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賣文買包子的第四天
經過認真考慮, 章禦最終還是決定與樂熙簽約。
決心一旦下定，很多事情也都該準備起來了——辭職的準備, 搬家的準備, 開始新生活的準備等等等。
但在那之前……
章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去查紀涵公司的地址，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我控記不住我記幾”, 又或者說, 這是一切終将結束之前的最後的放縱——他從來将自己控制地很好，但在即将離別時, 他略微放松了一直勒在自己脖上的繩索。
反應過來時，他已然搭乘上了前往目的地的地鐵。
地鐵在黑暗的地底隧道中穿梭着, 這個點人還不算多。
章禦靠站在門邊, 注視着車門上那屬于自己的倒影。說實話, 每次開門時他都會考慮要不要下去，考慮就這樣突然地過去會不會給她添麻煩，但每一次他都說服了自己——至少、至少即将離開這件事要當面親口告訴她。
手機很方便, 但手機也太冰冷了，看不到她眼底嘴角的溫度也看不到冬日街頭她呼吸說話間緩緩升起的白霧。
直到他徹底搞定一切, 她可能都一直在忙。
所以他想見她一次，在離別之前。
接到章禦電話時，紀涵正在開會, 或者說，又在開會。當鈴聲突兀地響起時，幾乎所有人都是一個機靈，下意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猜測這個忘記開靜音以至于打斷會議進程的倒黴蛋究竟是誰。然後，他們就看到了紀涵拿起了電話。
“……”
“……”
“……”
……
所有人都無語了，心想老大你這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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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涵也很無語，因為這是一個意外，往常她開會前都會直接開靜音的。結果今天事情太多……嗯，反正結果就是這樣了，的确是她的失誤。
“抱歉。”
不過，誰啊？這種時候打電話來。
她蹙緊眉頭，拿出手機一看。
下一秒，原本就頗為無語的衆人就更為無語了，因為他們親眼看到“總是面色冰冷的紀導”在看清楚來電人是誰後，不僅原本蹙起的眉頭立即就分開了，而且居然還露出了笑容。
沒錯。
她！
笑！！
了！！！
不算很燦爛但絕對發自內心的那種笑。
看得人心裏暖洋洋的……不對，是看得人心裏簡直起了驚濤駭浪！
就在這群人快被好奇心給逼瘋的時候，他們看見紀涵站起身，做了個“你們繼續”的手勢，然後拿着手機走出去了……出去了……了……
——喂！
——別走啊！
——就在這裏打啊！
——讓我們也聽一聽嘛！
……
且不論這群八卦衆的內心如何呼喊着，總是紀涵還是果斷地走出去了，她可沒有被人偷聽重要電話的習慣。
幾乎在她關上門的瞬間，整個會議室立即陷入了喧嘩，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讨論問題讨論得有多激烈呢，而事實上……
“怎麽樣！怎麽樣！我就說紀導肯定有男朋友了吧！”
“都說了也可能是女朋友。”
“滾！”
“你們看到紀導剛才的笑容沒？真是太棒了！”
“果然不太笑的人笑起來格外讓人把持不住啊……”
“就是就是！”
“怎麽？被迷倒了？”
“必須的。所以紀導如果性轉下簡直就是冷酷霸道總裁的标配啊，平時高冷不茍言笑但在關鍵時刻會笑得很溫油什麽的，嘤……為什麽她是女的？她要是男的我絕對上了！”
“是女的你也可以上，誰規定冷酷霸道總裁只能是男人了？”
“都說了滾啦！你個老司機，喜歡百合自己萌萌就好了，不要整天荼毒我們！”
……
這邊這群人讨論地正熱乎，那邊紀涵也是抓着手機在問：“怎麽了？”章禦真的很少會主動打電話給她，所以她此刻既有些受寵若驚也有些擔心是不是他那邊出了點什麽情況。
章禦沉默了片刻後，輕聲說：“我在樓下。”
