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妖道修煉秘籍(一)
蘇獻文剛剛灌水練完一套劍法,就聽到護山大陣響了。
他收住劍,這護山大陣是老祖宗流傳下來的,雖然無數次抵禦過外敵,但到如今也損耗得也差不多,時靈時不靈,掌門正琢磨着換個新的。
也不知道今天這護山大陣又是出什麽問題了。
蘇獻文沒把這一茬放在心上,進了他師父的洞府,彙報今天心得。
蘇獻文是青陽山上一個閑散的修士,日常任務就是練練劍法,不定期參加宗門比試,然後拿個偏下的成績,是個實實在在的水貨。
他水,他師父更水,占了個一個偏遠山頭,總共就收了兩個徒弟,一個是蘇獻文,另一個是張四,師徒三個人寒寒酸酸磕磕絆絆地過着生活。
“師尊。”
洞府內一片漆黑,按照他師父的說法是不喜見光,要脫離浮世種種,在黑暗中潛心修煉參悟天道。
不過蘇獻文和張四認為,他們師父不點燈的原因只有一個——窮。
別人家的師父洞府之內都有東海夜明珠做襯,那光極柔,在內修煉只覺得心曠神怡、神清氣爽,哪有人會不喜的。
只不過當初宗門去圍剿東海妖獸的時候他們師父沒參與,也不知是懶還是怕,之後的分紅自然也就沒有他們的份。
“嗯……”洞府深處有人應了一聲,這聲音還有些含糊不清。
蘇獻文聞聲上前,卻也沒太深入,就站在幾步遠的地方行了個禮,開始說瞎話,“今日弟子又練了一遍劍法,對天時亦是有了更深的感悟……”
他師父沒等他說完就噗笑了一聲,對蘇獻文的嘲笑擺了個十足。
蘇獻文沉默片刻,心裏默念了十遍“欺師滅祖是重罪”才将心情平複下來,繼續開始闡述自己的認識。
等他說完,他師父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更沒給他指點迷津,岔開話題問道:“方才我聽護山大陣響了,這又是出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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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兒不知,只是大陣只響了一聲,後續宗門內也沒警告,約莫不是什麽大事。”蘇獻文答道。
“嗯,行了,你出去罷。”
“是。”
蘇獻文恭恭敬敬退了出去,剛想回自己的洞府,上方突然跳出來一個人影砸向蘇獻文,還好蘇獻文雖然修為平平身手還算靈敏,順利避了過去。
那人影砸到地上,落了一身的灰,但他自己渾然不在意,搖搖腦袋又站了起來,興奮道:“師兄,有熱鬧!”
這人正是蘇獻文唯一的師弟,張四。
張四在拜入玄鑒名下之前對修行還是抱有諸多美好的願望,為人也非常努力,然而稀裏糊塗拜入玄鑒名下之後,他的修行問道的夢被毀了個徹底,慢慢地也淪為和蘇獻文一樣的閑散修士,混得一天算一天。
張四入門之後,玄鑒大約也是覺得這個名字太稀疏尋常,問過要不要改名,被張四一口回絕了,他說這是他家祖傳的名字,日後他的後代也要繼承下去,兒子叫張五,孫子叫張六……
“什麽熱鬧?”蘇獻文問。
“有人來闖陣!”張四道。
闖陣?這可不是小事,修真界雖然大體上還維持了一個歲月靜好的局面,但如今大家生存都不容易,這種微妙的平衡随時都有可能被打破。
蘇獻文略微有些尴尬,剛剛才跟玄鑒說沒有大事……他琢磨着是不是要跟玄鑒重新彙報一下,又多問了一句:“什麽來頭?是妖魔還是別的門派?”
“無門無派,是個散修。”張四道。
散修?蘇獻文一愣,腦海裏飛快過了一遍有頭有臉的散修,好像沒聽說他們跟青陽山有什麽仇什麽怨。而且就算是有舊仇,單槍匹馬殺上青陽山,也不知道是自持甚高還是真有不能忍受的深仇大恨。
看出蘇獻文的猜測,張四趕緊補充:“是個沒聽說過名字的,我瞄了一眼特別年輕。”
這下蘇獻文來興致了,決定跟張四一起去看個熱鬧。
他們禦劍飛了過去,山下已經聚集了不少門中弟子,大部分都是來湊熱鬧看個新鮮的。
弟子之中還有一個白發長須的清瘦長老,有人闖陣,他是出來應對的。
蘇獻文跟張四他們師兄弟在師門就是邊緣人物,這種場合他們也不會湊上前出頭,就在後面找了個位置觀摩。
這會看不到闖關者,青陽山前有一道天埑,闖關者應該就是在其中闖陣。
前方的弟子們交頭接耳,蘇獻文凝神聽了兩耳邊,都是在說這位闖關者已經進去兩炷香的時間,竟然還沒死……
這個護山大陣雖然糟蘇獻文百般嫌棄,但也不是随便揪一只貓貓狗狗都可以随便亂來的。
“師兄,你說這個闖關者是腦子不正常還是咋的。”張四站了會有些無聊,便試圖跟他師兄說小話。
“也可能是被某位同門始亂終棄,氣不過就幹脆找上門來。”蘇獻文也沒個正經,跟張四胡亂猜測起來。
“哈哈哈哈,這事鬧開要是被掌門知道……嘿嘿嘿。”張四不懷好意,他向來看不慣同門,如今巴不得別人出事,“要是掌門的徒弟就更好了,讓他日後拿什麽臉面來指責我們言行不端。”
師兄弟兩人說得痛快,一不留神聲音大了些,惹得前面的人皺眉回頭瞪了他們一眼。
張四能屈能伸,立馬賠了個笑臉,等人轉過去之後才不屑的扯扯嘴角。
張四這一手變臉絕技看得蘇獻文直楞,不過還是顧及周圍人多,拍拍張四的肩,“收斂點,當心又讓人告到掌門耳朵裏。”
這麽一說張四才收了心,低眉順眼地站着等候闖關者的出現。
此時青陽山的弟子們來了個七七八八,一眼望去全都站姿挺拔,仙風道骨,風範十足,着實展示了修仙界大好風景。
唯獨角落裏的蘇獻文張四兩人很是礙眼。
他們開小差的功夫,位于正中間的長老詫異地“嗯”了一聲,擡手掐指一算,臉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
這點動作被蘇獻文捕捉到,他心裏一跳,心想不是吧,難不成真讓這個闖關者闖出來了……
這個念頭還沒落下,有一個人影子自天塹之中飛了出來,穩穩當當地落在衆人之前。
他果然非常年輕,約莫也就是凡人二十出頭的年紀,衣服上沾染了不少的血跡,但他本人渾然不在意,直視前方朝着領頭的長老走去。
前方的弟子們不自覺地分成兩側給他挪出了一條前行的道路。
“額……”張四發出一聲感嘆,“他真的闖陣了?”
