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騙局（1）
蓮兒勸解寶珠道：
“你不要這麽心急，畢竟他是上海本地人，對這裏的人和事比我們熟。
沒準哪天還真用得着他呢！
寶珠，你年紀還小，以後講話可不要這麽沖。
人家現在因為你年輕小讓讓你。
要換個不講理的人，說不過你，直接動起手來，我們都是女人家，哪裏吃得消？
遇到不平事，還是多忍讓些為好。知道了嗎？”
寶珠嘴巴翹得老高，心裏不服氣，嘴上只好說：
“知道了！”
蓮兒見天色發暗起來，似有下雨的征兆，便拖起寶珠的手道：
“真的快下雨了，我們要快點走了，不然淋個落湯雞就要被人笑了！”
兩個人急急忙忙往回走。
連着出攤了一周，也沒賣出一件字畫。
而帶來的錢卻是一天天在減少。
蓮兒心裏有些着急。
報紙上尋人啓事也終止了，還是一點音訊也沒有。
蓮兒想，坐等書藍看到啓事上門來找她的可能性很小。
書藍好強，也好面子，自己又不是書藍的親姐姐，她哪有必要趕來和自己相會？
就算身邊帶着小果，可小果是書藍的私生女，是她生命中的一個恥辱點。
要是她知道小果也來了，書藍肯定更會避之不及。
這樣一想，蓮兒覺得還是得自己主動去找書藍才行。
蓮兒和寶珠已經去過幾家電影院了，可裏面黑乎乎的，哪裏找得到人。
即便這樣，蓮兒和寶珠還不放棄希望，在門口朝來來往往的人群張望打量。
寶珠有些氣餒，問蓮兒：
“蓮兒太太，我不明白，我們為什麽非要來上海找書藍小姐呢？”
蓮兒道：
“都跟你說多少遍了，二太太想她了。
當媽的看不到女兒，心裏會是啥滋味呢？
二太太不方便出來，自然只有靠我們了。”
寶珠道：
“當媽的就一定會想女兒嗎？
你看，我從小就被我爸我媽送進沈園當丫環，他們哪有想過我！
想我幫他們多掙幾個工錢才是真的！”
“可不要這樣說，你父母肯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要不是家裏窮，誰願意把自己的女兒送去人家家裏當傭人丫環的？”
蓮兒解釋道。
“就算你說得對吧，那小果不是書藍小姐生的嗎？
她要想她，會舍得抛下她自己跑到上海？
看都不看她？”
蓮兒吃了一驚，一直以為自己和母親伍氏守着小果的秘密，誰知道連寶珠都早已經知道了。
她對寶珠道：
“寶珠，你要記住，小果是我的女兒。
再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小果和書藍的關系，知道了嗎？”
寶珠知道自己說漏嘴了，忙“哦！”了一聲。
為了緩解尴尬，蓮兒讓寶珠守着攤子，自己再去附近看看。
在上海走街串巷的這段日子裏，蓮兒發現上海有錢的太太小姐們喜歡穿旗袍，燙頭發，抹很紅的口紅，畫細細長長的眉毛。
她想着，不知道書藍會變成什麽樣子？
沒準就算擦肩而過，也可能不會認出她來了。
為了不讓上海有錢的人看不起自己，蓮兒在去影院戲院這種場所找人時，還特意穿上了二太太給她的，做給書藍的旗袍。
但她沒想到，正是因為她穿着這樣的旗袍走街串巷時，被幾個小混混誤作了是賣春的女子。
一天，有幾個油頭粉面的小混混，見蓮兒身邊沒有旁人跟着，便大着膽子攔住蓮兒的去路，嬉皮笑臉地問道：
“這位姑娘，你這是要上哪兒去呀？”
蓮兒心裏像揣了只小兔子一樣劇烈跳起來，臉脹得通紅。
她低着頭想快速從兩個小混混中間走過去，結果被其中一人拉住胳膊道：
“別着急走啊，你打扮得這麽漂亮，可不是出來找男人的嗎？
說個價呗，咱又不是不給錢！”
蓮兒使勁掙脫拉着她胳膊的手，輕言輕語道：
“先生，你們搞錯了。我是來找人的。”
“找誰啊？是要找有錢的男人嗎？
嫌我們窮？你哪只眼睛看出哥哥們沒錢了？
小陸，你把錢掏出來給這位姑娘瞧瞧，咱給得起錢！”
說完，小混混掏出一枚銀元，放在嘴邊吹了口氣，又放在耳邊聽了聽，然後在蓮兒面前晃了一晃，嬉皮笑臉地說道：
“看見沒有？一塊大洋，想掙錢嗎？陪哥們玩玩去！”
說完小混混過來摟蓮兒的肩膀，蓮兒吓得大叫道：
“別碰我！再敢碰我我叫警察了！”
聽到警察，兩個混混笑了：
“你叫啊，你叫警察，警察只會把你們這些賣肉的姑娘抓進去坐牢。
我們頂多給幾個銅板就好出來了。
你可就慘喽，沒準還要陪警察哥哥睡覺，哈哈哈……”
蓮兒又怕又氣。
她趕緊掉轉頭，往回跑。
兩個小混混還跟在她身後。
正在這個時候，她看見阿毛的身影，她顧不得這麽多了，連忙大聲喊阿毛的名字：
“阿毛！阿毛！”
果然是阿毛，見蓮兒喊他，他趕緊跑過來。
蓮兒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跑過去小聲說說：
“阿毛哥，幫幫我。”
阿毛會意，對兩個小混混道：
“你們幹啥？吃飽了飯還想吃幾顆板栗子嗎？
也不看看是在啥人的地盤上！”
兩個小混混見阿毛用上海話開始罵人，趕緊識相地走人了。
蓮兒終于舒了口氣，感激地對阿毛說道：
“謝謝阿毛哥！”
阿毛好奇地問：
“你怎麽跑這麽偏遠的地方來了？
是為了賣畫嗎？
我跟你們說了不要急、不要急，我肯定會幫你們想辦法的嘛！”
蓮兒道：
“賣畫是一件事，比賣畫更急的是想早點找到我妹妹書藍。”
阿毛問：
“哦，我倒也聽說過你們來上海是為了找個人。
所以這兩天，我其實也一直在幫你們到處打聽呢！”
蓮兒驚喜在問：“真的嗎？可有打聽到什麽？”
阿毛說：
“我啊，正好有個好去處要介紹給你。
我認識幾個開舞場的老板娘，她們對上海的小姐太太們熟悉得很。
還有啊，她們也有錢，沒準會要你的字畫。
這樣吧，明天，你帶上字畫，我陪你去找找她們。
一來賣畫，二來找人！
來個一箭雙雕，怎麽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