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
中午張鶴妍她們陪着原嫣去宿管老師那裏登記, 老師問“是不是叫原嫣？”
原嫣說是，老師的笑容就愈發慈祥了。原振上午就通過校董跟宿管老師打過招呼了, 還派了個助理過來學校給宿管老師和阿姨們都塞了張購物卡——全打點好了。
自然一切都很順利，選了間二樓的單人間，一床一櫃一桌一椅一書架，簡簡單單。和張鶴妍、苗苗她們的房間在同一層, 串門簡直不要太方便。
放學後原嫣約了琴房和老師, 練完鋼琴，去了教學樓的一樓大堂——大家說好了在這裏碰面的, 別人都還沒到, 只有顧丞已經在那裏。抱着胸, 倚着牆, 目光卻投在來來往往的女生們身上。
有女生發現了他, 目光發生接觸, 就不免慌亂羞澀了起來。也有大膽的, 直接過去搭讪。顧丞一副懶懶的、愛答不理的德性。
原嫣就在拐角那裏抱着手臂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顧丞的桃花是真的旺，一會兒功夫，有三個女生過去搭讪了。
冷不丁一只手拍在她肩膀上，把她吓了一跳。
張鶴妍嘿了一聲，問“杵在這裏幹嘛呢？”
原嫣就朝顧丞那邊努努嘴。她們站的這個位置，剛好能看見顧丞, 顧丞卻看不到她們。
張鶴妍看了一會兒, 撇撇嘴“早跟你說過, 顧丞很色的。”
原嫣就牙疼地嘬了嘬嘴唇。
要說色，其實感覺顧丞的目光并不令人讨厭。但凡女生，幾乎無一例外都在社會上遇到過色狼，色狼的目光真的是令女孩子們打從心底就感到反感。
顧丞的确是在注目來往的女生們，但他似乎只是平靜的注視，目光并沒有別的意味。或者是，藏得深？
原嫣是打心底覺得顧丞是個好人的。但“是個好人”，并不能就讓她能十分有信心的否定張鶴妍的判斷。她是知道人的多面性的。譬如原振，他是這麽好的一個爸爸，卻又是這麽糟的一個男人。
說不定顧丞就是一個非常好色的好人呢？
原嫣心中生出幾分躊躇和糾結，又有些小小的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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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開心，就拉着張鶴妍大步走過去，喊顧丞“嘿！看什麽呢？”
應該不是錯覺，她的的确确看到顧丞的目光竟真的閃過一絲不自然。原嫣心中愕然。難不成張鶴妍竟真的說對了？顧丞剛才看着那些女生，真的腦子裏在想些少兒不宜的內容嗎？
男孩子，真的都是大豬蹄子嗎？
顧丞借着看時間掩飾了一下，說“王哲大概還有二十分鐘，是再等一會他們，還是我們先去你那兒？”
原嫣想了想說“我還得收拾一下，要不然我先回去，你們先去火鍋店占位子？”
張鶴妍說“我跟你一起。”
顧丞點頭表示沒有異議。原嫣就拉了一個群，在群裏說“姐妹們，我先回去收拾收拾，顧丞先去火鍋店占位子。待會你們下了課直接去火鍋店，咱們先吃，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火鍋店就在學校和國豪的中間位置，很近。原嫣和張鶴妍先回了國豪。考慮到待會男生們也會來，張鶴妍先幫着原嫣收拾衣服。
“你的衣服都是這種風格啊。”她拎起一件毛衣說。
都是休閑款，重在舒适。顏色都很淺淡了，以白色、米色、淺灰為主。雖然給人以一種幹淨的視覺感受，但未免有點太不少女了。這其實是方桐的品味。
