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咖喱雞肉
衛衛剛離開小公寓就接到了媽媽的電話，“衛衛，中午媽媽有事沒做飯，你要不在外面吃吧。”
衛衛略一停頓，“我正想和你說呢，有點事情怕趕不回去。”她挂了電話，心裏明白，大概爸爸又在家發脾氣了，每到這個時候媽媽都會讓衛衛出去，如果媽媽真的沒做飯，剛才她打電話的時候就會說。
這麽大個城市，居然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了。衛衛騎着電動車去了老馬的茶公子，一進門就看到老馬一個人坐在廳堂內，桌上擺着一盆香辣的小龍蝦。老馬其實不過四十出頭，人長的白白淨淨，微胖，用衛衛媽的話說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那皮膚比剛出生的的孩子還細嫩。
“喲，來來來，正愁沒人和我喝酒呢。”老馬看到衛衛後招呼着過去。
衛衛走到桌邊坐下，拿過一罐啤酒喝了一口，這才說，“老馬，我也不和你兜圈子，我想在你這做全職。”
老馬依舊不緊不慢的撥着小龍蝦，眉眼微挑，“怎麽的，在那家做的不開心？”
衛衛拿着易拉罐，輕輕嗯了一聲，“長的不讨老板歡喜。”
老馬砸吧着小龍蝦，一聽衛衛這話，笑出了聲，“貧嘴，來，和哥說說，怎麽回事？”
“唉，遇人不淑，現在的生意人有幾個能像老馬你這樣，會做生意不說，關鍵是人啊，有文化有內涵，真真稱得上當代的儒商。您說，就您這樣的，能不生意興隆嗎？”
啧啧啧，老馬砸吧着嘴，“你啊，不适合誇人，真的，太假。”
衛衛一愣，尴尬的笑了兩聲。
“在哪幹了多久？”
“剛好三個月。”
啧，老馬又是一聲，也不知道是吃小龍蝦的聲音還是自己發出來的感嘆，“忒不厚道了。”衛衛那家公司，老馬知道，規模雖小，可在這城市可是獨一份，而且是經過法律法規認可的專業機構，沒想到也幹這種事兒。“我有一公司，做工程的，這你也知道，你要願意到我公司裏來，待遇比這裏好。”衛衛到這裏來應聘的時候，并沒有什麽工作簡歷，他這裏說白了，就是招一晚間服務員，要什麽簡歷。
可衛衛來了這麽長時間，他也看出來了，和這裏的小姑娘們不一樣。這些小姑娘那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個個兒鬼着呢，忽悠起那些老頭一套一套的，旗袍的叉子就快開到腰，人都不在乎。來這裏喝茶的，什麽人都要，偶爾有那些看到漂亮小姑娘就說幾句葷話的也有，這幾個小姑娘也不怯場，還能配合着講兩個。
衛衛呢，一看就是讀過書的，還是那種死讀書的。雖說她也是笑臉相迎，可和別人不一樣，總透着股生人勿進的味道。給客人泡茶的時候，總喜歡說幾句古詩詞，好幾次他都看見，她在哪兒拽文，給他那個生意夥伴老金在那說什麽《上林賦》，老金就是一暴發戶，有點運氣，人也豪爽，讓他趕上90年代的浪潮，賺了一筆，現如今也有些身家，可不是什麽文化人，身邊圍着的女人也都是那只有腰有屁股的，在這裏見着這麽個滿嘴詩詞的，可不就喜歡。嗨，你別說，就衛衛這樣的，還就是招人，有幾個總向他打聽衛衛，話裏話外的意思不言而喻。男人嘛，越容易上手的越不待見，這種性子生冷的，可不就讓人有個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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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衛聽了老馬的話，低頭，喝了口啤酒，冰涼的液體順着喉嚨下去，涼涼的滑出一道水痕，她已經很久沒有接觸工程有關的事情了，自從季東陽離開以後。“老馬，你真看得起我，我哪裏會那些啊。還是這裏适合我。”
老馬搖搖頭，“随你，你要是願意待在這裏就待在這裏，要是想明白了，就來我公司。”
“好。”衛衛看工作有了着落，這才關注起老馬的小龍蝦來，“看着我怎麽撥啊，以後你出去吃小龍蝦也能吃的比別人快。”只見她拿起一個小龍蝦，去了頭，用嘴咬住小龍蝦前部的肉，拉直龍蝦的身子，稍稍用力，整條的小龍蝦就從殼裏拉出來。“你這裏沒筷子，不然，我手都不會髒。”
老馬挑眉，立刻上手去試，幾次下來都失手，“快說，是不是還有什麽技巧沒傳授？”
衛衛眯着眼睛吃小龍蝦，“身子一定要拉直了。”
老馬聽了衛衛的的話，這次再試居然成功了，開心的笑的眼睛都沒了，“回去又可以教兒子一招了。”
衛衛正和老馬吃着小龍蝦，那邊琳達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衛衛，你什麽時候給魏總做飯了？”
“誰？”衛衛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現在住在你房子裏的是我們公司的魏總，你今天上午見到他的？還給他做飯了？”琳達立刻反應過來，大概是今天魏良政沒去上班，而衛衛恰巧過去打掃這才碰上的。
