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同人）一世浮唯一世哀

第3章 月圓之夜

沒有妖靈的妖，每月月圓都要噬心保命。

前一世小唯就是因為私自将修煉千年的妖靈授予凡人，偷以活人之心續命，有違妖界禁忌才被狐族抓回打入寒冰地獄受刑的。

而今的小唯 ，還是難逃此劫。

彩雀被她打發回狐族向青夫人詢問去除王英頸上妖印的法子，至今未歸，唯一的幫手不在身邊。

看着那明亮渾圓的月亮，只覺得心口處翻江倒海般的疼痛，一邊忍着痛感，一邊又要耗費法力維持人形。趁着王英軍營值夜不在家，小唯跌跌撞撞跑出屋門，一路向着偏僻之地而去。

一襲白衣的絕色女子一路跌跌撞撞踉踉跄跄避過喧鬧的人群，強忍着疼痛，壓下挖人心脈的沖動和欲/念，躲到一處荒無人煙的溪水村落。

她不想再造殺孽，自己犯下的過錯為什麽要讓別人承擔。

以前她總是以殺得都是惡人為由挖人心肝，可那人再惡，生死也是由天定，不由她，她沒有理由去殺害任何人。

看着這似曾相識的地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倚着那參天的大樹坐下，意識也有些模糊不清，只恍恍惚惚記得上一世是自己想挖那野狗的心來着，迷迷蒙蒙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果真是低賤的很，連狗的心都想要。

這一次，她寧願幹幹淨淨的死去也不願再做那樣的事。

意識越來越模糊，只是恍恍惚惚在眼前出現她日思夜想的人的面孔，溫柔的向她一笑，擁她在懷，那生死關頭最後的溫暖。

小唯知道，自己是要死了，聽人說，在臨死前腦海中會浮現出最愛的人的模樣。

此時此刻，她知道那是真的，就像現在她腦中全是那一個人，什麽王生王英全都靠邊站。

保持着一絲微笑，終究還是失去了對外界最後的一點感覺，喃喃着“大人，好好活着，活着”……

神光乍現，那玄衣墨發之人靜立在一襲白衣身側，看着不省人事的狐貍，面目上依舊冰冷無情的很，可是眉眼之中流露的一絲心疼是無論如何也抹不掉的。

蹲下身子，将小唯攬在懷中，修長的大手覆在她的慘白的臉上。抱起她的那一刻才發覺原來她是那樣輕飄飄的，就像身邊刮過的風，稍稍不留意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的身子很軟，柔柔的讓他感覺抱不住。

貼近她的臉，仙氣從他口中源源不斷的輸入那昏迷女子的口中。

那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的看着她，睫毛長長的像一把小扇子覆蓋在眼簾上，很好看。

浮生本想就這樣把小唯抱着帶回寒冰地獄，也省去了一番麻煩。起身正要駕雲離去，卻又想着自己堂堂一個神，上古神尊抱着一個妖騰雲駕霧，招搖過市總是很難看的。

這樣想着，又把小唯放下，讓她靠在樹根下，盡量給她安排一個舒服的姿勢倚着。自己盤膝坐在一邊靜心調息，剛剛的确消耗他很多神力，竟然頭有些許眩暈的感覺。轉念想想，小唯早無修行靈力，每傷一次自己就要補她十分，如此這般消耗确實很大，還是盡快調息回來，否則下次月圓，更加吃不消。

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連小唯下一次月圓之夜怎樣度過，他都已經打算好了。

浮生一身玄色披風正好與這夜色融為一體，以至于剛剛醒來的小唯都沒發現他的存在。

小唯悠悠轉醒，像剛剛睡醒的小狐貍一樣睜開眼後，先側頭向邊上看了看，再不楞不楞腦袋，冷風輕輕吹過，拂在臉上切切實實感受到一絲絲冷意，這才緩緩站起身來，算是徹底清醒了。

心裏正盤算着怎麽回事的時候，浮生低沉輕緩的聲音在背後幽幽響起，委實吓得她一個機靈。

“醒了？”

小唯費力的四下尋找浮生的身影，終于在一片夜色中看到了那一只通體碧綠的玉蕭和浮生頭上束發用的紅色玉冠。走近前才發現浮生玄色披風包裹，長身玉立在冷風夜幕中。

小唯的第一個念頭是跑，畢竟她是趁着浮生不在偷偷從寒冰地獄逃跑出來的，就像做壞事被逮個正着一樣。

浮生一把抓住她纖細的胳膊，嗯，感覺還有點硌手，要是再胖點就好了。沉聲緩緩道：

“本尊救你性命，就想這樣離開？”浮生居高臨下看着她，言語中不得有絲毫質疑。

小唯見狀，知道自己硬跑是跑不掉的了，故而放棄無謂的掙紮，緩緩一笑，眉宇間風情萬種，顧盼生輝，一雙放着光芒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柔聲細語，

“那大人想要小唯怎樣報答這救命之恩呢。”湊近浮生，歪着頭靠近，踮起腳尖将頭上升一個高度後才堪堪到他下巴處。

擡起頭，仰起臉，鼻尖的熱氣掃在他頸上，有意戲谑他一番。

果不其然，浮生略帶慌張的松了小唯的手，僵僵的身子後退幾步，拉開三步的距離。定下神來，冷聲呵斥，“狐妖性淫，果然如此。”

小唯輕輕揉着自己的手腕，不卑不亢，“小唯是狐妖嘛，大人只要見怪不怪就好了”

