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江城冬日夜晚的馬路上依舊熱鬧，車輛依次擦肩而過。低調散射的車燈親切的彼此糾纏、再分開。
言旋平穩的将車在亮起紅燈的路口停下，他微微側頭，看着因為沒有得到他的回答不知道腦補了些什麽臉上神色變換的俞安樂，淡淡道：“別緊張，”他的手指在方向盤上一點又一點，“今晚是陰天。”
俞安樂：“……”
她被反将了一軍，心裏在老板觀察日志上添了一句——讓老板吃虧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紅燈的秒數快要過去，言旋将目光重新放到前方的路況之上：“去買禮物。”他的側臉在忽明忽滅的夜晚華燈下顯得尤其溫柔，“歡迎你加入我的工作室。”
俞安樂被自家老板難得真摯的柔軟撓中了心髒，本應順口而出的浮誇言辭在嘴中打了一圈，變得更有重量：“不客氣。”
交通燈由紅轉綠，言旋面無表情的拉動手剎。
車拐了幾個路口，在一家燈火通明的店門口停下。
“就這？”俞安樂扒扯着車窗邊框，透着玻璃望着那家光看裝修門面就很昂貴的店面。
“嗯。”言旋将車停好，趕她下車，“你不是說眼鏡丢了嗎？正好配一支。”
“可是……”俞安樂有些不安的扣了扣手指。
太貴了。她在網上看到過這個牌子，比她家附近城市的眼鏡店的價格翻出好幾十倍都不算誇張 。
“你掏錢？”言旋聲音沉沉。
俞安樂大驚：“不是說送我的歡迎禮嗎？”
她轉頭看他，車內的燈已經關了，光憑着外面被影影綽綽樹影篩過的燈光不足以看清楚言旋的臉色。只聽言旋冷哼一聲：“那還不快下車？”
俞安樂眨巴眨巴眼睛，笑了：“是！”
言旋走在前面，幫她推開店門，所有店員應聲看向他們。
不管俞安樂平時多沒心沒肺虛張聲勢，在這個安靜的只有他們一組客人的店裏難免感到心虛。
這裏跟熱鬧非凡的火鍋店不一樣，飲食是人身基本，火鍋店裏面熱鬧非凡，服務員們忙的腳不沾地，各個都步履匆匆，沒有人會去花長時間去打量客人，沒有給她露怯的機會。
而現在，眼鏡店中所有店員的目光都因為開門的動靜聚集在他們二人的身上，聚焦的熱度随着時間的拉長而變高變的鋒利。
在這般強勢的審視的目光之下，讓本來就沒什麽底氣的俞安樂更加心虛了。
不對，她心虛個什麽勁兒啊？
俞安樂擡眼看她身前的走的八風不動言旋，對這些審視打量的視線視若無睹，她看着打掃光滑的地板上倒影出的兩人的影子的差距，忽然在此刻明白為什麽言旋會毫不在意。
言旋事業有成，有底氣自然毫不在意。
她什麽時候才能變成像她老板這樣呢？
“老板，”俞安樂湊到言旋身邊，“我什麽時候開工啊？”
言旋垂眼瞅她：“這麽敬業？”
“是啊！為社會主……老板的事業添磚加瓦在所不辭。”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現在就回去開工也不算晚。”
“……別啊！”俞安樂看着言旋光嘴上說說，向裏走的步伐倒是沒停，趕緊哄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磨刀不誤砍柴工，買完了眼鏡再開工也不遲，嘿嘿。”
言旋懶得理她滿口的大道理，徑直走到最裏面的櫃臺才停下。
“言大師！今天怎麽來了？”一位光模糊的看着便已經可以窺見她的眉毛的大美女站起身，撩了撩她栗色的大卷發，“你知道我今天在？”
言旋淡淡回道：“我不知道。”
“哦，”栗發美女也沒介意，轉眼瞧見她，驚訝道，“這麽快又換人啦？”
這麽快？
又？
換人？
俞安樂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言旋沒有解釋，沖她昂了昂下巴：“去吧，挑喜歡的。”
“好。”
在進門之前，言旋已經把他的意思表達的很清楚，她跟着老板也沒必要假客氣。
那位栗發美女瞧着俞安樂蹦跶的去選鏡框，拿眼神勾了勾：“上一個被你氣走了？”
言旋：“我助理。”