“哦，他說他身體不舒服，又不想吃外賣。琳達，他有吩咐你給我算勞務費嗎？他說另算勞務費給我的。”
琳達呵呵笑了兩聲，“小蜜蜂，您到底給我們魏總吃什麽了啊？”她實在好奇，就我魏良政那雞毛的性格，居然提出讓人做飯，稀奇了。
“怎麽？他病情加重了？他沒和我說，他不能吃咖喱啊，難道是土豆過敏？我在那會兒，人還活蹦亂跳的。”
琳達白眼一翻，“不是你想的那樣，魏總提出來讓你每周一到周五晚上去做晚餐，周六周日全天，他很多時候都會有應酬，你一周并不用每天都去。”
衛衛眉頭一挑，“可我只會做一道菜，咖喱雞肉燴土豆，他如果願意每天吃這個，我是可以去做的。”
“你可真會給我出難題啊。”琳達現在都能想到魏良政在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眉頭一定會皺成一個小人的小字。
“不是你們老板給你出難題嗎？當時我就和他說了，我只會做一道菜，不然你再去問問，或許他真的只想吃一道菜？”
挂斷電話，老馬的眼神就看過來，他咬着小龍蝦口齒不清的說，“你這兼職還挺多啊。”
衛衛也是含糊不清的回答，“混口飯吃混口飯吃。”
就這樣，衛衛正式在老馬的茶公子裏工作。從前衛衛只負責晚班，老馬在征詢過員工的意見後，衛衛依舊上晚班，白天可以挑兩天休息，晚上的那份錢照舊，白天的工資和其它人一樣。衛衛知道，老馬這是照顧她呢。
白天，衛衛幾乎都是坐在吧臺處，幾個小姑娘伶俐的，只要來人就被她們幾個瓜分，完全不給衛衛說話的空間，可話說的卻很好聽，“衛姐，哪能讓你忙啊，你坐着就好。”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接待一個客人，都有可能推銷出去茶葉，拿到提成。來老馬這裏的，多數情況下都是老馬認識的人，過來茶公子就是捧個場。衛衛也不争，坐在那裏找個電視劇一看就是一天，等到晚上幾個小姑娘下班了，她這才開始招呼客人。
晚上也并不是天天都有生意，衛衛無聊的找了首音樂聽着，“這都有什麽茶？”衛衛發呆的時候就有客人進來，兩個中年男子，神色正常，大概是沒見過茶社覺得新奇，進來瞧瞧。
“這有茶單，您看看。”衛衛遞過茶單，“綠茶都是按杯賣的，如果你們選普洱、鐵觀音、大紅袍這類的，這些都是功夫茶，可以我給你們泡，你們也可以自己來泡，感受一下功夫茶的韻味。”這裏賣茶是有提成的，來了客人衛衛一般都推薦功夫茶，提成高。
“你們這茶這麽多，光這普洱就有好多種，不然你給推薦一個？”中年男子看着茶單開口。
衛衛笑着湊近，“咱麽這綠茶都是剛到的新茶，味道是清新香甜，只是泡在玻璃杯裏，也沒什麽意思。我推薦你們選功夫茶，咱們中國的功夫茶有着自成一套的體系，一步步泡下來別有風味。”說到這裏她擡頭看了看兩人，随後接着說，“不知二位是喜歡濃郁厚重一些的口感還是清香自然的口感？”
“這濃重的還不是泡的時間長短嗎？”
“是這樣的，但是鐵觀音相對普洱而言味道更濃郁一些，我是更偏愛普洱，就說這個98一泡的，你別看價位不高，可口感不錯，而且這是熟普洱，普洱有生普洱和熟普洱之分。生普洱茶氣重、去油膩效果好，對于血脂血壓較高的人士飲用較好，但對胃有一定的刺激，我不建議客人在晚上飲生茶。熟普洱，茶氣溫和，潤滑細膩、溫胃暖胃、通便利尿、還能瘦身養顏呢。您二位看來這一泡怎樣？”
“好，就這個吧。”
“二位這邊坐。”衛衛引着兩人在大廳的茶臺邊坐下，順便燒水，然後去茶箱拿了普洱茶。随後從吧臺那邊又拿出一個水壺，放在茶臺上，“這些都是我們的茶偶。”她指着茶臺邊擺着的一排深色玩偶說着，“您二位可以用這熱水澆燙，會有意想不到的趣味。”
中年男子拿過水壺澆在一個深色的玩偶上，深色的娃娃随着熱水的澆燙變成金色，更逗趣的是娃娃還擺出撒尿的姿态，熱水也放肆的從娃娃身上尿出，迎來兩個茶客的笑聲。在水開之前，兩個客人也沒閑下來。
水開了，衛衛等待片刻，這才把茶葉倒入茶壺中，倒入開水，蓋上蓋，淋壺，等待30秒，她拿過茶壺，把茶水倒在漏鬥茶壺中，拿過漏鬥茶壺把熱水倒入微薄透亮的骨瓷杯中，茶夾拿過茶杯，輕輕轉動杯身，“這第一次是洗茶，熱水與茶葉接觸30秒，時間不能長，不然會流失茶葉的香氣。這還有剩餘茶水，二位要不要試試這洗茶的過程？”衛衛把茶夾遞過去，中年男子接過，倒掉杯中的茶水，按照剛才衛衛的動作來倒入茶水，轉動手腕。
就在這空擋又來了四個客人，衛衛将人引到旁邊的茶臺邊坐好，拿了茶單。那廂二位中年男子已經把洗茶的茶湯倒完，她趕緊過去用鑷子拿開茶蓋倒入開水，“二位是喜歡茶湯濃一些還是淡一些，濃一些時間就要長點，淡一些時間稍微短。”
“按照你的口味來吧。”
“那好，您二位稍等片刻。”就在她轉身的時候，意外看見了魏良政。
“真巧。”魏良政淡淡開口。
作者有話要說： 2017.1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