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節課,閱讀卷子一發下來,範小圓懵逼了
我想不出有什麽需要您苦心瞞着我直接來找他問的!”
攝政王顯然一震。
這話其實範小圓想說很久了。她不清楚之前的女皇是什麽脾性,但在她看來,不管是男尊還是女尊,家裏有事都應該找“主事”的人啊,哪有找後宅家眷出氣的?這不是柿子撿軟的捏嗎!
攝政王饒有興味地打量了她須臾,忽地笑了一聲:“陛下真是長大了。”
範小圓哼了一聲:“那就希望姨母日後真的拿我當個大人看吧!”
“好。”攝政王的羽睫輕輕一垂,若有似無的笑看上去更妩媚了一些,“我以後不會瞞着陛下見陛下宮中的人了。有什麽事,咱們姨甥兩個大大方方地說。”
範小圓剛要應好,她的目光忽地往麟德貴君面上一挪,提高的聲音裏帶了狠厲:“也希望陛下別被外人拿得太死,平白傷了血脈親情!”
她說罷拂袖離開,寝殿裏的死寂又萦繞了一會兒,範小圓氣鼓鼓地坐去了床上。
“……”麟德貴君看看她,看看跪了滿地的宮人,最後到桌邊倒了盞茶,又走過去端給他,“喏。”
“?”範小圓對他的舉動有點意外。因為平常他總是格外的規矩守禮,從來沒見他這麽随意過。
她遲疑着接過茶喝了一口,麟德貴君徑自坐到了她旁邊:“陛下要是沒罵夠,臣可以陪陛下再罵一會兒……誰惹陛下不高興了?”
餘怒未消地範小圓又喝了口茶,铿锵有力道:“宇文客!”
麟德貴君“哦”了一聲,稍微尴尬了那麽半秒,然後舉目看向案桌:“臣去找本書來讀給陛下聽?”
範小圓一愣:“你不是要陪我罵嗎?”
“陛下和宇文禦子之間的事,臣還是不多嘴了。”麟德貴君說着一哂,繼而起身走向案桌,“但陛下若是想說,臣可以聽。”
範小圓歪頭看他,他正聚精會神地在案頭的一摞書裏翻找着,低頭輕銜淡笑的樣子閑适安然,就像一塊璞玉被安放在陽光下,什麽都不用做,溫潤恬淡的光澤便書寫下一筆令人心曠神怡的靜好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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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小圓于是托着腮自言自語道:“你怎麽能這麽好看呢……”
麟德貴君猛然一顫,差點一頭栽桌子上。他啞了啞,失笑擡頭:“陛下?”
“我說真的嘛。”範小圓啧嘴,“明明可以靠臉吃飯,還偏偏很有才華——從小到大嫉妒你的人不少吧?”
“陛下說笑了……哪有什麽才華。”麟德貴君眼底莫名地有點亂,但他低着頭,很好地将這種情緒藏住了,流露在外的只有些淡淡的窘迫。
範小圓于是嘆了口氣,仰身後躺下去:“可惜是這麽個世道,不然的話……你沒進宮就好了,去考個功名,當個官什麽的,肯定有好多姑娘喜歡你!”
宇文客就有好多學妹喜歡!
範小圓這樣想着,正因她的話兒出神的麟德貴君卻被這最後一句猛地拉回了思緒。
他氣息微滞,不安地看過去,但女皇躺在床上,幔帳擋住了他的視線,他完全看不見她的神色。
範小圓仰在那兒扯了個懶腰:“哎貴君,我問你點事啊,随口一問,你別跟別人提。”
麟德貴君調整了一下心情:“陛下您說。”
“你說……”範小圓咂了咂嘴,斟字酌句地道,“假如有些對你不太好的謠言開始傳了起來,說你……唔,怎麽說呢?是些關于男女之情的謠言。你自己知道并沒有那回事,但如果放任不管,你就會不停地遭遇各種議論,還有可能影響你的心情、影響你做正事,你怎麽辦?”
☆、Chapter 26. 黑白
這個問題還真問得麟德貴君有點懵。
他當然不會認為這是她自己遇到的難題, 因為她是女皇, 誰敢瞎傳她的謠言,可能是不要命了。
于是他便猜,是不是宇文客遇到了什麽問題,而後心下代換了一下,道:“陛下如不在乎, 臣覺得就不要緊。”
“……不不不不不。”範小圓知道他想岔了, 又增添了附加條件,“你別往宮裏想,假如在一個跟我沒關系的地方、假如你還沒成婚呢?”
