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相命
宇文護手插在腰間,轉過頭看向哥舒,眉眼微挑,“哥舒,若是有鳳,那也是獨孤家的姑娘。”
哥舒垂眉颔首不言語,念及那預言。
宇文護回過身子,看向這個相士,以禮相待,“還請先生在此多住幾日,還有一個人需請先生觀相。”
趙黎平點頭應了,哥舒送人離開大堂。
哥舒領人向外走,将人交代給門口的侍衛,重新回到了堂前,站在宇文護身邊。“主子,是否請絲蘿女公子入府一聚。”
宇文護頓了一瞬間,回過神來應着,“自然是要請的。”
獨孤天下,這便是獨孤家的女兒如此金貴的緣由。他和她在一起時,幾乎忘了還有這則預言。回想最初相識的時候,他似乎是記得的。他竟然變了這麽多,春風細雨,變化無聲。
心動之前,她是獨孤家的女兒,心動之後,她只是獨孤絲蘿。
“此人一向頗有風骨,只要他剛才有意奉承我,早就說我有帝王之相了。”宇文護面上無波無瀾,似是不為所動。
哥舒喃喃念着,“主子,獨孤天下若是真的,鳳、姿。”
獨孤家有四個女兒,獨孤般若乃寧都王妃,獨孤曼陀遠嫁随國公府,獨孤伽羅與宇文邕打得火熱,至于獨孤絲蘿便是主子的心頭好。這每一個人都與皇家、皇權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
宇文護倏忽笑開了,笑意未達眼底,透着股冰涼。
獨孤絲蘿被妹妹拉着散心,選的便是常常去的寺廟,香火鼎盛,到處是貢香的味道,聞之便覺得安寧。
伽羅還約了宇文邕在寺廟相見,絲蘿作為一個巨大的電燈泡立在兩個人之間,尴尬又無奈看着宇文邕和自己的妹妹打情罵俏。
山石階上這一對小兒女,笑笑鬧鬧。
想起自己也曾來這個寺廟見宇文護,不得不感慨,物質匮乏的古代,談個戀愛居然總是來傷佛祖眼睛,真的是沒有什麽戀愛約會的地方可供選擇。
“阿邕,這再這樣皮,我可不敢把伽羅交給你。”獨孤絲蘿不客氣道,宇文邕正在耍寶哄着伽羅。
宇文邕演小猴子,擠眉弄眼的樣子,比十五歲的時候還要傻,簡直沒眼看。
伽羅逗的笑哈哈,一個彈指上宇文邕的腦門,宇文邕呼痛皺着臉,伽羅立刻心疼的湊上去親查看。
一個腦瓜嘣兒,又死不了人!
獨孤絲蘿幾乎立刻翻了個白眼,有一種酸臭味在蔓延。
“絲蘿姐。”宇文邕喊了一聲,打眼色示意朝後看過去,獨孤伽羅一下子白了臉,她很清楚最近的時局變化,這個人早已經不再是簡單的姐姐的愛人。
獨孤絲蘿回過頭,訝異得很,看了一眼宇文護還有他的标配哥舒,“你怎麽來了?”出戰前,來拜拜佛?
宇文護笑的燦爛明媚,走幾步,站到了獨孤絲蘿的面前。擡手撚起絲蘿額間的發絲攏到耳後,問道,“怎麽了,見到我不高興。”
“高興,不過太師大人,怎麽有這個功夫來這兒?”獨孤絲蘿瞧着他的模樣,臉色有些蒼白,眼底有烏青。
“我的女人在這裏,我自然就有這個功夫。”宇文護微歪着頭,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小小的酒窩。看向站在後面的一對人,微微一笑,很是和善的模樣,“絲蘿,小妹和阿邕也在啊,要不一起走走。”
獨孤伽羅面色有些難看,她與宇文護相處不多,但也知道這個人性子不好。
宇文邕拉起伽羅的手,笑着應了下來,“好啊,現在春光燦爛,是個好時候。”
獨孤絲蘿意外的瞧見宇文護和宇文邕相談甚歡起來,再想想宇文邕在替阿護做事,便也理解了。
“三姐,他是來找你的吧。”伽羅小聲的念着,貼着絲蘿耳畔。
“不知道,估計是來......上香的?”