“都是我媽給我買的。”原嫣說，“我原來讀的祁市二中，軍事化管理，只讓穿校服，不讓穿別的。這些衣服都還是我媽買衣服的時候捎帶手給我買的，就穿個舒服。”
在這種學校裏，就連原樣這樣嬌養的女孩子，都沒養成打扮的習慣。
張鶴妍啧啧了幾聲。她容貌豔麗，穿衣風格也偏成熟，跟原嫣這種人淡如菊的風格很是不一樣。
手機震動了幾下，兩個人都掏出來看了一眼，那幾個人都回複了。
王哲“姐妹？”
黃偉“……”
苗苗“好噠！”
汪菲“顧丞，鍋底加辣！重辣！”
汪菲“沒人不能吃辣？”
汪菲“要有不能吃辣的，就點個鴛鴦鍋，一邊加辣，一邊不加！”
張鶴妍就問“你能吃辣嗎？”
原嫣說“能。”手速飛快的在群裏回複“加辣，附議。”
張鶴妍也回複“附議。”
王哲“娘子軍都附議了，我豈能示弱，附議！顧丞，使勁加辣！”
黃偉“（扶額jg）”
過了幾分鐘，顧丞回複了“有位了，9號桌，全紅加辣鍋。”
原嫣和張鶴妍一看，趕忙加快動作。反正拉到宿舍還得都打開，兩個人也沒有疊得特別精致，簡單一疊往箱子裏一塞，快手快腳的把衣服之類比較私密的東西都先收拾好了，趕緊下樓了。
才到大堂，汪菲打電話過來“鍋子上來了，你倆快點。”
“馬上，馬上，已經下樓了。”張鶴妍說。
兩個女孩腳步輕盈，幾分鐘就走到了火鍋店。透過大大的玻璃窗就看到了自己那一夥人。
“你看，在那兒呢。”張鶴妍隔着玻璃窗指給原嫣看。初冬的夜晚有些寒涼，火鍋店裏面熱氣騰騰，窗戶玻璃有些霧氣。兩個人笑着貼近了往裏看。
鍋子還在燒，大家還沒開動，說說笑笑的。
只有顧丞一如往常的高冷，不加入聊天團。他手裏拿着手機，卻并沒有在看，目光也沒有落在桌子上或者火鍋上，而是越過了火鍋落在了更遠的地方。
原嫣心裏一動，向旁邊挪了幾步，換了個角度，貼近玻璃順着顧丞的視線望去。角度不太好，但還是能看見。顧丞望的是隔壁桌三個女的。玻璃邊緣有大片霧氣，模糊了。原嫣也看不清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只知道是女的。
原嫣眯起眼，還想再看清楚點，張鶴妍扯她胳膊，笑着說“快走！我都聞到香味了！”
原嫣就被拉着跑進店裏，一路被拉到了桌邊。她不動聲色的望去，那一桌果然三個都是女的，成年人，看起來都二十多歲，都化着妝，穿着時尚。
以前張鶴妍說過一次，說顧丞色，她沒在意。自從知道打老師事件的真相後，她就總覺得關于顧丞的一切傳言都不可信了。可今天一上心，就連着觀察到兩次可疑行跡，原嫣心裏就有點犯嘀咕了。
桌上還有留着兩個空位，在顧丞和汪菲之間。誰願意坐顧丞這麽一尊冰山旁邊啊，張鶴妍一屁股就坐到了汪菲旁邊，最後留出的一個位子就是緊挨着顧丞的位子了。原嫣就坐了過去。
顧丞此時已經不再看隔壁桌，看了她一眼。他的位置正好是服務員上菜的位置，就伸手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盤子，往女生那邊放。放得肉菜均勻。
看着冷冷的，其實很會照顧人。
原嫣就迷惑于他的多面性，一邊吃着火鍋，一邊糾結關于顧丞到底哪些才是真實的，哪些是可能因為她還不夠了解他才生出的誤解。
因為還要幫原嫣搬東西，大家并沒有在飯桌上耗太久，吃飽了就結賬走人。
原嫣的衣服收拾了兩只箱子，其他還有些女生的零碎，方桐買的被子褥子也不算沉，這些都由女生來拿。真正沉的是書，交給了男生。
三個男生吃飽喝足，幹活也給力，七個人協力合作，一次性就把東西都搬走了。原嫣直接退了房。
宿管老師已經下班了，但是跟看門的阿姨提前打過了招呼，阿姨就放男生們一起上去了。
