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冥界旅游手冊(五)
蘇獻文飄在小區,他正想得出神不小心被一串狗叫給吓了一跳,在空中打了個擺子。
“汪汪汪!!!”
陽臺上一只曬太陽的狗狗察覺到蘇獻文的經過,頓時跳了起來沖着他擺出防禦的架勢吼了幾聲。
蘇獻文停下來跟狗狗對視了片刻,然後道:“汪~”
狗狗:“……”
蘇獻文躍上陽臺。
動物确實要比人類敏感些,但通常而言也就是察覺有危險的程度,像這只狗這樣明确地盯着蘇獻文吼的狗可不多。
這狗沒什麽異常的,但房間內部則是隐隐飄着些陰煞之氣……這股陰氣被外力壓抑了,約莫是符紙之類的玩意,也就是蘇獻文此時挨得近才看出些不對。
房裏的陰氣邪門得很,狗也是受此影響才能看見蘇獻文。
“小柴。”陽臺的門開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走了出來,“反省得怎麽樣了,下次再咬沙發媽媽就不要你了。”
媽媽……?落後于時代的蘇獻文被這自稱哽了一下。
名為小柴的狗子見了主人興奮得瞬間忘了蘇獻文,轉而蹭到女孩子的懷裏撒嬌。
女孩子大概是覺得懲罰效果明顯,非常滿意地摸了摸小柴的頭,抱起這只又大又重的狗子走了進去。
“打擾了。”蘇獻文說了一句,神情無比自然地跟在女孩子身後進了房間。
“汪!汪!汪!”發現蘇獻文跟着進了房間的狗子怒了,又開始不要命地吼起來。
“小柴,怎麽,餓了?”女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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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
蘇獻文眼下沒有什麽心思去逗這只狗子,他只顧得上盯着女孩看——這女孩身上帶了煞氣,應該是最近遭遇過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女孩身上的煞氣不算重,但對凡人而言也是要命的。
若只是如此,蘇獻文順手把煞氣給她驅了就是,但這股煞氣跟了女孩有段時間卻一直沒有發作,原因是她身上有護身的東西。
女孩穿得清涼,蘇獻文不難發現她的護身符是什麽——她脖頸上戴着的項鏈。
護身符可以被做出項鏈、手鏈、玉佩等等東西,按着個人喜好來,不受約束,畢竟重要的是施加在其上的法術而不是形式。
但這女孩的護身符……竟然是一朵開得爛漫的彼岸花。
彼岸花是長在黃泉路上的花,受陰氣的滋養,這可不是什麽好玩意,甚至有些不詳的寓意。不過蘇獻文轉念一想,大抵是女孩子覺得漂亮便做成了這樣,也是情理之中。
但這個護身符讓蘇獻文有點不敢作為。
若蘇獻文要清除煞氣,護身符必然會有所感應,他這一動制作護身符的人必然能夠知曉,他此番是來秘密行事有所顧忌,不願意在陽間過度暴露自己。
蘇獻文:“……”
他放着不管也沒大事,這護身符做得不錯,這股煞氣傷不到女孩,只是可能會影響周圍的人。
女孩渾然不覺自己被一只鬼被盯着看了許久,自顧自跟狗子玩成一團。
“陽陽,你奶奶還沒回來,你打個電話去接一下她。”有個女聲從裏面的房間傳來。
“奶奶肯定又被那個騙子拉去洗腦了!”女孩一聽便憤然道,“我這就去帶奶奶回來!”
女孩子的聲音清脆得很,帶着這個年齡特有的感覺,年紀大了的人都忍不住想對她寬容些。
蘇獻文作為一只上了年紀的鬼也不例外,于是他用死神鐮刀朝着女孩劈去……
狗子見了蘇獻文這一系列舉動免不了又要嚎叫一番。
“小柴?”女孩擔心地摸摸狗子的腦袋。
狗子:“唔……?”
