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到蘇家接上蘇靜妍,一行人便往京城最熱鬧的大街上去了。馬車到了街口,再想往裏走便不行了,街上到處都是人,馬車根本進不去。
顧潮敲了敲馬車壁,對從窗口探出腦袋來的顧汐說到:“下來吧,馬車進不去了。”
馬車裏的蘇靜妍聽了這話,便先行起身下了馬車,轉身接過顧汐的手,把人扶下了馬車。
顧潮看見自家妹妹嬌嬌弱弱的把自己的手遞到蘇靜妍的手裏,然後被扶下了馬車。一位姑娘動作潇灑的扶另一位姑娘下馬車,總有一種哪裏不太對的感覺。
蘇靜妍不光知道自己的秘密,還搶了自己這個當哥哥的活兒,真是不開心啊。
上元節應當是大周朝一年裏,受年輕男女歡迎的一天了。有了婚約的男女,在這一天可以光明正大的約會,一起在外游玩,平日裏沒有太多機會出門的女子,在這一天也可以出門。逛街市,看燈會,這一夜的大周朝,熱鬧的不得了。
在擁擠的人群中走着,顧潮本想走到顧汐的邊上,幫她擋擋人群,可還沒邁開步子,就看見蘇靜妍已經在這麽做了。
蘇靜妍站在顧汐的身邊,時不時伸手将顧汐與人流隔開,以防顧汐被撞到。
顧潮一臉郁悶的望着走在前面的兩個姑娘,心裏憋屈的很。
街邊有很多的攤販,各種燈、首飾、胭脂、吃食,賣什麽的都有。
顧汐見到前邊有個賣燈的攤子,拉着蘇靜妍便跑了過去。這攤上燈上邊圖案的種類也很多多,且成品十分精美。
顧汐給自己挑了一盞兔兒燈,本想給蘇靜妍也拿一盞,可霸氣的蘇姑娘對小兔子沒什麽感覺,自己從中尋了一盞畫了蒼鷹的燈出來。
見着蘇靜妍拿着畫了蒼鷹的燈籠細細看的時候,顧汐覺得她實在是一個非常酷的女生了。
低頭給顧潮也拿了一盞畫了蒼鷹的燈,大多燈都比較可愛,也就這個蒼鷹比較符合顧潮。
顧潮接過妹妹特意為自己挑得燈,郁悶的心情轉瞬也就消散了,樂颠颠的去找老板付賬了。
誰承想,老板十分恭敬的說了一句:“公子,那位拿了蒼鷹燈的姑娘已經付過賬了。”說着還給顧潮指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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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潮順着老板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是蘇靜妍,剛消散的郁悶心情立馬又回來了。
這人到底想如何?連付賬的機會都不給我?
之後的一路,顧汐與蘇靜妍兩人順從女人的購物欲,買了一堆東西,有時自己付了賬,有時是蘇靜妍付賬。
顧潮本以為自己今日會是一個大方結賬的潇灑形象,萬沒有想到自己最後淪為了兩人的小厮。
蘇靜妍沒有帶侍女出來,顧汐倒是帶了拂冬與念夏兩個出來,可兩個丫鬟又能拿多少東西呢,今日的購物欲還特別的旺盛,等到冬夏兩個手上拿不下了,顧汐便把注意打到了自家哥哥的頭上,不需你付賬,拎些東西總歸可以吧。
誰讓今日明開今日身體不适告了假沒來,幾個護衛是有自己的職責的,各司其職才最好嘛。因此,無事可幹的顧潮便成了最佳人選。
顧潮心中委屈,我也想付賬啊,可是你們沒有給我機會啊!
