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
但顧寶荷一下就別開了嫂子。”
現在聽着他們左一口“嫂子”,右一口“嫂子”,叫得那叫一個順溜兒,任蓮盈想不好意思都不好意思了。
“這一段,是個非常好的取證點。不過到第三步,隊長您加入的時候,瞧您這面積就正好擋着了,唉!咱們是相信你肯定是為了護嫂子才加入是非圈兒的,不過您老大太習慣性地掩飾自己的面貌了,結果,人下去了,就沒拍到到底是怎麽下的。”
任蓮盈連着看了幾遍刻意放慢的視頻,回頭瞪着屠峥,滿臉不可思議,“你不是故意的吧?”
這問話,可有幾層含意了。
一層,當然是直接問屠峥是不是故意擋鏡頭,不讓拍的。
二層,這不讓拍的緣因,當時情況那麽混亂,趁機攘顧寶荷一手也不是不可能。為自己女人下黑手啥的,屠首長不是沒做過。
三層,還是直接問,屠峥你是不是其實是忘了這個習慣,造成的意外。
任蓮盈直覺地就想選擇相信,第三層的意思。
不過只緊張了三秒,陳風哈哈一笑,調出另一段視頻,“不用擔心。隊長雖然擋着了最關鍵的位置,可是這個角度可見他只是護住了嫂子你,距離是非圈兒最佳推人位置并不順手,在法官和陪審團甚至我們自己人這裏并不清楚老大你有特殊能力的情況下,老大你應該是第一個排除在犯罪嫌疑人圈子外的啦!”
“喂,你這什麽意思啊?難不成,我和小城就成了嫌疑人啦!”任蓮盈不滿地嚷嚷起來,心裏卻覺得放下了一大塊石頭。
就算他真是有心思為了自己,可她也不希望因為自己讓他的手污上不該有的顏色。
屠峥和任蓮盈相視一眼,目光中都透露出對對方的擔憂。
站在相同的立場上啊,他珍視着她的一切,她也一樣珍視他啊!
“不,不會有,有事兒的,嫂子!”一直憋着勁兒的丁暢,終于擠出一句相對完整的句子。
陳風立馬截了胡,“對。從現場取證來看,夠不成小城和嫂子推人的責任。不過,事情的發生到底是因為小城奪了戒指引起的,這間接的責任肯定跑不了。警察肯定會進行詳細的盤問,最後就是被警告罰款,去警察局的學習處學習幾天和諧社會啥的。回頭我給局子裏的朋友遞個信兒,保管在學校開學前,把人放出來。不留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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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那麽簡單吧?這事兒。”任蓮盈覺得這兩家夥說得太理想化了。
古代還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呢!
他們雖是豪門權貴,衆目睽睽之下,也不可能一手遮天,同樣要接受法律的審判和懲罰的!
屠峥點頭,“的确,大奶奶都那樣說,這件事自然沒那麽容易擅罷幹休。不過也不用太擔心,我奶奶應該從中做和,說服兩家的。大奶奶再怎麽樣,也不可能不賣我奶奶的面子。”
任蓮盈小臉皺了下去,“可是我不想家族因為我,損失任何即得利益!”
屠峥緊緊掌心的小手,“若你不願,我成你願。”
兩人四目相接,一切盡在不言。
不過立即引起兩只單身汪的嗷嗷怨叫,只得尴尬收回眼神。
任蓮盈說,“啧,我想,我外公外婆最後應該會為了門風面子,妥協吧!這個顧寶荷,我發現我真是越來越小看她了,當時她故意摔下去,我都覺得……”
她敢拿自己全身器官的健康打賭,她絕沒有害顧寶荷的一點點心思。即算,她很可能是害自己又肥又病又差點死掉的罪魁禍首。一時沒證據,也沒探聽到什麽确鑿的情況。
“舍,舍不得孩子,套不,不不着,着狼!”丁暢終于又順利說出第二句話,暗暗握拳加油。
任蓮盈失笑,“那句諺語裏的孩子是方言啦,都說指的是鞋子。啧,我怎麽覺得這件事兒有點不對勁兒,那個第一個跑到顧寶荷身邊,指罵我們是殺人兇手的男人,你們查出來是誰了嗎?”
