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苒苒
關于蘇墨澂和江珂溯之間的過往, 蘇墨澂沒有提, 程芊苒也不問。
倒是江珂溯, 當晚給程芊苒發短信道歉解釋, 承認蘇墨澂确實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問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他和蘇墨澂多年前的事情，還問她是不是讨厭他了, 他說當年是他對不起蘇墨澂，是他的錯，那件事他不推卸責任, 但今天這樣做也是因為他喜歡她, 想為自己争取機會。
換言之就是，江珂溯并不覺得自己今天這樣做有什麽不對。
程芊苒從浴室出來後就看到江珂溯的這條短信，思索了下還是給了他回複：“1.我不清楚你們之間的事, 也沒興趣知道，既然你覺得當年你錯了, 那你就去找他道歉，而不是在這裏沖我說。2.看你的意思你還是覺得你沒做錯, 那我也可以告訴你, 你今晚做的事, 的确讓我讨厭你了。3.愛情和時間沒有關系，而且它是兩個人的事情，并不是你一廂情願就可以的, 但凡我有可能喜歡上你, 我根本不會七年都只純粹地把你當成朋友。4.以後別再傷害他, 還有，別找我。”
幾乎是程芊苒剛把短信發送成功，蘇墨澂就打了電話進來。
她彎唇笑了下，滑鍵接聽，聲音上揚地喚他：“澂澂！”
蘇墨澂靠在椅子上，放下手裏的筆，擡手輕揉了下眉心，低垂着眼眸看着面前已經完成一半的圖紙，耳畔處還回響着她那一聲甜而不膩的輕喚，他松緩地問：“你在幹嘛？”
程芊苒裹緊了一些身上披的浴衣，坐到飄窗上，摸着正趴在上面乖巧瞅程芊苒的桂圓的腦袋回他：“剛洗完澡，在陪桂圓。”
蘇墨澂下榻的眼睫微顫，低低地嗯了下，他強行壓下腦中蠢蠢欲動的心思，轉而問：“桂圓怎麽樣了？”
“恢複的還不錯，明天帶它去拆線。”程芊苒笑語盈盈。
在她旁邊的大狗狗對她拱了拱腦袋，她笑着微彎了腰，把手機湊過去，對狗狗說：“桂圓，和你粑粑打個招呼。”
很通人性的牧羊犬真的就沖着手機汪了兩聲，然後還發出一陣類似撒嬌的嗚嗚聲。
程芊苒笑出聲，蘇墨澂有點無奈的勾起唇角，心裏滿是甜蜜。
“吶，桂圓讓我告訴你它很想你。”
蘇墨澂：“……”
他靜默了幾秒鐘，不急不緩地溢出一句話：“我在乎的是，桂圓的媽媽有沒有想我。”
程芊苒煞有介事的“唔”了一聲，調侃說：“桂圓的麻麻只會想桂圓的粑粑一個人哦，不知道這位先生您哪位呀？”
蘇墨澂暗自低嘆，對于她這種惡作劇般的話語頗為無語，但最終還是妥協說：“我是，苒苒的男人。”
程芊苒：“……”她的呼吸突然滞住，本來在浴室被蒸的就有點紅的臉頰“騰”的一下迅速變熱，快要燒起來。
竟然被他撩了……猝不及防……
蘇墨澂抿着唇低笑，笑聲低沉如大提琴的樂音悅耳動聽，隔着手機的聽筒就瞬間讓程芊苒的耳尖也紅了個徹底。
“懂了嗎？”他耐心地問。
被他搞得心率過快意識不清的程芊苒含含糊糊地疑問：“嗯？”
“不懂？”他喟嘆，“那我再說清楚一點？”
已經反應過來的程芊苒偷笑，故意裝作還不懂的語氣拉長音：“……嗯……”
“我是苒苒的男人，也是桂圓的爸爸。”他的語氣很自然，但程芊苒隔着手機根本看不到，他說完這句話後臉頰就浮上了一層淺薄的紅暈，嘴唇輕抿起來，神态有點緊張。
程芊苒聽他說完就一秒破功，撲哧笑出來，很歡快很輕松的大笑，嘴裏寵溺地說：“澂澂你怎麽能這麽可愛。”
蘇墨澂：“……”
他的聲音有點沉，悶聲問：“以後能不能別再用‘可愛’這個詞來形容我了？”
程芊苒揉着桂圓的手一頓，眨着眼睛很是不解道：“為什麽？”
“‘可愛’多好聽呀，特別符合我們澂澂呢！”
蘇墨澂：“……”
他的唇線抿直，語氣冷然又別扭：“只有小孩子和女孩子才總會被誇‘可愛’的吧？”
程芊苒：“……？？？”
她安靜了幾秒鐘，語重心長地喊他：“澂澂啊……”
“……嗯。”
“你該不是對可愛有什麽誤解吧？”
“……”
“你這樣的想法可愛知道了可是會哭的！”
“……”
戲精程芊苒下線後，她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語氣又很是認真地感嘆道：“我們澂澂怎麽能這麽可愛呢？”
并不想被她誇可愛的蘇墨澂：“…………”
他捏了捏手指，輕咬了下嘴唇，聲線放的特別輕特別低，幾乎像是對她呢喃：“那他大概是喜歡上了苒苒才會變得這麽可愛吧。”
程芊苒：“！！！”
她真是受不了他這種像極了小孩子一樣直白的表達方式，總是被他撩的要飛起來，整個人都輕飄飄的，滿心歡愉。
“好啦好啦，我說不過你，”程芊苒撇嘴，但臉上漾開很燦爛的笑，“時間不早了呢，你不睡？明天還要上班的吧？”
蘇墨澂這才跟着她回歸正題，“你明天什麽時候帶桂圓去拆線？”