麟德貴君想了想:“這件事會導致臣不能成婚?”
“不不不……那也不會。”範小圓考慮了一下貞操觀(……)的差異, 繼續強行加設定:“假設……這種事情不論怎麽傳都不會影響你成婚!只是會讓你很煩,因為周圍的人都會用看笑話的心情一直議論, 很影響情緒,所以你一定要把它遏制住, 怎麽遏制?”
麟德貴君:“……”他不解地問了,“和宇文客沒關系?”
“……我就……随便問問,你別管跟誰有關系。”範小圓道。
麟德貴君于是也沒繼續找書,沉吟着踱回了她面前。範小圓撐坐起來,往旁邊挪了挪,示意他坐, 他就坐回了她身側。
然後他繼續思索着,很籠統地說:“那臣……大概會出其不意吧。”
範小圓:“怎麽個出其不意?”
“臣不知具體怎麽回事, 不知該怎麽舉例。”他頓聲, 又想了想, 盡量詳細地說,“就是這種事……不可能挨個拽着議論的人說沒有那回事,正常的解釋都會被認為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如果臣急于洗脫嫌疑,可能會找一個旁人都想不到的說法,他們覺得太匪夷所思,或許反倒會認為是真的。”
範小圓似乎懂了點,又沒全懂,于是追問:“比如呢?”她接着直接給他設計了一個場景,“假如……假如你現在沒進宮,要考科舉。這時候有人懷疑你……嗯,逛窯子?這種傳言會影響仕途,你怎麽辦?”
麟德貴君悚然一驚:“陛下?!”
“我就打個比方!純打比方!”範小圓指天發誓,麟德貴君的神色放松回來,思忖了一下,肅然說:“那臣就說自己去找的男娼。”
“啥?!?!”範小圓目瞪口呆。
“……臣也只是打個比方,純打比方。”麟德貴君強調道。
“不是……我知道你在打比方。”被驚呆的範小圓緩了一緩,“但你這不能解決問題啊……□□影響仕途,你嫖男的還是女的都影響仕途啊!”
“……咳。”這種話題實在搞得麟德貴君有點別扭,他咳嗽着緩了一緩,又說,“是這樣,陛下,當之前的傳言是說找……姑娘的時候,臣說自己是去找男人,首先推翻了這個傳言。出現了一次推翻後,原本輕信了傳言的人,都會轉而對這件事更謹慎。”
“嗯……”範小圓思量着點了點頭,覺得有道理。這就像是很多微博熱點事件帶來的影響,事情剛出的時候,大家會義憤填膺地上去罵。出現了一次反轉,大家就謹慎了,多反轉幾次,圍觀群衆多半不會再有明确的站隊傾向。
“那嫖……男娼的問題你怎麽解決?”範小圓追問道。
麟德貴君從容不迫地說:“一步步來。”
範小圓颔首表示洗耳恭聽。
“首先要找一個有才華、有名氣的清妓來編這個故事,可以當真去找他,而且可以不顧衆人議論,去得很頻繁。”
範小圓點點頭:“然後呢?”
“過一陣子,想辦法放出風聲,表示自己只是欣賞他的才華,見面只談詩詞歌賦,不提其他。”麟德貴君頓了一頓,又繼續笑道,“最後花錢把他贖出來,讓他自由成家去,從此他忙于家事無暇再與臣見面,臣也完全不去攪擾他,有關龍陽之好的傳言自然不攻自破,臣交友只看才德不問出身還能傳為佳話。”
範小圓:“……”
她心說貴君你狡猾起來很狡猾啊!
她想了想又說:“可是實行起來不會這麽如願吧?這種事……變數會很多啊。”
“自然。如果當真遇到,必定不會如臣說的這樣簡單。”麟德貴君溫和道,“臣只是舉個例子。要點在于,最初時要從旁人設的套裏跳出來,自己重新劃一個套,自此讓旁觀者順着自己的路走。”
範小圓:卧槽?!
她恍悟中無比震驚: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帶節奏嗎?!自己竟然在讓一個古人給她講怎麽帶節奏?!
範小圓你個廢物!
