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場
秦牧舟的彩排不是很成功。
準确地說, 他本人沒什麽問題，是其他工作人員總是出現失誤。
現場效果實在太過驚人, 赤紅色的火星在舞臺上四處流竄。
太刺激了，工作人員有時候被吓一跳，有時候又被某個畫面驚豔到，稍一愣神, 就錯開了調整舞臺開關的節奏。
本來有更多把舞臺升起落下, 秦牧舟折騰來折騰去的場景，臨時全都給改了。
這場彩排一直到快要淩晨的時候才算完成。
期間喻栖也接了好幾個電話。
之前因故解散的化學部如今又重新組織起來，化學部成員也是大換血。
明知有問題卻不敢提出來的那些人，喻栖再也不會再花錢雇他們過來。
好在如今異能行業比如寒冬, 有不少學過這個專業卻沒有對口工作的年輕人。喻栖這邊的招聘一發出去，就有大批前來報名學習的。
喻栖的研究所沒有單獨的人事部門，如今也是選了一部分研究員兼職在做這些事。
這些人經常有拿不準的問題, 就會打電話詢問喻栖。
與此同時, 新成立的化學部門人員不多，卻已經開始繼續之前的研究。
異能肥料這個項目似乎有了進展。
喻栖心癢難耐，恨不得馬上飛回去看。
她叫了聲系統, 問道：［那個陪着秦牧舟的任務, 進行到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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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五天內連續陪伴目标秦牧舟72小時以上（34.6／72）未完成。］
喻栖：［……］怎麽還有這麽久。
任務還沒完成，她也不能亂跑。
秦牧舟的彩排是一群人商量着結束的，雖然晚上的場館沒人使用, 可以随便練習到幾點, 但後天就要正式演出了, 大家都需要休息。
秦牧舟喘着粗氣，站在舞臺上朝大家鞠躬，禮貌地道謝：“謝謝大家，辛苦了。”
“辛苦了辛苦了。”
工作人員的聲音此起彼伏。
有助理拿着大外套上來，被秦牧舟禮貌地推開。
他穿着一身這裏漏一塊那裏缺一角的衣服，平常穿出來絕對是奇裝異服，但作為演出服，舞臺效果極好。
尤其是現在這樣，汗珠從光潔的皮膚沁出來，時不時地滾下一顆。
配上他的表情，性感又狂妄。
秦牧舟長腿一跨，那雙锃亮的皮靴直接從舞臺上邁到了觀衆席。
他三兩步走到喻栖身邊坐下，笑着問：“怎麽樣，還行吧？”
喻栖點點頭道：“挺好挺好，正式演出的時候不要出車禍就行。”
秦牧舟哼了聲：“馬上我們就熟練了。”
喻栖：“嗯。”
“你待會兒準備去哪？”秦牧舟又開口道，“時間不早了，我得早點回去睡覺，恐怕沒時間送你……”
喻栖一臉嚴肅地打斷他：“我得跟着你。”
秦牧舟：“後勤組也要收拾東西，實在不行我就——嗯？？”
他停下來，盯着喻栖的臉，表情有點奇怪：“你今晚還要通宵看着我？”
他像是要笑，又強忍着笑，努力做出嚴肅的質問的表情。
臉都要抽筋了吧。
喻栖比現在的他演技好的多了，表情正經：“是的。”
秦牧舟：“你們研究員都這麽拼？不怕猝死？”
喻栖：“偶爾幾次，不會有事。”
秦牧舟沒什麽意見，他甚至拒絕了後勤部開來的保姆車，也拒絕了那些要護送他回酒店的工作人員。
在淩晨的夜色中，裹着和喻栖同款的大衣，偷偷摸摸上了喻栖的車。
喻栖直接把車開回了之前的酒店。