栗發美女的反應跟高木僑一樣，像是見了鬼了：“你不是說你不找助理的嗎？”
“我什麽時候說過。”
言旋理直氣壯的耍賴。
栗發美女深知他的脾性，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那你現在是準備開啓那個項目了？”
“嗯。”言旋倚在櫃臺上，看着俞安樂臉快擠到玻璃櫃面上，一臉糾結。
“睡得着？”
“睡不着，”言旋搖搖頭，“所以才要開始。”
栗發美女欲言又止，言旋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想法。他朝俞安樂走去：“還沒挑好？”
“沒。”俞安樂鼓着臉。
這家眼鏡店的選擇的豐富程度以及鏡框的制作審美都沒有辜負它在外面裝修精致的門面所帶給人們的第一印象，好看的太多，她實在選不出一個。
“都挺喜歡的。要不，老板，你幫我選一個？”她擡眼朝言旋尋求幫助。
畫風見審美。
言旋的畫風優雅華麗，俞安樂有些期待，不知道老板會給她挑出什麽樣式的鏡框。
“就這個吧。”言旋隔着玻璃櫃懸空點了點。
栗發美女的表情不知為何有些微妙。
她取出那個鏡框遞給俞安樂。
俞安樂拿在手中，看得仔細了些，心中也覺得哪裏不對勁。
她把鏡框架在臉上，鏡架輕巧，鼻托溫潤舒适。金絲的邊框低調……
“啊！”俞安樂福至心靈。
她終于明白過來這股子微妙的感覺從何而來了。
“僑哥的眼鏡……”她小心翼翼的試探。
“也是在這買的。”言旋毫不掩飾的一口承認，“我挑的。”
所以……
所謂的“又換人了”的意思是栗發美人以為僑哥被氣走了她是新上任的編輯？
“例行公事？“她低頭看着手中的鏡框。
“不是。”言旋說，“他的是自己買的。”
栗發美女瞥着俞安樂：“高興嗎？”
俞安樂吸吸鼻子：“不高興。”
栗發美女看向言旋，指着俞安樂嗤笑道：“你這個助理心氣倒是挺高。”
才剛來，就因為跟編輯一樣而不是獨一無二落臉子。
“是啊，”言旋竟然笑了，“像我。”
俞安樂跟栗發美女一同驚訝的看向他，言旋對這份驚訝視若無睹，朝着俞安樂平淡的陳述：“不久以後，你自己也可以買得起。”
栗發美女知道自己剛剛是誤會了什麽，她識趣的拿着俞安樂監測的相關數據前去配鏡。言旋說完那些之後就又恢複了冷淡無所謂的模樣，靠着櫃臺一下一下的滑動着手機。俞安樂坐在他身後的轉椅上，趴在櫃臺上，下巴擱在交疊的手臂上肆無忌憚的打量着自家窩心的老板。
沒想到，剛剛老板居然聽明白了她話背後的意思。
能收到貴重的禮物當然非常感謝和高興，但是如果自己也擁有可以信手購買的能力就更好了。
老板的後背寬闊又結實，黑色的大衣挂在身上，修身柔軟的黑色毛衣随着他的姿勢勾勒出舒展平直的肩膀和一對漂亮的肩胛骨。
俞安樂瞪着眼睛盯着看，可以想象的出來在衣服之下線條流暢的脊椎曲線，思緒乘上那條曲線，順勢滑下……她身子往前傾倒，頭抵在言旋的背上……
竟然睡着了。
言旋：“……”
有一種吃飽了就睡的生物叫作什麽來着？
……
不知過了多久，俞安樂被叫醒。
她睜開眼吸溜一口嘴角。
言旋抖抖肩背，将做好的眼鏡遞給她：“試試。”
俞安樂臉上頂着在言旋毛衣上壓出來纖維褶皺的印子，偏還要端出一本正經的模樣，雙手接過眼鏡：“謝陛下。”
言旋：“……”
這丫頭戲還挺多。
俞安樂的視野在混沌了數日之後恢複了清晰，第一眼的視野被自家老板的模樣填滿。
她能可以看清言旋臉上微微褶起的眉心。
“怎麽樣？”他問。
“很清楚。”
她可以将老板看的很清楚。
俞安樂一直盯着看，言旋有些不耐煩：“你看什麽？”
俞安樂誠實的回答：“看你。”
“有什麽好看的。”
“好看。”
言旋：“……”
作者有話要說： 高木僑：哼！言旋！你說！到底是我重要還是安樂重要！！
言旋：……當然是你……
高木僑喜上眉梢。
言旋：……重。
高木僑：………………沒了？
言旋：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