她是知道姓名,不過身份,家世,經歷,以及與顧寶荷的過往關系,需要證實。
陳風立即調出了檔案,“陳東東,交通廳陳家的人。不過,他母親早就離婚了,跟陳家斷了關系往來。陳東東在離婚是表面上是劃給陳家的,不過這家夥太燥,被陳家趕出帝都,在津城讀書。又惹是生非不斷,最後被遣送出國,混了幾年混不開了,又惹了事兒,被大使館遣送回國。啧,還真像只過街老鼠,到哪哪兒厭惡,沾誰誰倒黴啊!”
也在津城讀過書!那麽和顧寶荷還真是老同學了?!她之前偷聽到的對話來看,那個孩子不會……
任蓮盈的目光一下子和屠峥對上,眼底都是一樣驚悟的光彩。
她道,“你不會跟我想的一樣吧?”
他笑,“你說呢?”
另兩人完全聽不懂他們情人間的談話,陳風好奇,“你說這人懷了孩子該是喜事兒,幹嘛要把孩子這麽弄掉啊?你們女人心,真是海底針啊!”
“歹毒!”丁暢終于順利發揮出第三句。
任蓮盈一聽,笑了,解釋,“好處?就在我們顧任氏的藥業集團裏,讓出些席位給大奶奶家的人,這個利益可就不是普通的大了。光是一個點子,就憑好幾個億。不過,這些好處顧水華她們母女暫時是享受不到的,更多會落在大表舅手裏,而大表舅并不像會設計這種詭計的人。”
屠峥點頭,并提醒,“對,顧山表舅在這件事情上,應該是不知情的。但有些利益,并非一定是看得見的。顧寶荷幫助自己外婆家奪得更多的家族利益,同時流産落胎後更容易博得人同情。”
任蓮盈打了個響指,“對。大表舅也許不會在意,不過大表舅媽那個人,卻會非常感激顧水華母女的犧牲,回頭一定會幫忙在大奶奶面前說好話的。就在他們的人脈裏,也會對顧水華母女另眼相待,當成自家人。”
顧寶荷這算是第一次回任家,就為家族利益做出如此犧牲,雖然這招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下下策,可很管用啊!
屠峥又道,“蓮盈,這裏最重要的還是針對你。之前咱們都看到了,周家,大任奶奶家,顧家的一些人,已經開始對你表示強烈的不滿了。我覺得,剖離人心,才是顧寶荷在此事中最大的受益,這事兒傳出去,就你和周沖過往的關系,外人只會認為你妒嫉她,羨慕她,才下此狠手。所有人都會同情她,保護她,她未來獲得的利益已經不可估量了。”
有什麽比獲得大家的認同,更重要呢!随之而來的關注,和疼愛,寵溺,根本就不用擔心了。
而且經此一鬧,顧家不僅不會嫌棄這個私生的外孫女,也許孫子譽在受此折辱打臉後,立馬就将女兒認祖歸宗,寶貝起來了。
任蓮盈一攤手,噘嘴,“唉,完蛋了。現在周沖是肯定恨死我了,又跑出個莫名其妙的陳東東。顧寶荷一下從沒人喜歡沒人要的私生女,變成了可憐可悲招人疼的大功臣,這步棋,她下的痛,可值回票價好幾倍了!”
屠峥将人一攬,大笑,“這又如何!她會使苦肉計,你不也一樣病着。況且,一個個總得為自己的為非作歹付出些代價的,世上好事兒不可能只便宜她一家。咱們,等着瞧!”