她木然良久,感慨着拍了拍麟德貴君的肩頭:“貴君你這智慧真是貫穿古今啊……”
麟德貴君一哂,思及她今天先後兩次提及做官的事,出于謹慎,颔首輕道:“臣從未想過做官之類的事,陛下……”
“唉,我知道!”範小圓擺了擺手,遺憾地靠在了用來挂幔帳的木框上,“你要是真能做官可太好了,準能有很多治國的好主意。而且有個這麽好看的朝臣,番邦來朝咱也有面子啊!”
“?”麟德貴君有些發蒙地發覺她似乎真的沒有試探他的意思,然後愈發不懂這位九五之尊的想法了。
二十一世紀。
範小圓在擠公交上學的路上又翻了翻論壇,發現經過一夜發酵,論壇裏對于事件的議論已經發展到了猜測她是不是在成心吊着宇文客上,某些匿名帖子非常陰暗刻薄,一口一個綠茶婊。
——媽的!
範小圓動着口型暗罵了一句,心道微博上說的真沒錯,這世界對女性的惡意真是無處不在!
——他們憑什麽想當然地覺得是她吊着宇文客、覺得她綠茶婊?就算是瞎猜,為什麽沒人猜是“宇文客追求不成死纏爛打,範小圓為了躲避糾纏只好用假男友搪塞”之類的劇情呢?
就因為他長得帥學習好?那她還長得美多才多藝呢!
論徹底達成性別平等的重要性啊……
她心下感嘆着,拿手機的手忽而一滞。
——自己怎麽這麽憂國憂民了?!
這是現代這是現代這是現代!
走進學校,範小圓繃起一顆金剛心,面對了大半天的流言蜚語。連寧凝都有點八卦,認真追問了半天她到底有沒有跟宇文客在一起、宇文客到底有沒有追她,被她抄起課本拍了回去。
到中午吃完飯的時候,她大致有了“帶節奏”的思路!
在接下來的很多天裏,範小圓放了學就往自己要去的公交站的反方向走,到了第三天時就有跟她熟悉的同學好奇了,放學時随口問她:“哎小圓,你去哪兒啊?”
“去見我家小哥哥!”範小圓歡快地回道,看起來千嬌百媚。
于是很快,論壇裏的議論就升級了。
其中有uc版的:《宇文學長苦追同班班花不成,竟是因為……》
有知音體的:《二(7)班班花啊,你無視學霸的愛,是墜入了誰的愛河?》
有知乎調調的:《如何看待高二(7)班班花和校外神秘人士早戀?》
還有範小圓初中時很愛看的霸道總裁文範兒标題的:《**班花:神秘帥哥快過來》。
總之從宇文客嘴裏說出的傳言似乎得到了印證,一時之間,範小圓走上了校園輿論的頂點,同學們發散思維編的各種來龍去脈估計能出本合集。
不過,大約是因為她并沒有在學校戀愛、也完全沒有被抓過現行,老師們暫時沒有找她談話,一切八卦都姑且限制在了學生之間。
然而,宇文客有點懵逼了。
他不知道範小圓嘴裏的“小哥哥”究竟是誰,也摸不準她到底戀愛沒有。心裏的一股力量湧動着,讓他想把這些問清楚,可理智又在告訴他這跟他沒關系,這和麟德貴君的事情不一樣!
——在那個時間,他和麟德貴君都是……那麽個身份,她喜不喜歡麟德貴君,或許會對他造成影響,但是眼前的事對他毫無影響!
可是在這些天裏,他就是過得魂不守舍。這搞得幾個哥們都看不下去,在一天放學後,一道截住了他。
為首的蔣希嘆着氣拍了拍他的肩頭:“班長啊,你人設都這麽霸道了,竟然還混成凄慘男配,讓哥幾個以後怎麽活啊?”
宇文客:“……”
“你要崛起啊班長!喜歡咱班花兒,你倒是追啊!”
“……誰喜歡她了,別瞎說。”宇文客鎖眉,說着就要走。被蔣希伸手擋住:“你要是自己不出手,我們可替你出手了啊!”
宇文客微微一凜:“你們要幹嘛?”
蔣希有點痞地咂了聲嘴,拇指點點身後:“你想清楚,往她每天去的那個方向走,步行可到的距離可就一s職。你一國際學校尖子生輸給職高的你不嫌丢人我們嫌,你要真不追,我們就去揍那男的一頓。”
“……”宇文客挑眉,仍舊從他們之間擠了過去,“打架違反校紀,別說我沒提醒過你們。”
“去他媽的校紀!!!”蔣希炸了,“你他媽又借筆記又主動給人補課,傻子都覺得你丫喜歡人家!現在慫成這樣你丫是不是男人!”