秦牧舟訂的房間一直到演出結束之後，現在當然還在。
他那個房間實在很大，喻栖打算在外邊客廳睡一覺。
這個“陪伴”的判定方式非常奇怪。
舉個例子，當他們在同一個房間內，就算距離再遠也可以，就比如之前的演出場所。
而不在一個房間的時候，就會有距離、空間等等的限制。
還有一個奇葩的要求——如果秦牧舟需要她，必須能随時找到她。
據說起碼要這樣才算得上是“陪伴”。
喻栖要是在隔壁開個房間，門關上了，秦牧舟沒有房卡，那就算是結束了“陪伴狀态”。
喻栖不得不待在秦牧舟的房間裏。
她本來打算還用之前的借口，結果秦牧舟不知從哪又弄來一個手機，直接把測量裝置放在桌子上，對準鏡頭，打開了錄像功能。
手機還插上了充電器，确保不會中途關機。
喻栖目瞪口呆。
秦牧舟得意地挑眉：“這樣你就可以安心去睡覺了吧。”
喻栖：“……哦。”
秦牧舟：“？”
他沒說話，臉上分明寫着：你還在不滿些什麽？？
喻栖順勢指了一下外面的沙發：“那我睡那邊吧。”
秦牧舟：“啊？”
他就差直接對喻栖說你為什麽還要住在我的房間裏了。
喻栖義正言辭道：“其實我有一個關于異能的假說，目前正在研究當中。”
秦牧舟：“什麽？”
喻栖：“屬于機密。”
秦牧舟：“……”
“不過告訴你也行，反正你不是幹這一行的。”喻栖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道，“和異能進化有關。”
“進化？”秦牧舟顯然沒聽說過這種事情，“異能不是天生的嗎，還能進化？”
喻栖點點頭：“這件事情已經被證明了是存在的。我沒辦法跟你說太多，只能告訴你——你的異能可能也會進化。”
秦牧舟：“所以？”
“進化的時候，身體會發生一系列變化。我已經得到了部分數據，可惜例子實在是太少了。”喻栖半真半假地說道，“如果你的異能進化了，我一定要在旁邊觀察。”
秦牧舟問：“我要一輩子不進化，你就一輩子跟着我？”
明明是質問的語氣，聲音裏的笑意卻怎麽都藏不住。
喻栖正在利用專業知識扯謊，十分心虛，自然也沒注意到秦牧舟語氣裏的微妙不同。
她嚴肅道：“不用。如果真的要進化，那就在這兩天。”
秦牧舟：“……是嗎。”
“是的。”喻栖說，“畢竟你的異能等級已經很高了，不再進化的可能性也很高。”
秦牧舟：“哦。”
他看上去有點失落，喻栖拍拍他的胳膊安慰他：“沒關系啦，你這個異能就算不進化，也說得上是世界頂尖級別的異能了。”
秦牧舟：“知道了，睡覺吧。”
喻栖：“……”
他扭頭去浴室洗澡，把喻栖一個人落在原地。
這種場合其實有點尴尬，一個人在浴室裏洗澡，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等着對方——還是在酒店的房間裏。
就算是毫無自覺的喻教授，心裏也難免有點慌張。
秦牧舟洗澡挺快，半個小時左右就擦着頭發走出來。
這人的睡衣只有一條短褲，上半身還是裸着的。
喻栖之前就收拾好一些換洗衣物什麽的，這會兒剛好排上用場。秦牧舟一出來，她就拿着一疊衣服，打算鑽進去洗澡。
剛到浴室門口，一只結實的胳膊，猛地橫在了她的面前。
秦牧舟脖子上挂着條雪白的毛巾，頭發沒擦幹，發尾的水珠順着脖子留下來。
他微微附身靠近喻栖，低低地喚了聲：“喂。”
喻栖心裏一跳，生怕剛剛找的借口有什麽漏洞，被這個沒頭腦又不高興的家夥給想明白了。
她擡起頭看向他，故作茫然地眨了眨眼。
秦牧舟微斂着眸，長卷的睫毛上還沾着些許水汽，喉結滾動，聲音變得有些啞了：“喻教授。”
