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沁珠話說完了卻沒再得到陵玉的回應。
待她戰戰兢兢靠近床邊去看時, 才發現陵玉不知何時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也許對方太累了……
沁珠看着都覺得累。
待隔日陵玉醒來時,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手腕上的傷口許久,随即便主動叫來了沁珠。
“您喊我有什麽吩咐?”沁珠問道。
陵玉道:“能替我将盛欽叫來嗎?”
沁珠雖意外,但仍舊對她道:“侯爺這個時候應該還在宮中處理政務, 待過會兒他回來我便替您傳話給他。”
陵玉沒有應聲。
等到盛欽回府時, 便聽到下人捎來這話,彼時他還是面色平靜, 去了安置陵玉的小院中見她。
陵玉這會兒卻穿着一件素白的流紋大袖, 外面罩了一件精繡銀織的桃花襦衫,粉白搭配在一起, 顯得她人愈發粉嫩嬌氣,沁珠為了配她一身衣裳,還特意尋了朵淺粉色柔軟的絹花,绾在她發髻邊上。
盛欽來時她正低頭撥弄着香爐裏的殘渣, 待聽得腳步聲,這才擡眸, 一雙宛若盛滿碧波的杏眸便看向對方。
“你先前同我說過,只要我乖乖聽話,你便答應我任何事情,是嗎?”陵玉問他。
盛欽道:“除了朝政之事。”
陵玉垂下頭去,露出一段雪白細頸, 将掏灰的金勺放在了一只彩繪白瓷的碗中。
“我不過問朝政之事,以我現在的身份,我也過問不了。”她從圓凳上起來, 轉身面向盛欽,道:“我若是同你說,我想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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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欽聽了這話,面色尚且算是平靜,他問道:“你想嫁給誰?”
陵玉道:“我早前便同你提及過,我喜歡蘇先生,他是個極好的男子,我若能嫁給他,必然會過得十分快樂。”
她說罷便靜靜等着盛欽的下文,卻并未得到任何回應。
“你難道不同意?”陵玉問道。
盛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我若是不同意,你又能如何?”
陵玉搖了搖頭,“我既得不到我最心愛的男子,那你便随意吧,你想從我身上拿走什麽,都可以。”
盛欽緊繃着臉,雖不能才從他面上窺得他的情緒,但他背在身後的手卻早捏成拳,就連手背上的青筋都隐隐凸顯。
他不想回回都同陵玉不歡而散,可對方卻總在試圖觸碰他的底限。
“你倒是知道我想要什麽?”他的語氣俨然冷了下來。
陵玉緩緩走到他面前,站立在一個與他極為近的地方,對他道:“我知道。”
她輕輕說完這三個字,下一瞬便踮起腳尖閉上眼睛将自己的唇貼在了盛欽的唇上。
盛欽渾身一僵,下意識便想擡手将她推開,只是那雙手在用力握住對方柔軟的肩頭時陵玉便冷不防伸出手來将他抱住,将自己柔軟嬌小的身體整個地依偎進對方的懷裏。
她仰着頭有些笨拙地親吻,就連探出小舌的舉動都是生硬地照搬了盛欽每每對待她時的樣子。
她力氣小,此刻傷口未愈,更是身嬌體柔,可她偏偏卻輕而易舉地探入了對方口中。
陵玉雖閉着眼看不清對方面上的表情,但對方握着她手臂的力氣愈發地大,她便知對方原不如表面那般淡定。
便在盛欽有了要将她往懷裏按去的舉動,陵玉便驀地咬破對方的舌尖,趁對方吃痛之餘,令對方猛然清醒過來,擡手将她用力推開。
陵玉退後兩步,唇上卻也沾了他的血跡。
“你瞧見了,是你自己推開了我。”
盛欽不答她的話,只是目色沉郁地看着她,道:“你真的不再尋死覓活了?”