蘇獻文對狗子挑釁地笑笑,收回死神鐮刀,這鐮刀沒有傷害女孩本體分毫,只是将她周身纏繞的煞氣給完整剝了下來。
·
給女孩解決了煞氣之後,蘇獻文再度回到黎小東的家。
那位孫老師已經走了,黎小東正面朝下爬在床上,蘇獻文只能看見一個屁股蹲兒。
守了沒多久天就黑了,蘇獻文從客廳飄到書房又從書房飄到卧室,無聊得都快化了,正當他都想出去轉轉的時候一個黑影突然從牆壁內鑽了進來,迫不及待地撲向黎小東,明顯是打算進補害人。
被無視的地府工作人員蘇獻文:“……”
蘇獻文離開冥界之後為了低調行事便将自己周身的陰氣給封住了,否則湘淮市所有的勾魂陰差都能感知到引魂使來了此地,加之這只野鬼沒到過冥界不認得蘇獻文是正常的……
話雖如此,但這只野鬼心也太寬,見到個陌生的鬼竟然也沒有一點遲疑,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顯然已經是個常客了。
“喂。”蘇獻文叫住他。
野鬼茫然地看向蘇獻文。
蘇獻文決定出門在外要做個文明的鬼,于是試圖向野鬼講道理,“野鬼修行不易,多的是渾渾噩噩飄蕩幾年然後自然消散的,最好的去處還是随了勾魂陰差前往冥界,指不定能博得一個投胎轉世的機會。但你如今若是害了人,這一筆可是逃不過,無論是走黃泉路還是進殿判罰都得吃苦。”
野鬼:“???”
兩只鬼隔着一個活人黎小東相望,野鬼一臉迷茫顯然壓根不知道蘇獻文在逼逼什麽。
蘇獻文捂臉,為方才試圖講道理的自己感到羞愧。
懊惱完畢,蘇獻文随即一腳踢翻野鬼,一指點向野鬼的面門制住他的死穴,但凡蘇獻文再稍稍用點裏這只鬼就可以灰飛煙滅。
野鬼确實不知道蘇獻文來頭,進來的時候也沒放在心上,誰知道對方一下子爆發出了駭人的威壓,逼得野鬼一下子僵住再不敢動彈。
蘇獻文問他:“你為什麽要挑這個活人下手?”
野鬼摸不準蘇獻文的套路,小心地回答:“我只是想吸點生氣,絕無害人之意!”
說完又覺得不對,大家都是鬼誰管活人如何,于是野鬼趕緊改口,“我錯了,應該讓大人先享用的,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蘇獻文抓起野鬼的頭擡起來重重地朝地板上一砸,明明都沒了肉體平日可以随意穿梭在這些鋼筋泥土之中,此時讓蘇獻文一砸竟然是實打實挨到了地板,雖然不疼卻久違地感到了瀕死的壓迫。
“我是問,這麽多活人你怎麽偏偏找上了他?”蘇獻文一字一頓地重申了自己的問題。
野鬼讓蘇獻文這一下砸得頭昏眼花,連問題都是遲緩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身體弱,吸起來方便些。”
蘇獻文:“你在他身上吸過幾次生氣?”
野鬼:“一次……二次?啊啊啊!饒命!我記不得了!”
蘇獻文瞥了眼依然在睡覺的黎小東,白天被活人欺負就算了,晚上還要被這麽一個道行淺薄的野鬼肆意胡來。
小野鬼被蘇獻文吓得夠嗆,一直求饒,蘇獻文還頗有耐心地聽了一陣才問:“你平日在外面晃的時候有沒有遇見過生魂?”
“有的有的有的,”野鬼連忙回答,生怕自己的答案不能讓蘇獻文滿意。
“都是些什麽樣的生魂?”
“都是小孩子。”
“小孩?”蘇獻文一怔,有些邪魔歪道會用小孩的魂魄修煉,這種法子現在應該沒有了才是……
“就跟他差不多大!”野鬼指向床上的黎小東。
蘇獻文:“……”
黎小東怎麽着也有十五六歲,雖然叫小孩也不算錯,但野鬼着說法讓蘇獻文瞬間生了諸多不好的聯想。
氣得蘇獻文忍不住給了野鬼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