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狂妄
唐景珩放下手邊的工作，全神貫注看完《柔軟的胃》首期的最後十分鐘。
末了，舒展雙臂靠入沙發裏，盯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腦海裏久久不散的是喬昕對虞雅君說的那句話。
那句與他有關，卻又好像完全無關的話。
——曾經，S先生就是他的那個樣子，但是現在，我不确定，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喜歡的是真實的他，還是自己貿然憧憬的、期望他成為的那個‘他’。
這話，當時在演播廳聽她親口說的時候沒太大感覺，剪到節目裏再看，忽然聽出別的意味。
就、很紮心……
她憧憬的那個他是什麽樣子？
或者該問，她憧憬的那個人，還是他麽？
唐景珩表面平靜，心裏冷不防就是一陣自由落體的失重感，抽得他無所适從，不知道該怎麽平息。
手機響起提示音。
抓起一看，重霄在微信裏拉起一個對話組，裏面只有他、秦識和應亦丞。
這幾個家夥大半夜拉群，準沒好事！
唐景珩正準備裝死退出聊天框，這時，一系列的騷操作開始了——
系統消息：【重霄修改群名為“尋找S先生”】
系統消息：【應亦丞修改群名為“安撫S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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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消息：【秦識修改群名為“消失的S先生”】
唐景珩：“……”
他好端端的坐在家裏，怎麽就消失了？？？
唐景珩暴怒的坐起來，修改群名：【S先生問候你們全家！】
應亦丞：【哈哈哈哈哈哈憋不住了吧？】
重霄：【我替我全家謝謝你：）】
秦識：【不孝子。】
唐景珩又氣又沒轍，知道這仨約好了來看自己的笑話，還能怎麽樣？
氣了一小會兒，靠回沙發裏，打字：【跟小爺彙報下，微博上啥情況？】
應亦丞甩出幾張熱搜上的截圖，重點差不多都飽含在裏面。
重霄有異議：【我這邊網不好，打不開圖。】
唐景珩趁機奚落他：【趕緊下線吧你！你們家歌壇傳奇都快歇菜了！湊什麽熱鬧！】
重霄逮着機會：【你說的歌壇傳奇應該是你心目中的理想老丈人沒錯吧？】
應亦丞哈哈哈哈完全停不下來，哪兒像是自閉過的人。
秦識：【言歸正傳，說說吧，想怎麽辦？】
重霄：【別以為我們不知道這幾年間你們兩發生了什麽，小喬畢業那天我可是在現場親眼目睹了散發出戀愛酸臭的一幕。】
應亦丞：【今夏讓我問問你，年前能不能看到國産意難忘的大結局，她，忠實觀衆。】
今夏是應亦丞的媳婦兒，治好了他的社交恐懼，也拉低了他的智商。
唐景珩懶得和後二位磨嘴皮子，挑了比較正常的那個，回答說：【暫時還沒想好，不過肯定不會坐以待斃了。】
應亦丞、重霄發了同款狗頭表情包，前者嘲諷，後者震驚。
唐景珩配合他們心情，放話說：【當年我憑本事拒絕的姑娘，跪着也要追回來！】
終于不糾結了，也不回避了。
這态度，夠意思！
秦識優哉游哉道：【行吧，那就先給小喬跪一個。】
應亦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重霄：【跪一個！虔誠地！】
系統消息：【唐景珩退出群聊】
比起唐姓制片人停不下來的焦慮狀态，喬昕反而顯得很淡定。
爸媽離婚了，節目也播了，天還能塌下來砸死她？
周二這天晚上，喬昕關在房間裏一口氣刷完美劇《行屍走肉》的第四季。
次日醒來，完美錯過午飯。
微信有數條信息提示，來自另一位話痨少女烏小雅——
8點21分：【是這樣的親親，我們這邊已經确定本周五晚7點開始錄制節目，期待和你的見面呢～】
8點23分：【伍思恒跟陳卓也會來，導演組提議搞一個《挽歌》劇組小聚，我覺得還行。】
10點15分：【話說，你應該還在你媽哪兒吧？熬夜追劇了吧？還沒起吧？所以你并不知道唐景珩大清早去菜市場買了一堆菜，這會兒正突破碧水灣大門外層層記者大軍，直奔你家來了吧？】
12點47分：【還還還沒起？估摸着唐景珩都陪阿姨吃完中午飯了。】
喬昕：“……”
冷不防，烏小雅又發來一條：【其實我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見，吃火鍋叫上wuli唐制片人，您老同意否？】
