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施粥這事兒,關系到的不僅僅只有顧家的顏面,還有皇家的顏面,畢竟顧汐如今不僅僅是顧家小姐,還有一個未來太子妃的身份在那兒擺着。顧家的顏面,皇家的顏面,這兩個哪個都丢不得。
顧家負責的是采買原料之事,并且安排人手去普華寺幫忙。前日裏,幫忙的人手就已經去了普華寺,開始熬粥這事了。
轉眼就到了臘八那一日,自從前些日子顧汐接下了臘八施粥的擔子之後,便一直得不出什麽閑暇的時間來,每日裏除了都在忙活着這事兒。
顧汐打算着,臘八這一日再去普華寺看看,好不容易到了這一日,可千萬別到了出了岔子。
平日裏早間去給林氏與老太太請安,便是遲些也沒什麽關系,家裏人都寵着顧汐,只是明日請了安之後還要出門去普華寺,怕若是出門太晚了,路上都是人,便在昨日晚間就叮囑了拂冬一定要早早将自己叫醒。
早早的,拂冬便端了水與帕子進了屋,将面盆放到了架子上,便走到顧汐的床邊,掀開了厚厚的床帳子:“姑娘,該起了,今日還要去普華寺走一趟呢。”
顧汐掙紮着坐了起來,又掙紮着睜開了眼睛,呆坐了好一會兒,才起身漱了口潔了面。
潔面的當口,小丫鬟們就端着早膳進來了,将廚房準備的東西一樣樣端出來在桌上擺好。
今日顧家在外頭施粥,自家府上也是熬了,廚房裏也是準備好了臘八粥,供府上的主子下人用。
估計這粥也才剛出鍋不久,還是十分的燙嘴,顧汐只能拿勺舀着小口小口的吃,粥裏放了糖,不多,恰恰好的甜味不會讓人感到膩口,吃着十分的舒心。
顧汐用着早膳,還不忘對拂冬說:“一會兒找個人去廚房要一份臘八粥,送去蘇府給靜妍姐姐。”
用完了早膳,顧汐坐在梳妝臺前,對着鏡子細細勾勒了妝容,又讓念夏給自己細細绾了頭發,換了衣衫,圍了披風。今日如此重要的日子,自然是要好好裝扮的,弄完了一切,顧汐便出門去給林氏與老太太請安。
請了安從老太太院子裏出來,顧汐便直接出了府坐上馬車往普華寺去了。
今日裏普華寺有浴佛會,往山上去的人也實在不少,主仆幾人随着人流往山上的普華寺而去。
到了普華寺,便見院子裏支了好幾個棚子,棚子裏支着幾口大鍋,下邊燒着小火,不至于讓這粥涼了。
排着隊的人還不少,人多便容易出亂子,以防今日出什麽亂子,顧汐特意從府裏撥了不少護衛來寺院裏維持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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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這邊一切都好,顧汐與今日負責護衛的李良仔細叮囑了一番,便去了禪房呆着,今日随開着太陽,可風卻有些大,雖說穿了披風,捧着暖手爐,可還是讓顧汐冷到直打哆嗦。
快到午膳了,顧汐便在普華寺裏用了些齋飯。普華寺的素齋實在是京中一絕,吃得顧汐很是快活。
下午晌兒,顧汐便與拂冬和念夏窩在禪房裏。拂冬非常機智的給拿了一本當初太子送來的游記,以防着顧汐會無聊。而念夏身上總是會帶着點心,便是顧汐餓了,也能先墊一墊。
到了未時,顧汐估摸着今日總算是順利的結束了,起身準備了一下,便打算下山回府了,剛走出禪房門,外面就急匆匆跑進來一個人。
來人是今日被撥到普華寺維持秩序的顧家護衛,今日準備的臘八粥剛剛分派完,大家夥兒正在院裏收拾着呢,就來了一位穿着華貴的姑娘,應是京中哪家的小姐。
那小姐身邊的丫鬟拿出一個食盒,食盒裏是一個大碗,便讓負責分派的大娘給裝滿了,大娘好聲好氣解釋了粥已經派完了,沒有餘下了的事情。
那丫鬟聽聞此話便開始大罵,衆人一臉為難,這粥已經分派完了,如何都再變不出來了,可這小丫鬟說話難聽,邊上的小姐雖看着一臉溫柔,卻也沒有制止自家丫鬟。
這幾人一直不肯離去,似是沒拿到粥便不走了似的,鬧着也不讓大家收拾,寺中僧人的勸說也沒有什麽用,衆人也實在沒有法子了,李良便悄悄讓手下人去尋小姐來處置此事。
顧汐聽完那護衛的話,氣得不打一出來,眼看着今日的施粥就圓滿結束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人,上來就是一頓攪和,起身就往粥棚子那邊去。
劉玲蘭是昌寧伯府家的庶姑娘,為了讨好自家祖母,前幾日便與老太太說了,臘八那日,親自去普華寺為祖母帶一碗臘八粥回來。
早晨外頭實在太冷,一直等到下午暖和些了才準備出來,又一直磨蹭着挑衣服,搗鼓妝容,搗鼓頭發,磨蹭了許久才出門。
等到了普華寺,誰承想這粥居然沒了,早早就應承了祖母,今日卻帶不回去,還是因為自己去得太晚,別說讨好祖母,她老人家不生她的氣就挺好了,何況還有一個氣焰嚣張的嫡姐在一旁,可不得被她笑話死。
主仆幾人正糾纏着呢,不遠處就傳來一道清亮的嗓音:“佛門之中,如此糾纏不休,成何體統。”
衆人便停了糾纏,循聲望了過去,顧家的護衛與婆子們見到來人是自家小姐,便趕忙行了禮。
顧汐一臉嚴肅的走到劉玲蘭面前:“佛門之中,姑娘實在不該如此。”
劉玲蘭不知這突然冒出來的女子是誰,不過看着這些護衛婆子的态度,還有這女子的氣度、穿着、身上的首飾,想來應是京中哪家的姑娘。
顧汐不愛出門赴宴,便是赴宴,也從來都呆在角落吃茶,因此劉玲蘭實在記不起來這是京中哪家的貴女,卻又怕這人真是哪家得罪不起的人家,便柔聲說到:“不知,姑娘是哪家小姐?”
