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老舊的自行車搭載兩個人很是吃力,加上正是秋雨連綿的季節,途中開始淅淅瀝瀝地落雨,單於蜚卯足了勁蹬車,最終還是沒能趕在打卡期限之前趕到鑒樞酒店。
但領班楊晨露極有眼力見兒,不待他道歉,就讓他暫時不用去餐廳幫忙,先洗個澡,別感冒。
洛昙深已經去了頂樓的專有套房,正躺在霧氣氤氲的浴缸裏驅寒。
浴室燈光明亮,安神香薰的氣息摻進水霧中,他惬意地眯着眼,眼梢被熱氣熏成淺粉,唇角漫不經心地揚着。
片刻,發出一聲低沉的喟嘆。
這場雨淋得有點兒意思。
在廠門口,他不待單於蜚同意,就占了自行車的後座,所謂的“傷腳”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地上劃着,雙眼直勾勾地看着單於蜚。
單於蜚有兩個選擇,将他趕下去,或者帶着他走。
他記得單於蜚與自己對視時的眼神,瞳孔中好像掀起了一個小小的風暴,但這風暴還沒有成勢,就消弭于無。
單於蜚扶着車把,不再看他,将車推出幾米遠後也上了車,背對着他道:“那你坐好。”
“這你不用擔心。”就在單於蜚開始蹬車時,他将手臂環了上去,摟住對方的腰。
即便是隔着衣物,也能清晰察覺到,單於蜚的腰背突然僵了一下。
想必那布料下的腹肌與腰肌,應當是繃得跟鐵石一般。
他心中愉悅,卻沒有進一步撩撥,規矩地拽着單於蜚的衣服,待車已經在路上跑了十來分鐘,才将臉輕輕貼在單於蜚後背。
背脊又是輕微一挺。
“別緊張。”他以過去哄身下人的溫柔聲線道:“我只是想聞聞你身上的味兒。”
“汗味兒,沒什麽好聞。”單於蜚說。
“你身上的汗味兒不一樣。”他笑:“暖烘烘的,和機油味兒混在一起,讓人……”
單於蜚打斷:“車間裏人來人往,我衣服上說不定早混上別人的汗味兒了。”
他條件反射地向後一退,眉心擰起,“真的?”
單於蜚沒有回答。
過了幾秒,他才意識到這人在騙自己。
天色漸陰,濃雲遮住了偏西的太陽。單於蜚擡頭看了看天,蹬得更加賣力。
疾風從身邊飒飒吹過,他虛着眼,因為有單於蜚的遮擋,臉并沒有被風給吹着。
突然想起了早已不在的兄長,反應過來之前就脫口而出:“很久沒有坐自行車後座了,上一次坐還是念初中的時候,我哥載着我在風裏狂奔。”
單於蜚沒有反應,仍在奮力蹬車。
他垂下眸子,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
此後許久,兩人都沉默着。
路程過半,濃雲終于擠下細雨,雖然不大,落在身上仍是令人心煩。
單於蜚在路邊剎車,把工作服脫了下來。
他還沉浸在之前的情緒裏,直到眼前一暗,籠罩在四周的細雨突然被隔絕,才突然回過神來。
單於蜚将衣服像雨披一樣罩在他身上,自己只穿一件長袖T恤,做完這一切之後,又将車蹬了起來。
“你……”工作服裏沒有汗味,機油味也極淡,卻有種幹燥而沉厚的氣息,這氣息不能用好聞或者難聞來形容,他不自覺地一嗅,便輕輕打了個顫,血液的流速仿佛正在加快,心跳亦漸漸加速,而方才低落的情緒像被一只溫暖的大手托了起來。
“我淋慣了雨,無所謂。”單於蜚說。
他一手環着單於蜚的腰,一手抓着罩在頭上的工作服,向來敏捷的反應似乎慢了幾拍,半天才想到,單於蜚的意思大概是——但你應該沒淋過雨,所以衣服借你擋雨。
工作服是廉價的塑料布,難看,但确實能遮風擋雨,甚至能維持一定的溫度。衣服下面就像一個密閉的小空間,單於蜚的體溫還未消散,與他呼吸間湧出的熱息糾纏在一起,裹挾暧昧,竟是烘熱了他的臉頰與耳根。
心髒泵出陣陣熱量,像無聲的波段。他眨了眨眼,唇線不知何時已經抿緊。
在這個小小的世界裏,風吹不到他,雨淋不到他,他看不到濃雲投下的灰暗,只聽得見自己咚咚作響的心跳,只看得見單於蜚單薄卻有力的後背。
自行車停在酒店側門處,單於蜚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到了。”
也許是經了風雨,那聲音比平時更涼一些,他卻無端聽出幾分溫柔。
浴室的霧氣更濃了,浸在香薰與熱水中,他有些困乏,又眯了一會兒,才從浴缸裏起來。
浴袍就在一旁,卻沒有立即穿上,他赤身裸體踩在全身鏡前,雙腳陷在柔軟的地毯裏,端詳着鏡中的自己。
肩挺,腰窄,雙腿修長,腹肌工整似玉鑿,腿間的物事即便沉睡着,也格外惹眼。
下腹醞釀起某種沖動,眼眶泛起熱度,周遭好似彌漫起不久前躲在單於蜚工作服下聞到的味道。
他微昂起頭,雙手下探,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想占有單於蜚,想從***單於蜚,想讓手中的火熱貫穿單於蜚。
七點,餐廳正是一天中最忙的時刻,單於蜚在員工浴室沖了個熱水澡,本想吹幹頭發後立即去餐廳工作,楊晨露卻讓廚房給他熬了碗姜棗茶。
“謝謝楊姐。”單於蜚接過姜棗茶,嗓音因為受涼而有些沙啞。
“洛先生也淋雨了吧?”楊晨露笑容溫和,“還有一盅姜棗茶,你一會兒給他送上去。我已經給客房部的同事打過招呼了。”
單於蜚放下空碗,“楊姐,我得去工作了。”
這是明确的拒絕,楊晨露有些意外——別人得了洛先生的青睐,都是趕着往上湊,單於蜚卻像根木頭,完全不為所動。
但既然單於蜚不領情,她也不便逼迫,笑道:“太累的話就先休息一下。”
“沒事。”單於蜚整理好制服,“我去大堂了楊姐。”
洛昙深再次在自己手中釋放,快感尚在雲端,心情卻突然有些低落。
客房部的經理不久前向他詢問過,說是餐廳一位姓單的員工會來送姜棗茶,是否應允。他自是求之不得,但後來姜棗茶送來了,人卻是張生面孔。
他頓感掃興。
想也知道,餐廳的确是安排單於蜚前來,但單於蜚不願意,所以臨時換人。
他看着一手的濁濕,心裏驀地湧起一股火。
他洛昙深想要操的人,還從來沒有哪個能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