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潛規則
果真是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個更輕松的事情了, 這倆孩子竟然就跟小老鼠一樣, 存了四簍子的碳, 省着點夠一冬天用的了。
平日裏不開火，只有家裏人在的時候才暖一暖屋子而已。
只不過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人家門衛每天早上起來掃門口, 看着地上的碳渣子就覺得奇怪，“這哪兒來的啊？”
“車從這裏經過，掉下來的呗。”
門衛就覺得不對勁，“你看看這裏，不能只有這一片有, 車要是掉下來的, 那指定這一路都是, 怎麽就光門口這一塊呢。”
他覺得事有蹊跷，等着這天晚上車來的時候, 他聽見動靜, 就在門衛室裏面看着外面。
沒開燈, 黑漆漆的呢, 成成跟頂頂又來了，這倆孩子也是倒黴了。
成成帶着鈎子來的，看着司機進去了，上手就很動作熟練的勾着車角那一塊，他不僅僅手上動作要麻溜，而且還要眼觀八方, 看看四周的情況，因為張頂頂看不見，她需要一直彎着腰撿煤塊。
門衛冷笑一聲，就是有鬼呢，“幹什麽呢？”
大喊一聲，這附近都有值班的，也有巡邏的，還要司機去簽字離着這裏也不遠。
成成說好的是分開跑，結果下意識的就拉着張頂頂一起跑了，“扔掉。”
他的意思是扔掉手裏的，省的礙事，張頂頂這人，舍不得啊，就拎着了，死活不扔。
兄妹倆這叫一個跑啊，成年人，當門衛的肯定是比他們跑得快，門衛一出來，喊了一聲，馬上周邊就有人發現了，跟着一起追出來。
緊追不舍的，成成拉着頂頂一下子進入了左邊的小巷子，跑是跑不過的，這樣的時刻，成成的大腦裏異常的聰明，異常的冷靜。
低着頭攔着張頂頂的肩膀，直接就拐進去一個院子，關鍵是這院子門口沒鎖，不然的話他不能進去的。
進去了，他就立馬給門插起來了，貼着牆聽外面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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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頂頂吓死了，這要是被人家發現了，直接給送到警察局去的，而且鄰居街道什麽的，都要看不起你的，覺得你是個壞分子，防着你。
心咚咚咚的，這可不是小鹿亂撞，這是心如擂鼓，都到了嗓子眼裏面去了。
果真外面一陣的腳步聲，張頂頂剛要說話，成成給她捂住嘴，很是謹慎。
一直站到渾身發冷，背後的汗被風一吹，貼着身冰涼冰涼的，“那什麽，我們得回家了。”
“你說得對。”
成成這才後怕，自己撿起來地上的兜子，“但是我們得做個僞裝。”
于是乎，不到一百斤的成成，背着七八十斤的張頂頂，張頂頂還把包藏在自己胸前壓着，就這麽氣喘籲籲地回了家。
人家人多，肯定在這附近轉悠，這麽晚出來的人少，萬一要是遇到了，成成就想好了，“你裝病，知不知道，就是你平時最拿手的，要是能哭一哭就更好了，我就說是生病了，要去醫院。”
張頂頂心想什麽叫我最擅長的，我擅長的不是裝病，我擅長無病呻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一下子跳到成成的背上就開始裝死。
成成幸虧是力氣大，幸虧是個男孩子，不然一口氣沒喘上來，就是讓張頂頂給壓死的。