浮生不言其他，沉聲道“花言巧語，馬上與本尊回去。”

小唯輕輕搖頭，微微一笑，“小唯人間還有事情未了，恕我不能聽從大人安排。”轉身要走。

浮生冷聲道，“回不回去由不得你吧。”瞬間感覺周身氣壓低了低，寒冰之氣猛然襲來，靠近小唯，嚴防她轉身跑路。

小唯有些怔愣，心道可能真的氣到他了，但此時确實還不能回到寒冰地獄。

心下一計頓生，腳步一陣踉跄，面色慘白，玉手扶在頭上，搖搖欲墜一般，氣息混亂，言語間盡是無力與虛弱，

“大人，好像你的仙氣無法與我的靈力相融，好難受。”偷眼瞧去，浮生面色果然略有好轉。

“我的仙氣太醇厚，而你的修為太低，自然承受不住。還是快些與本尊回去吧”浮生緩緩地，一字一字的陳述着事實，沒有一絲情感可言。

目光流轉，偷偷一笑，仍舊柔柔弱弱的答他，“好，我這就與你回去”

浮生似乎放下心來，讓小唯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後面。緩緩慢慢走了一段路程，小唯都老老實實安安靜靜的，悄悄回頭看他似乎的确是放松了些，眼珠上下左右轉了兩轉，又是一計湧上心頭。

跌跌撞撞後退兩步，竟似要跌倒在地一般，身後之人趕忙伸開胳膊，敞開懷抱想要接住搖搖欲墜的狐貍不讓她摔倒。

順勢倚在浮生的身上，嘴角揚起一絲得意。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指在他的腰間，只輕輕一下，便趁着他不防備使用那定身術法将他牢牢定在原地。

後悔！這是浮生現在最想表達的情感。

睜大眼睛攜着怒氣定睛看着小唯，絲毫不能動彈，堂堂神尊卻被小小狐妖禁锢，丢臉，浮生此生最丢臉的事。

小唯從他身上輕輕起來站直，一抹媚笑挂在臉上，笑意直達眼底，眉眼間萬種風情。柔弱無骨的小手撫在浮生臉上，從鬓角到臉頰，再到下颌，纖長的手指帶着些許涼意，輕輕地柔柔地在他薄唇上摩挲，勾勒着他鮮明的唇線，歪着頭看着眼前略有些狼狽、眼神閃躲的人。

浮生閉上眼，略略平複自己的心情，緊蹙的眉頭好像隐忍着什麽痛苦，複又睜開，黑白分明的眸子放空一切的目光看着前方遙遙，只是身體依舊繃得緊緊的，恨恨的咬着牙齒。

小唯玉手滑到浮生的脖頸，來回摩挲，還帶着戲谑的笑意，連帶着神色都有些許異樣的光彩。看着他紅暈的臉頰，細汗的的額頭，僵僵的身體，笑的好不歡快。

“大膽妖狐”略略有些喑啞的聲音在小唯耳邊響起，語氣中還有一絲不可察覺的顫抖。

聽了這話，小唯笑的更加歡快了。玉手撫在他的胸前心口處，語音柔柔，“大人難道忘了，我，可是，狐，妖。”一字一頓的說出這話來，似乎在嘲諷他一般。

浮生皓齒咬了又咬，不去理會她。

小唯沒了那戲谑的表情，雙臂穿過他那玄色的披風，緊緊環住他的腰身，臉貼在他的心口處，似是想要感受他的心跳。揚起臉，全然沒了戲谑與輕浮。

“放肆！”顫抖還有些哽咽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她也不去理會。

一雙眼通紅，含着熱淚一般，連聲音都有些哽咽，

“小唯什麽也不求，什麽也不要，只要大人能好好地活着，大人能好好地，比什麽都重要。”言語間的懇切，那極力隐忍的情感，帶着她身子一顫一顫的抖動，似是在低聲抽泣着。

小唯的話令浮生聽得雲裏霧裏，不明所以，但看着她真真切切的眼睛，清澈的像那一汪清泉，他願意相信那是她的真心話。

小唯咬咬牙齒，“多謝大人度我神力，可現在小唯人間的确有事沒有了結，還望大人耐心等上一二，到時小唯一定随大人回寒冰地獄，永生永世不再出來。”輕緩哽咽的聲音漸漸變得堅定異常，不容拒絕的語氣。

只是無論她現在說什麽，浮生都無法動彈分毫，更沒法反駁。

罷了，随她去吧……

小唯在浮生周身設下嚴密的結界以防把他自己放在這荒郊野地出什麽意外。再三回頭确定無礙，才大步流星的返回王英的住處，不能讓他起疑心。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為什麽無法消除妖印，但總覺得不能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行走在空曠的大街上，忽然想起浮生曾經和她說過的話，“難道這種欺騙和隐瞞就是你所謂的愛嗎”，現在想想，當時的浮生雖然不懂得情愛，卻在這情愛之事上看的比誰都清楚。

想想自己費盡心機隐瞞妖的身份，從一份感情的最開始就是欺騙，從沒有表現出真實的自己，即使付出的再多也只是一廂情願罷了。真心交換真心，真情交換真情，或許，那才是愛吧。

浮生從來都知道小唯的真身，知道小唯的本性劣根，看着她欣喜、痛苦、卑微，她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裏。在他面前，她也從來沒有過僞裝，沒有所謂的忍辱負重，沒有所謂的溫柔似水。

只是大大咧咧的将本性釋放。如此這般，兩人産生的情誼才是最真切的，真真切切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