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番外-功德圓滿(7)
總裁辦公室門扉緊閉,誰也無法進入。
盛羽根本沒想過一覺醒來會被肖衢抱在懷裏。一切計劃好的事都被打亂了,他鎮定再鎮定,也只能在肖衢捧住他的臉時,忍着狂瀾般的心跳,說上一句“是我,我回來了”。
肖衢的目光讓他心甘情願溺斃,半天才意識到自己什麽也沒穿,慌張跳去衣櫃翻出內褲套上,又拿了一件襯衣一條西褲,穿的時候太緊張,腿又跟着發軟,一個沒站穩,滑稽地倒了下去。
肖衢接得正好,蹲在地上幫他理了理褲腳。
剛開始時,他不知道該怎麽說,畢竟自己還活着這件事本身就十分荒誕。他也不明白肖衢為什麽會突然出現,抱着他睡了一夜。
但不管怎樣,事已至此,他得告訴肖衢真相。
他本來端端正正坐在床邊,後來跟坐不住似的盤起腿,從在成頃身體裏醒來講起,說到自己年少時的傾慕與重生後孤注一擲的情欲。
他曾經以為自己這張“黑皮”唯一的好處就是在臉熱時擋住紅暈,如今卻發現,紅暈其實是擋不住的。
每每提到“喜歡”、“愛”這樣的字眼,他就情不自禁地捏緊拳頭,臉燙得承受不住。
身體的嚴重排斥他沒有說,消散之前經歷的致命痛楚也沒說,只說因為成頃還在,所以自己無法永久占據成頃的身體,時間一到就該走了。
能夠重生,以自己本來的面目站在肖衢面前,承受過的所有痛都成了蜜。
“其實那時候我已經沒有遺憾了。”他望着肖衢,“我喜歡了你很多年,至死都不知道你喜歡我。突然借着成頃的身體回來,得知你的心上人不是沈棹,而是我。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多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哭了,連淚水從臉頰滑落都感覺不到。
但肖衢将他拉進懷裏,拇指擦掉了他臉上的淚。
他有點氣自己的失态,接着往下說:“但我還是覺得很難過,因為我沒有遺憾了,你卻有。你生日那天,我半夜驚醒,知道自己要離開了,還偷偷親了你,我的初吻終于被你拿走了。你呢,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你的餘生也沒有我陪伴。可我什麽都做不了,只能躺在那裏,最後一次牽住你的手。”
“我知道你喜歡我。”肖衢卻說,“你最後親我的那一下也不是你的初吻。”
“什麽?你知道?我沒有說過啊!”
“當年我們都還那麽年輕,你不說,我也不說,感情埋在心裏,誰都不知道。”肖衢嘆氣,聲音那麽溫柔,“但過了許多年,我已經不再是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就算再遲鈍,也想明白了。”
盛羽倨傲地撐起身子,明明高興得不得了,卻又有點生氣,“那初吻是怎麽回事?”
“你有次生病,睡得迷糊,被我偷走了。”
“你!”
肖衢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
他縮了一下,酥麻的感覺在身體裏亂竄。
過去不是這樣的,過去若是肖衢摸他的頭,他一定要找機會摸回來。現在大約是因為肖衢成熟了,而他還是小年輕,對抗心理悄然消失,覺得被摸頭也挺好。
歇了一會兒,他又講起被成頃渡了一縷魂,和附着在相框上慢慢等待魂魄聚攏、肉體重生的事。
肖衢安靜地聽着,直到最後也沒有露出一絲驚色或者不解。
他說完了,覺得肖衢不該是這種反應。
重生本來就是很不可思議的事,他不僅重生,還被別人渡了魂,甚至憑空擁有了自己21歲的身體。
正常人難道不應該震驚不已?
“你,你不覺得奇怪嗎?”他問。
“我來不及覺得奇怪。”肖衢說。
到底是太年輕了,他聽不明白:“啊?”
“你離開的這九年,我無數次祈禱你能回到我身邊——無論以什麽方式,無論是什麽模樣。即便你只剩下一道魂,我也希望能和你說上幾句話。”肖衢緩聲道:“你在成頃身體裏時,我隐約能感到你在我身邊,但我一度以為那只是錯覺。你現在真的回來了,完完整整出現在我面前,我來不及覺得奇怪,只感恩上天終于把你還給了我。”
盛羽半張着嘴,被說得面紅心跳,愣了半天才道:“你,你都不質,質疑一下啊?你剛才說半夜看到我從相框裏蹦出來,都不,不害怕啊?如果是我,看到有人從相框裏蹦出來,我可,可能會覺得卧,卧槽見鬼了!”
肖衢摟住他,在他頭頂輕聲笑,“鬼是你的話,我做夢都想‘見鬼’。”
他整顆心都軟了,臉埋在肖衢懷裏,不知說什麽好。
“我不是在做夢吧?”肖衢說。
他用力搖頭,“不是,我真的回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肖衢如呓語般道。
初夏的陽光已經有了灼熱的溫度,盛羽躺在肖衢腿上,眼皮開始打架。
“我還得回相框裏。”他說:“現在我還不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出來太久就乏力。”
魂魄與新生的肉體需要在相框裏溫養這種事聽上去不比重生普通,但肖衢還是輕而易舉地接受了。
盛羽脾氣上來,“我覺得你還是應該質疑一下,別我說什麽你都相信。”
肖衢輕輕搖頭,“如果你像我一樣等了九年,你就會明白,現在不管你說什麽,我都只想相信。”
盛羽別開眼,不好意思看肖衢了。
以前他就說不過肖衢,時常被逗得炸毛,現在好像更說不過了。肖衢的每一句話都戳到了他的死穴,他覺得自己似乎正在害羞。
這時候躲避好像是個好辦法,自己一下子說了那麽多,肖衢也需要靜下來消化。
“我,我要回相框裏去了。”他說。
肖衢眼神一變,“你還會出來嗎?”
他突然心痛了,“我睡一覺就出來,你要不放心,就把相框帶在身邊。”
肖衢神色稍霁,低喃道:“我怕這只是我的一場夢。”
“不是。”盛羽突然靠近,擡起他的手,翻過來,在他手腕內側用力一吮,低頭道:“在你下班之前,這個痕跡都不會消失。它會提醒你,這絕對不是夢。”
“是嗎?”肖衢看着手腕上的紅痕,“那下班之後呢?”
“那時候我已經迫不及待出來了。”盛羽笑起來,習慣性地昂着下巴,“我想你,我比你以為的,更想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