王哲在原嫣宿舍裏感嘆“從辣——麽大的豪華套房，到這——麽小的宿舍，我這心理落差好大啊。”
“套房也不是你的，宿舍也不是你的，你瞎感慨什麽。以後上大學，遲早都要住宿舍，你也有這麽一天。”苗苗怼他。
張鶴妍開始轟人“好了好了，接下來收拾都是我們女生的事了，你們趕緊回家，別太晚了。”
一個沒看見，王哲已經竄到小陽臺上去。每個房間都有一個小陽臺，給大家曬衣服用。王哲趴在欄杆上看了看，扭頭喊“丞哥，從這能看見你宿舍！”
女生們一窩蜂擠過去“哪呢？我看看。”
王哲給她們指“下面那個就是。”
雖然是一整棟樓，但樓體正中，有牆分割，分為東西半樓。女生東半樓，男生西半樓。原嫣和顧丞的房間都在樓體中間的位置，只不過原嫣在二樓，顧丞在一樓。趴在原嫣陽臺上向下一望，就能看到顧丞的陽臺。
原嫣瞄了瞄，又眯起眼看了看正前方“那個是後門嗎？”
很厚實的鐵門，緊緊關着，外面像是一條不太寬的小馬路。
學校裏諸如食堂和校務處之類的部門進貨，貨車都走這個門，反正白天學生們也都上課去了，吵不着他們。
鐵門上還有一個小門，給學校的員工們上下班用的。原嫣趴在陽臺的石欄杆上，還能看見小門上的刷卡用的門禁有一點綠光在夜色裏亮着。
“走了！”顧丞喊了一句。
“等我，等我。”王哲被女生們擠到角落裏去了，掙紮了出來，“苗苗該減肥了啊，忒沉！”
這貨天生嘴賤，招完苗苗又招原嫣，抓起書包說“原嫣你可要管住你自己呀，別沒事偷窺我丞哥！”說完，就竄了出去。
苗苗氣得跳腳。
原嫣被王哲說得心裏一跳，眼睛迅速的瞟了顧丞一眼。
恰顧丞也投過來一瞥，似笑非笑。
他難道發現什麽了嗎？
原嫣臉頰微熱。
☆、第 34 章二更
宿舍很幹淨，宿管老師早叫阿姨提前打掃過, 把被褥鋪上, 把衣服挂上, 把書放進書架，護膚品擺上。
“哎呀, 沒有拖鞋。”原嫣念叨。
“網上買。”大家說。
有人幫忙, 一間屋子嘁哩喀喳就收拾出來了。
“噢~太好咯，以後又有一個地方可以串門咯, 可以四個人打撲克了！”苗苗開心地說。
幾個人又叽叽咕咕的合計還缺些什麽東西, 比如紙巾啦，熏香啦，桌上應該擺盆多肉之類的啦。 “好了好了，都齊了, 你們趕緊回去, 趕緊寫作業。”原嫣道謝，“耽誤你們這麽多時間，苗苗，作業有不會的過來問我啊！”
女孩子們各回宿舍了, 原嫣的宿舍裏頓時安靜了下來。她也掏出作業坐在書桌前用功了起來。
寫完了作業, 伸個懶腰，拎着學校發的嶄新的熱水壺，走到走廊盡頭靠近樓梯口的熱水房，用開水把壺燙了三遍，接了一壺熱水回去。
她的房間在走廊最裏面, 離熱水房最遠，這一趟走下來挺遠，于是腦子裏就把“飲水機”也列入了待購清單裏。
回到宿舍坐下來好好的拉了個購物單，上網一口氣全買齊了。熱水也晾得溫了，原嫣端起杯子啜了一口，還有些微燙，便把陽臺門推開一條縫，讓涼風吹一吹。
外面的夜色讓她心中忽然一動，推開門人走了出去，站在陽臺上向下望。
不過是一時動念而已，沒想到真的看到了顧丞。
顧丞穿着外套，正倚着欄杆抽煙呢。
啊，居然抽煙，壞小子！
原嫣腹诽着。原是想瞄一眼顧丞的陽臺就回去，可真看到了本尊，那夾着煙的手指，冷峻的側臉勾着人移不開眼。
真帥！
一晃神，冷風一吹，原嫣抖了一下，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原嫣：“……”
捂着嘴巴一看，顧丞咬着煙，兩手按在欄杆上，正探着身體看她呢。那表情要笑不笑的，讓原嫣臉上發燒。
才被揶揄說不要偷窺，就被抓個正着啊！
顧丞手指夾住煙，吐出一口煙，仰頭看着她。
“傻不傻，外套也不穿？”他說，“趕緊回去啊！”