喻栖小心翼翼：“怎麽了？”
秦牧舟靠得更近：“不怕我對你做什麽？”
“……”原來是這個事情。
還以為要被趕出去，喻栖稍微松了口氣，上下掃了一眼秦牧舟的身材，小聲說：“這有什麽好怕的？”
秦牧舟：“嗯？”
喻栖又上下看了看：“我應該也……不吃虧？”
秦牧舟：“……”
本來想趁着剛洗完澡，唯一可以光明正大少穿衣服的機會，逗一逗這個小教授。
最好讓她長點記性，別以後對別的男人也這麽毫無防備。
這下好了，人家小教授比他還放得開。
反倒是他自己，臉漲的通紅。
秦牧舟稍微後退一丁點，盡力維持自己的嚣張人設：“有道理，應該擔心的人是我。”
喻栖理所當然地點點頭：“你穿好衣服，別勾引我就行。”
秦牧舟：？
喻栖：“你要是出事了，就怪自己穿得太……”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秦牧舟一眼，沒繼續說下去。
秦牧舟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高興。
喻栖膝蓋一彎，矮了身子，直接從他胳膊下面鑽進了浴室裏面。
這個房間足夠大，衛生間也是幹濕分離的，洗澡間有自己單獨的門。
喻栖進到裏間，也不擔心秦牧舟會不會突然闖進來，拉好簾子就開始洗澡。
人體的構造也屬于異能學的基礎部分，喻栖早就通曉各種生理反應，并且能夠理智地看待它們。
愛情和欲望都屬于生理反應的一種。
喻栖暫時還沒什麽這方面的需求。
秦牧舟應該是真的累了，之前還想吓唬她，結果她洗完澡出來時，這人已經睡得很沉了。
喻栖把他的異能控制器摘除，又貼上一個金屬小貼片。
這個貼片是她根據之前檢測許宴川異能進化的記錄做的，一旦達到了她預設的數據，就會發出防空警報一般的長鳴。
這樣他要是半夜真的有異能進化之類的情況發生，她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可惜，直到天亮，那東西都沒發出半點聲音。
接下來的一天，秦牧舟繼續投入到演唱會的準備當中。
還有一天演唱會就要開始了，這天就沒再多訓練，晚飯之前就解散了工作人員。
秦牧舟又和喻栖一起在酒店吃了頓晚飯。
喻栖吃得快，搶先跳起來去洗澡。
洗完澡出來時秦牧舟才把桌子上的菜吃完。
他低着頭收拾桌子，筷子和餐盒一一塞進塑料袋裏，最後用外賣贈送的濕巾和餐巾紙擦完桌子，放進袋子裏，紮好。
乍看竟有幾分□□。
喻栖有點想笑，這人太反差萌了，讓她忍不住想要過去揉揉他的腦袋。
她這麽想了，也就這麽做了。
秦牧舟今天也是彩排，下臺以後卸了妝，做的發型還在。
頭發蓬松又柔軟，喻栖摸了一下就驚喜地瞪大了眼睛，笑嘻嘻地說：“舟舟小朋友的頭發好好摸啊。”
秦牧舟彎着腰警告她：“放手。”
喻栖：“……喔。”
她把手收回去，秦牧舟才直起身子。
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表情也看不出喜怒，扭頭洗澡去了。
洗完出來，還是剛剛那個表情。
喻栖總覺得他的狀況有點奇怪，再一看檢測表，數值跳得跟表壞了似的，一會兒高一會兒低。
這兩天光顧上玩了，都沒太在意這個數據。
喻栖連忙拉住秦牧舟的手腕：“等等。”
秦牧舟低頭，看向穿着睡衣的小教授，壓低了聲音：“怎麽？”
喻栖：“你是傻子嗎？”
秦牧舟：“…………？？？”
這是什麽暗示嗎？？