任蓮盈突然想到,要是顧寶荷早前就跟陳東東有一腿,現在這孩子到底是誰的?還真說不定。之前以為自己被戴了綠帽子,現在看來,似乎事實并非如此了?!
☆、130.合夥兒來搶東西
零晨四點半時,醫院的消息終于傳過來了。
“孩子果真沒了?”
任蓮盈揉着眼睛,她睡得并不深,外面一有動靜兒就醒了。
屠峥扶起她,有些心疼,“你都早料到是這結果,也沒必要等在這裏,還不如回家好好睡一覺。”
任蓮盈斜着眼兒瞪過去,“回家?你是爬我家窗戶爬上瘾了嘛?大除夕夜地都不放過了?”
屠峥先是一愣,立即明白了姑娘的好意,一下笑出聲兒來,将人兒重重一摟,說着“這麽體貼,必須大賞”,就來了一個大大的KISS,吻得任蓮盈嗷嗷直叫“沒刷牙”,還是半推半就地又享受了一番陽氣大餐。
一吻罷,屠峥索性窩進女人溫暖的小窩裏,抱着軟軟的肉,滿心舒暢地打起了哈欠。
任蓮盈開始還嫌棄這人塊頭太大,擠得慌,不過他身上散發的暖暖的熱力似乎也有滋養的作用,她感覺到宮蓮的舒服勁兒,索性就随了他去。
“喂,你是不是很疲倦啊?要不……我們回家睡大床去?”這純就是出于關心,禮尚往來嘛!
誰知她這麽一提,屠峥雙眼一睜,迸出兩道明晃晃的精光,直覺地就讓人有些不安,“你真願意跟我分享你的大床?”
“切,你又不是沒有……啊!屠老峥,你腦子裏現在都裝些什麽?太龌龊了,不行不行,都給我摳出來。不然,我就告袁奶奶屠爺爺,讓他們打……哎,你,你……”
他一把将人抱懷裏爬在胸口上,她一動就發現某頭沉睡的猛獅不知啥時候……醒了,正神氣活現地展示着他的威力呢!哎……
他的聲音變得又沉又啞,“盈盈,以你的專業學識,要是我不想才不正常,對不對?”
“讨厭!”她沒語言了,只能用小拳頭捶呀捶呀捶呀你,“你壞蛋!”
瞬間回到兒童時光。
他被她害羞的模樣,弄得心口癢癢的,就像一只小肉爪搔着。
“乖,別鬧。好歹我也為你奔忙操勞了一宿,讓我先眯會兒。”
還順帶給她補了好幾次氧氣!會不會陽氣耗損過多,也會疲累呢?
“峥哥,你……是不是很累呢?比……以往熬夜,都要疲倦?”對于自己重要的氧氣資源,任蓮盈覺得應該好好保證其健康情況。
屠峥閉着眼,輕輕地“嗯”了一聲兒,又攏了攏懷裏的肉肉,覺得這樣打個盹兒,真是享受極了。
“哦,對不起……”
“不客氣。”
他唇角翹得更高了,吻了吻她的額頭,很快睡着了。
任蓮盈也沉進了宮蓮空間,打坐吸蓮精,從未有過的踏實安心。
宮蓮的花瓣幾乎全呈紫藍色了。
……
随後幾天,意外墜樓事件因為碰上大過年的時節,雖有相關人事催促,處理得還是比較慢。
而這邊外婆暖房裏的彩菁草因為蓮液的關系,長勢驚人。
任蓮盈借着身子不便,沒興趣跟着長輩去串門兒,就泡在華協醫院空出來的實驗室裏,做起了藥物分析和提純淬取,用自己的血液進行實驗。
“哇嗚!這……這也太誇張了吧!”
不知道她是第幾次發出這樣的驚呼,彩菁草的效果,比起黃蒿草高出不只幾倍甚至十多倍,簡直太神奇了。黃蒿草本來就是目前治療紅斑狼瘡的一劑特效藥,那麽彩菁草作用于人體,效果會如何呢?