此時為下午1點1分。
喬昕抱着枕頭翻了個身，老大不高興的打字：【不同意。】
烏小雅秒回：【請把這三個字怼到唐景珩的臉上，看好你唷親！】
十五分鐘後，喬昕磨磨蹭蹭離開卧室。
剛來到樓梯口，她就聽見客廳裏的對話聲——
唐景珩嬉皮笑臉地說：“誰能想到，有朝一日能在電視上看到嬌嬌親自下廚。”
嬌嬌是喬昕的小名兒，知道的人不多，但只要和她從小到大，幾乎沒誰不知道……
肖蕊附和道：“聽說她要做美食節目，我吓了一跳。”
唐景珩納悶了：“她的廚藝不是在您這兒磨練起來的？”
肖蕊有些慚愧：“我都不會煮咖啡，她這些，好像都是留學四年自學的。”
“我認識好多姑娘，家裏手把手都教不會，毀廚房倒是厲害。嬌嬌自學成才，阿姨您多省心多享福啊！”唐景珩嘴甜，最會讨長輩歡喜。
肖蕊被他說得心花怒放，想謙虛一下都不成。
喬昕站在樓梯口聽了會兒，踩着拖鞋走下去，涼飕飕的眼神兒把唐景珩拽住，不客氣道：“這才九月間，黃鼠狼就急着來拜年了——我很惶恐！”
這天秋高氣爽，唐景珩穿得也格外舒适，純白的棒球衫外套搭配淺灰色的T恤和運動褲，簡潔利落，像是剛從運動場走下來的陽光代言人。
見他和肖女士肩并肩坐在沙發上，中間都沒距離！
喬昕吃醋，來到他側邊先招呼他兩腳，“誰讓你挨我媽那麽近的？起開！”
肖蕊正在削梨，不忘提醒女兒：“小珩難得來做客，買了一堆你愛吃的菜，你态度好點兒。”
喬昕詫異得直瞪眼，沒來得及反駁，唐景珩謙虛接受道：“沒事兒阿姨，嬌嬌這是正常态度，我沒問題，我可以的。”
喬昕咬牙切齒拿下巴指了他一下，用口型說：“閉、嘴！”
唐景珩笑逐顏開的朝她抛媚眼，也用口型回：“我、不。”
喬昕氣得把手舉高，作勢要打他！
唐景珩側過臉，手指點了點自己白嫩俊俏的臉皮：來，照這兒打，用力打，不打你是我孫子。
電視裏，《柔軟的胃》正放到喬昕做馬卡龍小曲奇的部分。
她自我調侃地說：“做甜點需要極大的耐心，希望在這個過程中，讓急躁的我變得沒那麽急躁罷！”
唐景珩都聽笑了：“你不僅急躁，你還很暴躁。”
喬昕一愣，熠熠生輝的眼珠子再狠狠一瞪！
小拳頭照着他高挺的鼻子砸過去！
好在肖蕊及時擡起手臂給擋了一下，喬昕也在同時收了幾分力道，不然真能讓唐景珩吃痛。
“別鬧了，回家那麽多天，每天都睡過中午飯才起，好不容易來個人看望你，你還不高興。”肖蕊這邊教訓女兒，順手把削好的梨全給了唐景珩。
喬昕又氣又急，她都伸手去接了，竟然不給她的？！
唐景珩樂得花枝亂顫，當她面，狠狠給那梨咬了一大缺口：“嗯，阿姨親手給我削的梨——甜！”
喬昕能怎麽辦？
“我才是你親女兒！”嚷嚷聲兒都聽出哭腔了。
“你才起來，空腹吃水果對身體不好。給你留了飯菜，我去熱一下端出來給你吃，好不好啊，大小姐。”肖蕊沒轍的搖着頭起身，向廚房走去。
客廳裏的兩只齊齊目送肖女士，直到廚房裏響起微波爐運作的聲音……
喬昕居高臨下盯着唐景珩，眼裏的冷色直達心底深處：“我拉黑你，你就告我媽，要不要臉啊你？”
相較剛才的小打小鬧，此時是真的不愉快、不歡迎。
唐景珩面上的随和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理所當然的狂妄：“你拉黑我微信，你能把我整個人拉黑麽？”
這種狂妄在平時被他藏得極好，只有跟喬昕單獨相處時才會外露出來。
所以大家都誤以為唐先生是個個性溫和好相處的人。
喬昕不想跟他這兒浪費時間，沒好氣的別開臉，“直接說，你想怎麽樣？”
“不怎麽樣。”唐景珩放下那只咬了一個缺口的梨，“過來吃頓晚飯，以前又不是沒來過，你緊張什麽？”
說這話時，他擰起眉頭，不怎麽和善的目光下意識将站在跟前的姑娘從頭掃到尾。
喬昕剛起，散着一頭微亂的長發，裏面是一身純棉的短衣短褲，能穿着睡覺的那種，外面罩了一件大牌的運動外套，腳踩人字拖。
有些邋遢的素顏，竟然是神奇的好看。
還有這雙腿，又長又直，比例勻稱，手感也是很好的。
絕了！
“看夠了沒有？！”喬昕發現他眼神兒都變色-情了，移身一屁股在單人沙發上坐下，收攏雙腿，拿抱枕擋在前面。
唐景珩也知道剛才這一眼肆無忌憚了，不過，他是沒悔意的。
喬昕又說：“以前能跟現在一樣麽？我剛複出，也答應了仇敬意專心工作，不會——”
她沒說完，唐景珩短促地笑了聲：“不好意思，我今天來就是正式通知你，喬昕，我跟你沒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