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劉強十五天收押出來以後，施工隊總算恢複了正常。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件事對劉強起到了警告的作用，自從他出來以後，雖然工程依舊不景氣，但他沒有怎麽再故意刁難施工隊。
太平的日子過了半個多月，又出了一起大事——齊峰跟二隊的一個人幹上了。
劉強手底下原本有十一支施工隊，加上劉岐山收編過來那一支，總共加起來十二支。按照隊伍的質量和工程指标編了十二個號碼。劉岐山施工隊位于十二號。
這個排序有沒有問題暫且不說，只說某天中午，大家夥兒都在午休，二隊的人突然像游擊隊一樣出現，揚言要十二隊的齊峰給一個交代。
此時，齊峰并不在工地。
劉岐山對二隊的隊長說齊峰不在，那二隊隊長壓根不信，死活要見到齊峰，還拉着被打的王有德賴在工地上不走。
劉岐山見狀，叫姜推給齊峰打電話，可電話那頭根本沒有人接。
二隊的隊長叫甘虎，滿臉橫肉，長得人高馬大，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本就脾氣火爆的甘虎足足等了半個小時，依然沒見到齊峰，氣極：“劉岐山，你今天要是不把齊峰交出來，我們二隊跟你們十二隊沒完。”
劉岐山皺眉，厲聲喝道：“甘虎，我劉岐山的處事風格大家都清楚。要真是峰子的錯，我綁也要把他綁到你面前，給你認錯。”
甘虎冷哼道：“齊峰在我們工地上打傷了一位工人，這事大家都是兩眼看清的，你要是敢包庇，強哥那邊可不會放過你們。”
這邊正鬧着，不遠處齊峰還不知道出了事，正兩手插.在褲兜裏，懶懶散散地往工地回。
趙磊隔着老遠看到他，急忙從身後溜出去，把他擋在外面。
“你幹嘛啊？”
趙磊着急地說：“你不知道嗎？”
齊峰納悶：“知道什麽？”
趙磊說：“二隊的甘虎帶了一幫人，跑到咱們工地上來找你了，說你打傷了他們的人，到底有沒有這回事啊？”
齊峰一聽趙磊的話，哪能想不起早上發生的事。
齊峰早上去外面幫劉岐山辦事，路過二隊的工地，恰好聽到二隊的王有德在那裏像說書一樣講笑話。
齊峰好奇，以為他真在講什麽樂呵的事，正想湊過去聽聽，卻不想那王有德說的正是他們施工隊的事。
王有德不僅嘲笑劉岐山沒種，成天只知道放狠話，實則是個窩囊廢，老婆跟着別人跑了，屁都不敢放一個。
齊峰一聽這話，頓時怒火中燒，想也沒想就沖過去，就着王有德那副嘴臉，連扇了好幾個耳光。
王有德突然被打，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等到齊峰走遠，這才有人去給甘虎告狀。
這才引出甘虎帶着一幫人來十二隊讨說法。
眼下，禍事是他齊峰闖的，一人做事一人當，齊峰不想給施工隊惹麻煩，于是也不聽趙磊的勸，幾步跑過去，打算跟甘虎等人評評理，在他看來，無論如何，劉岐山肯定是要站在他這一邊的。
齊峰跑到衆人面前，王有德滿臉的五指印，還紅彤彤的。齊峰見狀，忍不住想笑。
甘虎氣得咬牙，正想收拾齊峰，卻被劉岐山擋在前面。
甘虎惡狠狠地說：“劉岐山，今天這事，我不想跟你起沖突，但齊峰我必須帶走。”
劉岐山哼笑道：“笑話，我們施工隊的人，你憑什麽帶走？”
身後有人說：“齊峰打了德哥，難道就這麽算了？”
劉岐山回頭瞪了一眼齊峰，齊峰眼神恍惚，但随即仰頭：“我沒打死你也算便宜你了，王有德要是管不住自己那張嘴，我下一次見一次打一次。”
劉岐山喝道：“閉嘴，你打人還有理了？”
趙磊見狀，上前想要解釋，卻被劉岐山擋了回去。
劉岐山把齊峰帶到甘虎面前，說：“給虎哥道歉。”
齊峰滿臉詫異，似乎沒想到劉岐山連事情的經過都沒有問清楚，直接就喊他道歉。
“愣着做什麽？我讓你道歉！”
齊峰握緊雙拳：“我沒有錯，憑什麽道歉？”
“你……”劉岐山氣極，一個巴掌扇了過去。
所有人都驚呆了，連姜推都不禁皺眉，今天的劉岐山似乎有些不對勁。
