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绮麗
千習憂在老夫人的挽留下陪着用過了午膳才出門,等回到王府的時候,已經是申時過半了。
“王妃,何管家有請。”千習憂剛剛踏進王府,就有等在一邊的小厮上前行李。
千習憂看着眼前這人,一時也覺得眼熟,的确是跟在何管家身邊的人,“何管家可有說是為何了事?”
“并沒有,不過是請夫人去紅嬷嬷的院子。”那人并不多說,只在前頭引路,千習憂心裏雖然疑惑卻也只能跟上。
去紅嬷嬷的院子,那就當是與紅嬷嬷的事情有關了,只是,為何會是何管家的人來請她前去呢?
路上,千習憂對着身後的若塵使了個顏色,走到一半的時候若塵就慢了幾步,然後轉了兩個彎,去了另一條小道。若塵走得急,匆匆繞過小花園,從另一條同樣通往紅嬷嬷院子的路走去,果然在一個角落裏看見有人等在那裏。
“若塵姐姐,不好了。”那人也看見了若塵,直接就奔了過來。
“有什麽事,先說。”若塵看她這樣子也知道事情不會小,怎知聽了這丫頭的敘述還是生生被吓了一跳。
紅嬷嬷今日午睡之後竟然未曾醒過來,伺候的小丫頭在紅嬷嬷平日裏午睡起床的時候進去服侍,卻發現紅嬷嬷怎麽都沒有醒來,這才慌慌張張地出去找人。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別慌,取找兩個人到門口守着,若是王爺回來了立馬就領到紅嬷嬷院裏去。”若塵拍了拍小丫頭的肩,“再尋個小厮去請王爺回府,就說王妃有事。”
“我知道了,若塵姐姐,我這就去。”小丫頭聽了若塵有條有理的安排心裏鎮定不少,記清楚了要做的事就立馬去找人了。
若塵見小丫頭走了也趕緊小跑着去到紅嬷嬷院裏。
因着若塵是繞了路,中間有聽小丫頭說話耽擱了些時間,等她到的時候千習憂已經進了院子。
這時候,何管家派人去請的禦醫也已經到了,若塵直接進去走到了千習憂身邊,把自己知道的東西都給她說了一次。
“行,我知道了,你做得不錯。”千習憂點點頭,而後看着這屋子裏的一片亂象。
兩位夫人都在各自丫頭的攙扶下站在一邊,太醫在床邊為紅嬷嬷把脈,伺候紅嬷嬷的兩個仆從跪在床頭,何管家在前廳裏沒有進來,但是房角落裏還立着幾個丫頭,裏面定然是有何管家的眼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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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太醫,嬷嬷怎麽樣了?”看見周太醫放開了紅嬷嬷的手,千習憂上前一步問道。
“回王妃的話,這位嬷嬷應當是中毒了。”周太醫不急不緩地答道,“老夫從府門一路進來,看見這園子裏中了不少的绮麗,若是所料不錯,嬷嬷便是誤食了這绮麗的葉子。”
绮麗,便是夾竹桃的別名,蓋因其花朵絢麗多彩,而绮麗全身是毒,雖有藥用價值,可随意使用也是會讓人暈厥的。
“嬷嬷雖然昏迷不醒,但是中毒并不深,所以服用的數量應當不多,而且服用時間也不會太長,按老夫推斷,定然是午膳前後。”周太醫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從随身的藥箱裏拿出紙筆寫了個方子,“按照這方子三碗水煎成一碗服用,嬷嬷應當就會好起來了。”
“你去抓藥吧。”千習憂接過方子,遞給一旁的人,“記住讓後廚房的人小心些。”
“是,王妃。”那人接了方子就出去了,可是千習憂心裏的擔憂卻更重了。
前幾日她剛從小花園裏帶回了一只夾竹桃的枝幹,今日她不在王府就正好出了紅嬷嬷中毒的事情,也不知這是真有這麽巧合,還是有誰在背後故意的算計。
“王妃娘娘,這紅嬷嬷的病情理清楚了,是不是該找一找這個下毒的兇手啊。”原本一直安靜的月夫人這時候站出來開口說話了,“咱們王府裏可不能藏着一個這麽會下毒害人的東西啊。”
“妹妹說得極是,這件事情,本王妃必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千習憂看着月夫人心裏發笑,這種時候這麽急匆匆地站出來,唯恐別人不知道她有問題似的,可是既然她敢站出來說話,那必定是有所依仗,就是不知道這依仗靠的是什麽了,“不過,妹妹如何就一口咬定這是有人故意下毒的呢?若只是那個丫頭或者後廚房的人不小心在嬷嬷的吃食上夾雜了些绮麗葉子,也是極有可能的。”
“那就查一查不久知道了?”月夫人往前走了兩步,“王妃若是查不了,等着王爺回來了,咱們再仔細地查一查也是可以的。”
千習憂看月夫人這般說,心裏已經明白了半分,這月夫人,恐怕自懷有身孕以來就一直被人捧着,現在怕是還以為自己肚子裏的東西有多麽的重要。
若不是還不到時候,千習憂倒是真想看看她肚子裏裝的是什麽呢。
“那便就查吧,這種事情,也不便驚動王爺。”千習憂知道這人恐怕是在自己房裏那支夾竹桃的葉片上動了手腳,不過那枝葉早就被墨塵處理過了,千習憂也不懼。
無論結局如何,她都立于不敗之地。千習憂領着頭,把一幹人等都帶到了前廳。
“來人,去把今日廚房給嬷嬷送飯的丫頭和平日裏伺候的都帶上來。”千習憂坐在主座上,儀态端莊,“周太醫,勞煩您探查一下今日紅嬷嬷食過的飯食和茶水。”
“老夫受托,定當是全力以赴的。”周太醫并不是太醫院裏醫術最好的,可是卻是軒轅浩軒最能信任的一個,只因為周太醫曾經就是為淑妃娘娘保胎的,若是沒有周太醫,恐怕也沒有如今的軒轅浩軒了。
“王妃,今日裏紅嬷嬷的飯食茶水大多都已經處理掉了,唯有今日中午飯後的糕點和茶水還留着,也都已經帶到了。”何管家在接到小厮傳來的話後上前兩步,“周太醫,這邊移步。”
“去吧。”千習憂看着何管家領着周太醫去了,剩下她與月夫人蓮夫人三人坐着。
千習憂看着下面一直低頭坐着的蓮夫人,心下思量着她與這件事是否相關,又找人去招來了府裏修建花草的長工。
既然紅嬷嬷中的毒來自于夾竹桃,而王府裏又種滿了夾竹桃,指不定這下毒的人為了圖個方便就是在王府裏取的枝葉呢?
