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賣文買馄饨的第二天
最終, 章禦還是沒能和陸恒陽絕交，而是用一碗面條堵住了這厮的嘴。畢竟有“帶兒子之恩”在, 做人不能太絕情。
中途他沒忘記與陸恒陽說給《只想做個安靜的美男子》配音的事, 天性熱愛八卦的後者哪裏不知道這部因預告片而未播即火的動畫，驚訝之餘很是開心地就答應了。他與章禦的經紀人劉偉祥一樣都知道“章禦和導演紀涵之前有過合作”這件事, 所以倒也沒太訝異章禦能弄到角色這件事, 只是問——
“我看圍脖上有人八那位紀導是位年輕的美女導演，真的假的？”
順帶感慨地說——
“這位紀導對你可真夠好的, 要不是已經知道你有女朋友，我肯定會以為你傍上她了。”
章禦：“……”
他又一次不太想搭理這家夥。
對于工作狗來說, 世上最讨厭的時間段大概就是“周一清晨”了, 可人生的無奈之處就在于哪怕再讨厭也阻止不了它的到來。
劉偉祥與其他經紀人一樣, 每周一都會組織一個早會，主要是提醒手下聲優們本周的工作安排以及為新的一周“加油喝彩”？……咳，總之是這麽個意思無疑。會上他毫不掩飾地表揚了章禦, 原因是他“機智地蹭了一波人氣”——
事情是這樣的。
周六夜間章禦因為擔心“圍脖本體”被發現，于是果斷地申請了一個名為“配音工作者章禦”的小號, 并且于第二天清晨告訴了紀涵。
紀涵當時雖然佯裝鎮定，但真實心情簡直可以用激動的N次放來形容（N絕對大于10），畢竟對她來說這簡直是“改變了歷史的進程”啊！她果斷與章禦互相關注後, 還猶覺不夠地又發了條圍脖圈他。
章禦如今在圈內雖然還只是小透明，但配過的角色已經不在少數。不少好事之人查過後發現他不僅配了《他與狗》，還配了傅明雪等足以給人留下印象的人物，頓時就提起了興趣, 開始關注起他。當然，這群人之後究竟有多少人會真正轉粉，還有待時間的考驗。
平心而言，章禦并不太喜歡劉偉祥在這樣的場合公開說這種事。但不同經紀人有不同的風格，劉偉祥就是一個典型的“利益追求者”，簡單來說就是遇到事情時他首先看的不是對錯而是有無利益。他不僅自己如此，還鼓勵手下的聲優這麽做，畢竟兩者的利益息息相關，他們賺他也賺，他們紅他更受益。
而此刻，他公開說這種事，不外乎是希望手下的這群人能與章禦一樣“開開竅”，旁門邪道也好，蓄意炒作也好，只要能撈回人氣和利益，就是正确的選擇。
就在劉偉祥說完這件事後，章禦明顯感覺到某些人用蘊含着“羨慕嫉妒恨”意味的眼神注視着自己，毫無疑問，經紀人在把他樹立為典型的同時，又順帶幫他穩穩地拉了一波仇恨。章禦對此很是無奈，因為他雖無意與所有人打好關系，卻更無意與所有人關系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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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劉偉祥緊接着就說了誇獎章禦的第二個原因——
不僅蹭到了人氣還蹭到了工作。
紀涵在面對章禦時，事情向來是做得能有多妥帖就有多妥帖，故而周一才一上班她就讓人向樂熙發出了工作邀請函。樂熙本身自然不可能為“一個小導演的邀請”而驚喜，對紀涵的邀請采取的是公事公辦的态度，但對章禦的經紀人劉偉祥以及陸恒陽的經紀人馮欣悅來說，這就是實打實的好消息了。
尤其是劉偉祥。
他雖然有些不滿章禦将這塊“小蛋糕”分了一點別的經紀人手下的陸恒陽，但至少大頭在他這裏。這說明什麽？說明章禦完全把他的教導放在了心裏，靈活應用不說還取得了相應的成果。
不錯，孺子可教！
又因為這件事，某些剛才還“橫眉冷對”章禦的人此刻看他的眼神熱絡了不少，甚至還有人的眼神裏還帶着點讨好的意味。畢竟一個能帶來利益的人，總是受人歡迎的。章禦對此既沒有驚喜，也沒有失落，畢竟他的成長經歷是那樣磕磕絆絆，一路上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僅僅如此又算得了什麽呢？
