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夜已經深了, 姜逢還在玩手機。
正玩得興起, 突然聽見“噠噠噠”的腳步聲。這個腳步聲不屬于這座房子的人,他下床穿鞋, 看到地面不知何時鋪滿了一層黑霧。
黑霧袅袅,他的腳甫一落地便被緊緊纏上。一陣風就能吹散的霧氣看似輕盈無害,此時卻宛如巨蟒, 一旦纏上再難甩開。不到片刻功夫, 姜逢被一團黑霧裹緊動彈不得。他用盡全身氣力掙紮,青筋暴起,兩只黑霧化成的蝴蝶, 撲閃着翅膀朝他飛來。
他眼前一暗,瞬間失去了意識。
包圍着房子的黑霧在月色下越來越濃。女人的步伐又悠閑了幾分,像購物回家的女主人,洋溢着滿載而歸的愉悅。
在哪兒呢?哦, 在那兒呢。
她慢慢地朝走廊盡頭的房間走去,不着急,誰也跑不掉, 嘻嘻。
胡說雙臂一振,那女人慘叫一聲, 被她周身的光芒切成碎片,化作點點黑氣融入了周圍的黑霧中。
“慘了慘了, 被騙了!”
她心急如焚,被困在一團黑霧之中,左右亂撞。她強而有力的拳頭打向黑霧, 卷起一陣金色的光圈,帶着雷霆萬鈞的氣勢打入深處便沒了動靜,像一塊石頭投入湖面,“撲通”一聲便沒了動靜。
她雙手結印,狂風自她周圍卷起,風圈帶着吞噬萬物的力量沖向黑霧。經過之地卷起枯葉、砂石和紮根于土中的植物,“散!”胡說大喝一聲,那黑霧終于不敵強風,被卷入風圈消失殆盡。
周圍恢複了平靜,遠處傳來陣陣蟲鳴。胡說不敢多做一秒的停留,急急往別墅奔去。
千萬要來得急啊!千萬要來得急啊!
她的額頭布滿密密的汗珠,是從所未有的慌亂。
溫燦又夢見自己回到了那條偏僻的小道。她茫然無措的四處打量,周圍一片黑壓壓的霧氣,什麽也看不清。可她還是四處巡視,有什麽東西一直看着她,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突然跳出來将她撕碎。
又好像黑霧裏全是密密麻麻的眼睛,下一秒就全部朝她撲過來。
她好害怕,為什麽沒有人來救救她。
“呵~”又是那個女人的笑聲,她蹲下身子捂住了耳朵。她不要再聽見那個聲音了,可是那聲音越來越近,最後一聲已經貼在了她的耳邊。溫燦陡然在暗夜裏睜開了眼睛,心還劇烈跳着,“砰砰砰”像要跳出她的胸膛。
“溫燦。”那聲音像在夢裏又很清晰地響在耳邊。
她閉上了眼睛,手在被窩裏不住地顫抖。一種被窺伺的恐懼漸漸侵蝕了全身的每個毛孔。任何細微的聲音在這一刻都明晰無比,她動也不敢動,希望這還在夢裏,噩夢等一會兒就能醒來。
“溫燦。”
她又喚了一聲,簡單的兩個字可以聽出她無比愉悅的心情。
“我們又見面了,上次是很愉快的會面呢。你被車撞得好慘,我聽見你骨頭都碎了,那可是再好聽不過的聲音了。你流了好多血,我一聞見血的味道就很興奮。你見到你朋友了吧?你聞到她的血開不開心?”
“我覺得她的血非常一般,你的血才能讓我興奮。”
“我沒有殺她是因為她的血太臭了,所以我來找你了,嘻嘻。”
溫燦的手不住地顫抖,她的手在被子下慢慢去摸躺在她身邊的壞壞。直到手伸到了盡頭,她也沒有摸到壞壞。她毛骨悚然,一把掀開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梁盡閉着眼睛躺在地上,他的身邊站着一個穿着紅色高跟鞋的女人。溫燦順着高跟鞋往上看,那個女人手裏抱着壞壞,她染着紅色指甲油的手指,無比輕柔地撫摸着壞壞沉睡的臉龐。
她朝溫燦看了一眼,笑得溫柔:“你的兒子身上也有你的血,他的血也一定很好聞吧。”
“不要!”溫燦發出了絕望的呼喊。她急急上前,從床上跌落,雙腿無力,幾乎是爬了過來。
那女人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靠近。
“我求求你!不要傷害他!”
女人莞爾一笑,“他這麽小,血肯定也沒有多少。我可以等一會兒,把最痛苦的留到最後面好不好?”
她把壞壞放在一旁的沙發上,竟然還拿起搭在沙發上的衣服輕輕蓋在他身上,輕聲哄道:“寶寶乖,睡覺覺。”
溫燦的恐懼随着她的動作愈來愈烈,她眼淚肆虐忍着巨大的悲痛顫聲道:“你要我死可以,不要傷害他,他只是個孩子。”
女人從壞壞身上擡起手,向前走了兩步,“他的确是個孩子,那我們從大的開始好不好?”