很快的,就有人帶着十來個穿着長工衣服的人上來了,“王妃,人已經帶到了。”
“這便是府裏所有的花匠嗎?”千習憂看了一眼副總管。
“是的,王妃,府上總共有十七名花匠,但是有三位還留在皇子府裏打理那邊的院子,并沒有來王府,要等下個月才能全都進王府來。”現在還有一批下人在皇子府裏,而皇子府因着皇帝新賜了王府給軒轅浩軒已經沒有多少人居住了,但是基本的打理還是要的,所以才有一部分人留在那邊。
“平日裏你們負責的都是哪一塊地方?”千習憂見了這些人,又發現他們手上都是帶着泥土,身上也有股子泥土氣息,的确都是與花草打交道的人。
“回王妃,小人是負責正廳前的花草的。”
“回王妃,小人負責的是練武場周圍的。”
“回王妃,小人和小人的徒弟一起負責小花園裏的花草。”
“……
十三個人都把自己負責的片區報了出來,一旁的副總管也聽着,他們說的都是事實。這事就算作假也立馬就有人能指出來,畢竟他們做活的時候都是有人看見的。
“那,你們平日一般多久給府裏的花草修建一次?”等所有人都答完了,千習憂又問。
“這個,因着小人們才來王府不久,來時樹木都是修建過的,所以近來并沒有進行過修建。”花匠裏年紀最大的那位站出來回了千習憂的話,“若是下一次修建,應當也是開春之後了。”
“是這樣嗎?”千習憂反問一句,“從進了王府之後府裏的樹都不曾剪過枝葉?”
“是這樣的。”那人點頭,非常确信。
“王妃,結果出來了。”正在千習憂想要接着問的時候,何管家帶着周太醫身後跟着個托着托盤的小厮進來了。
“辛苦周太醫了。”千習憂放下嘴邊的話,往何管家的方向走去,“結果如何?”
“回王妃的話,那些糕點都沒有問題,這茶渣裏我發現了幾片绮麗的葉子,從色澤上看,應該是新鮮的才對。”周太醫從身後的盤中用筷子夾起一片茶渣,“這就是绮麗的葉子,請王妃過目。”
“若塵,去院子裏取兩片葉子過來。”千習憂看了那片葉子一會,等若塵取了葉子回來把兩片放在一起,“若是不看這顏色,兩片葉子确實是十分相似的。”
“确實如此。”何管家也跟着附和。
确定了是茶水有問題,今日為紅嬷嬷泡茶的那個丫頭就被壓了上來。
這丫頭名為暗香,是紅嬷嬷到王府之後新撥的丫頭,這段時間一直在紅嬷嬷院裏伺候,也從未出過什麽差錯,此刻暗香正在兩個護衛的壓制下跪在正廳中間。
“說,你今日為紅嬷嬷泡茶,為何會在夾雜在茶葉裏夾雜了這绮麗的葉子?”千習憂站在暗香正前方,厲聲問,“你是否想要暗害了紅嬷嬷?”
“奴婢,奴婢沒有!奴婢是願望的啊,王妃娘娘。”暗香似乎是被吓到了,口齒不清地為自己辯解,“奴婢都是按着往日的而來做的,一點東西都沒有多加……”
“那為何這茶水裏有着绮麗的葉子,難道這茶水還有其他的人碰過?”千習憂也不會因着這只言片語就定了這丫頭的罪,“若沒有,難不成這绮麗葉子是自己跑進去的不成?”
“奴婢,奴婢就像是往日一樣在茶葉罐子裏取的茶葉……”暗香哆哆嗦嗦的跪趴在地上,突然擡起頭盯着千習憂,“對了,今天、今天我去取茶葉的時候我發現那個罐子不在我慣常放置的地方,有人動過了茶葉罐子。”
“對,就是這樣,那茶葉罐子有人動過啊,王妃!不是我下的毒……”暗香的眼淚已經流了滿臉,“一定是那個動了茶葉罐子的人把葉子放進去的!對,就是這樣。”
“紅嬷嬷的茶葉罐子一向是放在房間裏的,出了院子裏的人一般人都動不了,你就別找借口了。”坐在一邊的月夫人卻是直接出言,“你說是有人動了,可得拿出證據來。”
“這,可是它真的變了位置啊!”暗香已經完全趴在了地上,“王妃,奴婢說的都是真的,若是有一句假話,天打五雷轟!”
“既然如此,把院裏的人都招來問一問。”千習憂看着趴在自己腳下的暗香,眉頭皺起,若真是有人在茶葉罐子裏動了手腳,反而是不好把人給找出來的。
“出了什麽事,這麽大的杖勢?”千習憂正準備讓人去紅嬷嬷院子裏把人都帶出來,沒想到軒轅浩軒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妾見過王爺。”
“奴等見過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