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殊麗無雙(十七)
洛沉醒來的時候發現玉微擁着被子坐在床頭。他昨天喝得太多,雖然不至于醉,但是今早醒來卻也不太好受,腦子有些昏昏沉沉,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他迷蒙着眼神擡眸,剛好撞上她的視線。
玉微一見洛沉清醒,立刻進入演戲狀态,她精湛的演技信手拈啦,堪稱天衣無縫。
洛沉見玉微目光呆滞,便知道大事不好。他顧不得太多,急切地想要擁住她,好生安慰。
然而洛沉才移動身子不過一寸,玉微卻如受驚的小鳥一般,驚慌失措地往後退去,口中低聲念叨着:“不……不要過來。”
洛沉只好停了下來,不敢再移動一分一毫。但玉微卻已經受到了驚吓,她慌慌瑟瑟地往後退去,退到了床側懸空的地方。
眼看着就要摔下床,洛沉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将她帶進懷裏,暧昧地在她耳邊呢喃:“老師,小心些。”
玉微大聲喊着,聲音驚惶:“放開我!”雙手推拒着他的身體。
洛沉沒有如玉微所願,反而更加圈緊了她,嘶啞着嗓子道:“老師。”
晨起的少年哪裏經得起心愛的人在懷裏這般扭動,即使知道她是無意的,洛沉卻依舊忍不住起了反應,他不由得暗罵自己禽.獸。
“啪——”清脆的聲音響徹室內。
洛沉被這一巴掌徹底打醒,半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了起來。沒過多久,左臉便比右臉大了許多。玉微這一掌幾乎用盡了全力,絲毫沒有留情。
玉微很生氣,自己看好的學生趁着醉酒這樣冒犯自己。
她看了看他的臉側,眼底有愧疚和關懷一閃而過,最終卻是憤怒占了上風。
她憤怒地質問:“為什麽?”
洛沉低垂着頭,誠懇地認錯:“老師,對不起。我昨晚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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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了?喝醉了是理由嗎?
玉微聽了解釋沒有消氣,反而更加生氣了。她揚起手,想要再給洛沉一巴掌,但她看見他還有些疲憊,卻不閃不躲的模樣,一時心軟,手便不自覺地垂落下來。
她甕聲甕氣地道:“這次就算了……下次不能再這樣。不然我絕對不會輕易饒過你。”
洛沉聞言,興奮地擡起頭:“謝謝老師,我昨天只是太傷心了,才忍不住喝了一些酒。我保證沒有下次了。”……才怪。
他高興得過了頭,又一把抱住了她。
玉微僵硬了一瞬,手下的動作由推拒變為輕撫。她撫着他的背脊,柔聲安慰道:“以後有不開心的事情記得一定要和老師說,千萬不要一個人悶在心裏。”
“嗯。”
洛沉将頭埋進玉微肩頭,笑得意味深長。
……
安逢遷最近特地觀察着洛沉的一舉一動,所以當他看見洛沉走進教室的霎那,他便忍不住地将目光緊鎖在他身上。
吃瓜看戲的事情他最在行了,而且還是洛沉這種大冰塊的瓜,光是想想都覺得無比興奮。要是那群女生知道全校女生死活摘不下的高嶺之花被班主任拿下了,豈不是得氣死?
突然,安逢遷咦了一聲,仔細地打量了洛沉的左臉一番,等下課的時候又特地跑去觀察了他的右臉。而後了然地笑了起來,一臉我就知道的樣子。
當上數學課的時候,安逢遷以掃描儀掃描一般,上上下下掃視了玉微一番,最終把目光停留在她雖然處理過,但仔細觀察依舊能看得出紅腫的唇上。
安逢遷摸着下巴,啧啧地感嘆道:“洛沉啊,你這左臉,是偷香後被班主任打的吧?”
