有很多燕晖少爺的同學玩伴陪着父母一起來,而燕紅绡也帶着兒子赤努趕來了侯府。
燕洵和大哥都要去軍營裏,要直到下午才能回來,他走之前,特意囑咐了采薇,讓她看好淳兒,今日府裏人多又雜,不要讓她一個人到處亂跑,免得發生什麽事情。
采薇應下,心裏卻嘆了一口氣,世子終究還是覺得公主上不了臺面吧。
“仲羽,你今日不用去軍營了,你留下來陪着淳兒。”
燕洵又轉身吩咐仲羽,仲羽愣了一愣,開口想要說話。
“羽姑娘,”風眠對着仲羽擠眼睛,“烏先生前幾日來信說今日也要來侯府呢,你可要好好迎接。”
仲羽的話還沒說出口就又收了回去,俏麗的臉龐染上了一抹緋色,對着燕洵行了個禮,低着頭顯出了幾分女子的嬌羞。
采薇看着燕洵和風眠離開,回過身來打量仲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羽姑娘,這烏先生是誰啊?”
“是……我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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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師兄啊。”
仲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轉身朝着石桌走:“采薇,你就別拿我打趣了。”
“這怎麽會是打趣呢,羽姑娘,咱們也認識這麽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麽害羞的樣子。”采薇也走到石桌旁坐下,“看着你這副樣子,讓我想起了公主以前的時候。那時候,旁人只要一提起燕洵世子,公主就會低着頭笑,一副小女兒家的情态。”
“元淳公主如今能夠嫁給世子,也算是得償所願。”
“是啊。”采薇笑着點頭,“羽姑娘,像你這樣的好女子,也一定會得償所願的。你放心,我會好好看着公主的,羽姑娘你,就放心的去見你師兄好了。”
仲羽看着采薇一臉”我懂得”的暧昧笑容,突然覺得元淳公主這麽多年很不容易,有這麽一個八卦又愛打趣人的侍女,心裏一定不知道羞憤而死過多少次。
采薇看着仲羽的一臉若有所思,只以為羽姑娘是在想一會兒要與師兄見面的事情,哪裏能想到仲羽心裏正在吐槽自己。
“欸,羽姑娘,你就穿成這樣去啊?”
“我這樣,怎麽了嗎?”
“唉,羽姑娘,不是我說你,你是不知道,以前公主每次要去見世子的時候,挑裙子,挑首飾,挑鞋子,描眉化妝,那要花上好長一段時間呢。你再看看你,就這樣去見心上人,那怎麽能行啊。”
仲羽自小習武練功,很少接觸女子的胭脂水粉,後來跟着燕洵去了長安,身邊都是男子,整日把她當作兄弟相處,她自己也不怎麽在意梳妝打扮這種事情。再後來,又跟着燕洵一起去邊疆打仗,雖然與楚喬、蒙楓成了至交好友,可她們二人也都不似尋常女子,相比起漂亮的衣裳首飾,更喜歡刀槍棍棒。
如今聽到采薇這樣說,又回憶了一下每每出現都是豔光四射,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睛的公主,仲羽突然也覺得心裏有點慌亂。
這世上的男子大都喜愛美麗的女人,雖然師兄脫凡超俗,但也不見得就連審美都與世人不一樣,或許師兄真的不喜自己這樣不善打扮的女子。不然,怎麽會這麽多年對她都……
仲羽咬住了下唇,看着一臉可惜的采薇,小聲地問道:“可我沒有什麽裙子首飾,更沒有胭脂水粉,你看,怎麽辦呢?”
采薇一臉了然,拍了拍胸脯: “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什麽包在你身上?”
阿寧的腦袋突然從采薇後面冒了出來,把采薇吓了一大跳。
“诶呀,公主,你吓死我了。”采薇拍着胸給自己順氣,“公主,你什麽時候醒的?”
“就剛剛,你說什麽包在你身上了?”阿寧靠近采薇,眼睛眨巴眨巴,閃耀着求知的光芒。
“公主,”采薇放下手,臉上又出現了那種暧昧的笑容,“你還記得采薇前幾天給你講的那個故事嗎?”