張頂頂一無所知，上去了就裝死，小聲地逼逼，“過分了，這麽窮追不舍的，不知道我還是個孩子嗎？”
“那門衛鐵定是早就發現了，就等着我們去呢，真的是惡毒。”
到家門口了，成成拍拍她腦袋，“進去。”
張頂頂一下子拉住他的手，“你去哪？”
“板兒車還在那裏，我去騎回來。”
張頂頂都要哭了，“別去了，人家發現了，肯定在那裏等着的。”
成成笑了笑，“趕緊進去，洗洗臉就睡覺了，我是去撿煤核的，還能把我怎麽着，我又不是偷煤的。”
直接就跑着走了，張頂頂簡直是寝食難安，眼巴巴的看着，蔡如意在那裏看着，也覺得有事，“頂頂啊，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還不睡。”
“我等成成。”
“沒事，不用等他，不是去撿煤核了，他一會就回來了，你去睡。”
張頂頂擺擺手，九點多了，“你不懂。”
蔡如意恨恨的戳她腦門一下，“就你懂，看看你見天的去撿煤核，不知道的以為你是去撿垃圾了呢，好家夥，那衣服上，跟煤球一個顏色了。”
她不知道倆孩子去偷東西了，正說着成成回來了，“今天沒撿着多少，估計廠子裏面有事。”
蔡如意趕緊打水來給他洗洗，“你先吃飯，吃了盡趕緊去了，以後別去了，頂頂也別去了，這孩子回來凍得手指頭跟小蘿蔔一樣，這要是凍了手，有的是罪受。”
成成沒說話，張頂頂都睡着了，她這才算安心了，心想以後不去撿煤核了，生怕人家認出來了。
就有人拉着自己的手出來，動作輕輕的，她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睛，困的不行了，“成成，幹什麽？”
“你睡。”
說這麽一句，成成把藥膏給她抹在手指頭上，就是小手指那裏，果真是有紅點，這還不要緊，硬硬的，還能養回來的。
給抹上了，又給把手放進去。
張頂頂沒知沒覺的，睡得跟死狗一樣，困擾多年的失眠治愈了。
真的大多數人的失眠就是閑的，就是算計的，你沒事人一樣找個地方修行一下，白天幹活，晚上不用吃藥，自己就求生意識很強烈的去安寝。
她睡在成成的內間裏面，成成只要一推開門就看見她了，內間肯定是很小的，放了個一米二的單人小床，有個小梳妝臺，還有一個大櫃子，這就是全部的家當了，桌子上放着亂七八糟的書跟本子，一個個的蜷縮着邊了，七歪八扭的摞着了。
他去都收拾了一下，要走的時候，看見桌角那裏有個小盒子，挺漂亮的，他沒見過。
打開看了一下，裏面是個銀手镯，素面的，細細的一圈，盒子擺在這裏，看得出來很喜歡，經常拿出來把玩。
成成就笑了笑，扣起來自己就走了，女孩子哪裏就不喜歡這些東西的呢。
這個是馮大爺給的，馮大爺有限的家當裏面，就這麽點東西，成成沒夠的上。
就一個镯子給了蔡如意，那水頭，那油潤度，看着就舒服，無價之寶啊。
再有就是這麽一個銀镯子了，應該是一對來着，但是由于保存不當，少了一個，也不知道哪裏去了，就這麽一個。
馮大爺也不知道是哪位先人藏着的，他去收拾屋子的時候發現的，大衣櫃子裏面有個小盒子，盒子裏面打開一看，就只剩下來這麽一個銀镯子。
倆孩子，當然是給頂頂了，“別跟你哥說，一個是女孩子的玩意，他戴着也不合适，再一個我怕你哥對我有意見，覺得我偏心眼。”
張頂頂喜得眉開眼笑的，“您放心，成成保管不知道，我放在我屋子裏，成成不會亂翻我的東西的。”
是啊，成成不會亂翻東西，只會給你整理東西的。
第二天的時候，李小車氣勢洶洶的來家裏，“頂頂，頂頂你快起來，我們要晚了，不是要去給何老師投票的。”
