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新婚
“三姐,你今天可真漂亮!”伽羅誇贊道,老人家說新娘子是女子一生最美的時候,今日的長姐周身仿佛披上霞光,光采照人,顧盼生輝。
絲蘿眼角一抹紅暈,眉眼含笑,瞧着自己的小妹妹,摸着伽羅的發端溫柔道,“伽羅,我嫁出府,家裏的內務就要交給你了。”
絲蘿這些天忙的團團轉,最重要的就是教伽羅家裏的內務,她們姐妹幾個一個個出嫁,一年之間嫁出去三個女兒,青黃不接。父親如何也想不到,女兒的婚事會一個個這麽快到來。
一想到父親,絲蘿眼圈泛紅,兒子全在邊關守着,家中只有最小的一個女兒在身邊。
宮牆深,未來再見面總不會像未出嫁一樣頻繁。
“新娘子就不要落淚了,歡歡喜喜才好。”獨孤般若勸道。
獨孤般若今日的妝容淺淡,仿佛卸了一身淩厲,少了威嚴霸氣,多了幾分溫柔。打量着妹妹,眼裏蘊藏着溫柔,今日的絲蘿果真是漂亮極了!
長姐如母,她親眼看着絲蘿從一個小丫頭到長成,這般明豔的少女,便宜了哪家的少年。
雖自小便覺得獨孤天下會應在自己身上,可是她更加明白,與其說是獨孤絲蘿搶走了獨孤天下,不如說是自己技不如人。鬥不過那宇文護,算不過自己妹妹,如今獨孤家成為了國丈,百年安虞可保。
宇文毓日日想法子逗她開心,為了摘青果子摔下樹扭了腳,她想吃魚,他便拿着魚竿去湖邊垂釣.....時刻挂着笑容,期待孩子的出世。他的性子溫和善良,與世無争,她不忍心讓他陷入血雨腥風,心甘情願做宇文毓一個人的獨孤天下!
獨孤曼陀立在一邊又是喜悅自己妹妹嫁的如此尊貴,又是怨憤,一路走來不知道多少仆從為此奔波,一箱箱的彩禮搬入獨孤府........
進城以來,入目皆是紅色,隆重莊嚴。
她才真正意識到,絲蘿結的一樁怎樣的婚禮。
帝後之婚,舉國同慶!
對比自己的寒酸,嫡出庶出,天壤之別。
獨孤曼陀撇着嘴角,又是喜又是氣,最後實在是說不出話來,家中模樣最俏麗的是自己,奈何只有自己嫁給了臣子。伽羅想必是婚配給宇文邕,攥緊了自己的衣擺,既豔羨又不甘......
結婚自古以來便是要喜慶熱鬧,獨孤絲蘿踏出府門,賓客圍堵在門前水洩不通,儀仗隊伍遠的看不到邊........