“記得,一個富家小姐救了一個落魄書生,兩個人情意綿綿,難舍難分,私定終生,珠胎暗結。歷經了重重苦難,終于永生永世永不分離。”
仲羽看着阿寧,一臉的不可置信:“世子妃,這些話你都是從哪兒學的?”
“采薇說的。”阿寧手一擡,指向了采薇,一臉的單純懵懂。
仲羽把不可置信的目光轉向了采薇,剛想要發問,只見采薇手一揮,急匆匆的說道。
“那都不重要!公主,仲羽姑娘的書生今日要來了。”
“哦,你也珠胎暗結了?”阿寧單純的目光轉向仲羽。
仲羽瞪大了眼睛,使勁搖着手:“不不不——”
“那也不重要!”采薇掰過阿寧的肩膀,“公主,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把羽姑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讓羽姑娘的書生看到羽姑娘的時候眼前一亮?”
阿寧打量了打量仲羽,點了點頭:“嗯,應該的。”
“所以啊,公主,采薇想着這就把羽姑娘好好的打扮一番。”
阿寧又點了點頭,走上前拉起仲羽就往屋裏走。
“世子妃,你這是——“
仲羽覺得事情的發展有點快,自己的腦袋有點懵。
“打扮你啊,”阿寧一臉理所當然,又回頭招呼采薇:“采薇,你快點啊。”
仲羽就這樣被主仆倆推進了房間,她看着阿寧一臉的躍躍欲試和采薇臉上的笑容,突然想起了一句話,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随從。
仲羽頭一次發現做女子是這般累的一件事,換了一堆的衣服,試了一堆的首飾,往臉上撲了那個撲這個的,到最後,她覺得自己寧願去蹲一天的馬步也不願意天天這樣打扮。
仲羽伸手摸了摸頭上那支一看就名貴異常的步搖,又看着銅鏡裏那個女子,覺得心情有些莫名的興奮。
她轉過頭去看阿寧和采薇,語氣中帶上了幾分緊張:“好看嗎?”
阿寧蹦蹦跳跳的跑到仲羽身邊坐下,挽着她的胳膊,不住的點頭:“好看,好看,特別好看。”
仲羽看着阿寧笑意盈盈的桃花眼,好像看到了大片大片盛放的玫瑰花,也不自覺地跟着笑了起來。
很多年後,仲羽跟着烏道涯到了大理,看到漫山遍野的玫瑰花,突然就想起了那一個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娘,在一個天晴雲好的上午,挽着她的手臂,對着銅鏡裏的人笑得那樣開懷。
仲羽想着想着就又笑了起來,她的孩子向她投來疑惑的目光,她也只是一言不發地把孩子攬進懷裏,望着藍天下随風搖擺的玫瑰,任自己的丈夫溫柔的替自己拭去洶湧而出的眼淚 。
“采薇,我們為什麽要守在這裏呀?”
阿寧躲在花園的樹後,看着遠處亭中正在說話的兩人,覺得十分無聊,明明什麽都聽不見,采薇為什麽看的這麽起勁啊。
“诶呀,公主,這是多麽浪漫的事情啊。”采薇盯着遠處有些小小的羞澀的仲羽和一開始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平複了心情的烏道涯,滿腦子都是師兄妹仗義行走天下,歷經劫難生死相依的戲碼,簡直不要太激動。
阿寧看着一臉興奮的采薇,嘆了口氣,決定還是不要打擾她了。她無聊的這看看那瞅瞅,卻發現遠處好像有一個白白的圓圓的東西。
阿寧揉了揉眼,仔細去看,才發現那竟然是一只兔子。
阿寧的臉上一下就綻開了笑,她記得和老大一起行走江湖的時候,有一次特別餓,卻是在荒郊野外,沒有什麽飯館,她簡直要委屈的哭出來,阿昭卻發現了一只兔子。