每年的上元節夜裏,宮中都會放煙火,而城中月豐樓的便是整個京城看煙火最好的地方。顧汐早早的就讓顧潮去定下了上元節夜裏二樓的包廂。
街上逛得差不多了,幾人就去了月豐樓,與店小二說了之後,便随着店小二往包間去了。
到了自家定的包間,便見隔壁包間門口站着幾個氣勢非凡的侍衛,也不知這包間主人是誰,派頭還挺大。
進了包間,小二端了新沏的茶來便躬身告退。
顧潮放下東西,随口說了一句:“也不知道隔壁是哪家的。”
蘇靜妍坐在桌邊喝了一口茶水才道:“大概是哪位貴人吧,門口的侍衛人雖不多,可各個都是好手,不要去招惹。”
“我們就呆在這包廂等着看煙火,怎麽會去招惹隔壁的人呢,不會的。”顧汐很放心,伸手拿起了放才還未吃的糖葫蘆吃了起來。
顧潮有些意外,蘇靜妍一介女子,居然看得出來那幾個侍衛的不簡單,不過想來也是,蘇家也是武将出身,她有所了解也是正常。
蘇靜妍看到了顧潮眼裏的意外,也不做解釋,畢竟這人與自己沒有關系,不過就是自己好友的哥哥,再多也就是自己幫過他一回罷了。
顧潮見時間還早,便去街上的博雅齋看文房四寶去了,讀書人最喜歡的就是這些東西了。今日熱鬧,便是夜裏,也有不少店家還開着。
顧潮走了,蘇靜妍便與顧汐說了一聲,起身去方便一下。
顧汐這下屋裏只剩顧汐一個人了,在屋裏呆的有些無聊了,便走去了門口打算散散氣,誰想到自己剛一出門,隔壁的包間也打開了門。
出來一個約莫二十幾歲的男子,長得還可以,不過這個人的氣質不行,而且好像還飲了些酒,一身酒氣。顧汐看了一眼,怕惹事兒,點頭示意了一下便打算轉身回屋了。
才一轉身,那男子便開口朝着顧汐問到:“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小姐?可否告知在下芳名?”
這人語氣輕浮,開口便問姑娘的名字,顧汐不由得皺起了眉:“既是芳名,怎好随意告知,還望公子自重。”說完便想趕緊離開回自家包廂去。
只是沒想到,那人幾步便走到了顧汐的面前,擋住了顧汐的前路:“姑娘花容月貌,在下一見傾心,還望姑娘告知。”
顧汐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往後退了一步道:“公子自重。”
顧家包間門口的幾個護衛見狀不對,忙趕上前想攔住那男子,還未靠近,便被隔壁包間門口的侍衛們擋住了,兩方僵持不下。
顧汐見狀,一臉怒氣:“公子今日這是想做什麽?”
那男子見顧汐一臉怒意,臉上滿是不懷好意:“姑娘,你說呢?姑娘這麽漂亮的臉蛋兒,可不要生氣,還是笑着更好看啊。”說着便伸手想碰上來。
顧汐一把将對方的手打掉,高聲罵道:“你放肆!”
那男子見顧汐還敢伸手,面上瞬間變得扭曲起來:“姑娘,我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寧王今日請了齊王與太子去宮外的月豐樓吃酒,說是兄弟之間要好好聚一下。
幾人在包間裏吃着酒,薛昀端着酒杯站在窗口看着下邊街上的百姓人來人往,只覺國泰民安,這一場景最是美好,聽見身後有動靜,轉身望去,是寧王身邊的人。
“府上有些事兒,不過不礙事,今日兄弟相聚最重要。”寧王舉杯朝薛昀道,“诶喲,兩位哥哥對不住,弟弟就吃多了,先去方便一下。”
齊王哈哈大笑道:“這可等不得,快去快去。”
寧王起身便朝門外去了。
沒一會兒,薛昀便聽見外頭有些動靜傳來,正疑惑着,便聽到了顧汐的聲音,聞聲感到不對,扔下酒杯便朝外走去。
齊王見狀也跟在後邊一起走了出去。
打開門,薛昀便見到門口的兩撥侍衛打得不可開交,不遠處便是顧汐一臉驚恐的被寧王扯着手,還不停的掙紮着,見此,厲聲喝道:“寧王,你做什麽呢,給我放手!”
寧王聽到這話,手上力道不由得一松。
顧汐聽到是太子聲音,心下大喜,從來沒有這麽喜歡過太子殿下了,感到手上的力道松了,用力一掙,連忙朝太子的方向跑去。
薛昀扶住顧汐雙臂,将人護到自己的身後,一臉怒色的朝寧王道:“你告訴我,你方才在做什麽?”