而另一邊，《只想做個安靜的美男子》預告片的熱播也影響到了雄鷹本身，公司的兩巨頭熊總和鷹總都驚呆了，倒不是因為他們刻意關注過這動畫，而是自從預告片播出後他們就先後接到了不少電話，內容大概就是“恭喜制作出了不錯的作品”，兩人先是一臉懵逼（因為重頭項目的預告片還沒放出去呢！），緊接着就是懷疑出現了內部洩密事件，最後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了哪裏。
這可就很尴尬了啊！
他們還指望着重頭項目一炮而紅呢，結果一部只是挂着他們公司名頭、實質上和他們毫無關系的動畫居然未播先火了？
這……
更為蛋疼的是，他們都不知道該希望這部動畫成功還是失敗了。
希望它失敗吧？
畢竟挂着他們公司的名頭，成功了對雄鷹的聲望有極大的促進作用。
希望它成功吧？
成功了他們也拿不到哪怕一分錢啊，畢竟合同擺在那裏呢！且這部片若是過于成功，他們的重頭項目不就成笑話了？
總之，真是太讓人蛋疼了！
故而思來想去，他們最終還是決定再觀望下。畢竟預告片再給力也不是正片，還是等真正的成績出來了再說吧。
相較于這兩位的複雜心情，紀涵組的成員心情無疑要簡單得多，用兩個字足以概括一切——高興，三個字就是——成就感，四個字就是——必有獎金！
對于認真努力工作的員工，紀涵向來不吝啬，不就是獎金麽？那必須的！
在群衆的歡呼聲中，紀涵緊接着又潑了盆冷水讓他們冷靜冷靜：“當然，動畫的後續制作工作也不能劃水偷懶，否則——”她勾了下嘴角，一個冷冰冰的“呵呵”讓所有人骨子裏發寒。沒辦法，他們的這位頭兒有能力有幹勁又有錢，唯一的缺點就是太會折騰人了。
當然，哪怕工作再緊張，偶爾的休閑八卦時間還是被允許的，畢竟勞逸結合嘛，于是乎……
“紀導！”司季暗搓搓地湊到紀涵身邊，“你有姐妹嗎？”
“姐妹？”紀涵愣了下，然後搖頭，“沒有。怎麽了？”她暗自想，如果這個愛亂開車的家夥說出什麽“你要有姐妹我就去泡”之類的鬼話，他之後就別想回家了，死在公司吧。放心，葬禮的錢她全包了。
“我上周五碰到一個和你超級像的人！”
紀涵聽到這話，第一反應就是這貨又滿嘴跑火車了，結果卻聽到好幾個人接腔——
“對，我也看到了。”
“我也是。”
“我當時也驚訝了，真的特別像，但是和紀導你完全是兩個風格的。”
……
好家夥，沒多久整個辦公室似乎都為此沸騰了，紛紛想知道和尊敬的紀導長得特別像又是兩個風格的女人究竟是怎樣的一枚奇女子。
紀涵本人聽着卻是一點都不好奇，只覺察到了滿滿的不祥預感。她正準備開口終結這個話題，就看到司季猥瑣笑着掏出了手機——
“我拍了照片！”
一群人頓時蜂擁而至。
紀涵好奇之下也看了眼，然後整個人都不好了，因為這厮拍的分明就是上周五的她。
“哇，真的好像啊。”
“不會是本人吧？”
“不可能，紀導身高最多就一米六，這妹子看起來起碼一米七，差了十厘米呢。”
“對，她看着比紀導年輕。”
“也沒紀導那麽嚴肅。”
“哈哈哈哈！”
……
坐在角落裏的元皖看着這群人越聊越high，默默地又往角落裏縮了縮，努力縮小存在感。他就不明白了，人生這麽美好，怎麽總有這麽多人迫不及待地找死呢？沒看到紀導的臉都整個的黑了嗎？這群人怕是要在歡聲笑語中打出GG喲。
紀涵是這麽小心眼的人嗎？
她覺得自己不是，瞧，她多大方，當衆宣布這群人每人多發一千塊獎金呢。不僅如此，她連錢的用途都說的很清楚了——
“你們可以用這筆錢買一個合用的睡袋。”
“……買、買這個做什麽？”司季咽了口唾沫。
紀涵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畢竟你們之後大概都沒空回家了，在公司睡得舒服點也是應該的。”
“……”
“……”
“……”
……
片刻的沉默後，紀涵組這邊爆發出的哀鳴聲傳遍了整個雄鷹——
“紀導我錯了，不要啊啊啊！！！”
紀·總裁·涵森然冷笑：還滿意你們聽到的嗎？小妖精們！