“噓,不要出聲,看老大給你烤兔子吃。”
她吸了吸鼻子,按着阿昭的指揮從車上跳下來去抓兔子。
她還記得老大提着那只兔子的時候臉上得意的表情和味道鮮美的烤兔肉。
阿寧摸了摸餓的扁扁的肚子,不知道為什麽今天中午一直沒有開飯,她早就餓壞了。
阿寧扭頭看了看一臉認真偷看的采薇,又看了看那只兔子,咽了口口水,提起裙子輕輕的走了過去。
赤努是族裏年紀最小的孩子,因此無論是族裏的長輩還是平輩裏的哥哥姐姐,都把他寵到了天上去。
這一次他跟着母親來候府,雖然是給燕晖慶生,可燕晖還是送了他一只圓滾滾的兔子做禮物,把他高興壞了。
他趁着母親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帶着仆人溜了出來,想要找個安靜的地方跟兔子玩。
可是不知怎麽回事,那兔子一放出來就往外竄,逃的飛快,他讓仆人快去追,仆人應着聲跟着兔子跑,一會兒就不見了人。
赤努心裏煩躁,不想在原地等,想着自己也去找,跟着剛剛的方向走,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花園附近。
赤努撿了一根樹枝,一邊走一邊打草叢,想着把兔子吓出來,卻一擡頭就看見不遠處一個頭發淩亂的女子蹲在草地裏,手裏舉着他的兔子。
赤努手裏的樹枝掉到了地上,又驚恐的走近了點,看到那兔子雪白的毛已經沾上了些鮮紅的顏色,那女子的手邊還有一塊有血跡的石頭。
“啊――”赤努放聲尖叫起來。
阿寧知道兔子不好抓,可她沒想到這麽不好抓,她跟着兔子跑來跑去,把頭發都給跑散了,最後瞅準時機往前一撲,雖然一只手撲住了兔子,可另一只手卻按在了一塊鋒利的石頭上,當下血就冒了出來,疼得她呲牙咧嘴。
兔子還在撲騰,她甩了甩冒血的手,兩只手舉起兔子想看清楚一點,結果還沒等她仔細的看一看,就聽見身邊傳來了尖叫聲。
她扭頭看過去,發現是一個穿着華衣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阿寧有點激動,她以前混跡江湖的時候經常跟小孩子玩,可是到了燕北以後,她就沒怎麽見過小孩子了。
阿寧開心的抱着兔子朝着小娃娃走了幾步,卻看到那個小孩子一臉驚恐地往後退,手指着她,嘴裏大喊着:“瘋子!瘋子!”
阿寧疑惑的看了看周圍,瘋子?什麽瘋子?
她又看回赤努,看着他雙眼盈淚地盯着自己手裏的兔子,以為他是想要這只兔子,就舉着兔子朝他走:“你要?那給你,吶,你拿着。”
赤努看着女瘋子舉着血跡斑斑的兔子朝他走過來,心裏越發的驚恐,終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阿寧看着大哭的赤努,不禁有些慌亂,趕快走到他身邊,空出那只沒受傷的手想要給他擦眼淚,結果那只幹淨的手還沒碰到赤努的臉,就被一股力量推到在地。
阿寧摔在地上,傷了的手按在泥地上,不少小石子又把不停流血的手割爛,阿寧只覺得一陣鑽心的疼痛,眼淚下意識地嘩嘩的流了出來。
阿寧看着那只沾了自己血的兔子跑遠,又看了看自己已經是血肉模糊的手,費勁的坐了起來,看向抱着赤努的仆人。
那個仆人是第一次來候府,不曾見過阿寧,更不知道她就是世子妃,看她衣服上盡是泥土,頭發散亂,臉上也是髒兮兮的,只以為是那個瘋婆子溜了進來,再看到阿寧一臉懵懵的樣子,心裏就越發的厭惡。
“哪來的瘋婆子?竟然沖撞我們小少爺,我叫人剝了你的皮!”
