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密鎖
董晚音再回到主屋,見封驿正在修那檀木書櫃,不免有些訝異,原來纨绔公子哥還能動手修東西呢。
她湊過去,“修好了嗎?”
封驿只低頭忙活,看也不看她。
董晚音去把門闩插上,再回過頭,見封驿正意味深長看着她,嘴角又現那點邪氣,她的臉莫名熱了熱。
她連忙解釋:“我想看看你的密室,今天開了一下,我怕人看見,都沒來得及看上一眼就關上了。”
封驿嘴角一收,睨着她低聲道:“你敢!”
董晚音扒着那檀木書櫃看着他,清眸流盼,“我不敢。”
“……”
說是不敢,她眼睛看着他,那手卻悄悄往書櫃格子裏摸去。
封驿不信她真能打開密室,至多就是摸到了密室開關的鎖盤,他設的密鎖沒有那麽容易破。
“小心我剁了你的爪子。”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董晚音收了手,拿起書桌上的一把小扇,搖了起來,“我看過一本西洋密鎖文,知道有一種十字交換密鎖,不知道密碼的人,只有解了十七道題,才能解開這個密鎖。”
封驿手裏的動作頓了一下,還是繼續他手裏的活計。
“今天我花了一個時辰試着解了一下,你猜怎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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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驿只低頭不語。
“沒解開,後來我倒着又解了一回,解開了!”
她輕描淡寫一句“解開了”,封驿臉色卻變了,這個密鎖就算是學過的人會解,但是順着解是解不開他的密室的,董晚音怎麽會倒着解,她又不是他肚子的蛔蟲。
她搖着扇,巧笑倩兮,“如何,現在還讓不讓我看?”
封驿不語,她只當他默許了,探手就書櫃下摸。
封驿大步一邁,手就抓住了她在書櫃下的手,壓着聲兒道:“你活的不耐煩了!亂解別人的密鎖,就不怕被滅口嗎?”
董晚音另一只手抓着櫃壁,一只腳往那檀木板上壓,想要掙開他的束縛,“你且先放開我!”
封驿不放,腳卻要踩上她的小腿,“別壓着!這檀木嬌貴,壓壞了我再不修,你修!”
董晚音這才放下腳,“好好說話,不要動手動腳。”
封驿冷笑,“我倒不知道董二小姐這麽厲害,随随便便能破這百年難解的密鎖就算了,手腳功夫也是不得了,我這家都快被你拆了!”
“我既然已經嫁進來,這裏自然也是我的家,怎麽我就動不了,我這人就是好奇心重,越不讓看我就越想看。”
封驿扭過她的身子,單手鉗制住她的兩只手,另外一只手臂從背後緊緊抱住她,“那讓我滅了你的好奇心。”
董晚音兩手被他攥得發痛,掙紮着道:“你這是何必!反正你總會出門,我總有看見的一天。”
封驿從背後推着她,往那床上走去,“你既已經嫁進來了,反正總有一天我們會行夫妻之實,不如我們現在就快活一番。”
說着董晚音就被他一把扔到床上,他從背後欺身上來,把她壓在身下。
董晚音頭撞上床上的木雕,痛得眼前冒星星,又被他壓得動彈不得,“哎!撞到我的頭了!你先起來,我不看了!也不動你的東西了!”
封驿的手繞過她身前去抱住她,“我起來做什麽?我這樣可舒服了。”
“封驿,我求你了,你先起來,我頭上起了個包,明天祖母看見了,我可說是你推我的。”
封驿無動于衷,“你說便是了。”
董晚音知道他是吃軟不吃硬,便軟聲求道:“小祖宗,我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吧。”
果然,封驿松了勁,“還敢嗎?”
“不敢了。”
封驿這才從她身上下來,躺倒到一旁,“就這點勁也敢和爺較勁。”
董晚音:“……”
“你如何會解那西洋密鎖?”西洋密鎖艱澀難懂,沒有人教,單靠自己看無異于看天書。
董晚音也翻個身,仰面躺下,“小時候撿到一本西洋密鎖文,就偷藏起來看。”
“多少歲?”
“……十歲吧。”她指腹摸上額頭上的包,一陣刺痛,包好像更大了些。
“十歲就自己看明白了?”封驿手肘支起上半身,側身朝向她,看她一直用手蓋着前額,好像還真是碰了個包。
“還真撞頭了?”
“你當我诓你呢!”她把手拿開,杏眼瞪成了個半圓月,氣呼呼道:“你看!”
封驿一看,她那的左額頭上,果然是一個鴿子蛋大小的青包,那青包還帶着一點擦紅,在她白嫩的面額上特別顯眼。
他嘴角不禁抽抽,“你怎麽這麽不經撞啊。”
“……”你撞一個看看!
“痛麽?”
她蹙眉,眼睛裏水光點點,“很痛!”
“讓你那丫鬟拿點涼水敷敷,要不然明天老祖宗看見要說我和你幹仗了。”
董晚音咬牙道:“可不是幹仗了!”
“啧!”封驿坐起身來,“都說董二小姐賢淑,你也裝不到第二天!”
“……”
董晚音開了門,喚了翠兒進來,翠兒進來一看,封驿端坐在床頭呢,馬上低下頭去,不敢看他。
“翠兒,給我打些涼水過來,再去問問嬷嬷,看還有夏日裝冰的冰袋嗎,拿一個來,我的頭……”
她才一放下手,翠兒就一聲驚呼,“哎呀!小姐,這是撞到哪了!”