“弟弟就是看這姑娘長得好看,想與她說幾句話而已。”寧王狡辯道。
“好,好,就是想說幾句話而已。”薛昀轉頭朝顧汐道:“你說,你将事情完完整整的說一遍。”
顧汐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薛昀朝寧王說道:“你說你要去方便,出了門便調戲起官家女子來,此為一錯。更不說這是你未來的嫂嫂,你出言不遜,甚至動起了手,此為二錯。”
話到此處,寧王已經跪倒在地。薛昀看了看他,又繼續道:“出言狡辯,此為三錯。”
“皇兄,弟弟錯了,你原諒弟弟一次吧。”寧王哭求到。
薛昀冷冷的看了跪在地上的寧王一眼:“給我滾回你的王府去,我會找個先生好好教導教導你,身為皇子,你如今竟是什麽都敢做了。”
一旁的齊王此時站出來道:“想來寧王也是不知道顧小姐的身份,才做出如此糊塗之事,還望太子與顧小姐消消氣。”
顧汐本來躲在太子身後裝小可憐挺好的,可聽到這話,實在忍不了:“您此言何意?這是怪臣女沒有自報家門?還是說,若今日站在這兒的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便要平白受着這番欺辱了嗎?”
“顧小姐言重了,本王實在沒有這個意思。”說着便朝顧汐行了一禮。
顧汐側身躲開了齊王的禮:“臣女當不得您這般大禮,還望您以後莫要再說這般話了。”
薛昀看了看齊王與寧王,冷聲道:“行了,今日便到這兒吧,都回去吧。”
齊王與寧王便行禮告退,帶着各自的随從走了。
薛昀轉身朝站在自己身後的顧汐到:“你先回屋,我處理一下。”
方才聽到外邊動靜也趕了出來的冬夏兩個丫鬟便扶着顧汐回了顧家的包間。
見顧汐進了包間,關上了門,薛昀才轉頭向幾個侍衛道:“今日之事,若是漏出去一點口風,便做好死無葬身之地的準備。”說完,便轉身往顧家的包間走去。
打開門進了包間,便見顧汐坐着靠着丫鬟身上,滿臉的可憐模樣,看得薛昀滿心都是愧疚。
走上前在顧汐邊上坐下,擡頭示意兩個丫鬟先出去。
冬夏兩個猶豫了一下,不知該不該走。顧汐放開了靠着的拂冬,揮了揮手讓兩人先下去。
屋內現在只剩下薛昀與顧汐兩個人了。
薛昀這時才發現顧汐的眼眶泛着紅,眼睫上也挂着濕意,想來應是剛剛哭過,整理了一下思緒,才道:“今日之事,應是我連累你了。”
顧汐擡着濕漉漉的雙眼看着薛昀,滿是疑惑:“殿下怎麽如此說?”
“你是我未來的妻子,榮辱與共,他今日乃是故意招惹、欺辱的你,為的全是我這個太子。”薛昀答道。
“他,就不怕這事兒傳了出去,被皇上知道嗎?”
“寧王今日約了我與齊王吃酒,還包下了月豐樓整個二層,除了我們的包間,便只有你家的包間有人。他大約是算着,我不會下自己的面子,将此事宣揚出去。”這件事并不複雜,薛昀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關節。
顧汐低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薛昀看着顧汐有些散亂的發髻,有些猶豫道:“你是女子,今日之事若是傳揚出去,你的名聲便毀了,你顧家的聲譽也會受到折損,報仇的事可以之後再說,不必要搭上你與顧家。”
“我信殿下,我等着殿下為我報仇。”顧汐擡起頭笑盈盈的望着薛昀說到。
“今日之事,總歸是我連累的你。”薛昀伸手撫了撫顧汐散亂的頭發道,“對不住。”
“做錯事的人都沒有與我說對不住,您這個救我的人又何必說這話,這事因殿下而起,可殿下卻也救了我不是嗎?”顧汐想得很開,是誰的錯便是誰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