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花癡女
莊駿在屋子裏躺着,他能感覺到天色開始漸漸變暗,丫鬟點上了燭火。
紅玉出去了一趟,又從外面走進來,不知不覺中又到了晚膳的時間,他一邊張嘴吃着她給他喂的粥食,一邊暗暗觀察一下午站在那裏沒挪過地方的男孩。
他應該也餓了,但是表情倔強始終都不往他那邊瞧一眼。
紅玉見他的神色,就唠叨了起來:“公子,你就別管他了,他可不是什麽好貨色,他爹是個土匪,他娘還不知道是誰呢。”
在她管不住自己的唠叨中,莊駿大概聽出了幾條線索。
他爹有錢,除了他的大胸親娘是家裏的大夫人之外,還有兩房小妾,他娘親就生了他那麽一個兒子,而二房小妾則各生了一個兒子,其中一房還生了一個女兒,這樣算來,他就是嫡長子。
他今年十歲,在此之前都是好好的歡蹦亂跳,他的父親給他請了先生讀書,還有一位先生陪他習武,除此之外還要習棋練畫,光是各種先生就有五人,是捧在手心養大。
就在一個月前,他不知怎麽就掉進了家中的湖裏,被發現時已經有些晚了,等他被打撈上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
他爹和娘親急怒攻心,幾乎把整個城裏的醫生都叫回家治他的病,湯湯藥藥地灌了許多,他終于醒來卻再也不會說話了。
一個從小聰明伶俐的孩子,從此不會說話,對莊老爺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他瘋了一般四處找人尋找醫生,終于在半個月前聽說,隔壁的縣城裏來了一位神醫,據說竟能讓人起死回生,只可惜那位神醫住在深山中,露臉出來醫治病人的時候極少,要找到他非得上山去請。
據說,那位神醫所在的山上,附近不遠就是一個土匪寨子,莊老爺為了請到神醫,把家中的三分之一錢財都湊攏到了一起,準備請城中幾位大镖師出馬帶他上山請回神醫。
還沒等他爹出發請人,那夥山匪不知怎麽得知了消息。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悄悄下山,直接就把那三分之一的錢財劫了回去。
莊老爺震怒,而他的娘親傷心欲絕之下抱着他嚎啕大哭,竟又把他哭暈了過去,于是他昏睡又是一個星期,直到今天才醒了過來。
莊駿聽到這裏,想起自己穿越到這裏來之前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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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他八點按時起床,洗漱完畢後出去晨跑,當時并沒有什麽異常。
回到家後,滿頭大汗又重新沖了澡,然後悠哉悠哉的自己做了一份早餐吃下去,九點出頭,他因為怕路上堵車,穿上了西裝戴上領帶提着前一天就準備好資料的公文包出門。
時間到了這裏都沒有什麽問題。
問題在于,他從公寓出來,在十七樓按電梯,他走進電梯,電梯門正要緩緩關上,有一個戴着黑色口罩的瘦高個男子沖了進來,就在他沖進來的那一刻,電梯門正式關上了。
當時他辯護的是一個大案子,兇手是個殺人犯,而且不僅僅是他殺人那麽簡單,這位兇手的父親是大名鼎鼎的黑.道老大,從他開始接手這個辯護案件開始,就時時警醒自己,要注意保護好自己的人身安全。
案子還沒正式開庭,電梯裏就突然出現這樣一位陌生男人,讓他不得不覺得這可能有問題。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想的一樣,五秒鐘後他感覺到有一把水果刀抵在了脖頸上,那個人嗓子低沉道:“莊律師,把你手上的資料交給我,我可以不傷害你。”
他并沒有采取任何的反抗行為,因為資料在家中還有一個備份件,就在他乖乖準備拿出錢包手機,交出公文包的那一刻,匪徒已經等不及的一下子把刀捅進了他的身上。
他當時只覺一陣劇烈的疼痛就暈了過去,然後醒來後就到了這裏。
他以為他只是受傷,難不成已經遇害死亡了?
大好青春,他死的還真有點冤枉。
他一邊想事情,一邊張嘴吃粥,不知不覺間感覺紅玉已經在喊人了:“翡翠,公子吃完粥了,你趕緊把水端進來,我要給他擦臉。”
莊駿給她一嗓子喊得從出神的狀态中瞬間回神。
心下默默吐槽,這家人大約不是什麽文人大族世家,動不動就嚎上幾聲的習慣可真是太糟糕了。
沒多久,一個穿着淺綠小襖的女孩子端着一個木盆子走了進來,裏面有半盆的溫水,盆上還搭着一條潔白如新的帕子。
紅玉一邊給他輕柔的擦擦嘴,一邊不忘記盯着他的臉,花癡地說:“公子,您長的真好看,我就從來沒見過比您更好看的男孩子了。”
莊駿愣了楞,他從前長得也不錯,不過這樣的話從未聽過,他大概有些嚴肅。
突然就聽見旁邊有個冷冷的聲音發出一聲嗤笑:“癡女!”