在一群人的“跪請”下，紀涵最終還是“收回了成命”，她覺得這個世界真是有意思，居然還有人哭着喊着對她說“我不要錢”的，啧啧，難道他們忘記了後續工作量非常之大，即使她不要求他們其實也要繼續陷入加班地獄嗎？真是太天真了！
對此群衆們紛紛表示：加班和回不了家根本是兩回事好麽麽麽？？？
轉眼間，就快到1月11日了。
這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咳，之所以這麽說不是因為它看起來很孤單，也不是因為它是周六，而是這晚的八點，《只想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電視首播。雖然也與各大視頻網站達成了合作協議，但網絡播出時間要稍晚些，為周日的下午三點。兩個版本的內容沒什麽區別，全憑觀衆老爺們自己選擇觀看時間。
預告片的宣傳都能那麽給力，整片開播前的宣傳自然更不用提，連“1月11日播出”都成為了噱頭，畢竟……嗯，不管怎麽看這片子的男主都是“注孤生”的命。就為這個，不少圍觀群衆都吐槽說制作方對這個男主簡直是惡意滿滿。
這期間，紀涵與章禦陸續見過幾次。雖然因為雙方都很忙的關系每次能呆在一起的時間都不長，但能定期“吸章”這件事還是讓紀涵的心情一直都愉快地很穩定。更別提，見不到人的時她至少還能吃一吃他做好了放在冰箱裏的吃食。
當然，除了私下見面外，兩人也因公事見過面。
事實上，這次見面過程中紀涵不僅見到了章禦，也見到了陸恒陽、其他兩個樂熙新人以及章禦的經紀人劉偉祥。那兩個新人的名字紀涵沒怎麽聽說過，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應該最終都沒能在業內混出頭，不過這其實也正常，因為聲優圈的競争原本就很激烈，有人成功自然就有人失敗。
這個時期的陸恒陽與紀涵記憶中相比要稍顯青澀，不過話唠的本性倒是完全展露了出來。
以及……
紀涵不是很喜歡劉偉祥這個人。
章禦簽約樂熙後，她也關注過劉偉祥并且了解了下他的行事作風——差不多可以用“不擇手段”這四個字來形容。說實話，她從一開始就覺得他們不會投契，或者說行事完全是兩個風格。但一方面劉偉祥的确還算是重視章禦，另一方面加入樂熙本身也是章禦自己的選擇，既然他選擇适應，那她也實在不好多說些什麽。
不過拜此所賜，這次因公事見面的過程中，紀涵表現地很淡漠，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沒辦法，劉偉祥這種人就是“見縫插針”的類型，若是她表現地和章禦特別熟，天知道他以後會如何變着法地使喚章大找她來讨好處呢。她倒是無所謂，就怕章大夾在中間難受。
反正她平時工作時就是這副模樣，所以她手底下的那群人也沒覺得意外。
秒懂紀涵心态的章禦在面對她時表現出的也是“工作狀态”——溫和卻又保持着距離感。沒辦法，他雖然失落于難得的見面卻必須各自戴着面具，卻也完全理解她為他着想的心情，怎麽可能不長心地拆她臺？
兩人相敬如賓的舉動不僅讓某些想看奸|情的人徹底失落，更讓劉偉祥暗地裏的盤算全數落空，他暗自嘀咕這位紀導看起來可真不像是好打交道的樣子，看來不能太指望章禦從她手裏撈到更多好處。
倒是陸恒陽在事後暗搓搓地跟他說“我現在完全不懷疑你傍上那位紀導了，嘶，那簡直是塊寒冰，抱在懷裏都焐不暖的那種！”，聽到這話的章禦其實挺想反駁說“她真實的性格并非如此，或者說與此正好相反，可愛到不像話的地步”，但最終也還是什麽都沒說，畢竟，這是他“一個人的珍寶”。
言歸正傳，1月11日，這樣一個适合單身的日子，廣大人民群衆又怎麽不能保持着謙虛謹慎、不驕不躁、單身單身還是單身（咦？）的良好習慣呢？……好吧，其實是紀涵組內突然發現了一個不顯眼的劇情bug，為了補救它，原本的假期算是泡湯了。不過所有人都是心甘情願，畢竟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誰不希望精益求精？
難得的周六休息時光，紀涵原本是想約章禦一起度過的，他們可以吃吃飯聊聊天再順帶看看第一集，嗯，之後她還可以滿心歡喜地聽他誇自己。但這樣的情況下，她又怎麽可能丢下正加班加點修正bug的下屬們離開？說到底，出了這種事她這個導演是該負責任的。