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在自己身上試試了,鑒于激素之傷,任蓮盈還是忍住了,還是決定先用小白鼠做實驗。
她也想打電話問問實驗室的老師,找鼠源,一個電話就打過來了。
來電的正是屠峥,“盈盈,你又跑哪兒去了?這麽大冷的天,怎麽也不在家裏休息?”
她就樂了,“這麽大冷的天,還窩在家裏那多無聊啊!姐姐我有好玩兒的!”
屠峥失笑,調侃了兩句終于說出正事兒,原來是警察局要做“意外墜樓流産”事件的結案記錄,需要他們當事人親自走一趟,就是過個手續。
任蓮盈報了地點,她也很清楚,之前案發時警察到酒店做的筆錄,就沒有讓他們再去局子裏走一趟,算是極給面子了。
警察局。
負責案件的警員和同行的陳風非常熟悉,倒是不太熟悉屠峥的樣子,不過經過陳風的眼神兒提示,态度上更為恭敬。
警員解釋,“對方沒的提起告訴,表示墜樓是當事人自己的過失。”
“還真舍得孩子啊!”任蓮盈簽字時,喃喃着。心裏比表面的起伏可大多了。而且直覺這事兒應該沒這麽簡單了結的。
問詢過程很簡單,都是走程序,最後繳納了罰款,數目也不多,就是顧寶荷的手術和住院費。
警員道,“沒有公訴,到底還是件好事兒。畢竟這大過年的,鬧得太大,大家臉面都不好看。回頭……”
他也知道豪門恩怨複雜,深處的不好說,眼神兒轉向陳風将棒子遞了出去。
陳風連忙跟朋友道了謝,先行離開了。
出來警察局,屠峥才道,“他們不告,也許還有一層關系。若是細究當時情況,查下去也許對顧寶荷自己都沒好處。這件事,了結在這個位置,即給了我們臉面,也讓她能最大獲利,也說不定!”
任蓮盈點頭,“就是不知道除了我們之前預想的,她還撈到啥好處?公司那邊有博雅哥他們,目前他們還沒給我電話。”
正說着,任蓮盈的電話就響了。
不過打來的不是顧博雅,而是陸連城。
陸連城的聲音又急又氣,叫着,“姐,你快回家來啦!那個壞女人唆使我媽,要把你種的彩菁草種子都給她。她們真是太不要臉了,居然想出這個招兒。我……我正擋在暖房前面,一定不會讓他們拿走姐和峥哥的心血的!”
任蓮盈有些愕然,沒想到,還真有一出,在這兒等着呢!
突然,電話裏的聲音換了人,竟然是陸盛喆,沒想到他也在外公外婆家。
“蓮盈,我是爸爸。屠峥和你在一起吧?那你們就一起回來吧!你顧阿姨今天在這邊吃飯。”
居然還要吃飯?!
這……不是要當着她的面兒,談判吧?
屠峥聽到免提裏的聲音,說,“既然人家都上門踢館了,咱們趕緊吧!”
“喂,看你的樣子,好像還挺高興家裏遭遇強盜啊?”
屠峥攬着姑娘,大步往自己的車走,“哪能啊!為夫的是高興終于能為保護未來夫人做點兒力所能及的事兒了。談判,小事兒!”
任蓮盈被男人大言不慚說得滿面澀澀,肘了他一下,還是乖乖任其系上安全帶,往家裏趕。
……
“今兒,我就是奉我們家老太太之命,來給二奶奶拜年的。正好,蓮盈也在這兒。我們家老太太聽說蓮盈種出了曾奶奶失傳的彩菁草,就想着讓我幫着瞧瞧。大家都是一脈制藥的,趁着年節有空,做個制藥種藥交流,也好打發下時間。”
制藥種藥交流?!
這話說的可真夠冠冕堂皇的啊!