張頂頂瞬間從床上跳起來，一陣冷啊，“媽，趕緊的，我的棉襖呢？”
“一會一會，你先在被窩裏面。”
蔡如意不知道這倆丫頭去幹什麽，這一大早的，“小車，你們這是去幹什麽啊，火急火燎的，平時這點都沒起來呢。”
“嬸子，我們要早點去，今天學校裏面選舉，要選舉優秀教師了，去年的是何老師，今年的我們還是選何老師，我跟頂頂說好了，要去給何老師拉票的。”
蔡如意拿着棉襖在爐子上面烤着，熱了就去給張頂頂穿，“那可得趕緊的，不過我看是個人都知道何老師好，這次鐵定就是何老師的了，何老師要是還是優秀教師，那就是三連冠了，據說市裏面是要有說法的。”
當個優秀教師不容易，學校裏面，一年一個名額就不錯了，這幾年重視教育，大家都尊重老師，何老師已經兩年評選為優秀教師了，要是三年的話，以後前途遠大了。
張頂頂火速穿上衣服，喝了稀飯就走了。
王麗華端着筐子來跟蔡如意一起做針線，縫縫補補永遠也幹不完的活，倆人在一起做，打發時間也不覺得辛苦。
“你們成成昨晚上幾點睡的啊？貴兒上晚自習回來了，都看見成成出來倒水呢。”
“甭提了，撿煤核去了，現在這天兒冷了，煤核也不好撿了，一晚上才那麽一點，不夠一爐子燒的。”
蔡如意做鞋墊呢，孩子的，大人的，全都是她的。
一針一針的，是不是的撓一撓頭皮，“今天大家都休息呢，結果學校裏面舉行選舉，你怎麽沒去看熱鬧呢？”
王麗華笑了笑，她這麽多年了，依然是挽着缵兒的，頭發窩在那裏，顯得年紀很大一樣，其實比蔡如意大不了多少歲，依然是穿着青色的衣服，紮腿的老黑褲。
“我不愛去看這個，何老師一大早就去了，要是再來一個優秀教師的名頭，區裏面也許就調過去呢。”
“那感情好，說不定何老師以後有大出息，以後啊，就不在我們院裏了，人家搬到市中心那邊去了，過好日子。”
王麗華笑了笑沒說話，只低着又做針線，給貴兒的秋褲裏面再接上一塊，看着有些短了，都露着腳脖子，不暖和。
外面在投票，只是學生投票，投票完出結果就走了。
主任笑眯眯的在裏面看着何老師，“何老師教的好，人有才華，學生們都很喜歡你，家長也反映很好呢。”
何老師笑了笑，“應該的，我是老師。”
“都是老師，不過你去年前年都是優秀教師，今年雖說是改了形勢了，但是優秀教師的名頭落在你頭上，也算是應有之義了。”
何老師怎麽就聽着這話裏面有話呢，他就不說話了。
主任還起來泡了茶，“聽說你家裏老婆沒了好多年了，還有個孩子自己帶着，怪辛苦的，我們學校知道了也是要多幫襯一下的，你以後，可是要去區裏的人才啊，在我們這小地方找屈才了。”
“您的意思是？”
“我有話就直說了，我有個表妹，以前來過學校裏，你大概沒主意呢，是我大哥家裏的小女兒，什麽都好，就是一點，婚姻不順，她丈夫不好，最後離婚了。”
這是來說親的，看上了何老師，何老師一表人才啊，長得周正不說，還有氣質，工作也好也穩定。
主任就是這麽個意思，他的話何老師是不信的，肯定有些東西沒說，同事多年，什麽人什麽脾氣他還是知道的。
“我沒這個打算，孩子還小，我以後興許就不找了。”
主任就不高興了，他是想着這事情一定要成的，“何老師，您可得好好想想啊，學校裏面這麽多老師，都很認真工作的，學生雖然投票，但是只有一部分比例，其餘的還要看領導的意思呢。”
學生喜歡你沒什麽，哪怕就是全投何老師也白搭，要看領導意思的，領導想要誰上去，誰就要上去。
何老師沉默了一下，最後出來了，當不當優秀教師無所謂，當了他高興，是對他的一種肯定，是學生的一種喜歡。
“我先走了，我這人沒什麽大志向，好好教書就是我最大的志向了。”
