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午間的歸寧宴結束之後沒多久,林氏就催促着兩人回宮了。
顧汐心中也知道,林氏是怕她今日在家中逗留太久,惹來閑話,污了她的名聲,便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念叨了一番保重身體之類的話,便與薛昀上了馬車回宮了。
坐上了馬車,顧汐到底還是沒有忍住,掀開了簾子往回看去,就看到了站在顧家大門口朝着馬車張望的幾位親人,瞬間就紅了眼眶。
當年的唐随從來都是孤身漂泊,可顧汐在顧家的這十幾年,得了上輩子未曾得到的家人與福分,今朝嫁了人,好似自己便要與他們割裂開來。
即便皇後與薛昀待她都很好,可說到底,顧汐對他們并沒有那麽的了解,況且這份好太脆弱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消散。
對于将要在深宮中度過的日子的迷茫,不确定,還有不安全的感覺,在這一刻,突然爆發了,淚水就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顧汐以為自己将心中的那些脆弱藏得很好,一度都要相信自己将來的日子可以很逍遙快活了,可卻沒有想到,不過一次回門,便将那些藏到心底的東西翻找了出來。
薛昀看着顧汐面上的淚水,擦了又落,落了又擦,不知道她心中到底有多難過,才能抛下了平日裏的禮數規矩,哭成這般模樣,也不知該說些什麽,索性伸手将人抱到了懷裏。
顧汐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會如何,可在這一瞬間,想要先暫時忘了那些防備與不安,就先借他的胸口靠一下吧。
等顧汐的情緒終于緩和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将薛昀的胸前哭濕了一片,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抽出帕子,輕輕的擦了擦。
感覺到懷裏的人動了起來,薛昀低頭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顧汐靠在自己的胸口,一只手擡起來小心翼翼的擦着被她哭濕的衣襟呢。
“這是做什麽呢?”
“就擦擦。”
“別擦了,剛才哭得時候還挺放肆的,現在倒是想起來把我的衣服苦濕了?”薛昀有些狹促的說到。
這話說得顧汐有些臉紅,這下子,眼圈是紅的紅,臉頰也是紅的。
薛昀伸手捏了一下顧汐泛紅的臉頰,說到:“好了,不要哭了,若是被岳父知道,怕要以為是我欺負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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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汐還靠在薛昀的懷裏,聽了這話,小聲嘀咕了一句:“又不是沒有欺負過我。”
雖說顧汐的聲音小,可兩人的距離就只有這麽一點點,薛昀便是耳朵不好使都聽見了,何況他耳聰目明,便問到:“我何時欺負你了?”
這般問出來,顧汐若是不說出理由來,倒好像是自己冤枉他一般,便紅着臉,小聲說到:“昨日夜裏,你就咬我了,後來還,還……”
說着,便将手臂舉了起來,委屈的說到:“現在還疼呢。”
“這怎麽能算是我欺負你呢?是你先想把那個宮女放到我身邊的。”薛昀反駁道。
顧汐一下自有點想不明白這句話裏面的意思,這與那雪青有什麽關系,直起身來,疑惑得看着薛昀問到:“與那雪青有什麽關系?”
“因為你想要将那雪青放到我身邊來,昨夜裏我與你說話,你還睡着了,我生氣了。”薛昀索性直接說到,“你以後不要想着給我身邊放人的事情了,我對這事兒沒有那麽大的需求,你也不用在這上邊賢惠體貼。”
“那好,這事兒我以後定不插手,只是,若以後殿下覺得宮裏只有我一個,想尋一個妹妹來陪我解解悶兒,早早與我說了,我好操持起來。”顧汐體貼的說到。
顧汐的話音才落,薛昀先前面上與她說笑時帶着的笑意便淡了下去:“我們才成親幾日,你便已經想着這些事了嗎?”
“是啊,這些事兒,不定什麽時候就來了,如今嫁給了殿下,這些事我這個做太子妃的,都要做好啊,為您打理好這端慶宮,是我該做的啊。”顧汐面上挂起了微笑。
這下,薛昀面上的笑意徹底沒了,就這樣冷着一張臉,看着顧汐。
這直勾勾的目光,盯得顧汐心中有些發毛,細細回憶了一下自己說的話,沒發現自己有說什麽不對的話。
這太子殿下真的有些難搞,好端端的總是發脾氣。
難道是自己看起來是個很沒有氣量的人嗎?