“果然很奇怪。”喻栖皺眉道，“這麽罵你你都沒生氣。”
秦牧舟：“…………你這是在罵我？”
喻教授罵人怎麽這麽溫和呢？
喻栖問他：“你怎麽這麽不在狀态，好奇怪啊，心情不好嗎？”
秦牧舟無語地看着她：“我緊張啊。”
喻栖：？？？
秦牧舟：“馬上演唱會開始了，緊張一下，不是很正常？”
喻栖：“……真的嗎？”
她想到自己有重大實驗的前一天好像也會這樣，雖然胸有成竹，但心裏又難免有點忐忑。
于是整個人都魂不守舍。
這種事情也沒辦法，熬過去就好了。
而且秦牧舟自己就比她有經驗，他可以用一種很輕松的狀态面對緊張和壓力。
他現在反應遲鈍、情緒不那麽外放，都是他應對壓力的方法。
又是一個相安無事的夜晚。
第二天晚上，就是秦牧舟演唱會開始的時候。
午飯之前，喻栖這邊的72小時倒計時就走到了尾聲，她終于自由了。
秦牧舟也重回工作人員們的懷抱，在後臺最後校對演出的流程，安靜等待着夜晚的到來。
楊語那邊的票還能再用一次，她打算過去看演唱會，還打電話問喻栖要不要一起。
喻栖跟秦牧舟一起吃完午飯就溜了。
她不得不拒絕了楊語的邀請，獨自回到研究所，去嶄新的化學部看一看。
新的任務完成，喻栖的積分又漲到了22分。
她在回研究所的路上查了一下秦牧舟的數據。
系統：【目标：秦牧舟。好感度100，信任值90，占有欲100……】
喻栖：【……行吧】
她感覺自己對秦牧舟還挺真誠的，沒想到信任值竟然最低。
系統：【占有欲100……100……滴滴滴。】
喻栖：【？】
系統：【數值發生變化。目标：秦牧舟。好感度95，信任值80，占有欲100，異能了解度98。】
喻栖：【？？？】
系統：【滴滴滴，信任值持續下降中。】
喻栖：【……】
她反應過來了，秦牧舟估計是找她沒找着，氣她不告而別。
說不定這時候在後臺發火呢。
喻栖翻出餘甜的微信，悄咪咪發消息問她：【秦牧舟是不是在發火？】
餘甜很快給了回複：【我不知道呀，平時都沒什麽機會接觸到他本人的。】
過了幾秒，餘甜突然發了一大排感嘆號給她。
餘甜：【！！！】
餘甜：【喻教授你不要擔心，秦牧舟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跟你發火的！】
喻栖：【啊？】
餘甜：【放心呀，他不會遷怒你的，他不是那種人。】
餘甜：【要生氣也是跟記者生氣。】
話說到這個份上，喻栖總算聽明白了重點。
餘甜提到了記者——難道秦牧舟又遇上什麽搞他的爆料了？
她打開微博。
喻教授的微博關注的都是一些異能圈的大佬，有特殊的異能者，也有異能研究員。
光看主頁是沒有半點娛樂圈的消息。
她搜了一下【秦牧舟】。
先跳出來的前幾條，都是關于這場演唱會的消息，有不少粉絲和門票的打卡合影。
再往下，也沒有關于縱火案的報道了。
喻栖刷新了一下，總算在演唱會打卡之中，看見了那條新刷出來的話題——#秦牧舟女友#。
喻栖：……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點進這個話題裏，看見最熱的那條消息，來自一個八卦狗仔營銷號。
九張昏暗的圖，清晰的秦牧舟的側臉，模糊的酒店标志，還有……穿着同款風衣的兩個人。
秦牧舟高大的身影幾乎把她完全遮住，卻仍然可以隐約看出她的身形。
從照片上的角度看過去，像手拉着手進了酒店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