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同人）一世浮唯一世哀

第8章 日久1

浮生終是沒有一絲力氣去支撐，便也放緩身子，順着小唯過去。整個人斜倚在她身上，看上去就像女子撐着喝醉了酒的男子一般，搖搖晃晃踉踉跄跄緩步前行。

他每走一步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腳步只能緊緊貼在地面上，感覺在地上蹭着前行一般，他已經極其努力地去控制倚在小唯身上的力道，奈何此時的他有心無力了。

小唯咬緊牙關，面上還要做出一副調笑的樣子免得讓浮生心下過意不去，微微斜着身體，雙腳緊緊巴着地面才能勉強支撐住兩個人的重量，她能明顯的感受到浮生身體的僵硬，似乎在極力把控自身的重量。

“大人，”小唯含笑看她，還是那般妩媚動人，若那三月春光般明媚耀人，“你盡可放松些，何必這樣緊張，小唯又不會對大人做些什麽。還是，”小唯若有所思的噗嗤笑出聲來，媚眼流轉，“還是大人怕小唯會對大人做什麽呢？”

頓了頓，似乎又想到了什麽，笑的花枝爛顫，“大人一定是聽說過那句話——狐妖性淫。大人怕不怕小唯呢？”說罷竟一臉期許的看着他，似乎真的很想知道他的答案。

浮生臉色沉了沉，偏過頭去，似乎在思考她的問題。

許久不曾答話，就在小唯以為他不會理會自己時，只聽得頭頂上方傳來悶悶的聲音，“小狐貍無聊至極，本尊懶得理會與你。”似乎是一番思索無果，怕她我堂堂神尊會怕一只狐貍？不過，世間之事千變萬化，萬一……總不能被這小狐貍取笑了去。

“哼！”小唯冷哼一聲，順帶着鼓鼓嘴示意自己的不屑，并且給他一記白眼，有些氣鼓鼓道，“既然大人覺得小唯無聊至極，那小唯便不再說話了。”斬釘截鐵似是打定主意一般，果然小嘴緊緊閉上真的不要再說話了。

許久，浮生一副似笑非笑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看向她，聲音沉沉卻似那環佩清鳴，如同清溪滑過心間，

“脾氣還不小，本尊竟說不得你一句了，越發膽大包天。”眼中的冷意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寵溺與安和，眼中的的光彩奪目。

從他的眼中，小唯能夠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影子，目光澄澈沒有一絲雜念，就像他本人一樣純真懵懂。

看着他純淨的眼神，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斤斤計較，過于苛責，竟有些慚愧，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尴尬，“小唯不敢呢。”

看她一副氣結而又幾番變換的模樣，浮生終是揚了揚嘴角，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連帶着眉眼間皆是着溫和的笑意，

“也罷，即使捅破了天，也有本尊這震天石神去補。”

話語輕飄飄的出口，其中的分量卻有千鈞。他本是當年天柱崩塌時女娲煉石補天所剩下的一塊通靈神石，他當初的職責就是補天，而補天是會要了他的性命的。

若有一日，她當真場下彌天大禍，他則會用性命去為小唯挽救，善後，像是誓言，又像是保證。

小唯心中已經驚濤駭浪，且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說出這番話，他都會像前世一樣為自己不顧一切。

怔怔的看着眼前虛弱至極的人，雖然他現在看起來很弱，甚至性命都會有危險，但是，有他在身邊，卻會感到莫名的心安，會感到世間的一切除了這人都不再重要，天上地下有他一人，此生足矣。

眼淚又不争氣的流出來，是感動，是心安，是愧疚？

都不重要了，面上卻揚起一個絕美的笑容，和着淚珠，梨花帶雨，“小唯此生不會”不會什麽，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不會負你，不會闖禍，不會捅破天，不會……凡是于你不利的小唯都不會去做的。

“大人什麽時候也學會了人間的花言巧語，小唯竟一點也不知道。”緩了緩心神，以後如何以後說，當下還有當下事，她是個能将事情拎的很清的人，也是心思豁達之人，這糾結還略有傷感的事還是不去想的好。

眼下還是抓住這次難得的浮生無力反駁自己的機會，好好調侃他一番。

浮生瞧着小唯，輕輕一笑，頓時只覺得這世界都失了顏色，天地廣闊，萬裏蒼茫間只有眼前這動容的一笑，迷了眼睛醉了心神，整個人都陷在這溫和的笑容中，原來，男子的皮相也可傾城。

似乎，原本冷心冷情，一向面無表情的浮生越來越愛笑了。

“本尊的事何須你理會。”浮生看着略微有些怔忪的小唯，不知道她又在發什麽呆，問着自己問題她卻還敢走神，心下不大痛快，蒼白的臉色沉了沉，但是，由于還是太過于蒼白，沒有眼色的小唯并沒有發現。

