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富二代×總裁(2)
良久,直到齊安抽完了這一根煙,他才終于問出了一句話:“你們一般都什麽年紀去相親?”
助理只覺得今天的老板怪怪的,萬年工作狂居然問起來這麽接地氣的問題,老板高冷霸道總裁的形象這是要崩。
她思索了一下,還是認真回答了這個問題:“一般工作穩定了,過一兩年還一直沒有男朋友的話,爸媽都會逼着去相親的,”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了老板家中的複雜狀況,連忙描補了一下,“不過像您這樣的優質股,應該沒有女人能拒絕得了的。”
她偷偷擡眼觑了一下老板的臉色,看不出他對這個回答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這樣啊,”齊安點了點頭,“我們進去吧。”
待他們回到包廂裏,衆人此刻已經喝得七七八八了,這頓飯吃下來,看着對面那張冷淡禁欲的臉,韓嶼突然覺得:這種應酬貌似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我回來了!”被司機送到家的韓嶼此刻已經有點暈乎乎的,走路都能看見面前的重影。
聽到喊聲的韓母從樓上下來,趕緊叫家裏的保姆趙姨幫着去煮一碗醒酒湯,對着他一頓數落:“平時不是最不喜歡這些飯局了嗎,今天怎麽喝了這麽多酒。”
“還是家裏舒服,”癱倒在沙發上的韓嶼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今天是我談的第一個大項目嘛,新安集團那邊對我們現在做的這個全息技術很感興趣,合作案簽下來的話可以賺一大筆錢呢!”
他老媽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要和新安集團的齊安老死不相往來嗎,怎麽,又來往上了?”
“沒有的事,”楞了一下的韓嶼擺了擺手,“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嘛,這個技術也只有新安集團最有實力吃下,我們合則兩利,有錢不賺是傻子。”
剛下班回來正在門口換鞋的韓父聽到他這一番話啧啧稱奇:“呦,看來創業項目還挺鍛煉人呀,以前你對人家齊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這才幾個月,連生意都和他談上了。”
韓嶼轉頭看向門口:“爸,你也回來啦。我哥呢?今天還在公司?”
說到這個話題,韓母忍不住開始數落韓嶼:“你哥和嫂子今天帶着果果去丈母娘家了。你啥時候能給我帶個媳婦回來喲。”
韓父也表示贊同:“之前你要玩幾年我們也沒攔着,現在終于準備正經幹點事,是時候收收心穩定下來了。”
每次被催婚的韓嶼都是一臉無奈,現在小侄子已經上了小學,他的終身大事是爸媽的重點關注對象,一家人坐在飯桌上隔三岔五都要提一提,嫂子也熱衷于給他介紹各種名媛。
當年他哥清心寡欲的,找對象已經算比較晚的,因此爸媽就早早開始催他考慮,生怕他也像哥哥一樣拖到三十大幾再找女朋友。他雖然平日裏也會和一群朋友們在外面瘋玩,但是正正經經想要定下來的對象倒是從來沒有過一個,也難怪爸媽随着時間的推移對這件事越發上心了。
說話間,灌下了醒酒湯的韓嶼清醒了一點,爸媽已經自顧自地聊到了應該給他安排哪家的對象去相親:“小宇啊,這次白阿姨的女兒從國外回來,你可要抓緊機會。”
“白阿姨的女兒?”韓嶼的心中有點疑惑。
“是啊,”韓母說得興致勃勃,“你小時候不是很喜歡和悅悅玩的嘛?據說這些年啊,悅悅出落得越□□亮了,現在她終于從英國留學回來啦,很多小夥子可是就等着這一天呢。”
蘇家的悅悅,這個名字聽起來有點熟悉。小時候好像是有一個小女孩兒,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後面,不過那時候自己不耐煩帶女孩兒玩,和齊安的關系更好一點。再後來高中畢業,似乎她就去了國外進修服裝設計,雖然白阿姨和自己家的關系挺好的,但是她的女兒一直沒怎麽回國,因此韓嶼也就沒見過她。
他媽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心知他恐怕也是有點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頓時眉開眼笑的:“那就這麽定了,這周末我們呢和你白阿姨一家吃個飯。”
老媽一說起這件事情來滔滔不絕,還行動很迅速地給白阿姨打了電話:“喂,清雅啊,聽說你們家悅悅這周回來啦?”