宇文護寵溺的看着絲蘿,她與妹妹湊在一起交頭接耳。絲蘿臉頰泛着粉色,一雙杏眼,溫柔明亮。
宇文邕默不作聲,安靜的看着這一幕。
獨孤絲蘿拉着妹妹閑話家常,不去理會那個人,伽羅慢慢自在起來,忽視了那人灼熱目光。
“阿姐,那一叢杜鵑花好漂亮,花冠鮮紅色,我看醫術上說,杜鵑可以行氣活血、補虛、治療內傷咳嗽、風濕等疾病。”
絲蘿聽伽羅背醫書,一下子就想起來這個丫頭為了宇文邕可是下了狠心看醫書的。
“雲中臺殿泥中路,既阻同游懶卻還。将謂獨愁猶對雨,不知多興已尋山。才應行到千峰裏,只校來遲半日間。最惜杜鵑花爛漫,春風吹盡不同攀。”獨孤絲蘿背了一首小詩,與此時此刻情景很是相似。
宇文邕目光膠着在伽羅的身上,淺粉色衣裳的小姑娘專心看着杜鵑花,并不知道她的一句句落在他的心裏是多麽的暖,暖的心口發燙。
獨孤絲蘿懶得和自家妹妹廢話,找了個時候拉着宇文護的袖子就準備離開。
哥舒看着絲蘿女公子将主子一把拉走,難得識相的沒有跟上。
“阿護,你是來找我的嗎?”踩着山寺的石階,絲蘿發問。
“嗯,我想看看你,絲蘿,我府上來了一個相士,你要看看嗎?”宇文護曾經想過讓那相士在暗處看一看,但轉念一想,還是不必了。
“相士?”獨孤絲蘿有些驚訝,他一向是不信的。
“趙黎平,聽過嗎?”
“哦,我知道了,那個給齊國高湛相命的人。”這個人的名頭确實大,獨孤絲蘿早有耳聞。
獨孤絲蘿坐着馬車晃晃悠悠的到了太師府,宇文護一反常态的沒怎麽說話,雖然臉上帶着笑意,但未及眼底。
下了馬車,宇文護牽起了絲蘿的手,緩步走向大堂。
若是他沒有帝王之相,獨孤天下又會應在哪個人的身上。
那相士之言不可全信,但這世上本就沒有必勝之戰,那些潛藏在暗處的變數,便是連他也防不勝防。他太想贏了,也絕不能輸,所以此時此刻便會失了分寸和淡然。
無論如何,他總要有能力護住她。
絲蘿被牽着進了大堂,看見大堂中央站着一個中年男子,眉眼端正。率先笑着打了個招呼,“先生好,久仰大名。”
哥舒一直安靜的跟在後面,聞言稍微擡起了頭看了一眼絲蘿女公子,主子見這相士第一句說的便是久仰大名。
趙黎平看見女子容貌時,愣了一瞬間,很快又掩飾了下去,态度很是恭敬,“女公子謬贊了。”
“先生大名,便是我這閨閣女子都聽聞過,絲蘿很是好奇堪輿相術,還請先生為絲蘿相面,不甚感激。”絲蘿很是熱情,她雖說不信命,但碰見這樣聞名于世的相術大家,還是忍不住好奇想問一問的。
趙黎平原本繃着的臉色和緩下來,擡眼看了一眼宇文護,低聲念着,“女公子面相不可說,不可說。”
獨孤絲蘿看着人神神叨叨的,想到自己的身世來歷,難道真有什麽不可說的,宇文護站在這裏問了也不合适。
“不可說,這不知是好還是壞。若是壞的,先生還是別說了。”獨孤絲蘿從不喜歡強求別人,相士有他們的忌諱,逼迫別人說也是不好,但要是說命壞也确實影響心情。
趙黎平面上露出點笑意,這樣的命格生平難見,能碰見也是一樁喜事,“女公子之命極好,一生平安順遂。只是.......”擡眼看了眼一旁神色肅穆的太師大人。不由得将話中斷了,若是他言語不當,惹了禍事,便是罪過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給一個驚喜!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