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青邊走邊盯着法海看,他讓她閉嘴,是因為害羞?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突然一陣妖風而至,是那雞精的氣息,小青皺眉:“是她!”
那個“她”是誰,法海當然知道,他停下腳步,伸手攔在小青前面,道:“別動。”
話音剛落,那雞精便出現在他們面前,身着紅紗裙,手臂和大腿若隐若現,緩緩朝他們走近。
小青看了看雞精那扮相,差不多能和峨眉山隔壁山頭那個狐貍精相媲美,她又看了看法海,只見他眼眸如古井無痕,絲毫沒有被那雞精給勾引去。
挽起了衣袖口子,插着腰,擺足了架勢,甚至還清了清嗓子,小青問那雞精:“我問你,可還記得前幾日你在梅林中欺負的小兔子?”
法海愣住了,雞精同樣也愣住了,還以為這蛇妖與前幾日交過手的和尚一同來收她,沒成想,這蛇精腦子好像不大好使。
不管這蛇精,雞精朝法海嬌笑道:“法海禪師為何對奴家緊追不舍?莫不是看上奴家了吧?”
法海還未接話,小青倒忍不住了,拿出幹架的架勢,朝雞精走近了一步:“你覺得可能?你知道我是誰,法海求而不得的女人!你在我面前說這種話合适麽?”
法海扭頭去看小青,求而不得?青蛇嘴裏能說出些靠譜的話麽?
雞精顯然不信,掩唇而笑,問法海:“她說的是真的?且不說禪師心如止水,便是要動心,奴家可不信禪師的眼光竟是這樣。”
“是哪樣啊?”小青怒了,問法海:“我哪裏不如她?你說!”
法海說不出,幹脆不看小青那希冀的眼神,拿起金缽就要将雞精收入缽中,他騰空而起,擎天禪杖對準雞精,身形如閃電,一瞬便擊中了雞精。
雞精一個不防,被法海打中,她望了眼右肩汩汩流出的血,妖瞳豎起顯然是動了怒,說出來的話卻依舊嬌滴滴的:“法海禪師還是一如既往地心狠。”
說罷,化作原形就要遁地而走,小青在一旁将她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也化作原形飛快蹿過去,将那只五彩斑斓的雞給緊緊纏住了。
雞精見狀,低頭用她尖尖的喙往小青腰間狠狠地啄了一口,鮮血頓出,小青疼得化作人形,一手捂着腰,一手緊緊攥着雞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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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精也化作人形,剛化作人形,法海對她又是一擊,從前法海捉她時,她雖法力不及這和尚,但她能遁地而走,叫這和尚沒法子抓到她,畢竟和尚再厲害,也是人身凡胎,總沒辦法與她一道地遁,然而今日來了個幫手,他二人聯手,恐怕她今日是兇多吉少。
既然兇多吉少,不如劍走偏鋒走一遭,雞精捂着傷口,輕聲問小青:“你我同為妖,你何苦與我作對,去幫那臭和尚?”
“我沒幫他,我替小白找你報仇呢!”小青手中幻化出青虹劍,又與雞精打了起來,邊打還便問:“雞精,你昨夜在縣令府中見到你了,你居然能看上縣令?眼光着實差!”
雞精飛身而起兩掌結起印迦,朝小青攻去,嘴角綻開一個鬼魅至極的笑:“你懂什麽?姐姐勸你,離那和尚遠一點,你跟着他,怕是一點好滋味都嘗不到,不如放了我,我能教你的可多了,保管你在人間逍遙快活!”
小青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便見金光一閃,和尚口中念念有詞,舉着缽将雞精了收了進去。
那雞精最後拼盡一絲氣力,飛針朝小青腰間刺去。
終于将雞精給收了,然而很不幸,小青腰間紮進了一根針,針尖冒着寒氣,小青眼見着流出來的血都變作的黑色。
從來沒中過毒,流出來的血也從來不是黑色的,她欲哭無淚,望着不遠處的和尚,瞧見他絲毫沒有受傷,甚至連衣擺都不曾亂,心中委屈更甚,站在原地開始指責法海:“我來幫你,你就真的自己都不動手了嗎?你看看我受了多重的傷,你再看看你自己!”
法海看着小青,但他着實想不通,她剛剛為什麽會過去和雞精扭作一團亂打,她那樣的打法,着實不像是千年蛇妖的打法,然而沒想到,竟是她那樣近乎人間孩童的近身肉搏的法子,居然把雞精給打到沒轍。
他往山下走了幾步,想了想又回頭對小青道:“針上有毒。”
小青眼含熱淚,不看法海低着頭自顧自往山下走,看了眼腰間的針,還用他說?傻子都能看出來好吧!
法海跟在小青後面,往山下走去,一路無言,只是将缽中的小白放了出來,将兔子抱在懷中,向前走去,問小青:“青蛇,兔妖還給你。”
小青望了望小白,又望了望法海,終于爆發了,說道:“那雞精說的果然不錯,幫你簡直就是我瞎了眼!你趕緊給我走,我一點都不想看見你這個臭和尚,往後別讓我再瞧見你,不然我拼盡老命也要将你打一頓!”