蘇獻文也有類似的疑問,不是說這個護山大陣有多了不得,而是這人身上竟然一點殺氣都感受不到。從受傷的情況來看,他闖得并不輕松,若是行差一步死在陣法裏也不是沒有可能,但從他身上完全感受不到這種險境。
他身上的氣息太幹淨了,應該是在家中小院裏閑适地喝着茶,微眯起眼看日頭漸西,而院中的花草正好。
這人融于萬物,但又不是任何人可以觸碰得到的。
蘇獻文忍不住想走近一點去看,那人好像有所感應,真的擡眼沖着蘇獻文的方向瞥了一眼,剛好與蘇獻文對視了一瞬。
這人的目光無悲無喜,明明看到了蘇獻文,但并未将蘇獻文放在眼裏。
他收回視線,步履平緩,不見焦躁,不出幾息之間來到長老的身前,規規矩矩行了個禮,“見過薛長老,在下芷界。”
薛長老臉上堆滿不加掩飾的欣賞,就差拍掌叫好了,估計還是想到自己此時代表青陽山,而芷界是來砸場子的才忍了下來,問道:“你闖我們護山大陣,按理說我應當即刻将你誅殺,但你既然能從陣中出來,也不妨聽聽你的說法,你今日闖青陽山所謂何事。”
“回薛長老,在下并非有意對貴派不敬,只是不久前貴派一位弟子捉了我的靈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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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師兄?”張四喊了兩聲才把蘇獻文的魂給叫回來。
“嗯?怎麽?”蘇獻文問。
“你還不跑?等着薛老頭砍你麽?”張四急急忙忙,拉着蘇獻文就想溜,“你忘了,前些日子你不是捉了個狐貍想要紅燒麽,現在正主都打上門了!這個叫芷界的這麽強悍,要是讓他知道可不得扒了你的皮!”
張四已經預見他師兄的悲慘下場,只是本着同門情義還是想再臨死掙紮一下。
蘇獻文剛才完全沒聽他們在說什麽,這會才想起來确實有這麽一個事……自己前些日子下山被一只小狐貍給咬了一口,一怒之下就把小狐貍給拎了回來,誰想到它的主人竟然會為此殺上青陽山。
“師兄,狐貍又腥又臭的……你應該還沒吃吧?”張四不抱希望地問道。
蘇獻文沉默。
“師兄你還真下得去嘴啊!”張四感慨。
蘇獻文搖頭:“不是我吃的,是咱師父吃的。”
張四:“……”
得了,左右這仇就是跟他們師徒結下了,以蘇獻文和張四的實力在這根本不夠打的,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薛長老已經氣炸了,他們一向對門中弟子要求甚嚴,哪裏想到竟然有人做出偷搶別人靈獸的事,而且主人還找上門來,簡直是把他的臉給撕下來扔到地上,末了還要踩上幾腳。
雖然心裏氣得不行,薛長老臉上還是要保持自己的風度,先向周圍問了一句,“此事你們可知情,是否屬實。”
一時間沒有弟子回答,薛長老又掃視了他們一圈,終于有個人戰戰兢兢舉手道:“我好像看到玄鑒長老座下的蘇獻文師叔前些日子下山,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只非本門生養的零售。”
有人出頭之後有有幾個人附和,表示他們都曾經見過。
薛長老更是怒火攻心,想想也是,整個青陽山也就玄鑒座下的兩個弟子能做得出來這種事了。
他都不用刻意去找,神識展開,瞬間就在人群中鎖定了蘇獻文的位置,這小子竟然還想逃!薛長老都要被氣笑了。
薛長老身形一動便來到蘇獻文身前,剛剛好攔住蘇獻文的去路。
“薛長老……”張四被吓了一跳,退後了兩步。
蘇獻文表情複雜,猶豫了一下要不要賣師父,最終決定還是保留一點為人徒弟的基本水準,忍住了沒招出他師父。
“方才的話你都聽到了?”薛長老問。
蘇獻文:“聽到了。”
薛長老:“可否屬實?”
蘇獻文:“屬實。”
薛長老:“那靈獸呢?”
蘇獻文頓了頓,才慢慢說出口,“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