獨孤絲蘿遠遠看見宇文護,唇紅齒白,風流俊朗。少了平時的威嚴,眼角眉梢都是快活的笑意,宇文毓和宇文邕立在身邊。
瞧了一眼立刻轉過臉,暗暗念叨,紅色吉服很襯他,皮膚白皙的發光,肩窄腰細,在見過的新郎之中,他是最好看的那一個。
宇文護一眼就瞧見新娘子偷偷打量的目光,笑容更加明朗,聽不見周圍的喧鬧,四處皆是安靜。
在這人山人海之中,只有彼此而已。
新娘子穿着深綠色淩雲緞面吉服,衣襟皆有紅緞子點稱,袖口用白色雪錦,繡娘悉心繡着鳳凰,金線織就的鳳凰栩栩如生,閃爍着華光。
絲蘿手持籮羽扇遮面,籮羽扇下是鸷鳥紅色軟毛填充,上面是藍孔雀尾翎,純金配以珍珠打造的鳳冠垂落而下的珠子,風中搖曳。
衆人看不真切,只隐隐看見新娘子側臉精致,眼尾一抹桃紅,流露出妩媚風情。
北周風俗,女兒成婚之日,父親要在家門口送別。
獨孤信站在府門前,感慨良多,之前他站在這裏送走了般若、曼陀,如今是絲蘿。
籮羽扇落下,露出妝容精致的臉,獨孤絲蘿眼裏面含着淚。出嫁這一刻,真正意識到從此之後她就不單單是獨孤家的小姐,父親的女兒。更是宇文護的妻子,是北周的皇後。
“絲蘿,拜別父親。”
絲蘿躬身行禮,她日後一定要讓父親安心,莫要像之前為她操心許多。
獨孤信上前走了幾步,“絲蘿,父親只希望你日後端正己身,感念天下,不枉國母身份。珍重!”擡手将人扶了起來。
獨孤絲蘿一向知道父親嚴肅正直,心懷天下。
送別之時,叮囑自己的也還是責任,熟悉又好笑,倒是打消不少傷感之情。
“女兒明白。”絲蘿回應着,擡頭打量着父親的臉色,小聲說道,“阿爹,絲蘿想讓您看一看真正的獨孤天下。”說完調皮的一笑,獨孤信見到女兒熟悉的狡黠模樣,不由得嘆了口氣。
獨孤天下不只象征權力,意味着獨孤家掌權天下。
獨孤天下更是一種責任和擔當,絲蘿要看着,父親姐妹都看着,北周如何真正成長強大起來,如何在這亂世庇護一方。百姓得以安居樂業,不受颠沛流離之苦,才是真正的獨孤天下!
拜別父親,絲蘿緩緩走向花轎,十二位手持福雲扇的侍女相對而站依次打開扇子,絲蘿走過那十二個人,走向皇宮,那是她的另一個家。
“你們退下吧,全出去!”獨孤絲蘿命令道。
負責婚儀的嬷嬷面露為難,輕聲道,“娘娘,這于理不合,若是......”若是怪罪下來,承擔不起。
“下去吧,一切由我負責。”
侍女們面面相觑,魚貫離開,嬷嬷見攔不住只能離開。
伺候的人都離開了,絲蘿終于卸了勁,她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等他喝完喜酒還不知道什麽時候。
若是有人在,便要一動不動的坐着。
桌子上擺着八盤糕點,各式各樣,桂花糕、茯苓糕、雲片糕......還都是自己喜歡的。
絲蘿就着茶水,吃着糕點,她要好好的祭一下五髒廟,折騰一天滴水未進。
“娘子餓了。”宇文護一推開門就看見,絲蘿吃糕點兩頰塞得鼓鼓囊囊的,戲谑的開口。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本想偷偷摸摸吃完就坐回去人一驚,睜大了眼睛看向來人,花糕嗆着喉嚨間發癢,“咳...咳咳。”趕緊喝了口水,她不能再丢人了!
宇文護斟了一杯茶水遞過去,侍衛禀報她把人都遣散便已經猜出了七七八八,“慢點吃,沒人同你搶。”
獨孤絲蘿咳嗽之後,眼裏生理性泛起淚水,臉頰紅得很,不知道是羞是惱。
“你怎麽這麽快就結束了!”不滿的控訴,按常理來說,喜宴上推杯換盞,哪有這麽快的?
宇文護聞言一笑,丹鳳眼上挑着,流露出邪氣,“春色繞懷心難解,新婚之日,自然是要陪娘子的。”
“你這樣做,落到我的頭上,名聲可不好聽。”這個世道不講理的很,宇文護這樣做,別人不敢說他不守禮制,反倒會說自己不知勸誡。
“名、聲。”宇文護一字一頓,擡手捏起女子的下巴,平常膽大包天的勁兒,偏偏喜歡裝作懂事知禮。
獨孤絲蘿臉上幾乎冒着熱氣,她隐隐約約聞到了酒味,這人似乎喝的也不少啊,敢捏自己的下巴。
不客氣的擡起手捏着面前人的臉頰,今天這個日子,他可是不能發脾氣,否則,她可以念叨他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