任蓮盈一回家,面對的就是顧水華八面玲珑的笑臉。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只能耐着性子看她到底想耍什麽花腔。
任蓮盈笑着接過話,“既然是交流。那顧阿姨準備拿什麽東西,來做彩菁草的交換呢?先前兒我聽小太爺爺說,這可是絕跡了快一個世紀的神奇藥草呢!最近,我們一直在研究它的藥性毒性,以及,臨床表現!”
很顯然,聽到最後四個字時,顧水華的神色微微變了變。雖然很快,任蓮盈都捕捉到了。這也是蓮露的療效之一吧,讓人的注意力變得敏銳起來,只要是她想要關注的人事物,所有細節都很難逃過她的眼。
顧水華想繼續了解“臨床表現”,心想這小姑娘的手腳是不是太快了點兒,這麽快就進入臨床實驗了,還真是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啊!但不管如何,他們一定要拿到彩菁草的種植秘方,讓女兒顧寶荷這次犧牲的利益最大化,在任顧家的産業裏占踞一席之地。
顧水華咬咬牙,道,“呵呵,盈盈可真是聰明極了。當然是有好東西的,只是不知道,阿姨用一個西南美容院的分院來交換,盈盈願不願意接受呢?”
“一個美容院?!”這還真讓人有些驚訝了。
顧水華是靠做美容院起家的,目前身家千萬,也是個名符其實的富婆了。她手下就算再差的美容院,一年贏利也有幾百萬。加上現在又步入老齡化階段,有錢的中老年人為追求年輕健康,在美容健身上的花費可是指數級增長的啊!
顧水華很滿意任蓮盈的表現,忙追加道,“其實這還是你表姐的意思。畢竟這東西可是曾祖母失傳的寶貝藥草,不說其實際價值了,大奶奶看到彩菁草時,懷念先母,都眼紅了。我們做兒女的,也就是圖個長輩開心。盈盈,你不會不賣阿姨這個面子吧?要不,你還喜歡什麽,盡管告訴阿姨,阿姨一定幫你。”
還想要?!當然是那蓮瓣了,那可也是母親留給她唯一的重要的信物啊!
任蓮盈差點兒就沖口而出,說出這個要求了。
可她現在頭腦很清楚,要是這東西是顧寶荷及力想得到的,就是千萬金她都不想換!不為啥,就為争一口氣。
“阿姨這麽大手筆,為了朵花兒就吐出一個辛苦經營多年的美容院,會不會太虧了點兒啊!”
“不虧不虧,只要盈盈高興,阿姨也高興啊!畢竟,你和小城都是……”
任蓮盈冷冷打斷,“不會是,為了逃避讓你的寶貝女兒顧寶荷轉學的借口吧?”說着,她看向了旁邊一直保持沉默的父親。
陸盛喆開口,“既然你阿姨都表示了誠意,蓮盈你也不能光拿喬。顧寶荷和周沖一定會轉學,你阿姨她已經承諾過我了。”
任蓮盈眉頭一擰,“要是我不需要他們轉學,我就是想保住我種出來的這個彩菁草的獨家專屬權呢?”