為了補償“痛失假期”的可憐組員們，紀涵非常豪爽地從市內有名的餐廳中訂了豪華晚餐，并且表示大家可以一邊吃一邊一起看第一集——沒錯，她還特地弄了臺電視來。說起電視，就不得不提到一件好笑的事情——
眼看着動畫播出在即，不少對此頗感興趣的觀衆都想先睹為快，但是呢，在這“網絡時代”，不知多少年輕人家裏根本就沒電視！這可就很尴尬了啊，要知道，沒電視就意味着他們只能老老實實地等周日了。指望有人錄了放到網上是不現實的，因為華夏在版權這塊兒管得很嚴，若是有誰這麽幹，就等着新年在局子裏度過吧。
于是乎，各個讨論這事的地方都出現了這樣的評論——
【哈哈哈哈！以前我還覺得和爸媽一起住很不方便，現在總算意識到好處了。諸君，我爸媽愛看電視，所以我家裏有電視！有電視！有電視！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混蛋啊，我租房的時候嫌棄房東配好的電視礙事，直接讓他給挪走了，你們說如果我現在打電話讓他給送回來，他會揍我嗎？】
【別提了，我屋裏倒是有電視，但忘了交電視費，所以……你們懂的！TAT】
【我會告訴你們我已經準備去樓下的飯店，借着點餐的幾乎強行霸占店裏的遙控器麽，咳，希望不會被其他客人打死。】
【這主意不錯啊，值得借鑒！】
于是借鑒着借鑒着，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居然有幾個市的阿宅們決定湊錢包下某餐館or酒吧，只為了八點的時候能有動畫看。就這樣，看動畫莫名其妙地就變成了大家一起看動畫又更為莫名其妙地變成了線下聚會，也是神奇。
而穆容和紀涵這兩個“奸商”也沒放過這個話題點，抓住之後是大肆宣傳，很快就占據了圍脖熱搜的前幾位。總之，目前形勢看來是一片大好。當然，紀涵其實很清楚也只是看來而已，說實話，她一個剛入圈的新人如此高調，肯定有人看她不順眼。雖然目前那些黑子還只是零星可見，但如果之後她真搞砸了，可想而知會面臨怎樣的場面，用“四面楚歌”、“十面埋伏”之類的詞來形容估計都不過分。
不過沒關系，她對自己有信心，對手下這批随着磨合越來越有默契的人也有信心，對他們一起做出來的動畫更有信心。
不知不覺間，1月11日的晚八點到了。
不知多少人準時地坐到了電視面前，其中自然包含紀涵等人。雖然他們已經無數次地看過樣片，但私下看和在電視上看完全是兩碼子事。
動畫第一集最先出來的并非OP（片頭曲），而是正片。
鏡頭從男主所在的城鎮切入，展示環境的同時，旁白響起——嗯，是一封情書。
【三天前，我第一次來到這座城鎮。】
【說來好笑，在這之前，我從不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一見鐘情”這種事，覺得那不過是愛情小說中的庸俗橋段。直到……】
【三天前的那個傍晚，我見到了你。】
……
【那一刻，我的世界天翻地覆。】
……
【一直以來自己所堅信的常識，全部化為了虛無。】
……
【我意亂神迷，已經分不清什麽是正确的，什麽是錯誤的，我可以肯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
“我喜歡你！！！”
伴随着這聲告白，畫面定格在花開正好的薔薇園中。園中有兩人——滿臉紅暈的英俊少年以及美到難以言喻的“黑衣少女”。
微風襲來，花瓣與“少女”的衣擺翩翩飛舞。
“請、請和我交往吧！”少年鼓起勇氣說道。
“少女”非常果斷地回答說：“我拒絕。”她的聲音聽來十分中性。
“……為什麽？”少年滿臉失落地說，“我是真心的，再考慮一下行不行？”
“完全不需要考慮了。”“少女”面色無奈地說，“我們不合适。”
“哪裏不合适？”少年很固執。
“性別。”
“……哈？”
“對不起，我是男的。”
“……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