原嫣強撐着：“我晾開水呢，口渴。”
“哦……”顧丞在欄杆上把煙摁滅，意味深長地說，“那你慢慢晾，我先進去了，太冷。”
說完，他真的就進去了。
原嫣凹着個端杯子的造型在冷風裏強撐了兩秒，看顧丞陽臺門都關上了，簾子都拉起來了，刺溜就竄回了屋。屋裏熱氣一沖，頓時阿嚏阿嚏的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
擡頭看了眼天花板，學校給了裝了煙霧警報器，怪不得跑陽臺上抽煙。身上還有寒意，趕忙喝了口熱水。剛才嫌燙嘴，這會又覺得不夠熱乎了。
原嫣：“……”
希望飲水機明天能到！
周二一早和張鶴妍她們結伴去食堂吃早餐，還碰見了顧丞。他比她們到得早些，也先吃完。等原嫣她們吃好了來到教室，顧丞在晨光裏戴着耳機拿着書，不知道在聽哪一門語言。
但眉清目朗，神情專注。餘光瞥見她們進來，也沒擡眼。
倒是堅持認為“越帥的男生越是更大的豬蹄子”的張鶴妍都忍不住小聲嘀咕：“還真挺帥，也不怨別班的女生追他都追瘋了。”
原嫣把一聲“哼”忍在了鼻子裏，只微哂說：“有人天生招桃花。”
大步走過去，輕輕坐下。
顧丞學習呢，原嫣從來不打攪別人學習，輕手輕腳的。要不是餘光能看到前面的人，顧丞都感覺不到她的動作。
看着蔫壞蔫壞，有時候又兇巴巴的，其實是個很柔軟的女孩子。顧丞想起她昨天晚上被他抓到的那一瞬眼睛睜得溜圓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中午吃完飯在教室聊天，原嫣手機響了，是陌生的本地座機。原嫣接起來。
“原嫣是不是？你有快遞，過來拿一下。”
原來是學校門衛室。校內對學生安全管得嚴，快遞進不了學校，東西都只能放在門衛室。收貨的人自己得去拿。
原嫣就說了聲“我去拿快遞”，起身出了教室。
走在半路上還想着哪個東西先到了？到了門衛室傻眼了。
她昨天網購了不少東西，但日常生活用品是從同一家網絡超市買的，這家號稱是中午前下單，當天晚上就能收貨。她晚上下的單，第二天中午貨就到了。
好幾樣呢，關鍵是還有個飲水機！
疏忽了，早知道就該叫人來幫忙。
但原嫣其實也沒那麽嬌氣。她挨個掂了掂，其實都不沉，就連體積最大的飲水機都很輕。就是有點不太好拿。
她就把其他的箱子摞起來，先抱在懷裏抱穩了，再騰出一只手來拉住飲水機箱子上的硬塑料捆綁帶，拖着走。
跟演雜技的似的，門衛大叔還站在門衛室門口給她喝了聲彩。聽見屋裏的對講傳來鈴聲，才轉身回屋看了一眼，給外面的人打開了小門的門禁。
原嫣走了幾步，手裏抱着的最下面的那個箱子有點大，她胳膊環不過來，手臂一滑，上面的幾個箱子就往下掉。她松開了拖飲水機的手，手忙腳亂的去接，結果哪個都沒接住，連懷裏抱着的那個都掉了。
一地箱子。
原嫣叉腰扶額，正無語，聽到身後有人撲哧一笑。轉身，拳頭抵在鼻子底下使勁想憋住笑的那個人赫然是顧丞。
原嫣無語望天了一秒，對顧丞翻個白眼：“紳士風度呢？”
“對這種抽筋表演，我覺得笑才是最大的尊重。”顧丞含笑說。
不就是上次笑他腿抽筋嘛，居然還記仇，真小氣！
不過勞動力倒是有了！
原嫣把飲水機推給他：“叫你笑，過來給我當壯丁。”
顧丞掂了一下，推還給她：“自己拿。”
說完，卻彎下腰去，把散落在地上的幾個箱子摞了起來。把其中一個扁方的箱子立在了最大的箱子上面，又把另外兩個箱子和它放在一起。摞得比原嫣剛才摞得更緊湊，輕輕松松就抱起來了。
“物理都學哪去了？重心那麽高？不掉才怪。”他嘲笑原嫣。
沒了那一堆箱子，原嫣輕輕松松就能把飲水機抱起來，回嘴：“我學物理又不是為了摞箱子玩。”