氣氛陡然僵滞,長輩們的臉色都變了變。
陸盛喆口氣冷硬道,“蓮盈,不要意氣用事兒。顧寶荷的事情,大家都退一步海闊天空。不提起告訴,也是你顧阿姨的意思。不然,這件事情追查下去,大家臉面都……”
“臉面?!爸,你眼裏就只有臉面嗎?!為了這個臉面,你就要拿你女兒我用生命換來的東西做交換?你知不知道當初……”
父親的表情和口氣,再一次勾起了任蓮盈這些年的委屈和憤懑,想也不想就駁了回去,差點兒脫口而出,紅了眼。
“蓮盈……”
任蓮盈立即轉身,就往外跑。
屠峥忙跟上前,并給長輩們打了個“不用擔心”的手式,追了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暖房,看着那片郁郁蔥蔥的彩菁草,雙雙沉默。
半晌,屠峥才柔聲輕勸,“盈盈,如果我是陸叔,也希望是用盡量不太激烈的手段,将你置于更平平安安的環境裏,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年年歲歲皆可見。何況,你身于任家這樣的門庭,已經十分顯達,不需要你再做多麽了不起的貢獻了。現在你不過是義氣之争,而通常在義氣背後,除了沖動,都是兩敗俱傷。這兩樣,我知道,你肯定都不願意看到。”
他伸手輕輕摟她入懷,她憤憤地掙紮了一下,在眼裏打轉兒的水珠子就擠了出來。
他撫着她的頭,一嘆,“要是你實在不爽,回頭我找人坐了他們母女,一了百了。”
這個拐,拐得太不符合男人性格了。
拐得姑娘淚水一下收了回去,詫異地瞪向男人,“喂,你這算是勸人嘛!存心吓人的是吧?”
他就笑了,将人攏在身前,吻一下,“我知道,我們盈盈其實是最懂事,最聽話,最體貼人的好姑娘。絕不會挾勢要脅!”
“可是那個……那個,”她覺得罵賤人都是侮辱自己,“顧寶荷竟然讓顧水華來交換我的彩菁草,說什麽為了大奶奶,大奶奶為了曾奶奶。我的彩菁草,也是媽媽留給我的寶貝,也是因為媽媽,我才種出來的!”
“我懂,我懂,我想陸叔他也懂。盈盈,明明懂的,卻不得不暫時妥協的這種心情有多難,你……沒有看到你跑出去時,陸叔有多想追上來卻不能的為難吧?”
“他有什麽為難的?!這十幾年都是如此,我看他早就被顧水華的枕頭風吹得忘了我是他女兒了!才幾個晚上啊?就變成這樣兒,合着夥地跑來搶人家東西……”
☆、131.特別損的求婚儀式
“盈盈,沖動是一時的,但利益是永遠的。”
任蓮盈心裏都清楚這些道理,就是很難控制因父親的言辭而激起的情緒。
等到屠峥又哄又勸半晌,才終于回到宅子裏。
陸盛喆已經因公務先離開了。
顧水華故做自來熟地幫着小任奶奶理菜,一邊有說有笑的。當然,多數時候都是她一人唱獨角戲。要不是因為她還有個身份是大任奶奶的女兒,小任奶奶的侄女兒,不然哪個當媽的會喜歡看到搶占了自己女兒家庭的女人,出現在自己面前,還來搶自己親孫女兒的東西?!
任蓮盈不忍讓奶奶為難,最後還是和顧水華單獨達成協議。
“既然是交換,那麽,一手交地契,一手就交草種子。”
任蓮盈也不客氣,既然對方敢打着什麽“友好交流”的旗號,她為啥還要大義凜然,“我醜話可說在前頭,我本來是用奶奶的黃蒿草種子種出來的彩菁草,具體我也不知道是怎麽長出來的。我可不保證你們拿着這種子,就能種出來。要是你們還願意,也随你們鏟走那片彩菁草,外婆制的肥你們也可以帶走一部分,水也可以從這裏打,別的嘛,我恐怕就沒法提供了。”
任蓮盈看着顧水華耳朵上放着個藍牙耳麥,心裏就在偷笑。她現在耳聰目明的,就算不是面對面,多少也能聽到耳麥那頭傳來的是顧寶荷的聲音。這母女兩竟然當着她面兒,公然合着夥地敲詐她的成果。
果然,當她說出這些話,那頭的顧寶荷自然就不幹了。
任蓮盈聽到一句“不公平”,又笑道,“如果顧阿姨你覺得不公平,那這筆生意恐怕就做不成咯!”
顧水華乃是得了自己母親大任奶奶的要求,特地趕來的,縱使女兒有不甘,也不能壞了她的大事兒,忙問,“還有什麽東西?盈盈,你就別賣官子了,一次告訴阿姨成不?成不成,阿姨當然不會怪你,關鍵是你要是誠心告訴阿姨,這樣阿姨才好跟你大奶奶交待啊!”