她的手掌在夜色中化成了一把尖利的匕首,她蹲下身,将刀尖抵在梁盡的額頭上,“他的血應該也不錯。”
溫燦離他不過一米的距離,那刀尖像抵在她的胸口,“不要!”
“你知道嗎?”那女人看向溫燦,“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好方法。如果他死了,你兩個月之後也會死。我現在把你們都殺了是不是太幹脆了?我可以先殺了他,再讓小不點去找他爸爸,然後讓你餘下的每一天都在痛苦裏迎接死亡。”
“這好像有趣多了,是吧?”
她淺淺一笑,将刀尖從他額頭上拿開,對準他的心髒,利落地就要刺下去。
溫燦從小就膽小,針紮一下都害怕。
千鈞一發之際她不知道從哪裏萌生的勇氣,突然朝那個女人撲過去。距離很近,那女人躲閃不及,被她撲倒在地,冰冷的刀尖瞬間刺穿了她的身體。
她緊緊壓着那個女人。
女人不過只是一時的驚慌,她很快冷靜下來。她沒有掙紮,手臂用力一捅,手掌就從溫燦的背後伸了出來,鮮紅的血液與她紅色的指甲油融為了一體。
“看來你是迫不及待想先死呀,你別擔心,我不會放過他們的,一個一個,都不會少的。”
溫燦口中噴出了鮮血,直直的噴在那個女人的臉上。女人也不避讓,臉上濺滿了鮮血。她伸出舌頭,将唇邊的血液添盡,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我就說你的血最美味了。”
這是個來自地獄的惡魔。
她絕對不能讓任何人傷害他們,溫燦猝不及防張嘴咬住了她的脖子,鹹腥的血液瞬間盈滿了她的口腔。她死死地咬住,女人凄厲地慘叫在她耳邊回蕩。
她的壞壞要健康的長大,還有那個她曾經全身心愛過的人,她怎麽能眼睜睜地失去他們。
她用盡最後的氣力咬着她的脖子。
胡說破窗而入,一個不穩砸在了溫燦的身上。被壓在身下的女人,在重壓下噴出一口鮮血。
她急忙翻身起來,溫燦的最後一口氣已經被胡說撞沒了。
那女人試圖推開溫燦的身體,但沒有推動。胡說情急之下,忙用自己的身體又壓了上去。
她直視着這個一臉是血的女人,禁不住發出一聲驚嘆,“乖乖,這是個啥喲!”
這次溫燦很快又來到了木屋前。
這裏一點也沒有變,她又被那股無形的力量推到了木屋前。她的手輕輕搭上了門把,又有人在裏面說話。
“你知道失去嗎?我這次到人間還看到了很多失去。人間有太多可以失去的東西了。這個人失去了朋友,這個人失去了親人,這個人失去了錢財,這個人失去了名望。太多太多失去了,我為他們感到悲傷。人間真是一個悲哀的地方。”
“我們這裏的失去就少得可憐。”
另一個聲音回答道:“我們沒有失去,因為無須擁有,又哪裏會有失去。”
“你忘記昨天的事了嗎?我們失去了一個鄰居。”
“他對我來說和外面的草木沒有區別,生長凋落都有自己的命數,那對我來說是自然的事情。你為什麽會覺得那是失去呢?”
“我不知道。”
“如果我走了,你會覺得失去了什麽嗎?”
那個聲音一直都沒有回答。
溫燦在一陣刺眼的光芒中醒來。
窗外陽光明媚,一看便是個好天氣。梁盡抱着壞壞坐在床邊,壞壞正跟梁盡說話,“媽媽,又睡了~”
沒等梁盡回答,他轉頭就看到溫燦睜開了眼睛,他驚喜地大叫一聲“媽媽”就要撲上去。
梁盡從後面揪住了他,“輕點。”
壞壞不動了,讓梁盡抱着他坐在溫燦跟前,他無比依戀地伸手抱住了溫燦的胳膊,不知道是誰教他的,他小聲說了一句,“懶媽媽~”
不用她說話,梁盡牽起她的手放在壞壞的背上,讓她可以摸到壞壞。
溫燦眼裏噙着淚光,在這滿室的陽光中輕輕笑了。
她好像不像以前那麽無能了,護住了她的寶貝。
她不知道自己又睡了幾天,但有一件事,她是記得很清楚的。她虛弱地問梁盡:“胡說呢?”
雖然她咽氣咽得快,但她記得很清楚,給她致命一擊的那坨龐然大物就是胡說!
胡說正在跟姜逢顯擺她葫蘆裏的寶貝。
“我還以為那是個什麽厲害的妖怪呢?原來就是一只小兔子精,以後你們呢就不用害怕啦,她已經被我收了,再也不會出來作妖啦。”
姜逢配合着點點頭。
直到梁盡來找胡說,說溫燦醒了要見她。胡說有些好奇地問:“她找我幹嘛啊?”
以前一醒,沒說立馬要找她啊。
她不會是記得什麽吧?
想到這裏,她莫名開始覺得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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