齊峰捂住臉，瞪大雙眼：“卧槽，你打我？”
劉岐山胸口劇烈地起伏：“我讓你道歉。”
齊峰大吼：“好，我道歉，是我不對，不該打人，要殺要剮，你們怎麽爽怎麽來。”
齊峰說完，劉岐山對甘虎說：“甘隊長，峰子也道歉了，這件事能不能就這麽算了，我保證以後一定好好管教他，絕對不會讓他再出來惹事。”
甘虎問身後的王有德：“有德，你是受害者，這件事你說怎麽辦？”
王有德冷哼一聲：“甘隊長，我可是被打了足足有五巴掌，齊峰就這麽一下，我恐怕弟兄們不服啊。”
劉岐山皺眉，姜推正想上前說些什麽，只見齊峰竟然二話沒說，連着扇了自己十個耳光。
“這下滿意了？”然後他又看了一眼劉岐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齊峰連着打了自己十個巴掌，也算讓王有德解氣，甘虎等人也算有了面子，随後就離開了。
工地上只剩下劉岐山和姜推。
“山哥，你何必……”
劉岐山遞給姜推一根煙，說：“來一根？”
姜推接過煙，劉岐山又給他點火。
劉岐山吐了一口煙，說：“你一定很詫異，我今天為什麽非得要讓峰子道歉，對吧？”
姜推也吐了一口煙，微眯着眼睛看向遠方，天邊已經晚霞密布：“我聽磊子說，峰子是聽見王有德在說你的壞話，一時間沒忍住，才打了他。但現在，他估計更受傷，心裏的傷。”
劉岐山嘆了口氣：“你們從來都說我是一個沖動的人，正是因為我的沖動，才害得施工隊跟劉強積了那麽深的怨，也是因為我的沖動，工友們才走的走，散的散。我不想峰子以後被他的的沖動給害了。”
姜推說：“齊峰性格沖動，嫉惡如仇，這一點你比誰都清楚。你為他考慮，可他不一定會這麽想，你就不擔心他從此記恨你？”
劉岐山說：“記恨我，好過以後吃虧，害人害己。”
劉岐山說完這話就走了，姜推剛一轉身，就看見不遠處的楊夏。
他把煙頭丢在地上，踩了兩腳，然後笑着走到楊夏面前。
“你怎麽來了？”
楊夏看了一眼劉岐山的背影：“怎麽了？山哥臉色那麽難看？”
姜推嘆了口氣，把事情的經過跟楊夏大致說了一遍。
楊夏眸底結霜，隐隐擔憂起來。
“今晚陪我去個地方？”楊夏突然說。
姜推說：“什麽地方？”
楊夏笑了笑：“好地方。”
姜推：“……”
——
出租車停在一個酒吧門口。
兩人下車。
楊夏剛打算往裏走，姜推一把拉住她。
楊夏轉身：“怎麽了？”
姜推瞪了她一眼：“這是什麽地方？”
楊夏哼笑着努了努下巴，示意他看還在發光的幾個字母：“MUSE……垠城最大的酒吧……沒聽過？”
“你經常來？”
“這段時間來得少。”言下之意，以前還是經常來的。
姜推立馬黑了臉：“你是個女人，整天泡酒吧算是怎麽回事？”
楊夏挑眉：“……姜老師生氣了？”
姜推悶着不說話。
“我答應你，以後絕對不單獨來。”楊夏笑着說，“我在麗江旅游的時候，認識一個流浪歌手，她今晚恰好也在垠城駐場，我來捧個場。”
“男人？”
“女人。”
楊夏把姜推拉進MUSE，瞬間一股熱浪襲來。
楊夏走到門口問前臺的小姑娘：“春曉今晚幾點唱？”
小姑娘說：“還有十分鐘。”
楊夏說：“謝謝。”
小姑娘看了一眼姜推，對楊夏說：“不謝，帥哥第一次來嗎？看着面生……”
楊夏白了她一眼：“再盯着我男人，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小姑娘沒想到楊夏說話這麽簡單粗.暴，頓時語塞，不再吭聲。
姜推勾了勾嘴角，任由她拉着自己往舞臺靠近。
等到楊夏靠近舞臺，臺上已經擺好了架子鼓和麥克風等音響設備。
楊夏低頭湊到姜推耳邊：“這個春曉，是一個很有名的流浪歌手，好多經濟公司都想簽她，但她都拒絕了。”
姜推随口問道：“為什麽？”
楊夏說：“我曾經也問過她同樣的問題，她說為了一個約定。”
“約定？”
“她跟一個男人告白，那男的沒有拒絕也沒有接受，跟她做了一個約定：背着吉他，走遍祖國的山山水水，直到兩人重逢的那一天。”
姜推沒說話，楊夏挑眉：“怎麽樣？浪漫吧？”
姜推淡淡地說：“要是我，就帶她一起走。”