“往後都不會了。”陵玉目光閃爍地看向別處,對他說道。
“你随我去街上走走。”盛欽說道。
陵玉看他轉身出門去,擡手拿帕子擦去了唇上的血跡,将那帕子丢入香爐中焚燒,這才擡腳跟了過去。
等她随着他一道上了馬車之後,盛欽卻帶她去了東大街上。
陵玉一言不發地坐在馬車裏,待馬車停下,盛欽給車夫一袋錢銀,車夫去了很快便回來,手裏還多了一份桃花餅。
盛欽伸手遞給陵玉,她眼中有異色,将那餅抓在手裏,卻扭過頭去看側窗外的冷清巷口。
“二哥,你看見了嗎?”她忽然就改回了對盛欽的稱呼。
盛欽順着她的目光,只看到整個被陰影覆蓋的窄巷,以及附近一戶人家門口正趴着一條大黃狗。
這時他便見陵玉對他回眸一笑,随即便将手中的桃花餅從側窗裏丢了出去,那餅從紙袋子裏滾了出來,直接滾到了那條狗的面前,它當即便撲過去将那餅給啃了。
“你瞧瞧……”陵玉伏在窗口,道:“我不過喂它一塊餅而已,它便這樣開心了……”
她扭過頭來看向盛欽道:“你說你喂我的時候,我是不是也很像一條狗?”
盛欽原本以為她真的不再作妖,誰知她又冷不防露出了冷嘲熱諷模樣,令他的臉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當場沉了下去。
“陵玉”
他幾乎是從才齒縫裏擠出這兩字。
陵玉同樣也再笑不出來了,她望着對方,語氣堅定得很:“我要見蘇先生。”
盛欽聽罷氣得幾乎都笑了起來,道:“好好,你要見蘇重檐是吧?”
“那我現在便帶你去見他”
他抓住陵玉的手腕将她扯下馬車,拉扯着她在大街上往前走去。
陵玉擡頭,這時才發現這裏便是蘇府附近的街道。
她見盛欽仿佛是早有準備,心中便愈發惴惴不安。
直到盛欽将她帶到蘇府門口,這才松開了她的手,讓她自己親眼去看。
陵玉仍舊沒能反應過來。
此刻的蘇府正是極為熱鬧,紅綢紅布還有許多喜字裝飾着門楣。
正當她有些疑惑時候,便見遠處一頂大紅轎子落地。
轎子旁的中年婦人笑眯眯的模樣,不知對着轎子裏的人說了什麽,便彎腰将轎子裏的女子背了出來。
那女子做着新娘的裝扮,頭上還蓋着一塊大紅帕子。
到了此時此刻,陵玉忽然有些猜到了盛欽帶她過來的意思。
“你……”陵玉氣得渾身哆嗦,轉身看向盛欽,卻見盛欽冷笑對她說道:“外頭看得哪裏有裏頭看得清楚,你既那麽想見他,我便帶你到裏面大堂之上,讓你仔仔細細地去看他。”
他說罷便不由分說抓着陵玉進入蘇府,此刻蘇府堂前都是人在瞧着。
陵玉立在人後,卻也從縫隙中看得一清二楚。
那個同新娘跪拜的人,正是她方才在盛欽面前反複提及的蘇重檐。
正當陵玉忍無可忍時,她忽然扭頭又在裏頭看到另外一人。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她一直以來擔憂地陵徵。
她不曾想,今日陵徵竟也能出宮來?
陵玉忍不住要擡腳上前去,忽然身邊被人擠了一下,她整個人一歪,險些就踩到了盛欽的腳。
陵玉擡頭看向那個推完她又迅速消失在人群中的人影,不知怎地竟覺得對方有些像陳玄頤……
這邊盛欽卻是看也不看她一眼,他盯着堂上二人,親眼見他二人拜堂,從一拜到三拜,正式結為夫妻的儀式結束,他才收回目光。
而在這期間,陵玉卻低下了頭去。
她悄悄張開了右手,發現掌心有個紙團。
她擡起頭來,只聽得堂上唱了一句“禮成”,心中便愈發不能忍受。
蘇先生那樣好的人自然從來都不缺對他心儀的女子,只是無緣無故如何會這般急促成親?
若說這場親事裏,沒有盛欽的插手,她根本就不信。
盛欽道:“你都看清楚了,你覺得他還會娶你嗎?”