吼完之後,竟見法海點頭,淡淡道:“所以青蛇你該速速離開杭州,莫在此處逗留。”
小青目瞪口呆地接過小白,轉身就走,奈何一時怒火攻心,身子往後一仰,昏過去之前,鼻尖萦繞的是一股檀香味。
法海看了眼懷中昏過去的小青,又見小白化作人形跳到地上,問他:“法海哥哥,小青姐姐怎麽了?”
法海将小青靠在旁邊的樹幹上,對小白道:“中毒了。”
“小青姐姐不會死吧?”小白有些急。
“不會,将毒針拔了,在将她體內毒素逼出便可。”法海淡淡道,說罷,伸手将毒針給拔了出來。
将針拔出後,小青的血仍舊不斷地往外流,青草地上很快有了一片帶着青黑的猩紅色,見小青唇色越發慘白,身體微微抖動,法海皺眉,伸手放在她腰間,堵住她不斷流血的傷口,他在小青傷口處施法,過了一會兒,血不再往外流,只是傷口處的皮肉微微發黑。
法海看着小青,見她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靜默片刻,将她化作青蛇,又往她口中塞進一顆藥丸,而後将她也放入金缽。
缽中的雞精在煉化,萬般痛苦間見小青被放進缽中,安安靜靜盤坐一團,在缽中卻一絲一毫的痛苦也無,沒過一會兒,她就聽到了法海問她:“你那針毒,如何除?”
身體承受着灰飛煙滅的痛苦,雞精卻笑了:“法海禪師?同是妖,為何你對我趕盡殺絕,卻獨獨要救這蛇妖?”
法海聲音平淡卻又仿佛帶着萬般慈悲,他說:“你二妖不同,你可知你造了多少殺孽?”
雞精将缽中的青蛇一望,果真是從未造過殺孽,不過是條傻兮兮的蛇妖,或許人間有句古話說的不錯,傻人有傻福,換做是妖也一樣,她為了增進修為,殺了那麽多人,最終卻逃不過這金缽,而這蛇妖入如今卻能得法海庇佑。
“法海禪師,你救青蛇,可是動了凡心?”雞精說完這句話,便感受到一陣撕裂的疼痛,轉瞬便失去了意識。
法海這時皺眉呵斥道:“切勿亂說!”
小青悠悠轉醒之際,便聽到那一句“切勿亂說”,她腦中一片混沌,但能分辨出是法海的聲音,他好像發怒了。
然而四處看看,又不見和尚,四周一片漆黑,她用盡力氣喊道:“法海你在哪兒啊?”卻只發出“嘶嘶”的聲音。
聽見缽中的青蛇的動靜,法海低頭看了缽一眼,只見那條青蛇身子依舊盤坐一團,唯獨頭高高豎起,四處張望,一雙漆黑的瞳孔微微發亮。
他晃了晃手中的缽,說道:“安靜。”
缽中的青蛇明明聽到了他說的話,卻開始在缽中爬來爬去,眼見着青蛇第五次撞着了金缽內壁,法海嘆氣,将青蛇給放了出來。
小青一見周圍終于不再黑暗無光,又看了看眼前的法海,只見他一手托着自己,一雙眼睛将她望着。
還沒忘記剛剛法海的冷漠無情,小青将頭顱高高豎起,吐出蛇信子,一頭往法海臉上撞去。
沒剩多少力氣了,再加上法海臉微微一偏,她的頭便軟綿綿地往法海右臉撞去。
兩人俱是一愣,小青難得地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這該不能算是親了法海吧?
看了眼法海,只見他也怔怔的,她便用僅剩的力氣繞過法海的脖子,往他衣領裏面鑽。
法海微微發怔,臉上一陣涼意過後,就見青蛇往他衣領裏鑽,沒過一會兒,胸前就是一陣涼意,與先前臉上的有稍許不同。
他抿了抿唇,說道:“青蛇出來。”
沒有任何回應,法海沒有辦法,只能伸手将懷中的青蛇拎出來,只見那條青蛇雙眼閉着,蛇身卻微微發顫,明顯是醒的,卻不想理他。
法海目光炯炯盯着小青說道:“你若再不睜眼,就進缽裏去。”
小青當然不想進那黑漆漆的缽,然而她現在也無法恢複人身,想到法海這人的無情,小青伸長了身子往法海脖子上一繞,逐漸收緊,意在威脅法海,若他再要将自己扔到缽裏,她便将他給纏死。
感覺到小青慢慢收緊蛇身,法海望天,為何這蛇妖這般不安分?
好在她還有個度,恰好将蛇身圍住他脖子時,便不再動了,只是動不動便突然将頭豎起,好像能吓到他一般,法海在小青第六次将頭豎起的時候,輕輕掐住她脖子,道:“青蛇,別擋視線。”
受了傷化作原形的青蛇有點乖,聽了他的話後,便将頭放了下去,靠在他肩膀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
法海覺得有些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