周圍的燈光很暗，即使兩人近在咫尺，也很難看清對方的面容。但那一刻，楊夏把姜推看得一清二楚。姜推高大的身軀，英俊的側臉，還有嘴角那一抹彎笑。
慢慢地，周圍聚攏了很多人。甚至有人還在尖叫，他們都呼喊着同一個名字：春曉。
沒過多久，舞臺中央突然投下一束追光。一個短發女孩兒，穿着黑色的背心和軍綠色的棉麻褲，肩上背着一把吉他，出現在那束追光之下。
她對着臺下的觀衆微笑，楊夏卻覺得她正看着自己，那個微笑仿佛是對着自己在笑一樣。
沒有任何自白，音樂聲起，是陳绮貞的《旅行的意義》的前奏。
女孩兒靜靜地坐在高腳椅上，輕輕地撥弄琴弦，聲音悠悠地傳來，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
“你看過了許多美景你看過了許多美女，
你迷失在地圖上每一道短暫的光陰，
你品嘗了夜的巴黎你踏過下雪的北京，
你熟記書本裏每一句你最愛的真理，
……”
這首歌總共四分十八秒，楊夏卻覺得她唱完了整個人生。
一曲唱罷，春曉從高腳椅上下來，走到舞臺邊緣，離臺下的觀衆更近了，周圍又是一陣歡呼。
“這首歌，我送給一個特別的人。我跟他有一個約定，重逢的那一天，我們就在一起。”春曉說這話的時候，滿臉笑意，楊夏突然有一種感覺，那種強烈的感覺告訴她，春曉等的這個人今晚會出現。
就在這個時候，春曉突然退後幾步，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然後那個人就出現了，一個春曉每次提起都會微笑的男人。
楊夏記得那次在麗江的酒吧，她跟春曉的對話。
關于這個男人。
“他是你喜歡的男人？”
“她是我命中注定的男人。”
“你喜歡他什麽？”
“他彈吉他的側臉，和那一副迷死人的嗓音。”
春曉等的那個男人，徐徐地走到舞臺中央。不出意外，果然是一個帥得一塌糊塗的男人。只是，世間總會有諸多可笑的巧合，這個男人，楊夏也認識，而且非常熟悉。
楊夏盯着舞臺中央的林深，有那麽一刻，她覺得自己是可笑的。
直到下一刻，春曉說：“接下來，我跟林深一起合作一首歌，而這首歌送給我一個非常有緣的朋友。她是我在麗江的時候認識的，她叫楊夏，她今天應該也在臺下。”
“楊夏”兩個字剛一落音，林深的表情突然就變了。也就是在那一瞬間，楊夏再一次見到了許久未見的林深，那個她覺得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的男人。
春曉把吉他交給林深，自己走到鍵盤手的位置。
随後音樂響起，那是一首來自汪峰的《再見青春》。
林深的嗓音很低沉，跟他的樣貌不太一致。這首歌跟他的嗓音完美融合，讓人不由得回想起所有的過往。
“你叫什麽？”
“我叫楊夏，楊樹的楊，夏天的夏。”
“我叫林深，我給你唱歌好不好？”
高潮部分到了，觀衆們都被林深的歌聲帶到了屬于自己的過往。楊夏突然自顧自地穿過人群，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剎那，一雙深邃的眼眸追了過來。
楊夏走了，正如她的青春，消失在那年濃冬。
那個時候，她只有二十歲。
作者有話要說： 嗯，故事到這裏，很多人都在問我，這個故事的結局。
坦白講，在晉江寫虐文等于找死，我也是糾結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才寫決定動筆，我覺得既然我要把這個故事告訴大家，就一定要讓你們知道他們兩個最後真實的去向。這是一個根據真實故事改編的小說，幾乎百分之九十還原。
很虐，很慘，如果大家接受不了虐文，可以棄文，沒關系，我剛才也說了，我只是一個說故事的人，我有義務告訴大家真相。
但我可以承諾，我會盡我最大的力量，幫助他們。
嗯，就說這麽多，謝謝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