“我姓顧。”顧汐淡淡的說到。
姓顧?這京中姓顧的高門顯貴雖不是太多,可也有好幾家,一時之間劉玲蘭也是想不出來,且這顧姑娘只說了姓,別的也沒有什麽想說的意思。
劉玲蘭只能端着笑說到:“顧姑娘,今日之事我也知道不該如此,可今日我是為了家中祖母來的,祖母年事已高,想喝一口普華寺的臘八粥,我作為孫女,總該親自來走一趟的。”
“這粥沒了便是沒了,你們便是再怎麽糾纏,也糾纏不出一碗粥來,與你祖母說明白了,想來應是不會苛責你的。”顧汐撫着手中的暖手爐說到。
劉玲蘭被這話噎了一下,忍了忍心中的不耐,繼續端着笑意說:“姑娘說的是,方才也實在是我的丫鬟不懂事,我代她向姑娘賠個不是。”
說着便行了一禮,只是行到一半,就伸來一只手攔住了劉玲蘭的動作。
劉玲蘭以為這事兒差不多也算了了,便順勢停了禮,看向對面的女子,只等着對方說一句不必如此之類的話,自己再說幾句也就好了。
只是沒想到這顧姑娘一臉嚴肅的說:“姑娘與我賠什麽不是,姑娘該與這院中的許多師父賠不是,該與殿中的佛祖菩薩去賠不是,至于我府上的護衛婆子就不必了,畢竟這兒是佛門之地,還是佛祖菩薩與諸位師父為先。”
聽了這話,劉玲蘭的面色當即就變了,萬萬沒想到這顧姑娘這般的難纏。
重新擺出一副笑顏說到:“顧姑娘說的是,是我糊塗了。”
說着便朝院內的幾位師父們福了福身,道:“諸位師父,今日是我家丫鬟魯莽了,我代她給諸位賠個不是。”
身後的小丫鬟也随着劉玲蘭福身:“今日是翠煙的不是,翠煙給諸位師父賠個不是。”
那邊的一位師父雙手合十,一臉平靜的朝劉玲蘭說:“施主多禮了。”
劉玲蘭轉身朝着顧汐說到:“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去了,家中祖母還等着我呢。”
顧汐摸了摸手裏的暖手爐,覺得快沒什麽熱意了,扯了個笑朝對面的姑娘說到:“姑娘慢走。”
劉玲蘭便帶着人走了。
顧汐望着人走遠了,才轉身對院裏顧家的護衛婆子說到:“各位加緊收拾吧,早些收拾完了,便能早些回府,晚了天就黑了,府裏的臘八粥還給大家留着呢。”
說完,朝師父們示意了一下,主仆幾人就下了山。
坐在回府的馬車上,念夏才和自家小姐吐槽到:“那姑娘也太嚣張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如此沒有禮數,居然在佛門之地這般糾纏。”
“是啊,所以要把她弄走,我可不能讓她壞了今日的圓滿。”顧汐裹着披風靠着拂冬肩上,悶悶的說。
“嗯,還好那姑娘聽勸,很快就走了。”念夏玩着自己的袖子說到。
顧汐與拂冬聽見念夏這話,都笑了出來。等顧汐笑完了,才朝着念夏說:“我的傻念夏,你這麽單純,以後被人騙了可怎麽辦啊。”
念夏一臉茫然,不知道她們在笑什麽。
拂冬把其中的道理說給了念夏:“那姑娘先是說是為家中年事已高的祖母而來,此為孝道,咱們便不能多說些什麽了。後來,她又說是她的丫鬟不懂事,将自己摘了出來,替那丫鬟賠不是,便是讓人以為她明理,還讓那丫鬟知道自己在護着她。”
“啊。”念夏很是驚奇,“就這麽幾句話,裏面居然有這麽多的彎彎繞繞。”
回了府,顧汐便先去了老太太的院裏,進了屋才發現母親也在,将披風解下來交給拂冬,給行了禮,才在一邊坐下。
将今日施粥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便喝了口丫鬟端上來的熱茶。
老太太聽完,對顧汐贊賞的說到:“陶陶做的對,若任由她鬧,損了佛門的清淨,也損了我們顧家與皇家的顏面,你便是嚴厲些,也沒什麽。”
“是啊,孫女也是這麽覺得的。”顧汐答道。
“陶陶如今處事真是越來越有樣了。”林氏對自家女兒今日很是滿意,“對了,娘才想起來,方才你不在家,太子命人送了一碗臘八粥來給你,娘讓人給你溫着,你晚些時候記得用一些。”
“好,女兒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