“學不能致用，學了有鬼用。”顧丞嗤她。
這個話反駁不了，原嫣詞窮，向顧丞低頭：“你說的對。”
顧丞又看她一眼，有點驚奇。
“怎麽了？”原嫣納悶。
“你居然也會認錯？”顧丞眼裏有憋不住的笑意。
“……喂！”原嫣氣呼呼，“我又不是杠精，錯了就是錯了，錯了就承認呗！”
顧丞嘴角勾勾，大步向宿舍樓走過去。
“慢點，你倒是慢點啊，腿長了不起啊！”原嫣一路小跑着追他。
有錯認錯、知錯就改固然好，可是顧丞還是覺得，原嫣尖牙利齒，眼睛精亮，振振有詞的時候……更有意思呢！
聽到她喊，他暫緩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
抱着大而長的紙箱子，一點也沒不自在，很随意的樣子。比起很多女生在他面前弱不禁風，連瓶礦泉水都要嬌滴滴的來拜托他幫忙擰蓋的樣子，他覺得還是原嫣這樣更順眼。
到了女生宿舍，原嫣不敢置信地親眼見證了顧丞在宿管阿姨那裏刷臉。
“我同學昨天剛搬進來，好多東西剛買的，她自己拿不上去。”那笑容溫柔得，像就別重逢的情人。
“好的，送上去馬上就下來。謝謝阿姨。”那嘴甜得，像含了蜜。
順利的就讓阿姨同意他上樓了。一進樓梯口，立刻那張臉就恢複成了“淡淡的”的模樣。
原嫣現在終于相信，顧丞是有做外交官的天賦的了！她本來還以為，他是要去凍死外國友人呢。
“我忘了帶個雞蛋來了。”顧丞在樓梯拐角處停下，瞥了她一眼。
原嫣立刻反應過來，啪嗒閉上了嘴巴，哼了一聲，真心贊嘆：“剛才你臉上都快笑出花來了。”認識他一個禮拜了，從來沒見過他對哪個女生這樣笑過，沒想到今天見識了，對象是宿管阿姨！
啧，他是為了誰？顧丞翻個白眼，大步上樓。
原嫣望着他背影，眼睛彎彎，流光晶瑩。
冷面冷口的人一旦笑起來，像冰山碎裂，陽光穿透。
真好看呀！
原嫣這個月就興趣課安排了網球、跆拳道和鋼琴。放了學她跟苗苗一起去上課。網球課一個小時就結束了，倆人累出一身汗。
原嫣邊走邊打電話，交待原振：“對，就我慣用的那個拍子，禮拜天跟您打球不是還用了一回呢嗎，您叫陳叔幫我送過來。別的不缺什麽了，我都在網上買好了。您別操心了。嗯嗯，昨天晚上同學幫我搬的。那當然了，我這麽可愛，走到哪能沒朋友啊？”
羅裏嗦的一大通，挂了電話，發牢騷：“管得真多，總覺得我爸像是更年期了。”
苗苗說：“你要不是喊了聲爸，我還以為是你媽呢。多細致啊！我爸媽，就只會問我‘乖女兒錢夠不夠花’？只要我說錢夠了他們就不操心了。心都操在豬身上了！”
原嫣哈哈大笑。
王哲老逗苗苗，原嫣早就從王哲那兒知道了，苗苗家是做生肉的，主做豬肉和雞鴨。省裏各個城市的大超市裏，都能看到她家的生豬品牌。
她父母原是縣城周邊農村的，文化程度不高，後來做生豬品牌做大了，家遷到縣城裏去了。嚴格的講，是才富了了一代的農民企業家，和原嫣、顧丞這樣的家世比，只能算是土豪暴發戶之列。但苗苗是個老實頭，一點不張揚，不像五班那個家裏有礦的彭鑫，唯恐別人不知道他家有礦似的。
有幾個女生腳步匆匆的從她們身邊跑過去。
“程琳快點，現在過去還能看見顧丞呢！”
“等下，等下，我今天的鞋有跟！不能跑！”
喲！原嫣側目，這不是七班的那個凡事亂出頭的學習委員嗎？
“顧丞今天什麽課？”她問。
苗苗想也不用想直接回答：“周二籃球隊有訓練，顧丞王哲他們都得去訓練。”
苗苗望了望前面很快走遠的幾個女生，了然地說：“這都是去看顧丞的，他可真受歡迎。啧，她們是沒見過顧丞把老師的頭按進黑板裏的樣子，吓死個人！還是王哲沖上去死死抱住他，要不然真得出大事兒！吓得我好幾天都不敢跟顧丞說話呢。”