程芊苒：“還沒定下來，都可以的吧，反正我明天閑着沒什麽事。”
他說：“我明天上午要帶小念去複查，下午過去找你，我們一起帶桂圓去好不好？”
程芊苒顯然沒想到他明天要帶姜芷念去醫院，愣了下，然後說：“那我陪你和小芷念一起過去吧。”
蘇墨澂聽到她這樣提議，瞬間愉悅起來，唇角勾起淺笑，眉眼都變得比平日柔和了幾分，“好啊。”
***
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飯後程芊苒打車去了蘇墨澂的家裏。
本來他是要過去接她的，但程芊苒不讓，不許他跑這一趟，威脅他如果他不聽的話她就不理他，蘇墨澂果然被哄騙住，應允下來，和姜芷念在家裏等她。
程芊苒到蘇墨澂家的時候八點一刻左右，蘇易言和姜暮琨都出門上班去了，所以當程芊苒按響了門鈴，蘇墨澂打開門後便非常大膽地把她摟在了懷裏。
姜芷念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根本看不到需要拐彎才能到的玄關處的景象，索性安靜地望向這邊，眨了眨眼睛，随即了然。
開門這種一瞬間就能完成的事，兩分鐘都過去了她還沒看到人影，而且整棟房子安靜的她都能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還能是什麽:）
姜芷念突然覺得自己可憐兮兮的，單身狗真命苦。
而此時的玄關處，蘇墨澂正低頭輕吻着懷裏的人兒，程芊苒介于姜芷念在客廳，心裏緊張又忐忑，但又很喜歡他親近她，這種有點偷偷摸摸的親吻讓她覺得很刺激，還特別興奮。
還好蘇墨澂的自控力不錯，只是輕輕吻了她一會兒就放開了人，然後若無其事地拉着她的手去了客廳。
程芊苒的臉頰緋紅，帶了水光的眸中波光潋滟，唇瓣殷紅，在她沖姜芷念笑的時候，就連同為女孩的姜芷念都被她的那一抹淺笑勾走了魂。
驚豔。
哥哥的氣質偏冷，如同一座冰山，而程姐姐又像極了一朵烈焰玫瑰。
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
姜芷念仰頭望着眼前的一對璧人，腦補出一副在冰上盛開的火紅玫瑰的場景。
在她走神的時候蘇墨澂就跨步過來彎身把她抱了起來，嘴裏還問：“想什麽呢？喊你都不應聲。”
姜芷念急忙環住他的脖子，乖巧地笑，偷偷瞄了一眼在後面幫她拿了包的程芊苒一眼，極其小聲的在蘇墨澂耳邊偷偷對他說了一句話，讓蘇墨澂本來平靜無瀾的黑墨色瞳孔驟然收縮，而後他勾唇低笑了下，沒反駁也沒贊同。
小丫頭是沒看到她家哥哥在單獨和她的程姐姐在一起時的模樣，要是她看到了，肯定不會再用冰山形容他。
蘇墨澂把車在停車位停好，打開後門将姜芷念抱出來，程芊苒從他的手裏接過車鑰匙鎖好車門，跟着蘇墨澂一起進了醫院。
而在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醫院大廳門口之後，不遠處的另一片停車區域裏有一輛車落下了車窗，江珂溯微眯着眼，神情若有所思。
他今天過來這裏只不過是受母親之托，替她過來看望一下住院的多年好友，順便買了瓶噴劑想緩解一下昨晚被蘇墨澂弄傷的手腕，沒想到就這樣都能碰到他們。
真是有意思。
苒苒，你說不讓我找你不讓我聯系你，可就連老天爺都在幫我，舍不得不讓我見你呢。
江珂溯看到程芊苒的時候，她正坐在長凳上陪身側的小姑娘說話，蘇墨澂大概是去挂號了，果不其然，沒一會兒蘇墨澂就拿着排上的號走過來，将姜芷念抱起來，三個人去了外科的科室廊道裏找了位置等待。
江珂溯就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閑坐着，目光近乎貪婪地望着她，看她和蘇墨澂說說笑笑，和那個小姑娘言笑晏晏，看到蘇墨澂自然地幫她理了理頭發，還輕輕地揉了她的腦袋，而她，根本沒有打開他的手更沒有推開他，甚至，還仰起頭沖他笑了。
這就是她對蘇墨澂和自己的差別。
心裏很不平衡。
每次他這樣對她，她總會若無其事地打掉他的手推開他的。
憑什麽不允許他親近她卻允許蘇墨澂随意親近呢？
直到程芊苒起身去了衛生間，江珂溯剛要也起身離開，忽而想到什麽，又作罷，繼續坐在了原位沒動。
而恰好蘇墨澂的手機又來了電話，走廊裏特別吵，喧鬧嘈雜地讓他很難聽清對方到底在說什麽，蘇墨澂給姜芷念打了個手勢，拐彎去了比較清淨的樓梯口。
本來還有一個號才會輪到姜芷念的，但護士叫了那個號好半天都沒人應，于是一下子就輪到了姜芷念。
可蘇墨澂不在旁邊，程芊苒也還沒回來，坐在椅子上的姜芷念咬了咬牙，剛要站起來，頭頂上方就被一片陰影擋住了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