浮生無奈，微微收斂了笑意，只得沉聲答她，聲音裏似乎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怨氣，既然是不易察覺的，那麽小唯則果真沒有察覺，還一個人獨自愣神。

浮生不悅，拼盡全身力氣加注到說話聲音上，“想的這麽出神，可是在想你的情郎王英！”

小唯這才回神，聽着這話有些吃驚，不解他是何意，一臉茫然看向他。

浮生也不看她，自顧自低聲說着，“你就如此執迷不悟？不顧性命的救他！他只是個凡人，人世間事鬥轉星移，你貪戀的只是他的溫暖，這不是愛，僅僅是執念罷了。他看不透，但你經歷了這世間千百年的輪回，難道還看不清嗎。這世上最重要的就是自己，其他的不過是置于掌中，踏于足下，棄于身後。一時的欲望豈可讓它蒙了你的雙眼。”

小唯失笑，這一面當真是一點也沒有變，無時無刻不在以一副看破一切紅塵中事的樣子向人說教，欲望也好，執念也罷，你又何時真的分的清楚了，你若當真是看的清的，又如何會耗盡修為，自毀元神，粉身碎骨呢，身在局中不知局罷了。

看着浮生認真的模樣，眉眼神情中還有擔憂，還有……那似乎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小唯開心極了，她能感受到，現在的她，在浮生的心裏是占據了一定分量的，至于多重的分量，她不在乎，至少她已經在他的心裏了。他現在說每一句話都關乎自己，始終堅持不懈的勸自己回頭。越發想笑。

“小唯知錯。”馬上換上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眉頭蹙在一起，嘴巴扁了又扁，一雙大眼睛裏眼淚汪汪，似乎下一秒大顆的淚珠就會從眼中滾落下來，以這一副可憐惹人憐的樣子看着浮生，“小唯再也不敢了，大人原諒小唯。”竟是要哭出來的樣子，俨然一副被欺負被壓迫的樣子，這是認錯嗎，分明實在賣慘。

浮生無語，抿了抿薄唇，磨了磨皓齒，他似乎很受不得她這個樣子，“也罷也罷，你沒錯你沒錯。”連連說了兩遍同樣的話，語氣中的無可奈何任誰也能聽出來。

小唯扁扁嘴，一雙含淚的大眼睛直直盯着他的眼睛，“那大人是不怪小唯了嗎？”

“……不怪。”

小唯偷笑，“那小唯看不清執念該如何？”

“……無妨，本尊看即可。”

含淚的大眼睛依舊盯着他的眼，“那麽，大人，以後，不許，對別的人笑，尤其是女子，當然除了小唯。”

“這……”

“大人！”嬌嗔的一聲，含淚的大眼睛眨了又眨，粉唇扁了又扁，眉頭蹙了又蹙。

無奈的點點頭，浮生竟鬼使神差的答應了，此時此刻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小唯說什麽他便應了什麽。

後來的某一日回想起這件事，他将他解釋為：當時神思不清，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亦或是某只狐妖趁自己失了神力修為對自己施展了狐族媚術。對，一定是這樣，不然本尊為何會應了這狐妖這些無力的要求。

小唯大喜，一臉的委屈巴巴可憐兮兮瞬間抹去，立時換上了一副陽光明媚的笑容，将浮生的大半個身體攬了又攬，似乎這樣拖着他也沒有那麽費力了。

兩人搖搖晃晃繼續走着，盡管慢的很，卻有小唯一路上胡攪蠻纏并未覺得有多漫長難捱。

浮生穩了穩心神，攢了幾分力氣，用盡全力擡手揚起披風，将小唯包裹進去，一襲寬大的玄色披風，牢牢覆在二人身上，也将二人緊緊地拴在了一起。

他日腦海中浮現出這一幕時，他還是會發出會心的微笑，那段時光真的很美好，沒有所謂的責任，沒有所謂的天下大義，單單純純是他們兩個的時光。

小唯萬分欣喜，這可是浮生主動把她拉進披風下呢，一臉的笑容毫不遮攔，春意盎然般，神采奕奕，顧盼生輝。

“大人剛才動容一笑實在太過俊美，小唯喜歡看大人笑的樣子，大人笑來看看。”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前一世他對自己說過的這句話，便不由自主作死的說了出來。

浮生眯眼看她，居高臨下地冷哼一聲，很是不屑她的提議，卻還是在下一刻很沒面子的揚起了嘴角，綻放出一個溫和俊美的笑容，他将它解釋為：給小唯的面子，畢竟她攙扶自己還是很累的。

那日彩雀眼見着是浮生大人将重傷的小唯帶走了，心下便安穩了下，只是這般時日過去了還沒有一點姐姐的消息，心中難免焦急萬分，每日憂心忡忡，神情恍惚，以至于似乎姐姐不在這，她就像被人抛棄的孩子，孤苦伶仃無依無靠。