“殿下放心,我是個很大度的人,一定會好好待将來的妹妹們的,若是您不放心我為您操持,将事情交給母後,我也沒關系的。”顧汐小心翼翼的說着。
“我說了,你不用在這上邊賢惠體貼,不需要。”薛昀冷聲說了這一句話。
這話說完,顧汐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了,兩人坐在馬車中,都不說話,馬車裏邊安靜得不得了,倒是顯得馬車行進的聲音愈發的清晰了。
兩人便這樣,一聲不響的回到了端慶宮。
進了端慶宮,薛昀快步去了書房,也不理會顧汐。跟在後邊的德文匆忙給顧汐行了禮,便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
顧汐站在那兒,看着薛昀滿面冷色的走了,心中想得卻是,這下子該有好多人知道太子與太子妃二人之間出了問題吧。
冬夏兩個人看着走遠了的太子,轉頭疑惑的看着自家小姐,現下在外頭,兩人也不好問什麽,只得閉口不言,待回到了屋裏,只剩下主仆三人,念夏才小聲的問到:“娘娘,殿下這是怎麽了?”
顧汐很是無奈,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啊。”
而另一邊,書房中的薛昀,一個人坐着生着悶氣。明明知道顧汐方才說的那一番話,并沒有什麽不妥之處,甚至是十分妥帖,這樣一個太子妃,自己應當是沒有什麽不滿的了,可自己聽完她的那些賢惠大度的話,心中卻不是滋味。
今日這番氣,一是為着顧汐試圖想給自己身邊塞人,二是不知自己為何而氣。
德文給自家殿下上了茶之後,便安靜的躬身站在一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這種夫妻兩口子之間的事,他一個奴才,還是知道的少一些為好。
生氣也得要看折子,薛昀看了一下午的折子,不覺時間已經到了傍晚。
見他專注的看着折子,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德文上前開口問到:“殿下,時間差不多了,可要去太子妃娘娘那兒用晚膳?”
薛昀擡頭望了望窗外,的确有些暗下來了,放下手中的折子想要起身,又想到了自己的氣還沒消,便重新拿起了折子,對德文吩咐道:“不去了,晚膳就在書房用了。”
之前頓頓都去陪着太子妃用膳,現下突然就不去了,也不知兩人到底鬧了什麽脾氣,還是應聲回到:“是,奴才這就去傳晚膳。”
退到書房外頭,一邊吩咐人将晚膳傳來,一邊又吩咐人去太子妃那兒禀報一聲,免得太子妃等着太子用晚膳。
顧汐知道了薛昀晚膳在書房用的事之後,便一人在屋裏用了。
她倒是沒什麽想法,可念夏卻滿心焦急:“娘娘,這,這可怎麽辦啊,殿下是不是生您的氣了?”
“不知道啊,他要生氣,我也沒辦法攔着呀。”顧汐喝了一口什錦菌菇湯,對這湯很是喜歡,擡頭對念夏說到,“這湯好鮮吶,明日讓他們再做一份吧,還想喝。”
用完了晚膳,外頭的天已經黑了,白日裏的熱意有些散去,顧汐便讓人在屋外頭放了把椅子,坐在那兒吹起風來。
都說伴君如伴虎,這太子殿下也是只小老虎啊,昨兒還好好地,現下就生氣了,也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知道這事兒了。
顧汐吹着風,指尖玩着發絲,甩了那些煩心事,看着前邊的空地,有些遺憾的說:“若是有個秋千就好了,傍晚吹着風蕩秋千,應該很舒服。”
“那奴婢明日便去找人給您搭一個秋千起來。”念夏回到。
顧汐笑了笑,伸手戳了一下念夏的腦袋說到:“你真以為嫁進來是享福來的啊,算了吧,我就是念叨念叨罷了,不要興師動衆了。”
說完,吹來一陣風,有了些涼意,顧汐搓了搓手,便回了屋。
想起來那位太子殿下還在書房,便吩咐了拂冬:“拂冬啊,你去小廚房尋點宵夜,給太子送去吧。”
“是。”拂冬行了禮便去了。
吩咐完了,顧汐就去了浴室,将身上的汗洗了,便上了床,今日廟見禮,歸寧禮,折騰的有些累了,況且昨夜裏也沒有睡好,還是早些睡吧。
德文在書房伺候着薛昀,便有小太監進來給他禀報:“公公,太子妃娘娘身邊的人來了,喊我請您出去一趟。”
不知是何事,德文便随着小太監去了外頭。
拂冬見到德文,便福了福身說到:“公公,太子妃娘娘挂念着太子殿下,特命奴婢來送些點心,奴婢怕擾了殿下,便只好勞煩您了。”
說着将手中一直提着的食盒遞給了德文。
德文接過食盒,笑着說到:“拂冬姑娘說笑了,哪有什麽勞煩不勞煩的。”
“既如此,奴婢便回去給娘娘複命了,幸苦公公。”行了禮便走了。
提着食盒走進屋裏,便聽到太子問到:“德文,發生何事?”
“回殿下,是娘娘命跟前的侍女給您送了宵夜來,您要不要用一些。”德文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