宇文客腳都沒停,冷漠地繼續往前走去。
“s職可他媽黃賭毒的大新聞都鬧過!你就不怕咱班花兒在那男的身上吃虧啊!”蔣希繼續吼道。
宇文客腳下一停。
☆、Chapter 27. 白黑
s職的畫風, 對北京的大多數同齡人來說, 都好像沒在同一個次元。a校作為離它最近的一所學校,在校生們不論已經間接聽說過這所學校的多少傳聞,聊起來還是覺得匪夷所思,不懂為什麽會有校風這麽可怕的學校。
但其實,這種狀況大約在每座城市都有。只不過在所謂的“超一線”城市裏, 這樣的學校會被好學校反襯得格外惡劣。外加這些大城市中, 也确實是“好學校”和“畫風正常”的學校占比更大,s職這樣的學校就仿佛成了城市裏的一個不和諧音符,任誰見到都會覺得這不正常。
如果不是a校的新校舍選在了這個離s職很近的地方, a校相當一部分學生恐怕一輩子都不會認識到大城市裏也會有這樣的存在。現下即便認識到了這種存在,也沒有人想去構建什麽交集。
——就算抛開各種“大新聞”造成的偏見不談, 他們也确實沒什麽共同話題,那還有什麽可說的?
理智之下, 宇文客也不想去摻和關于s職的事。但他越這麽想,就偏有一縷思緒在往s職的方向飄,讓他亂七八糟地設想範小圓被渣男坑、被s職的人欺負、逐漸堕落放棄學習、最終走向坑蒙拐騙不歸路……
幾個哥們可不知道班長腦子裏已經拍了部大電影了,還在他身後跟說相聲一樣繼續激将。
——激着激着,只見宇文客一臉氣勢洶洶的,唰然回頭。
“?!”幾人的聲音同時一停, 便見他拎着書包向s職的方向走去。腳步間疾風掀起,頗有要殺過去把誰卸條胳膊的架勢!
“哎……班長?班長班長?”蔣希懵逼了, 他們說什麽去揍人一頓, 其實只是為了激宇文客過去叫板。他們對宇文客有自信, 覺得他這個迷倒萬千學妹的人設,但凡在範小圓面前表個白,範小圓就算不直接答應也得有點動搖。
可為什麽現在他本人一副要去打架的樣子啊!!!
蔣希很崩潰,欲哭無淚地改口勸宇文客:“班長你你你你你下手輕點啊!咱們教訓他們一下就行,不能太狠,不然他們可能集體尋仇!”
宇文客面色鐵青,一語不發地繼續往前沖着。
“班長?班長你要不要冷靜點再去?或者咱們商量商量對策,明天再去,反正也不急這一天對吧……”蔣希邊說邊沖幾個兄弟擠眉弄眼。
兄弟們點頭如搗蒜:“對對對對對對啊!”
宇文客繼續一語不發地往前沖着。
他們前方幾百米的地方,範小圓忍着笑,若無其事地往前走着。
她感覺到今天有人在盯梢了,于是她剛才停下賣了杯奶茶,排隊時假借自拍,用自拍鏡頭照了一眼後面,然後看到了三個高一的學妹。
也是宇文客的三個迷妹。
她們來得正好,她的這個套路,最好是在論壇裏火候到時,有人盯梢發現“發轉”然後再貼上去。
于是範小圓和前幾天一樣,又走了幾十米後,悠哉哉地拐進了小區大門。
這個小區規模不大,但很有些年頭了。小區裏大多數房子都只有五六層的高度,樓距較大,供住戶活動遛彎的空間不少,這在近幾年新建的居民區裏是很難見到的。
因為建成年代的關系,這裏的戶主大多數也都是有些年紀的人,每天樂呵呵地遛遛狗、曬曬太陽,整個小區裏而氤氲了一種在大城市裏越來越少見的慢節奏的溫馨氣息。
不知是不是這種氣息的緣故,這裏的流浪貓也比附近其他小區的都要多些。
流浪貓有小區裏的愛貓人士定時定點自發喂養,長得都很不錯。範小圓入學後偶然發現,也會經常買個罐頭什麽的來喂一喂,給喵星人們添個加餐。但近幾天她顯然來的格外頻繁,常年在這裏喂貓的一個阿姨見她今天又來了,就笑着跟她閑聊起來:“附近a中的吧?每天來喂貓,不耽誤功課嗎?”