主任冷着臉，覺得不識擡舉，一個窮教書的，家裏窮的叮當響。
他表妹叫雲紅，人不是很漂亮，但是長得還可以，一般人，就是有股子勁兒，她跟丈夫離婚也是有些內幕的。
雲紅父親，也就是主任大伯很有本事了，一個國企裏面的領導，主任平時沒事就喜歡多走動走動，大伯很有權力了。
“您放心，雲紅妹妹要是想着再找個，這還不簡單，就跟喝水一樣的事情，就咱們家這條件，誰看見了都得捧着的。”
雲紅就說了，“表哥，我就想着找個當老師的，對着人好有耐心的，那些脾氣暴躁的，我都看不上。”
主任一下就樂了，“放心好了，我們學校裏面的男老師很多了，不過跟你一樣差不多大年紀沒結婚的倒是少。”
“不一定是要未婚的，人家頭昏的都比我小，就是一個年紀的，這麽大年紀還沒結婚，指不定就是有點問題的，您盡管挑着性格好的幫我長眼就是了。”
這不是，最好的人選就是何老師了，主任跟表妹提過一句，雲紅很看好。
沒想到不成，“表妹，人家還沒跟個準信呢，暫時沒考慮這個事情，我再去給你好好說說去。”
誰知道雲紅聽着主任說說情況就很滿意了，對着何老師那是很感興趣，很有意思，“您甭忙活了，我自己去，自己去說去。”
主任想攔着攔不住啊，人家挂了電話就直接到學校裏面去了，來的時候投票進行到最後呢，一眼就看見人家寫着何寶慶，雲紅就笑了笑，再看看後面寫着的票數，遙遙領先啊。
她就站在那裏看，一會就看見何老師出來了，她看過照片的，學校裏面老師合影主任給她看過。
張頂頂挺高興的，看着何老師票數那麽高，“走，我們回家了。”
她以為就是投票，誰的票數多就是誰的，結果沒想到今年形式多種多樣，還加入了領導比重，滿心滿意的就回家去了。
“我知道你，你也應該聽過我，我介紹一下，我表哥是你們主任，你叫我雲紅就好了。”
何老師愣了愣，主任笑眯眯的，“這就是我早上說的我表妹，要介紹給你的，我表妹聽說你要考慮考慮，自己親自來跟你說。我沒說瞎話，雲紅跟你結婚，是你走大運了。”
說完就出去了，給關上門，讓裏面的人自己聊去。
何老師打量着眼前的雲紅，個子比高，但是眼睛挺大的，說話的時候特別有神。
但是他是真的不想結婚，還沒到時候，他們家來來還那麽小，從小沒了媽，不是跟着張頂頂就是跟着王麗華，那麽小的一個孩子，就算是喜歡看熱鬧也不亂走，院子裏誰要是有空帶着他出去玩一圈，回來高興的不行了，能對着大家說好幾天的新聞。
他不結婚不是為了彭麗麗，是為了孩子，後媽不一定都是壞的。
可是但凡是遇上這麽一個，來來一輩子就毀了，他平時對孩子沒付出太多，但是底線就是最起碼要給來來一個好父親。
不能沒了媽，再沒了爸，那來來多可憐。
他這個年紀，以後要結婚的話，肯定是要有孩子的，到時候來來怎麽想，這些問題都是問題，還都不是簡單的問題。
所以他不費勁了，他就來來這麽一個孩子，什麽時候來來長大了，他什麽時候考慮結婚的問題。
“我沒打算，我老婆走之前留下來一個兒子，我就想照顧我兒子長大，不打算結婚的。”
“您也不用勸我了，我是想了很久才做出來的決定，不然這麽多年了，我早就去再找一個了。”
“您不用跟我多費口舌，我想好的事情，不會改變的，我還有事嗎，先走了。”
何老師沒等着人家雲紅開口，自己就說完了，雲紅準備了一肚子的話，全都沒用處，人家壓根是不打算結婚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門婚事我不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