陵玉忍無可忍擡起手來卻被他捉住了手腕。
盛欽卻對她道:“你既然鬧夠了,我接下來便也該告訴你,随意撩撥一個男子會有什麽下場。”
他将陵玉帶回盛府,将她拖入房中,随即重重将房門摔上。
陵玉一直都在言語間得意,氣他惱他,想叫他難堪,卻從未想過要計較會有什麽嚴重後果。
在她想來,再嚴重不過的後果也不過是一死而已,何須畏懼?
只是此刻看來,他的火氣竟不知道什麽時候真的被她挑起,他的神情看起來也頗為吓人。
陵玉忍了又忍,還是沒能忍住害怕,她轉身往裏頭跑去,卻不想跑到盡頭就只有一張床鋪,她轉過身卻見盛欽已然來到她面前,只伸手一推,便将她推倒在榻上。
陵玉擡手還想掌掴于他,卻被他按住了手腕,整個人都被困于床榻之上。
她只當盛欽還想再啃她嘴,心中早做好準備,十分不屑。
她自然知道這是一種極為親密的意味,但即便他啃上百回她都不會原諒他半分!
她便那樣堅決地瞪着他,他卻好似早已看透了她那簡單的想法,漆黑的眸色漸漸變得深沉。
他低下頭來,陵玉便躲開了臉,只是對方不僅沒有再強迫掰正她臉,反而一口啃到了她那細嫩的脖頸上,令她毫無防備地一陣戰栗。
陵玉咬緊牙關,心中暗道不論對方怎麽做她都不會動搖。
然而盛欽的舉動在她看來卻愈發奇怪,與以往竟截然不同。
他上下親吻她的脖子也就罷了,一只手卻從她衣擺下探入,手指觸碰到她溫熱柔滑的皮膚便反複摩挲。
陵玉極力隐忍着對方奇怪的舉動,直到對方那只手漸漸上移,撫在了她的胸口。
正當陵玉要呼出聲時,他便趁她不防将她的唇堵住。
陵玉被他親得喘不過氣,終于發現對方在剝她的衣裳,他的手剝開了她面前的系帶,舉動便更加肆無忌憚。
陵玉面色漸慌,原本的想法也漸漸被她抛之腦後,她忙掙紮了起來,卻被盛欽一只手牢牢按住。
“你……你要做什麽?”陵玉氣息不穩地問道。
“你不是說了要給我想要的東西嗎,你既然這般大方,我又何必要對你客氣?”盛欽在她耳邊低沉說道。
陵玉的臉上終于是怕了,可她卻仍舊不肯收回自己說過的話。
直到盛欽的手撫到了她的腰裙邊緣,将手指探入,還有種要往下的趨勢,陵玉終究是不敢再逞強,吓得連眼淚都滾落了下來,連聲道:“二哥我錯了,我再不敢那樣大言不慚了,求你……”
她剛一開口,盛欽的動作便打住了。
他從她身上坐起,目光冰冷地望着她。
陵玉卻下意識擡手掩住了胸口,連忙縮到了床角,有些可憐地抱住自己,先前的尖酸刻薄冷嘲熱諷仿佛全都是錯覺。
“你記住了,往後你若是再說出這樣的話,我必然不會再憐惜于你。”
他看着她,沒有對她楚楚可憐的樣子表露出絲毫動容。
她先前怎麽鬧騰都好,只是今日便一副假皮假相的模樣,他便知道她定然又要發作。
然而他一忍再忍,并非是沒有法子對付她,雖是千萬個能忍,只一條她随意用自己的身體當做物件,他便會身體力行地告訴她,男人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他伸手将床上的外衣拿穿上,擡腳便離開了這間屋子。
陵玉見他走遠,心中卻仍舊有後怕。
她前次雖在藥物影響下去啃他的嘴,卻也只知道啃他的嘴,但卻沒有想過,啃完了嘴之後會發生什麽……
然而今日他給了她一個很好的教訓。
可陵玉卻也并非全然都只是怕,她一則是怕,才向他求饒,另一則則是怕她藏在袖口的東西會被對方剝光了衣服之後發現。
她将袖子裏那紙團展開來看,卻見紙上寫着八個小字。
“将計就計,順勢而為。”
陵玉看完這話,十分震驚。
只因這字跡是陵徵的字跡。
她這個時候再看這八個字卻隐隐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他是要她将計就計,博得盛欽的信任,以便于裏應外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