“沒事兒,不耽誤。”範小圓一笑,把書包摘下來,從包裏摸出了罐頭。
阿姨又說:“哎,其實咱小區那幾個門衛挺靠譜的。你之前不是每個月拿點錢托他們照顧貓嗎?我替你觀察過,買的都是好貓糧,你不用這麽費工夫!”
“還是想自己來看看。”範小圓把罐頭一撕開,一只大概半歲大的橘貓就一下子跳到了她腿上。
橘貓把自己拾掇得很幹淨,一身橙黃間隐帶不規則白紋的皮毛油光水滑,範小圓摸它它也不躲,腦袋紮進罐頭吃得狼吞虎咽。
範小圓指指它說:“我看它吃東西總搶不過別的貓,門衛小哥忙嘛,估計也顧不過來,自己來喂比較放心!”
阿姨便笑起來:“你家裏不讓你養嗎?讓養的話,你把它帶回去養得了。附近好幾個小姑娘都來這兒撿過貓,說話特別逗,說什麽‘來撿個主子回家’,我看挺好的。”
範小圓哈哈一笑,撓着橘貓的下巴問:“小哥哥,你願意跟我走嗎?”
——沒錯,這就是她嘴裏的“小哥哥”。
一只今年九月份開學後,她第一次來喂貓時,趴到她腿上賴着不走的小公貓。
不遠處的小區鐵門外,三個學妹在驚呆了的同時,都松了口氣。
一個說:“卧槽……小圓學姐每天是來喂貓啊?”
另一個道:“……誰特麽造謠說她男朋友在s職的,服氣!”
第三個冷靜地摸出了手機:“來來來趕緊拍幾張照,**壇去,真受不了他們把宇文學長搞成苦情男配!”
咔嚓咔嚓咔嚓——
這邊快門狂按的同時,宇文客在s職門口,頗為彪悍地拍住了一個剛走出校門的男生的肩頭:“哥們兒,打擾一下,你們學校誰和我們班範小圓在一起了?讓他出來。”
此時的大熙朝則正是破曉前最安靜的時分。行宮裏靜谧無聲,散落在行宮周圍的達官顯貴的別苑中也靜谧無聲。
于是馬蹄踏過道路的聲音在此時聽來格外清脆,不少別苑門口的守衛都警惕地循聲看去。只見馭馬之人在最豪闊地那一處別苑前将馬勒住,守衛上前奇接過馬僵,那英姿飒爽的身影便徑自走進了朱門。
幽靜地卧房裏燈還亮着,攝政王煩躁地躺在床上,怎麽都睡不着。聽得門響,她就借故發了句脾氣:“不是說了都不許進來,出去!”
床帳外再沒有任何動靜,連該有告罪聲和腳步聲都沒聽到半聲。攝政王于是微怔,蹙起黛眉撩起幔帳,站在案邊自顧自倒茶的人就嗤笑了一聲:“這麽大火氣?”
她該是昨晚剛回京的,眼下一身輕甲未脫,像是一到京城就又折來了這邊。
範臻不禁怔然:“将軍怎麽這時候來了?”
“回京就聽說攝政王殿下幾天沒批折子,滿朝文武都要急瘋了。”大将軍說着将茶盞一放,轉過臉睇向範臻。她從小就在軍中,沒有施粉黛的習慣,一張英氣逼人的臉倒依舊很好看,在昏暗的光線下依稀可辨的笑容透着幾分看小孩子似的好笑。
範臻沒吭聲,賭氣地別過臉不理她,她于是啧了聲嘴,走到範臻床邊,徑自坐了下來:“什麽事這麽生氣,跟我說說?”
“……還不是我那個寶貝外甥女。”範臻氣得面頰泛紅,“真是長大了,竟在那個貴君面前給我臉色看!我越想越氣,我這麽多年天天守在京城哪兒也不能去,是為了誰啊?”
大将軍噴笑:“就為這個?”