“很簡單啊!我們這裏的陽光和空氣,你們能帶走嗎?萬一是因為什麽太陽照射的角度,暖房裏的溫度濕度特別,或者夜裏的空氣與衆不同,才催生了彩菁草出來。到時候,你們要是種不出來,別回頭反咬我一口騙人,又鬧着要收回這美容院,到時候我可虧大了,人貨兩空呢!”
一旁看着兩人談判的屠峥,直在心裏發笑。他覺得自己現在都是多餘的了,本來是受陸父之拖,為姑娘保駕護航的,漸漸發現姑娘比他們想像的都要聰明猾頭兒,從來不是任人捏的軟柿子。
瞧瞧這幾釘子,打得顧水華這個老狐貍都有些措手不及的樣子。
看來,他暫時也可以離開了。
最後,在律師的見證下,美容院成功歸到了任蓮盈的名下,而彩菁草的種子及種植技術都落到了顧水華手裏。
顧水華還想要求“專屬栽種”權,就被任蓮盈一笑否決了。
“顧阿姨,不帶這麽霸道的。只能你們家種,別家不能種?!這個在帝國有史以來的各種法典裏都是沒有的。就是西南唐門的白藥秘方裏最重要的三七,也沒規定只有他們家才能種,全國各地多的是種三七的。”
顧水華就是覺得自己在這交易上,總是吃了什麽大虧而不知道,才突然提出這一茬兒,其實是針對任蓮盈的。可話一出口,才知道自己犯了傻。
“行啦!顧阿姨,你想要的都要到了,已經很值了。你不是有個很能幹的、拿專利和大獎的女婿嘛?讓他有空好好研究研究,說不一定,能給你們弄出個什麽彩菁草專利藥膏來!”
狗皮膏藥!
任蓮盈在心裏嘿嘿一笑,心想,弄得出來才有鬼呢!
“呵,瞧阿姨也真是犯糊塗了。那麽,今兒就這樣吧!不管怎樣,阿姨還是要感謝盈盈肯把種子賣給咱們。”
明明之前說交流的,這會就說“賣”了。這女人還真是半點吃不得虧呢!
“哪裏!我也都是看在我爸面子上。算便宜的了!我最近研發現這彩菁草的确與不衆不同,這不來之前,我還在做藥性和毒性分析呢!”
聞言,顧水華剛剛揚起的笑臉明顯抽搐了一下,她又故做慎靜,表情看起來更僵硬了。
“哈!是嗎?其實這東西就是給大任奶奶一個念想,咱們還暫時沒想到那麽遠。既然盈盈你都這麽提醒了,那回頭阿姨就交給研究院查查看,能做出些什麽藥。到時候,咱們顧氏集團的股票可又要增值不少了。”
“是呀!到時候,顧阿姨你可千萬別一個人獨吞那麽大的功勞,別忘了向小太爺爺打報告時,捎帶上我一把。不甚感激!”
這一中一青兩女人明嘲暗諷一番,終于分道揚镳。
屠峥感慨,“盈盈,看來陸叔的擔心是多餘的。現在你都不需要我護航,就能把事情處理得很好了。”
任蓮盈哼了一聲,“不爽!”
雙手一抱,一屁股坐到人家大腿上,小嘴兒還翹着,粉粉的,就像顆熟了的草莓。
屠峥瞧得有些心猿意馬,又不敢亂動,“唉,怎麽又不爽了?我看剛才,一直都是你占據上風。”
“你還說呢!被人踢館,怎麽都是人家拿到了想拿的東西,我方損失慘重。”
“損失慘重?有多慘?有多重?瞧瞧?”
“哎呀,讨厭!”
“不讓瞧,哥哥怎麽幫你療傷?”
“屠峥!”