王英身體底子甚好，這幾日在李靜悉心照料下身體好的很快，短短兩日已是健步如飛，每日忙裏忙外追蹤老妖的下落，嚷嚷着要救回小唯，要報仇雪恨。

李靜也女扮男裝偷偷跟着他跑進跑出，忙的不亦樂乎，閑下來時就和王英吃飯聊天，短短幾日兩人的感情增進不少，之前王英口口聲聲的男女大防都不在意了，除了晚上不在一處睡其餘時間皆同處一處。

想起小唯現在還下落不明，因着自己受了那麽重的傷，只怕終究是兇多吉少了，每每想到這裏，現下既愧疚又不安，時而還會傷神片刻，眼圈不由自主的紅上幾紅。

彩雀看到王英這個樣子，恨得牙癢癢，他不去找姐姐，反而認為姐姐死了，看她這幾日和李靜的情形成雙入對就替小唯感到不值。心下對王英的不滿越攢越多，尤其是聽着李靜以一副知心人的模樣勸解他的時候就更生氣。

李靜總是頗做溫柔的站在王英身邊，：“逝者已矣，大哥你就不要太悲傷了。小唯一心記挂你，總是為你着想，若是看到你為了她這般傷神，她定是不願意的，所以，大哥你還是看開些吧。”

聽到李靜這番話，彩雀就忍不住小脾氣了，在她心裏，姐姐是必死無疑了，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只怕你巴不得姐姐不在了吧，你好獨占了王英去。每次看見李靜，彩雀都會拿她那又圓又大的水靈靈的大眼睛瞪她，要不是礙于身邊這兩個除妖師，她可能早就忍不住對李靜下手了。

每次想離開王府去找小唯，都會被王英給攔住，說什麽：小唯已經不在了，剩彩雀孤苦伶仃一個人如何忍心讓她自己流落天涯，以後就留在他身邊，他會把彩雀當親妹妹一般對待，就像小唯在世時一樣，絕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彩雀只能咬牙切齒極其不情願的昧着良心向他道謝，心中卻總是默默念着：等我姐姐回來一定吓死你們，哼！

閑不住的彩雀在屋裏待不住，蹲在牆角耷拉着腦袋曬太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在外人看來就是失魂落魄的樣子。

龐郎走近彩雀，看着她這番模樣，心下不忍，既心疼又難過，“彩雀，要不我帶你出去走走吧。”

彩雀猛然擡頭看他，似乎是發現了什麽新鮮的事情，一雙大眼睛有些茫然的盯着他看，臉上寫滿了疑問。

龐郎撓撓頭，有些笨拙的笑了笑，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

“我怕你在家悶壞了，所以……所以，想帶你出去走走，讓你散散心，也許你心情會好一點。”低着頭也不敢看彩雀，一雙眼睛卻忍不住偷偷向她瞟去，略有些期待的樣子。

看他老實又有些羞澀的樣子，彩雀頓時心情大好，歡愉不少，跳起身來，“好啊，走走去也好，這幾天王英根本不讓我自己出去，都快把我悶死在這兒了。”

見她同意了 ，龐郎咧開嘴笑，笑的十分真誠，一副憨憨的樣子給人踏實的感覺。

攜了彩雀一同出門向繁華熱鬧的街市走去，長街人來人往接踵摩肩，叫賣呼喊之聲不絕于耳，商品琳琅滿目，商家的店鋪道路兩排整齊排列，門庭若市，小商小販的攤位大大小小雖然所占空間大小不同，卻也依舊排列有序，絲毫不亂。

一條長路走過去，彩雀貪嘴，凡是有吃的的地方皆被她走上一遭，各種食物打了包抱在懷裏，手上捧了糖衣晶瑩剔透山楂鮮紅欲滴的冰糖葫蘆，嘴裏還含了個糖人，眼睛不住地掃着手中的冰糖葫蘆，典型的吃着碗裏看着鍋裏。

龐郎緊緊跟在身後，懷中大大小小的包裹摞在一起顯得他略微有些滑稽，還要騰出手來給彩雀看上的東西付錢，一臉傻笑入了她的眼，竟有些癡癡地，再挪不開了。

若是有這樣一個人，從不計較得失的寵着你，依着你，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姐姐說的愛，但确實是感覺無比的幸福。

姐姐愛人愛的那樣辛苦，倒不如像我這樣無憂無慮。彩雀想着，漸漸放慢了腳步，等龐郎追上她的步伐。

忽然轉身正正的面對他，歡愉的綻開一個明媚耀目的笑容，如春風和絮籠過身體，如溫潤泉水滑過心間，溫溫暖暖。奪目的小臉晃的他失了神志失了思緒，仿佛天地之間再無其他惟此一人，呆呆愣愣失神的盯着她看。

良久，彩雀忍不住笑道“傻子！”歡快的轉身跳脫的離去。

感情這東西，總是在不經意間出現。愛情這感覺，總是悄無聲息的進行，大愛無疆卻潤物無聲，唯有彼此局中人才能感受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