翡翠正松松地站在一邊,聽見這話立刻就沖上去給那男孩子一巴掌:“你胡說什麽,公子本來就長得好看,這裏哪容得你胡言亂語。”
那男孩的臉上頓時就出現了五道紅痕。
只是,他雖然沒有打回去,卻用惡狠狠的目光盯着翡翠看,那目光看起來就好像要殺人。
翡翠給他看着怒火更旺,擡起手來似乎還打算繼續打人…
莊駿只覺這家人特麽真是太粗暴了,好好一個女孩子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打人,他連連扯紅玉的衣袖,咿咿呀呀的試圖發出聲音。
紅玉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出聲道:“好了,翡翠你給我安靜些,公子被你吓到了,要是現在再給你吓暈過去,大夫人可饒不了你,你差不多就給我安靜些,出去吧,到外面待着。”
翡翠狠狠瞪了那男孩一眼,一扭身出去了。
莊駿看了那男孩一眼,心下嘆息,他看起來年紀還很小,卻不知為何被弄到他這裏來,剛才紅玉絮絮叨叨地說了那麽多,卻也沒說到他的情況。
自他醒過來到現在,就沒看他喝過水吃過東西,一直都好像一個木頭樁子般杵在他房間裏。
他有些不忍心,扯扯紅玉的衣袖,伸手指了指他,又擡手做了一個吃飯的姿勢。
紅玉看了他一會兒,良久才反應過來,遲疑着問:“公子的意思是讓我給他弄點吃食?”
莊駿點頭。
紅玉感慨着說:“公子,您真是心太善了,好了,紅玉明白了,現在就帶他出去吃飯,那一會兒是還把人給送回來呢?還是奴婢給他找個地方随便歇息了?”
莊駿先搖頭,然後又點頭。
紅玉看得糊裏糊塗,并沒有明白,但她也沒有多問,只管帶着那男孩出去了。
走出門幾步,遠遠的他還能聽見翡翠的罵人聲,和紅玉在一旁勸說的聲音。
莊駿默默好笑的想,這家人的嗓門簡直夠得上當一部對講機了,這麽呼來喚去很遠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慢吞吞的把自己的雙腳放到地上,扶着床邊的欄杆試圖站起來走動一下,只是站雖然是站起來了,可是兩腿發軟站不了多久,他大約是躺太久時間沒有活動過了。
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得了什麽病症,到底能不能醫好,不行的話是不是玩兒不了幾天又要挂了?
他默默堅持着站了幾分鐘,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只好又重新坐回到了床上。
這也真有些令人心浮氣躁啊。
他回想了剛才紅玉的那一番唠叨,身為律師理清線索的職業病就來了,想了想發現有好幾條疑點。
比如他是怎麽掉進湖裏的,是被人推進湖裏的,還是自己掉進去的?按照紅玉的說法,他之前一直活得積極向上,并且父母都極其寵愛并沒有任何自殺的理由。
其次,他現在是個啞巴,他為什麽會變成啞巴,是因為掉進了湖裏産生了極度的恐懼感從此不敢說話?這條也說不通,因為現在在這具身體裏面的可是他二十八歲大男人的靈混,他有什麽好感到懼怕的。
再則,那遠在山上的土匪又是怎麽知道,莊家老爺聚攏了許多錢財到了那個商鋪。如果沒有人去通風報信怎麽可能一擊即中,說搶走就搶走了,他的父親總不至于蠢到把大筆的銀錢就擱在桌面上等人來搶吧?
疑慮重重,問題還真是夠多的。
嫌疑人恐怕也不是只有一個二個,搞不好還有指使人和加害人。
他莫名覺得,自己穿越的好像很不是地方,這個身體的原主人看起來風光,實則是個挺倒黴的家夥。
就在他坐着默默思索的時候,房門吱呀一聲又被打開了,紅玉推着那個男孩子重新回到了屋子裏。
莊駿扯了扯嘴角微笑,看樣子紅玉那個女孩子的腦瓜子也不是特別靈光,大概根本沒有明白他又搖頭又點頭是什麽意思,只是秉持着先進來不對的話再出去的保險方法。
那男孩大約肚子吃飽了,現在看起來不是那麽臭臉了。
莊駿扯扯自己的被子,又指了指屋子的一個角落,意思是叫紅玉拿個被子給那男孩,在屋子随便将就一晚再說了。
紅玉這次倒真的看明白了,她走出屋子,片刻後拿了一條破舊卻幹淨的被子來丢在一角,當晚那個男孩蜷縮着小小的身體安靜睡在一邊,讓莊駿依稀仿佛中真的有種養了一條小狼狗的錯覺。
作者有話要說: 小狼狗是女主,他不是真的男孩,是女孩女孩女孩!哎,怕你們誤會這是耽美文,所以我覺得有必要先劇透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