說完才想到封驿還在呢,不該叫“小姐”的,再一想,是不是這封驿打小姐了?不然那麽大的人如何能撞到那麽大的一個包。
“我不小心撞到那床柱子了,沒大礙。”
“都撞了那麽大一個包,還沒大礙……”翠兒眼珠子滴溜溜,想瞪那封驿又不敢,心裏又氣又急,撞了床柱子,莫不是小姐不從,封驿要強來?這新姑爺可不就是個暴夫!!才嫁進來第一天啊!他就不能等等嗎!
“去吧,別和碧兒說,她那嘴巴該笑話我了。”
翠兒到底瞥了一眼封驿才出去,一邊疾步走一邊恨恨想着,要是封驿再胡來,她就和他拼命得了,不然他只當沒人愛護小姐,糟踐了小姐。
封驿:翠兒這眼神,莫非想殺我?
董晚音敷着額頭,封驿躺倒在床上,想起方才她說十歲左右就看那西洋密鎖文了,疑窦未解。
“你當真十歲就看懂那本書了?”
“看不懂,因為很多詞根本沒見過,不過只要有人點撥一下,我就能看懂了。”
“是嗎?是誰點撥你了?”
“我進宮看姐姐,碰到二皇子,我就問他了。”
那時候二皇子生母席貴妃尚健在,姐姐和席貴妃交好,所以她也會見到二皇子。沒有人給她答疑解惑,二皇子溫厚,又一向上進好學,故而她問了他。二皇子起初也很詫異,她那麽小竟然也知道這本書,後來密鎖文一些詞組經由二皇子教導,她就能看懂了。
封驿不出聲了。
“是不是覺得我很聰慧?”
還是沒聲兒,她回過頭一看,封驿冷着一張臉,去那檀木書櫃前,伸手撥弄了幾下。
董晚音站起身,跟過去一看,這是在修改密鎖呢,她又怎麽得罪他了?
封驿淡道:“我八歲就會了,自己看懂的。”
董晚音:……你都二十一了,還和我比,你怎麽不和我比老呢!
兩人再不說話,董晚音坐回床邊敷她的額頭,封驿進了密室。
第二日,董晚音帶着翠兒去給老公主請安,她只側着身,把半邊臉藏着不給老公主看到,不曾想,老公主賜幾匹江南新出的錦緞給她,叫嚴嬷嬷拿過去給她,嚴嬷嬷近身一看就看到她額頭上的包了。
“少夫人,這……”嚴嬷嬷以為自己老眼昏花,再仔細一瞧,可不是一個小包,“這怎麽撞的?”
“嬷嬷,是音兒不小心撞柱子上了,不礙事。”
“哪個柱子?怎麽能撞出那麽大一個包?”
老公主一聽,也起身去看她頭上的包,這還得了,這麽大的人哪個會自己去撞柱子!
“你說實話,這包怎麽撞的?”
董晚音挽着老公主,笑道:“祖母莫怪音兒莽撞,昨晚上我在書房不小心撞上那個柱子上了。”
老公主轉問翠兒,“翠兒,你可看見了?”
翠兒就等着告那封驿一狀,好讓他收斂收斂呢,眼下他不在,正好讓老公主自己判別,到底是不是她那纨绔孫兒傷了小姐。
“回老夫人話,翠兒沒看到,少夫人叫我的時候,只說了撞到床柱子了,那……世子爺也坐床上呢……”
“翠兒!原是昨晚随口一說,左右就是挨近床邊的柱子,世子爺也在,才叫你打水來。”董晚音沒料到翠兒還存着這個心思,她不想讓家裏為這個小包再鬧一場,多大點事,而且也不怪封驿,是她先惹了他。
“是封驿動手推你了?”
“沒有的事,祖母別亂想。”欲蓋彌彰,說多錯多,董晚音沒有再多解釋了。
“就算不是,你都撞成這樣了,他也不管不顧?日頭照到後脊梁,他還躺着呢!”因着封驿不喜別人進他的屋,只準六喜一個人進,當下叫了管家,帶上六喜去找封驿過來。
待封驿搖頭擺尾走進來,一看嚴嬷嬷正在給董晚音用藥油揉抹那個青包呢,不禁蹙眉嫌棄道:“這藥味兒怎麽這麽濃?嗆鼻子。”
老公主朝他擺手,“你過來看看,你媳婦這個包是怎麽來的?”
封驿只得走近董晚音,曲膝彎腰往她臉上看去,包是小了一些,不過看樣子沒有十日是消不掉了。
董晚音看着他的眼睛,淺笑道:“我不小心自己撞的。”
封驿起身看老公主,“她自己撞的。”
“撞哪裏了?”
封驿又轉而看董晚音,眼裏揶揄的笑意不散,“撞哪裏了?”
“撞床邊那柱子了。”
封驿又臉向老公主,“她說撞床邊柱子去了。”
“翠兒你說。”
封驿來了,翠兒膽就怯了,支支吾吾說不出個囫囵話,“是……床柱子。”
封驿:翠兒果然想殺我!
“我不管她撞哪兒了,起了那麽大一個包,明日回門,你自己想想怎麽給你岳丈大人家裏交代。”
“知道了……”我還要給董林之交代?
撞到床柱子,再往下細問也不好,老公主點到即止,沒再往下深究,翠兒頓覺白費勁了,老公主還是向着自己的孫兒,小姐以後可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