“乖,要不再補償一個?”
“……”
以下畫面,兒童不宜。
……
不過這日出去會老友的顧爺爺回來,聽說顧水華來交換彩菁草的事兒,可發了好大一頓脾氣。
任蓮盈為了安撫爺爺,表示,“爺爺,還有個種植細則我沒給他們。明兒個我就和哥哥們一起,送去醫院顧寶荷那裏,探望一下她的情況。順便,幫你出口氣兒,成不?”
顧老爺子哼哼,“之前在人前那麽橫,怎麽這會兒讓交個草就交個草出去了?你外婆也真是,這麽大事兒,居然也不給我打電話。讓人跑咱們家裏來撒屎拉尿,簡直不像話兒!”
老爺子這是沖着廚房那邊喊的,不過,聲音可很小很小的說。
任蓮盈在心裏憋着笑,面上還是一派嚴肅,“爺爺,孫兒知道戰術有誤。可戰略方向沒有錯。明天,我就讓他們吃個大排頭,把咱家的氣場找回來!”
“還怎麽找?東西都落別人手裏了!”
“爺爺,事在人為。東西管不管用,還得看他們運氣呢!”
顧老爺子一聽這茬兒,就覺得孫女兒有後招,終于展顏。
隔日,顧家兄弟老大顧博雅和顧稼樹正好休息,便陪着任蓮盈到了華協醫院婦産科。
一本厚厚的冊子,被直接塞進顧寶荷手裏。
流産至今,已經一周有餘。顧寶荷穿着病人服,靠卧在床,原來的心形臉蛋削尖不少,幾乎成了錐子臉,唇色淡得透明,連以前漂亮的長發都被剪掉了,整個人看起來當真是楚楚可憐,令人心疼。
顧寶荷還有些詫異,待看到甩在身上的冊子時,面上迅速變幻了好幾種複雜神色,有懷疑,羞辱,憤怒,不甘,繼而全變成了委屈可憐。
“蓮盈,你這是……”出口的話都委屈得快要掉眼淚似地沙啞。
任蓮盈可真受不了這種虛僞,一口打斷道,“也許你還有什麽目的我沒發現,不過僅我發現的這些已經足夠讓我再一次認清你了。顧寶荷,希望你不要有什麽把柄真落我手裏,否則……”
目光集中到了腹部,那裏現在可幹淨了。
顧寶荷臉色白裏發青,瞳孔劇烈收縮似在忍受什麽,又似在壓抑什麽,最後似乎是實在忍不下去,叫道,“蓮盈,我們真的不能再做朋友了嗎?我知道當初我隐瞞你知道你的身份和咱們的關系不對,可是……可是我只是個沒人待見的私生女,你卻是任、顧兩家衆星捧月的公主殿下,我怎麽敢說出一切。我只希望……”
“行了行了,你演戲不累,我都看累了。”
“蓮盈,現在孩子已經沒了,除了這個把柄,就是我搶了周沖。我知道你心裏必然是嫉恨我和周沖的,可是你也不能這樣過份啊!”
說着就淚如雨下,不知道的人真會以為她任蓮盈就是故意跑來欺負人的。
顧博雅上前拍了下任蓮盈,示意朝門口一看。
原來剛才那麽複雜糾結,還是為了在周家三口面前裝可憐無辜,好襯托出她這個惡人的卑鄙無恥啊!
“任蓮盈,你夠了!離寶荷遠點兒!~”周沖立即沖上前,一把将任蓮盈掀開。
要不是有顧家兄弟在,任蓮盈還真是差點兒被推倒地呢!
“你個不要臉的劊子手,以權欺人的家夥,你們憑什麽來這裏?這裏可沒你們的事兒,你們最好給你滾遠點兒。別想害我媳婦兒,真是看不出來,小小年紀,你們一個比一個心腸歹毒啊!簡直不知道是什麽家教,居然教出你們這樣的人。太過份了,我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