阿寧愣愣的聽着她罵完,才意識到自己原來就是她說的瘋婆子,她站起來想跟她解釋她不是瘋婆子,卻聽到赤努聲嘶力竭的哭喊,說她殺了他的兔子。
阿寧又想解釋她沒有殺那只兔子,那只兔子剛剛自己跑掉了,那個仆人卻沒給她解釋的機會,使勁全力,“啪”的一巴掌打了上來。
阿寧剛站起來就又被一巴掌打倒在地,受傷了的左手又按到地上,已經痛到沒有知覺,被打的右臉火辣辣的,她趴在地上,半天沒有回過神來,整個人都被打懵了。
等到阿寧稍稍回了點神,就聽到采薇撕心裂肺的喊聲,她擡起頭,看到采薇大哭着朝她跑了過來。
燕紅绡出嫁後很少回母家,這次回來只吩咐了仆人要看好赤努,然後就忙着跟白笙說些體己話。
可是等到了午宴的時間,卻沒有看到赤努的身影,她有些緊張,明明吩咐過仆人不要錯過午宴的時間的。
剛想吩咐人去找,就看到母親身邊的人跑了進來,俯身說了幾句,母親臉上的顏色大變,讓大嫂和二嫂顧好客人,示意她也跟着出去。
燕紅绡心裏一下子亂的像一團麻,莫不是赤努出事了,她跟着白笙急急的往花園走,不停地問着仆人是不是赤努怎麽了,仆人卻只是一個勁的搖頭不說話。
她的心裏又慌又亂,終于到了花園附近,只看到赤努在仆人懷裏哭着,她的心一緊,沖過去把赤努抱到了懷裏,然後就聽見赤努上氣不接下氣的哭着說自己的兔子被殺了、自己的兔子被殺了。
“我沒有殺那只兔子,它自己跑了。”
一個女子委屈的聲音響了起來,燕紅绡轉頭看過去,才發現自己的弟弟新娶的世子妃正十分狼狽的坐在地上,頭發散亂,衣服上盡是泥土,面色蒼白,滿臉淚痕,右臉紅腫着,左手還在往下淌血,地上已經一灘血跡。
“我沒有殺那只兔子。”阿寧認真的又強調了一次。
“瘋婆子少胡說,我們小少爺還能冤枉你不成,再狡辯撕了你的嘴!”
那個仆人還在氣勢洶洶的罵着,采薇抱着阿寧哭的越發凄慘。
“什麽瘋婆子,什麽胡說,我們公主是金枝玉葉,會在乎你那只兔子嗎?你說公主殺了兔子,那兔子的屍體在哪兒呢?在哪兒呢!”
“那,那誰知道,像這種瘋婆子,還公主呢,什麽――”
“閉嘴!”
白笙憤怒的聲音傳了過來,燕紅绡看過去,發現自己的母親已經氣的渾身顫抖。
白笙顫巍巍的擡起手指着那個仆人:“你告訴我,她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哪來的血?臉又怎麽會腫成這個樣子?!”
仆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沖着白笙磕頭:“奴婢也是為了小少爺啊,這個女人瘋瘋癫癫,奴婢也是怕她對小少爺不利啊!奴婢趕到的時候就看到她擡手要打小少爺――”
“我沒有要打他!”阿寧插進話來,“他哭了,我想幫他擦眼淚。”
“誰會信你這種瘋婆子的話――”
“我信!”
衆人朝着聲音來源看過去,只看到鐵青着臉走來的燕洵。
燕洵簡直要瘋了,他剛回到候府就看到管家急匆匆的過來跟他說赤努小少爺和世子妃打起來了,夫人和大小姐都趕過去了。
他本以為是淳兒把赤努給打了,所以急着過來怕淳兒被罵,結果趕到了,才發現赤努什麽事都沒有,反倒是淳兒,整個人都慘兮兮的。
燕洵走近阿寧,蹲下去,手撫上阿寧腫得高高的右臉,看着阿寧不停流着的眼淚,聽着采薇的大哭還有那個仆人的争辯,只覺得自己可笑。
五年前他要靠着淳兒保護自己和家人,給不了她半分佑護,五年後,他竟依然保護不了她。就在他的家裏,他的家人,把淳兒欺負成了這個樣子。
他把阿寧抱起來,冷冷地說:“本世子的世子妃,說什麽便是什麽,若是有人懷疑她,那便是懷疑我。”
阿寧看着板着一張臉為她處理傷口的燕洵,心裏有些打鼓。
“燕洵……”
“燕洵~”
“燕洵~~”
阿寧放軟了聲音叫燕洵,可燕洵卻始終冰着一張臉不理她。
阿寧看着燕洵這樣子,心裏越發的難受,癟着嘴,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
燕洵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他只覺得心裏有一股怒火快要鑽出身去,所以淳兒叫他,他也不敢吭聲,他怕自己會對着淳兒發火。
等到他處理好淳兒手上的傷口,擡起頭來,才發現淳兒早已是涕淚漣漣,心裏的那一股火一下子被眼淚沖的幹幹淨淨。
燕洵忙用袖子給阿寧擦眼淚,低聲哄她:“不要哭啊,從小到大,我最怕你哭了。”
阿寧卻哭的越發厲害,不顧臉上的傷,撲倒了燕洵的懷裏,斷斷續續的讓燕洵不要生氣。
燕洵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說自己沒有生氣。
阿寧擡起頭,睜着水淋淋的眼睛看他。
“你真的沒有生我的氣?”