“你還笑!”範臻瞪她,她便将笑屏住,想了想,說:“我可聽府裏的人說,你在中秋佳節把人家身邊的貴君給喊了出去,差點沒給打死。”
“我那是氣不過!那個麟德貴君這麽多年來就沒安分過,見天兒地在她面前說什麽大權旁落——我要是想奪權她能活到現在嗎?!現在他本事更大了,當着我的面都不恭不敬,也不知道咱這位陛下最近又怎麽覺得他好了,還幫着他……”
“行了行了行了。”大将軍嗤笑着擺手打斷她的話,“你說你……要我看你和麟德貴君都是為陛下好,你們怎麽就不能好好說話呢?”
攝政王:“呸!他那叫蠱惑君心!”
“得得得,那你愛怎麽說怎麽說。”大将軍翻了個白眼,“你要打算繼續賭氣,那我就不管你了,我回京歇着去了。”
她說着人已起身,攝政王一愣,幾是下意識地一把拽住她:“你別!”
大将軍挑眉,好笑地看過來。
範臻頓時意識到自己被擺了一道,羞憤間臉色漲得通紅,但滞了一會兒,還是軟了下來:“你得幫我。”
“……你就接着該幹什麽幹什麽嘛,有什麽可幫的?”
“我不!”範臻哼着氣搖頭,“我就沒受過這份兒氣。那天還有好多宮人在旁邊,早晚傳京裏去,太丢人了。”
“那你想怎麽着?”大将軍饒有興味地坐回去,首先擺明了立場,“你要是想讓陛下過來給你道歉,可有點過分啊!”
“……道歉有什麽用,那都是虛的。”範臻銀牙一咬,一臉氣惱。
大将軍在旁邊靜靜等着,她認真想了想,又說:“勞你回趟京,把我之前挑的那幾個護送過來呗?”
“……”大将軍誠懇表示,“那我建議你先跟陛下打個招呼。”
“我不!”範臻很生氣。
☆、Chapter 28. 白黑
第二天, a校論壇裏, 在一件事迅速降溫的同時, 另一件事在極速發酵。
降溫的, 是範小圓和“外校男生”談戀愛的事。幾個學妹把她喂貓的照片發到了論壇裏,發誓自己躲在小區鐵門外親耳聽見她管貓叫“小哥哥”,還聽到一起喂貓的阿姨說她最近天天都來。
這個轉折殺得圍觀衆人措手不及, 措手不及之後,大家一哄而散, 喂流浪貓實在沒什麽可八卦的。
極速發酵的事, 是幾個高二(7)班男生在s職門口跟人打了一架。
或者……因為對方的人數比較多,理解為被打也可以。
學生們最初聽說的大致過程是這樣的:那幾個男人跑去s職門口問誰和範小圓在一起了,被他們攔下的學生可能心情不好, 對他們開了嘲諷, 于是言語間便起了沖突, 其他s職的學生看見這一幕就出來助陣, 然後兩方就打了起來。
至此好像還沒什麽,因為大家都知道範小圓是二(7)班班花, 同班男生們聽說她和s職的人在一起,熱血上頭去叫板似乎可以理解。
然而,緊接着一個重磅消息來了:帶頭去叫板的, 好像是高二(7)班班長, 宇文客。
——這個消息, 宛如一杯冰水倒進滾燙的油鍋, 油鍋呲啦就炸了。
所有人都很驚訝, 論壇裏無數帖子在驚問:宇文學長怎麽會去帶頭打架?他從來不摻和這些事情啊?看來他是真的很喜歡小圓學姐!
而“小圓學姐”本尊,此時可謂功成身退,把自己摘得倍兒幹淨,新滾上來的熱油一點都沒再濺到她。
因為大家都很清楚——範小圓沒跟s職的人談戀愛啊,之前的話是宇文客瞎說的啊,宇文客去跟人叫板的時候,她在附近小區裏喂貓啊?!
于是,再度穿越到大熙之後,宇文客頹喪地坐在女皇面前,一聲虛弱的長嘆:“唉……”
女皇在他面前無語地叉着腰:“你說你……你添什麽亂啊?!”
宇文禦子又一聲長嘆:“唉……”
“本來我喂貓的事爆出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你特麽可真及時,和我同步進行硬添個續篇,你是吃頂了嗎?!”
宇文客垂頭喪氣:“他們都說你跟s職的人在一起了,我還以為是真的……”
“哎你……”範小圓氣結,“我不是跟你說過我沒喜歡的人了嗎?你……這謠言最初是打你那兒傳出來的啊大哥!然後你自己讓謠言的升級版給騙了?!”
範小圓心說真是天道好輪回啊!