得到那邊肯定的答複之後又開始吐槽韓嶼:“你說小宇啊,他現在又不去家裏集團上班,非說什麽要自己闖蕩,出去弄了個信息科技公司。唉呀,還是你們家悅悅聽話呀,從小就成績好,現在那麽優秀。”
韓嶼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媽和通話那頭的白阿姨互相表揚了一下對方的兒女,而後順理成章地敲定了周末的家庭聚會。
與此同時,齊家別墅。
應酬歸來的齊安坐在書房裏,有些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額角。齊老爺子去世之後,齊安掌握了齊家的大權,但是他對于那個留給了自己很多陰郁回憶的齊家主宅并沒有太好的印象,因此自己獨自住在外面的別墅裏。
畢竟現在已經是齊家的家主,齊安所住的這座偌大的別墅設計和布局都稱得上精美,只是冷冷清清似乎缺少了一點兒人氣。
這間私人書房平時他不許人進來,而寬大的實木書桌上,此時赫然擺放着一個相框。
照片裏的少年手裏抱着籃球笑得燦爛,強行伸手要去攬着此刻已經比他高出一個頭的齊安的肩膀以顯示自己大哥大的地位,而齊安一臉無奈地回望他,配合地被他攬住。
那是在他們的友誼尚未産生裂痕的時候。齊安的目光有些悵惘,靜靜地坐在這間無人打擾的書房裏,忍不住又點起了一根煙。
齊安和韓嶼其實都不太喜歡煙草點燃的味道。
猶記得年少時候學校裏曾經刮起過抽煙的風潮,韓嶼耐不住好奇,興致勃勃地也去嘗試了一下,結果抽了一口就被嗆得不行,以後對香煙也提不起什麽興趣。
而自小被作為舞女的母親帶大,家裏從不缺少各種各樣的男人,那股子嗆人的辛辣味道幾乎伴随着齊安的整個童年,使他對這個味道厭惡不已。
可是後來,日子過得愈發壓抑,他突然發現除了酒精,這個東西也能很好地麻痹自己。曾經最讨厭的以為自己以後不會碰的東西現在于他是家常便飯,幾乎在每次見到韓嶼之後,書房都會留下一地的煙頭。
悠揚動聽的鋼琴曲突兀地打破了房間的死寂,看了一眼電話號碼,齊安點下了接通鍵:“喂?”
那邊傳來的聲音似乎有些模糊,但是還是足夠齊安聽懂了其中的內容:“家主,根據我們這邊得到的消息,韓家有意安排韓二少與蘇家的小女兒相親。”
即使心中有所準備,這一天遲早會到來,這個消息還是讓他發愣了好一會兒。
眼光放空地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齊安放任自己脫力地跌進身後的椅子裏,還是忍不住發下了指令:“去查查他們定在什麽時候見面。”
當年齊安的母親不知道他究竟是哪個男人的孩子,對自己生下來的這個累贅不怎麽樣。年紀小小的齊安不僅要忍受母親的冷待和時不時的責罵,而且還負責了家中的大部分家務。
後來被齊老爺子認回了齊家,雖然齊家家大業大,不缺他這一口吃的,但是除了齊老爺子,每個人看他的目光不是厭惡就是鄙夷,讓他在暗地裏遭遇了更多的困難和算計。即使是齊老爺子,也只是不願意看齊家的血脈流落在外,才讓他有了個安身之所。
在學校裏,由于有了齊澤等一幫人的帶頭,同學們都知道了他私生子的不光彩身份。
齊安的出身不好,頭腦卻聰明得可怕,他的成績在班上總是名列前茅,這也使得齊澤一夥人看他更加不順眼,各種惡作劇是家常便飯,他心知自己沒什麽底氣去對抗他們,也只能選擇了逆來順受。
小孩子的厭惡和傷害往往來得天真直白卻殘酷得可怕,他們的暴力幾乎不考慮任何後果。那個時候,唯一護着他的,就只有傻乎乎的韓嶼。
韓嶼是他足夠灰暗的人生中唯一的一抹亮色,他在心裏暗暗發誓要做他一輩子的好兄弟。
然而當對方眉飛色舞地向他敘說着對于學姐的心動,臉上的歡快和雀躍是那樣刺眼,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會對此感到嫉妒。是的,那種愛慕的、怦然心動的眼神,竟讓他對那個女孩感到了深深的嫉妒。
他不敢對此過多地進行更深入的思考,卻在學姐問他願不願意成為她的男朋友時,鬼使神差地說出了同意。
校園短暫戀愛的分手來得很迅速,可是他與韓嶼之間的裂痕卻再也彌補不回來。他曾經是韓嶼最信任的小夥伴,因此韓嶼感覺到的受欺騙的憤怒就來得分外強烈。而在這個時候,發現了某些隐秘心思的自己,也不知應該如何面對這個曾經的朋友。
今天是韓嶼歸國之後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那個男孩褪去了少時青澀的氣質變得更為迷人,笑起來仍是那樣毫無陰霾的燦爛,輕易就能博人好感。天知道他用盡多大的力氣才抑制住了自己靠近他的沖動。
在齊家的這幾年他也算是歷練了出來,可是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還是不能不感到手足無措。
他的心在叫嚣着靠近,理智卻告訴他應該遠離。
他害怕自己靠得太近了,心中會得寸進尺地生出不可抑止的貪欲,那會讓他毀掉對方的人生——前途光明、順風順水的富二代,門當戶對、溫婉可人的未婚妻,父慈子孝、溫情脈脈的家庭生活。在沒有他存在的世界裏,一切都非常完美,而不是被一個變态糾纏,為情勢所逼迫。
恐怕過去了這好些年,自己在他的心中,也不過是個讓人讨厭的路人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