“我幹嘛要生你的氣,你又沒有做錯事情。”
“可是,可是你都不理我……”
“因為……我在想事情……你放心,我以後不會不理你了。”
“你說的,不準不理我。只要我叫你,你就一定要理我。”
“嗯,我答應你。”
燕洵摸了摸阿寧散開的頭發,又開始給她的臉上上藥,一邊上藥一邊囑咐。
“以後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把我搬出來吓唬他們,你跟他們說,誰要是敢欺負你,我燕洵就要他們好看。明白了嗎?”
阿寧點了點頭,感受着涼涼的藥膏敷在臉上,覺得整個人都舒服了很多。
“咚咚咚”傳來敲門的聲音,燕洵放下手中的藥去開門,看到了仲羽、烏先生還有風眠。
“世子。”仲羽率先開口,“那個仆人已經被痛打了一頓,但畢竟是大小姐那邊的人……”
燕洵沉默的點了點頭。
風眠又接着往下說:“那只兔子後來在草叢裏找着了,不過我還是去買了只新兔子送給赤努小少爺。”
燕洵又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一陣尴尬的氣氛在四個人中間蔓延,直到阿寧對着門外的仲羽開心地喊:“仲羽!”
燕洵聽到阿寧的聲音,側了側身示意他們進屋坐。
阿寧頂着敷着白色藥膏的臉,盯着烏道涯一個勁的看,直看的一向淡然的烏先生都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幾聲。
阿寧天真的問:“你就是書生,是吧?”
“什麽書生?”風眠好奇的問。
“仲羽的書生。”
“什麽?”
“他倆,情意綿綿。”
“什麽?!”
“唉,我說,他倆,珠胎暗結。”
“什麽?!!”
“不不不不――”仲羽徹底的慌了,擺着手什麽也說不出來,直知道一個勁兒的說不。
燕洵和風眠都瞪大了眼睛看阿寧,又看仲羽,又看向了烏道涯。
風眠幹幹的說道:“哇。”
仲羽簡直想痛哭出聲,不是這樣的,結結巴巴的解釋了半天,燕洵和風眠才明白到底怎麽回事,然而看着仲羽和烏道涯的眼光還是怪怪的。
智勇雙全的羽姑娘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向烏先生間接表白了。
仲羽看着一離開房間就溜的不見人影好像深怕會打擾到她和烏先生的風眠,心裏有些恨恨的想要痛打他一頓,卻聽到烏道涯在她身邊輕笑。
“怎、怎麽了?”仲羽不敢看他,盯着地面問。
“你今天打扮的很認真。”
“……”
“但我覺得不适合你。”
仲羽低着頭苦笑,聲音也帶上幾分苦澀:“是嗎,其實,裙子,首飾,都是世子妃借給我的……”
“我猜也是。”烏道涯的聲音淡淡的,擡手将仲羽頭上的步搖取了下來,又往上插了別的,将步搖放到仲羽的手裏,看着擡頭看他的仲羽,烏道涯的臉上露出笑容:“嗯,還是這個适合你。”
仲羽呆呆的伸手去摸,只摸到白玉溫潤的觸感,她看着始終帶着淡淡笑意的烏道涯,終于開心的笑了起來。
小劇場:
元淳:燕洵,燕洵,我們什麽時候珠胎暗結啊?
燕洵:……你說啥?
仲羽:我舉報,是采薇把孩子教壞的。
采薇(手裏的話本一扔):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