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卷土重來
莊駿從墓地回來,見到了莊天佑。
老夫人去世,莊老爺有好些親朋好友過來上香,今日還有許多人過來請他節哀順變,莊駿看見莊天佑站在門口迎客,晚上這些人還要一起吃個便飯。
莊老爺回來後,莊天佑就随着莊老爺四處走動招待客人。
莊駿站在一角,厲叔和厲嬷嬷站在他的身後,他轉身低聲問他們:“怎麽回事,他怎麽來了?我明明記得前幾天我讓你和梅總管操辦此次的席面。”
厲叔低聲道:“我聽說你把老黃家幾個人關在後院不讓他們出來,老爺親自去找你也沒放人,是不是真的?”
莊駿怒道:“這幾個敗類,我爹要面子不肯送官,還不準我自己收拾他們不成。”
厲叔微微嘆息:“我猜眼下老爺恐怕是覺得我和你嬸子都是你的人,而他身邊又沒有什麽使得上力的好幫手,這才又起用了莊天佑,大公子你此次強橫的作為恐怕是讓老爺心中有了隔閡,這才…”
厲嬷嬷插嘴道:“我想也是,老爺從你院子出來就叫我過去,和我說府中內宅的事情仍是由我打理,外邊招呼客人的一應事宜他會另外安排人手,叫我不必操心,廚房裏面的事情梅總管都辦好了,我就只安排了幾個丫鬟送菜的事宜,看着情形恐怕今後老爺還會帶着他去出門見客。”
莊駿想起了一個人。
他道:“四姨娘呢,前些日子老爺不是總帶着四姨娘出門?”
厲嬷嬷道:“我前日聽府上幾個丫鬟私下裏在嚼舌根,說四姨娘性子耿直和老爺強嘴了,她說老爺沒必要這麽大操大辦,生前不待見的人死後差不多就成了,她還說老爺沒有明辨是非,像老黃家這些惡人就該直接揍一頓轟出門去!”
莊駿道:“四姨娘說得沒錯!”
厲嬷嬷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道:“老爺當場就拂袖而去,之後再也沒去四姨娘房中歇息,眼下看着是要将她擱在一邊了,恐怕今後帶出門的人就是莊天佑了。”
莊駿暗暗嘆息,他爹畢竟是個古代土著人,還是有很強的男尊女卑,士農工商的等級觀念,總覺得自己在文人面前低了一頭,反倒是四姨娘愛恨分明是個腦子清醒的。
這莊天佑恐怕過不了幾日又要重新回來登堂入室了。
莊駿向兩人道:“厲嬷嬷那你就留在這裏照應,厲叔和我回我院子裏頭吃飯去,外面的事情也沒我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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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又苦笑道:“一會兒項家老爺夫人還有項家大小姐想起我來,就說我這幾天過于勞累先回房休憩了。”
厲嬷嬷微笑道:“奴婢明白了,這項家的大小姐對公子很上心啊,隔一陣子總要想方設法的過來瞧瞧您,怎麽?公子沒看上她?”
厲叔斥道:“就你話多,公子的私事幾時輪得到你插嘴了,好了,好了,你趕緊去忙你的,公子我們走吧!”
莊駿回到院子看其他人都在獨獨不見阿德,随口就問了一聲:“阿德呢?”
紅玉四下張望了一番,奇道:“剛才還在,只一會兒功夫也不知道跑去哪了,公子你們吃過飯沒有,要不要用一些?”
莊駿點頭道:“好的。”
他看着站在一旁的孟華問道:“那院中的幾個人現在如何?”
孟華笑嘻嘻地說:“早上起來桑嬷嬷給他們準備了一些好東西吃,他們幾個餓昏頭了,全都吃了下去,眼下大概很舒暢吧,公子等會兒要不要過去看看?”
莊駿道:“不急,等到黃昏再去吧。”
此時此刻,阿德正在正在二姨娘曾經住過的荒涼院落裏頭,這裏四下無人很是安靜,他被一個人拉過來說話,此人正是他第一天進府放她一馬的小厮阿勇。
阿勇是莊府的家生子,爹娘都在莊府幹活,爹和他一起打掃庭院,娘親在洗衣房。
阿德見到他的次數不少,可是兩人站定了說話的次數卻很少。
也不知是不是阿勇刻意避嫌的緣故,好幾次她想叫住他說話,都讓他遠遠的給避開了。
上一次,阿勇和他說話的時候,是因為他娘親病了,可是他們的月銀很少又拿不到什麽藥,所以阿勇來求他能不能想辦法給他娘親治個病。
當時,他擔心阿德直接就去找莊駿幫忙,言語中交代了他很久,希望他能幫他卻不要找莊駿。
其實阿德根本不會去找莊駿,他有點怕莊駿會問他怎麽就和阿勇這麽要好,這種問題根本就不知道該這麽回答。
莊駿為人雖然內斂謹慎,可不知為何對阿德卻是有疑問必問。
一直到了最後,阿德也沒幫到忙,後來不知怎的他娘親漸漸好了起來,依舊每日去洗衣房做事。
今日,大夥兒都在忙碌,他剛走出院外就被他揪到了這裏,站了半天也沒開口說話。
阿德站在離他半米處,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他開口說話,急了,壓低嗓子沖他吼道:“你這是什麽意思,把我拉到這裏來也不說話,有什麽事情你倒是說啊!“
阿勇胸口起伏,顯見得情緒也很激動,半響憋出了一句話:“我今天看見莊天佑了,他跟在老爺的身後,指揮這個指揮那個,老爺是不是又要起用他了,這個惡賊,老爺怎麽那麽糊塗!”