原嫣悠然神往。可惜了她不在場，她要是在，怎麽也得上去踹兩腳。她眼珠一轉，勾住苗苗的脖子：“走，我們也去看看！”
“可是我餓~”苗苗老大不樂意，“我要是去了，王哲肯定以為我是去看他的，得嘚瑟上天。”
“本來就是去看他們倆的啊。看一會兒我們就去吃飯，就一會兒。”
“切，我才不要呢。他喊我好多回了，讓我去看他打球。我就不去！誰叫他老罵我是笨蛋！”
嘴上抱怨着，被原嫣勾着脖子，不用她使力氣就腳尖方向一轉，還是朝籃球館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将随機掉落100個紅包。
☆、第 35 章三更
才到籃球館的門口就聽見裏面女生們尖叫“顧丞！顧丞加油！”的聲音。真的是很受女生追捧啊！原嫣想起顧丞那張風流薄情的臉, 心裏忍不住“啧”了一聲。
跟苗苗挽着胳膊一走進籃球館的門, 就聽見有人說：“程琳你看, 二班的那個葉茗過去了！”
程琳就哼了一聲說：“她臉皮真厚。”
“就是啊，顧丞根本就不搭理她, 還一直往顧丞跟前湊。”
程琳有點高高在上指點江山般地說：“可別學她, 女孩子得矜持着點。”
原嫣和苗苗面無表情的站在旁邊。
七班的幾個女生沒發現她們, 還在繼續聊天。
有個女生說：“可是我聽說，是顧丞先去招她的。”
程琳有點驚訝：“不可能，我怎麽沒聽說過。顧丞那麽冷的人，怎麽可能先去招葉茗？”
“是真的。二班一個女生，和我一起從初中部升上來的，我們倆關系挺好的以前。現在她跟葉茗關系好, 是她告訴我的。說是去年聖誕舞會，顧丞一直盯着葉茗看來着。後來葉茗就過去請他跳舞, 他們跳了一支。”
“果然是葉茗先請顧丞的！”程琳有點恨恨地說, “我就知道顧丞不可能邀請葉茗做他的舞伴！”
“聽說去年顧丞沒有舞伴的。他好像誰都沒邀請。”女生起了興致，“哎，馬上又要聖誕節了，你們說，今年顧丞會有舞伴嗎？”
又有人說：“說不定今年葉茗會邀請顧丞做舞伴呢。”
原嫣就聽見程琳沉默了幾秒，不屑地說：“她邀請，也得顧丞答應啊。”
“也是。你看平時，顧丞的确不怎麽搭理她的。”
“哎，程琳, 要不然今年，你去邀請顧丞！”
“我也覺得可以，女生邀請男生也沒什麽大不了啊。顧丞性格那麽冷，說不定就得女生更主動點才行啊。程琳我覺得你可以的！”
程琳似乎有點動搖了，但還是矜持地說：“到時候再說。”
原嫣感到苗苗在抖，她眼一斜，瞅着苗苗快憋不住笑了，趕緊胳膊一擡，手從她脖子後邊繞過去，捂着她嘴。倆人溜着邊兒，悄悄的走開了。
走遠了些，苗苗扒拉開原嫣的手：“想憋死我呀。”
“有那麽好笑嗎？”原嫣勾着她脖子問。
“我就覺得那女的特假，還矜持，我看她可動搖了，一點也不想矜持。”苗苗湊過去說，“我看她就是嫉妒葉茗，自己又拉不下那個臉來。”
“哪個是葉茗啊？”原嫣眯起眼朝那邊張望。
隊員們正在場下休息呢。好些女生都湊過去了，有些是追着某些男生比如顧丞這樣的，有些是隊員的女朋友。都擠在一起，原嫣也分不清。
苗苗踮起腳望過去，給她指：“那個那個，給顧丞遞水的那個。
原嫣凝目望去，果真有個女生拿着瓶形似運動飲料的瓶子給顧丞遞過去。顧丞擺擺手拒絕了，自己從運動包裏掏出個運動水壺來打開喝。
女生也不離開，就站在旁邊，好像在跟顧丞說話，又好像不是。顧丞似乎沒什麽反應，原嫣判斷不出來到底那邊是什麽情況。
就聽苗苗感嘆說：“葉茗也算是咱們年級有頭有臉的人物啊。”
有頭有臉？
原嫣側目：“這麽社會？”
“不是。”苗苗解釋，“是說她倒追顧丞，在咱們學校特別有名。她膽子挺大的。其實比起那個……”
她往後面瞄了一眼，壓低聲音：“……程琳，我還比較欣賞葉茗呢。起碼敢說敢做，那個誰……就老勁勁兒的，假。”