洛沉平時看着溫潤儒雅,像高嶺之花一般,只可遠觀不可亵渎。沒想到火熱起來這麽讓人招架不住,連班主任都敢強.吻。真是好樣的。
洛沉記筆記的手停頓了一瞬,然後又繼續行雲流水地記錄起來,完全忽視了安逢遷的話。
安逢遷吃瓜吃得不亦樂乎,根本無心學習。他朝着洛沉擠眉弄眼:
“洛學神啊,你這樣強搶是不會有好結果的。班主任只會越來越讨厭你。你這是加速了班主任投進靳老師懷抱的速度。”
洛沉依舊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手中記筆記的速度卻慢了半拍。他想起了今天早上老師厭惡和害怕的目光,一時間覺得心間隐隐抽疼。
厚重的紙張在他失控之下被黑色鋼筆用力一劃,劃出了一道破損污黑的劃痕。那劃痕在工整的筆記上顯得尤其突兀滑稽,張牙舞爪。
安逢遷非常想笑,最終卻是強忍着憋住了。洛沉明明在意,明明想聽卻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真是太搞笑。
他忍不住地腦補洛沉以前是不是也是這樣僞裝,所以才雲淡風輕,仿佛什麽都不在乎似的。
自以為看透了洛沉的安逢遷,笑嘻嘻地湊上去,一本正經地胡扯:
“洛沉啊,我和你說真的。對待班主任這樣的女人,你絕對不能硬來,硬來只會将她越推越遠,你要智取,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一點一點的侵占她的心,把她心裏原本的那個人趕出去。讓她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你。等最後她發現,想要掙脫時,已經不可自拔,再也不能抽身而出。這時候你就大功告成了。”
洛沉并不搭話,只一心做着筆記。
安逢遷見洛沉這般油鹽不進,無奈地搖搖頭,眼神中頗有幾分孺子不可教的失望。
……
玉微今天只有一節課,一上完後,她就輕松了。
她本來準備悠閑地坐在辦公室玩一天手機,結果天不遂人願,不過才回到辦公室,便聽見了急促的敲門聲。
“請進。”
玉微歪頭,看到一個俊美出衆的少年踱步而來,少年沒有穿一中的淺灰色校服,而是穿着一件簡單清爽的白襯衫,下身搭配一條黑色褲子。
衣服越是簡單越是挑人,但少年是天生的衣架子,即使再醜的衣服也能被他穿出一股高貴優雅來。
“靳簡?”
靳簡走近幾分,寒涼的眸光染上溫潤:“老師,我帶你去看一場好戲如何?”
玉微疑惑:“好戲?”
靳簡眼底幾縷異芒一閃而過:“是,一場關于我哥的好戲。”
他思來想去,還是決定不能這樣便宜靳言。即使走之前掀不起大的風浪,給他添添堵總是可以的。他不信靳言不在乎玉微。
玉微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鏡,裝作懵懂無知:“言能有什麽好戲給我看?”
靳言是個什麽樣的性格,做過什麽,她一清二楚。不就是渣嗎?還能渣出新花樣?
靳簡的身體幾乎要完全貼上玉微,他半圈住她,低聲誘惑:“去了不就知道了嗎?”
玉微避開靳簡,懶懶的往後一靠,拒絕得幹脆:“不去。”
靳簡再湊近一分,一字一頓,磁性的嗓音仿若熨燙着熱氣般在玉微耳邊響起:“老師就從來沒有懷疑過我哥的真心?老師就這樣相信他?你知不知道我哥在和你交往的同時也在和另外一個女人交往?”
雖然一個星期前已經分手了,但是他也不算是污蔑他。
玉微驚疑不定,望着他的眼中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靳簡以為是自己的話奏效了,誰知,他竟然聽見她憤怒呵斥的聲音:“靳簡,言是你的哥哥。你怎麽可以這樣污蔑他?”
靳簡微微勾起的弧度剎那凝滞,空氣突然間變得寂靜。他停頓片刻,方才耐着性子繼續道,言之鑿鑿:
“空穴不來風。正是因為他是我哥,你又是我最為尊敬的老師,我才不會無緣無故地污蔑他。我只是看老師被這樣蒙在鼓裏,心有不忍罷了。”
他認真地看着她,真摯而誠懇。
玉微不置可否。
靳簡解釋:“老師若是實在不信,便是跟着我走這一趟又有何妨?我現在說過這一件事情,不管老師信不信,但只要聽過,就不可能不在心中留下印跡。與其将來因為這件事猜忌,不如現在就去弄個清楚。”
玉微依舊不為所動,眼皮半撩。
靳簡見勸說不了,便直接半抱着她,往門外走去。
這可是他特意安排的一場好戲,怎麽能少了女主角。
玉微力氣小,根本奈何不了他,只得瞪眼:“靳簡!”
靳簡腳步未有停頓,只轉頭沖她一笑:“老師,這場戲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只是希望她到時候不要太傷心才是。
他不舍得她傷心。但如果她傷心過後可以徹底和靳言分開,他覺得她短暫的傷心一段時間也無甚大礙。
玉微見靳簡果真這麽大膽,拖着她就敢在學校裏四處亂竄,瞬間吓得面色蒼白,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着,連帶着聲線都微微發抖:“靳簡,你放開我,我能自己走。”
他們這副模樣要是被學校裏的人看見了,便是有理也說不清。人多是非多,一傳十,十傳百,到時候不知道被傳成什麽模樣。
靳簡堅定地搖頭:“不行,我放開了,老師要是跑了怎麽辦?”
玉微見勸說無望,只得把頭靠進靳簡懷裏,當一只縮頭烏龜,以圖沒人能看見她。
靳簡察覺到玉微的順從,唇角輕翹,便也配合地半掩着她的模樣,盡量不讓人察覺。
好在現在是上課時間,校園裏清清靜靜,只有教學樓中朗朗的讀書聲穿透碧空直入雲霄。偶爾有幾只小鳥站在地上啄食,但一看見人靠近,便也迅速地散開,尋不見一絲蹤影。
穿過了整個校園,也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