“啊？”紀涵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樓下？什麽樓下？等，“你是說……你在雄鷹這邊的樓下？”
“……嗯。”章禦心中有些忐忑，果然到底還是給她添麻煩了吧？然後，他聽到手機中傳來一句近乎于大喊的話語——
“等下，我馬上就下來！”
原本一邊走一邊小聲打着電話的紀涵完全沒心情管她突然增大的嗓音有沒有吓到其他人，擡起腳就快如脫兔地朝外奔去。
“……她這是怎麽了？”
“是出了什麽事嗎？”
“不知道啊。”
紀涵兀自将這些讨論聲丢在身後，快步跑進電梯，按下了一樓的鍵後就拼命地按關門按鈕，如果不是她力氣不夠大，估計整個鍵盤都要被她按壞。
電梯裏沒信號，所以電話自然而然地就挂斷了。
她握緊手機，心裏想：平時覺得電梯還挺快的啊，怎麽今天就這麽慢？不會故障了吧？
然後又不自覺地想起有人乘坐電梯時電梯出鼓掌，卡在了兩樓之中，最後維修人員只能努力扒拉開電梯頂再人從下面拉上去。她稍微腦補了下章大彎下腰把自己拉上去的情景，頓覺似乎電梯故障被關也不錯啊。嗯，腦殘粉的腦回路就是這麽與衆不同！
事實證明，這棟辦公用大廈的電梯還沒那麽脆弱。
當紀涵跑到一樓時，正看到章禦坐在一樓的“訪客等待區”，眼看着她走過去，他從沙發上站起身快步走來。她也下意識地加快腳步，所以很快，兩人便相對而立了。
章禦原本有許多話想說，一路上都在不斷試圖組織語言，然而真到了這裏見到了她，卻又不禁陷入了沉默。
紀涵也是，她一路上胡思亂想，連章大突然發現自己得了胃病準備約她一起去醫院這種事都想到了（她都做好一路狂飙去醫院的準備了！），可真見到了人，她卻什麽也不想問了。此時此刻，她只想靜靜地吸一下他，因為真的是有一段日子沒見面了……TAT
兩人就這麽沉默地站了好一會。
最終還是章禦先開口說道：“你……這個點了還在上班？”
“嗯。”紀涵點頭，“最近加班比較兇。”
“晚飯呢？”
“……下班再說吧。下午吃得晚，現在沒什麽胃口。”紀涵老老實實地回答完問題後，反問，“你怎麽來了？”
“就是……想看看你怎麽樣。”他看着她臉上濃重的黑眼圈，下意識想伸出手去觸摸，卻又驀地反應過來。章禦放下手，抿了抿唇，“什麽時候能下班？”
紀涵想了想，回答說：“至少九點吧。”她嘆了口氣，“我都不知道多久沒吃過正常的三餐了。”平時她從不抱怨這個，可看到他的時候就是忍不住說，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在可以信任的大人面前總是會忍不住撒嬌哭鬧一樣，因為肯定能得到安慰。
或者說，她想得到他的安慰。
再摸摸她的頭啊！TAT
善于撒嬌的狡猾孩子總是有糖吃——章禦看着她，一句話不經思考就脫口而出：“我給你做吧。”
這句話後，兩個人都愣住了。
章禦有點羞澀地解釋說：“我是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不介意。”紀涵非常果斷地從口袋中拿出了鑰匙，直接遞給了章禦，“我住處離這裏很近，廚房裏該有的東西都有，冰箱裏有菜。”穆容每周都會安排人來幫她打掃房間以及更新冰箱庫存，前者用處很大，後者……對于一個外賣黨來說用處實在不大，但現在，它可以發揮作用了！
說完，她果斷地打開手機編輯好住處地址發給了章禦。
“地址發給你了。”
“……嗯。”不得不說，紀涵的果斷真是吓了章禦一跳，不過既然她給予了他信任，他也就很果斷地接過了她手中的鑰匙，認真點了點頭。
之後兩人又聊了幾句就分開了。
紀涵其實很不舍得，很想拉着心愛大大再多說幾句，但早點回去工作才能早點下班啊，早點下班才能早點回住處啊，早點回住處才能早點和章大一起吃晚飯（雖然對他來說可能是宵夜）啊！
她一邊快步往回走一邊心想回去要提高工作效率了，不過沒問題的，因為她剛才又補充到了充足的能量！此刻的她活力滿滿，無所畏懼！
于是理所當然的，依舊在會議室中八卦着的那群家夥被她折磨了個死去活來，哀嚎遍野的這群人心裏就一個想法——
紀導這哪裏是去打電話啊，是去嗑藥了吧？怎麽突然變得這麽生猛？！
而事後，剛才那群覺得“也許不是男朋友打電話”來的人也紛紛倒戈，加入了“狗糧團”——試問是什麽讓一個原本精神萎靡的女人充滿了動力？同志們，只有愛啊！
真·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