原嫣其實有點不服氣：“男生追女生就是追，憑什麽女生追男生，就是倒追呢？”說起別人的事，她其實也挺能指點江山的。
“也是。很不公平啊。”苗苗先點頭，接着又嘆氣，“雖然我同意你的觀點，但是……我還是真的好想被人追啊！總覺得自己去追男生，沒有被男生追甜蜜啊。”
兩個人一邊說着，一邊也朝着顧丞他們那邊走着。說着話就走近了，王哲眼睛尖，一下子就看見了她們倆，扔下毛巾颠撒颠撒的跑過來了。
“喲喲喲，你可算舍得來了。”他很開心的叉腰腆肚地說，“給我帶什麽了？”
這話自然是說給苗苗的。苗苗雙眼圓睜：“哈？什麽帶什麽？”
“運動飲料？巧克力？”王哲很失望，“……你就空手來了？”
苗苗茫然。
王哲很有點恨鐵不成鋼，說：“你看看人家，哪有空手來的？”
他下巴朝顧丞那邊那一堆女生一點，然後伸出手給苗苗掰着手指細說：“水、飲料，巧克力是補充能量的，毛巾就不用說了？人家還有親手做的小點心呢。我說你……真的什麽都沒有？”
他直直地盯着苗苗。不愧是顧丞的親基友，個子差不多高的大個子男生，這麽看人的時候，還真挺給人壓力的。
苗苗有點磕巴地說：“我、我不知道呀。”
王哲叉腰，居高臨下地說：“那你來幹什麽來了？不是來看我嗎？”
“不是。”苗苗很老實地說，“我來看熱鬧。”
看你做什麽，熱鬧比你好看呀。
王哲正氣得倒仰，苗苗又嘟囔：“再說，人家那些也不是給你的呀，不都是給顧丞的嗎？”
萬箭紮心啊！
有那麽一瞬，原嫣都有點可憐王哲了。其實男生有時候也蠻脆弱的。
可是一想到這家夥平時的嘴賤手欠，總是作弄苗苗，又覺得這都是他平時造的惡業還回來的惡報。原嫣就很壞心地扭過頭去，假裝在看顧丞。
結果顧丞正在看她。看她看過來，他放下水壺，走了過來。打量了一下她的背包和空空的手，問：“空手就來了？”
居然跟王哲說的一樣？
原嫣目瞪口呆。
“中午才給你當了勞動力，都不知道給買點吃的犒勞犒勞？”顧丞擰着眉頭，很嫌棄地說。
原嫣不知道自己是失望，還是松了一口氣，更不知道剛才有沒有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有沒有被顧丞看出來些什麽。她趕緊收斂情緒，說：“我跟苗苗下課直接過來看你們啊，哪有時間去小賣部啊，看你們倆，一個兩個的都嫌棄我們。那下次就不來了。”
一下子三個人都找着臺階下了。
王哲也緩過一口/活氣兒來了，叉腰豎眉：“一點革命友誼都沒有啊！”
剛才短短片刻的微妙氣氛頓時散了，大家都恢複成了平時笑笑鬧鬧的模樣。
“我們怕被別人當成某人的桃花啊。”原嫣啧啧有聲，“你看那邊，都瞅我們呢，怪吓人的。溜了溜了。”
顧丞翻個白眼，說：“溜什麽溜，沒幾分鐘了，等我們一起去吃飯。”
說完拍了一下王哲，兩個人就一起回去了。剛好那邊哨聲響起來，倆人直接奔赴球場。
“一起吃飯啊？那我給汪菲和鶴妍說一聲，讓她們在食堂等我們。”苗苗低頭摸手機。
原嫣站在那裏，望着球場上。
也不是什麽比賽，就是日常訓練的對抗練習而已。但一群肌塊形狀清晰的高個子男生在球場上揮灑汗水，荷爾蒙相當濃烈，一個進球，便引得女生們陣陣尖叫。
這其中，顧丞堪稱閃閃發亮。
他一個跳投，進球了！
帥得原嫣都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随即被球場四周幾處同時響起的“顧丞！顧丞好棒！”的尖叫刺了耳膜。
原嫣目光巡視了一圈顧丞的桃花。
她在看別人，別人也在看她。從剛才顧丞跑過去跟她說話，程琳和葉茗就都注意到她了。
“這不是一班上次那個女生嗎？”有人拿胳膊肘拐程琳。