“……”宇文客悶悶地不說話,悶了半晌,又嘆氣道,“我以為你有喜歡的人,不是指外校的。結果傳着傳出個外校的,我就以為這個是真的。”
範小圓:“你特麽到底以為我喜歡誰了啊!”
“麟德貴君……”
“這個我沒跟你解釋過嗎?!?!”範小圓要炸了,她很費解地道,“你到底哪個筋不對了啊!鑽什麽牛角尖兒啊!咱又不是真古代人,我談個戀愛瞞你幹毛?!?!”
剛走到至明閣外的麟德貴君因為女皇的怒語而腳下一停。
隔着一方院子,又隔着牆,他聽不清女皇在說什麽,但情緒裏的憤意十分明顯。他于是疑惑地擡頭看去,随即注意到宮人們都被趕到了屋外,瑟瑟縮縮地在院門口這邊候着。
麟德貴君想了想,問王瑾:“公公,陛下這是……跟誰發火?”
王瑾上前一揖,作勢擦了把冷汗:“跟宇文禦子,有小半刻了。”
麟德貴君哦了一聲,又問:“我有些事要禀,公公您看……”
“這個……”王瑾迅速判斷了一下局勢,說“您請吧。陛下這麽光發火不叫人,看來是也不打算正經問罪。”
至于麟德貴君進去會不會被遷怒,王瑾覺得也不至于。因為這麽多年來,麟德貴君每每惹得陛下不快,都是因為二人間直接的矛盾。要說陛下因為別人的事拿他出氣,那還真沒有過。
麟德貴君便提步走向了正屋,走進正屋後往右邊一拐,他擡頭叩了叩門。
屋子裏驟然一靜,女皇帶着餘怒喝問:“誰啊!”
“陛下,臣有事禀。”麟德貴君清朗溫和的聲音傳進來,範小圓狠狠地一瞪宇文客,沉息道:“進來說吧!”
麟德貴君便推門而入,驀地看到宇文客蔫頭耷腦地坐在那兒的時候,他微覺一愕。
這都沒跪下謝罪?!
這種驚異在他心頭一閃而過,他旋即緩過神,如同沒看見宇文客般,如常揖道:“陛下,大将軍前天回的京。方才護送攝政王選的人來了行宮,攝政王差人來詢問您什麽時候見。”
範小圓沒懂:“攝政王選的……什麽人?”
麟德貴君的神色略微一滞,然後,他低下眼簾,輕聲道:“可以給您做元君的人,一共十五位,都是京中貴族公子。”
範小圓:“?!?!?!”
空氣在兩個現代人瞬間別扭的情緒中,一下子凍住了。
宇文客眉頭抽搐着看向範小圓,滿眼都是:好特麽奢靡啊……
範小圓面色僵硬地回看過去,內心崩潰:這他媽怎麽辦……
這和讓她在宴會上一眼看盡萬千美男不一樣,當時美男們近在眼前,充斥在視線中給她帶來一種……很微妙的享受。但現在,這些人她并沒有見到,只給了她一個“這些是備選元君的人選”這樣的重磅信息,她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的畫面是宮鬥劇裏後宮佳麗為了争奪後位的尖酸刻薄明争暗鬥的性轉版。
——這麽一性轉吧,腦補起來的效果十分的……娘炮。
女皇覺得一股涼氣從後脊竄過,竄得她打了個哆嗦。
接着她幹咳一聲,強行正色:“那個,貴君……”
麟德貴君看向她。
她想了想,謹慎地問道:“貴君你覺得……我什麽時候去見合适?”
“……”麟德貴君微怔,複又平淡地颔首道,“攝政王必定希望此事盡快定下來。但陛下想什麽時候見,還是看陛下的意思。”
那她是能拖則拖,還是速戰速決?
範小圓糾結了起來。
哎好煩!兩個世界的日子一起過不怕,可是兩邊同時遇上問題就很讨厭了。那邊宇文客在學校面臨處分,這邊又讓她選元君,為什麽這些麻煩就不能排個檔期呢?
她一聲苦惱的嘆息落入麟德貴君耳中,他想了想,斟酌着提議道:“要不,臣今晚在清雲臺設個宴,算給各位公子接風。陛下若有心情就來宴上看看,氣氛比較輕松,不會像正經觐見那樣勞心傷神。”
“……也行吧。”範小圓覺得這個主意還不錯,點頭應了下來,接着看向宇文客,“你跟我一起去!”
“?!”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