阿德給他一句惡賊說得一臉懵逼,吶吶道:“你為何說他是惡賊?”
阿勇看着眼前一臉糊塗的阿德,嘆了口氣,“你以為我是如何知道你是山匪頭子的女孩子,想當年我娘也是犯了胸口疼的老毛病,一夜夜的喘不上氣來,我四處求人最後他不知怎麽得知了這件事情找我和我說…“
阿德接話道:“…說什麽什麽了?讓你上山匪窩裏送信?”
他來回走了幾步道:“不對啊,若是莊天佑此前和我義父那個老賊不熟悉,你這冒冒然上山去送信,他那個人又狡詐的很,怎麽肯信,顯得見他們原先就是認識的了。”
阿勇随着他的話陷入了沉思,又道:“那一日,我被他幾句話哄得就同意了去上山送信,他的信是有封印的,一個紅章蓋在了封口上,他還給我一個腰牌,我被一路放行直接到了山上,只是進去容易出來難,那山匪頭子把我關押了起來,我被鎖在一間柴房中幾次聽見你從我門前路過,我從門縫中看見你,聽他們叫你大小姐。”
他接着道:“這樣的日子過得好幾天,我以為這次要完蛋了,我娘還在家中等我救治呢,好幾次試圖破門出去,都被抓了回來,有一次我被人壓着打,你看見了就喊了一嗓子,叫他們別打得太狠了,打出人命就不好了,我背對着你,你沒看見我的臉,但我卻記得你的恩情了。”
阿德“啊”一聲道:“我想起來了,确實有這麽一回事,當時我和義父拌嘴吵了一架,出來後看見他們在打人,一時生氣就沖他們怒吼了幾聲,想不到今後會因此得救。”
阿勇道:“隔了幾日老爺帶人殺上了山,我混在人群中跟着回來,回來後才知道老爺放在藥材鋪裏的打量銀子被山匪搶劫了,心中暗想,我這一趟信送的會不會就是這個消息,這藥材鋪裏頭有銀子普通的下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除了藥材鋪的金掌櫃,老爺自己,剩下的就只有莊天佑了!”
兩人陷入了沉思。
半響,阿德道:“你為何今日才想起來急沖沖找我,之前都不曾說過這些事情呢?”
阿勇的額頭暴出了條條青筋,憤懑地道:“我去年娶了繡房中的曉紅為妻,家中雖然貧窮但夫妻恩愛過得也算開心,今日莊天佑的老賊走進我的身邊和我低聲說了一句話,他簡直不是人!”
阿德嘆氣,道:“想必他說的不是好話。”
阿勇雙手緊握成拳,低着嗓子憤憤道:”他說,阿勇聽說你娶妻了,日子過得不錯啊!老爺我這幾天又回來了,今後有什麽事情,你要接着幫襯老爺我啊,不然就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阿德驚呼道:“他竟然自稱老爺,他這是瘋了不成?!”
阿勇長長的嘆息了一聲,看着阿德喪氣道:“怎麽辦?我這事也不能找我娘子商議,說來只怕是只能叫她擔驚受怕,你說這惡賊又會讓我去幹些什麽?我如何是好?之前去給山匪送信的事情怕也不能去和老爺公子說吧?!”
阿德陪着他一起嘆氣:“恐怕是不能說的,這可不是什麽好事,這說來就是背信棄義的大罪,老爺和公子只怕就容不得你待在莊府了,輕則就将你一家人都轟出門去,重則恐怕還會打一頓送官!”
阿勇急得團團轉,一疊聲地道:“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阿德拍拍他道:“你也別太急了,到時候見機行事,莊天佑讓你幹什麽,你就直接告訴公子就是,或者告訴我,我去和公子說,先頭的事情過去不提就是了,難不成他莊天佑還有膽子自己說出來和山匪有勾連不成?!”
阿勇一聽頓時就站穩了,片刻後道:“你說的極是,他要是真來找我做些什麽惡事,這次我絕不會再犯糊塗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便分頭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