原嫣在球場上的兇狠她們還都記憶猶新，對原嫣有種下意識的敬畏。別看這女生白皙纖秀，骨子裏真有股狠勁，怪吓人的。
程琳的眉頭皺起來，從沒見過顧丞這麽主動的過去跟哪個女生說過話，這個女生……程琳想起了上周四原嫣和自己在球場上的對抗，心中隐隐了有了了悟。
她的目光又投向了葉茗，葉茗也在看原嫣。
“那女生誰啊？”她問身邊的人。
“沒見過。長這麽好看不應該沒印象啊，會不會是新轉來的？”
剛才王哲一起身，顧丞的目光随着他投過去，就定住了。那一瞬間葉茗不知道是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她好像看見顧丞一貫冷淡的眼睛裏突然閃動起笑意。
顧丞要對所有女生都冷淡，葉茗不怕。但顧丞忽然對某個特定的女生表現出了不同，葉茗感受到了強烈的威脅。
原嫣遠遠的望了一眼程琳，視線劃過去，又望了一眼葉茗。一個三角形的氣場穿透了衆人在空氣中成型。原嫣聽到了視線碰撞發出的火花滋啦滋啦的響聲。
很好，厲害的女生們都很敏銳，都能夠在人群中清晰的洞察到誰才是有威脅的對手。
她收回視線，勾起嘴角，下巴輕輕的揚起，在球場明亮的燈光下找到了仿佛站在演講臺上的感覺。臺下有許多雙眼睛，評委們苛刻挑剔，對手們虎視眈眈。
原嫣喜歡被人視作對手。她喜歡這些挑釁和挑戰，喜歡去拼去贏。
她甚少輸。
這一次，也不會。
有人犯規，罰球。顧丞趁這間隙，撩起背心下擺擦了擦汗。放下時，擡眸向原嫣的方向瞥了一眼。
那女孩站在人群中，精氣十足，閃閃發光。
顧丞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随即收斂心神。
王哲一個球傳過來，顧丞接住，屈膝欲要跳起。對方兩個人同時跳起攔截，顧丞卻只是假動作，利落的繞過了他們。
有人追上來圍堵，顧丞卻将球往地上猛一慣。球彈射起來，從空檔中插入進來的王哲精準撈住，一個三步上籃，球進了。
哨聲響起，今天的訓練結束。
兩兄弟在球場上對撞一拳。
尖叫聲四起。
苗苗有點呆：“王哲……也挺帥啊！”
頓了頓，又牙疼。
“要不那麽讨厭就好了！”
☆、第 36 章
王哲其實很有點小帥的, 而且是大高個, 他要是正正經經的, 也應該是挺招人的一個男孩子。可他就不正經，成天賤招！他這種嬉皮笑臉的, 就沒有酷酷的或者是陽光的男生受歡迎了。
再加上顧丞那張天生招桃花的臉, 他成天跟顧丞在一起, 女生們的目光都被吸引走了，就顯不出來他了。
原嫣覺得苗苗完全就是燈下黑。
其實也是因為苗苗是王哲賤招逗貧的重點目标，已經被他欺負得早就不把他當男孩子看了。原嫣禁不住有點幸災樂禍地想：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王哲朝她們揮手，喊：“等我們換衣服啊。”
苗苗氣沉丹田，回喊：“知道了——。在走廊那邊等你們哈——。”
得，這下全場都聽見了。桃花們都知道顧丞和他的兄弟待會要跟這兩個女生一起不知道幹嘛去了。
原嫣就含着笑捋了捋苗苗的頭發, 撩起眼皮掃了一眼，果然別人都散了, 顧丞那兩朵桃花還在那向她們這邊凝望呢。
苗苗：“？”
男生動作真是快, 沖個澡就兩分鐘的事。倆大高個帥哥很快就出來了，是球員裏出來得最快的。王哲一出來就沖她們倆揮手。四條大長腿邁開朝她們走來。
走廊裏稀稀落落還有幾個女生。大部分是隊員的女朋友，原嫣早就看到葉茗和程琳都在了。
葉茗是穩穩的就在那裏守着。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