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堅定的支持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許知瑞小說摘錄本
雖然在醫院已經打過電話了，但是回到家丁和華和佟國華看到佟博文的臉和手還是免不了要一驚一乍：“怎麽高三還跟人打架呢，太不像話了！有什麽仇不能等到高考結束再說？”
佟國華覺得肯定是男孩子間沖動的暴力，他小時候經常經歷，不過挨揍的多，誰讓他成績好呢。
三個小孩都沒有多解釋，在丁和華感謝了費朗接着就對兒子噓寒問暖去了，許知瑞把費朗送到門口說：“費朗今天謝謝你，早點回去吧。”
費朗看着許知瑞的臉，咽了下口水欲言又止：“沒事都哥們，你……”
許知瑞看他表情，心裏一動，有些期待他要對她說什麽：“怎麽了？”
他忽然不想提醒她，只說：“沒，沒什麽……那我走了啊，拜拜。” 說完就轉過臉去，抿嘴笑了。
許知瑞回到佟博文房間，他已經在用冰袋敷臉了，他看了一眼許知瑞，皺了皺眉：“你去洗把臉吧，紅一道黑一道的。”
“什麽？！”許知瑞沖向廁所，看到鏡子裏自己臉上就跟卸了一半妝的京劇臉譜似的，可能之前受傷碰到佟博文的血，後來哭的時候沒有紙巾亂抹了一通，她真是要瘋了，還以為剛剛費朗要說什麽呢！他為什麽不說完！
她拿起手機給費朗發短信：剛剛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
秒回：怕你害羞
許知瑞拿着手機，就這四個字，也沒個标點，她卻有一絲惶恐劃過心頭，他知道她以前看他會害羞？
他知道了嗎？
許知瑞趕緊搖搖頭，怎麽又開始患得患失了。
佟博文請假在家裏休息了一周，他的手只是為了防止以後的習慣性脫臼而固定的，高考前拿掉就行了，他現在偶爾會拿着筆練練肌力，不然高考都拿不動筆。
許知瑞把這事打電話告訴了秦雯，秦雯表示了感謝和歉意，只說讓他們好好高考，自己的事自己會處理，等考完請他們吃飯。
許知瑞不知道她會如何處理，可感情的事又能怎麽處理？
要麽還在一段無望的感情裏繼續糾結等待死期，要麽快刀斬亂麻再獨自舔舐傷口，說來說去都是傷心，只不過是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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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模結束後，大家都已經進入了冷靜期，除了保持穩定的心态，再怎麽沖刺也飛不了天了，班裏的同學已經有好幾個拿到一些學校的保送資格，丁想不是競賽生，模考又沒能在前幾，沒有清北報送的名額，某所985有名額可惜專業并不是丁想感興趣的，他糾結了好久。
他在寒假後似乎就不在狀态，兩次都沒有考到第一，許知瑞模考倒是穩定在前三。她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丁想，因為他已經沉默很久了，她總覺得和考試并沒有太大關系，因為許知瑞發現丁想會盯着手機發呆，這是他以前沒有過的。
在丁想看着手機一動不動半小時後，許知瑞決定多管一下閑事，問他道：“你在，等誰的短信嗎？”
丁想回過神，甩甩頭說：“……沒。”他收起手機繼續做試卷了。
白雪手裏拿着幾個小貼紙，轉頭說：“丁想，你看我準備了什麽！”說着就得意地把貼紙伸到他們面前。
“铛铛——！”許知瑞也好奇，一看，居然是TWINS的貼紙，她當然知道丁想一個周傑倫都不熟的人為什麽會知道TWINS，此刻很無語，覺得白雪這是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謝謝。”沒想到丁想好像很滿意，還接過了貼紙，貼在了黃岡試卷封面上。
許知瑞：“……”
白雪覺得自己真機智：“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的。”
許知瑞問：“那你去X大嗎？”
“你看我最近的成績，你覺得我參加高考就能保證去北大嗎？”丁想似乎是想不高考了，他心思已經不在這上面了。
許知瑞不知道這麽上進愛學的丁想怎麽會這麽頹廢，鼓勵他：“可是你去了這個學校就一定去不了北大啊，你還記得自己去北大的時候說的話了嗎？北大在等你啊！”
丁想眼神黯淡，頹喪地說：“哈哈，許知瑞你真天真，北大這種學校，誰都不會等的。”
“好，不關北大的事兒，我真的不知道你怎麽了，模考不好又如何，你寒窗苦讀十幾年已經快到終點了，你現在放棄是怎麽了？我不明白，大家都不明白。”
“老徐也希望我接受保送，我現在真的不想考試了。”
許知瑞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丁想的臉色，輕聲問：“發生了……什麽事嗎？”一定發生了什麽，徐秋白就算希望班裏多幾個保送生也不會勸他放棄北大的，沒有人比班主任更知道丁想離北大多近，幾乎可以說只要堅持到高考結束就行了。
丁想長長地嘆了口氣，有點哽咽：“我爸在非洲失蹤了，已經兩個月了，我不想考試了，真的，我突然好累，我就想趕緊去非洲，我要去找他。”
“……大使館都聯系過了，是哪個國家？” 果然，許知瑞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麽，丁想才這麽異常。她看着丁想說完就哭了，她更難過了。許知瑞做了他近一年的同桌，她除了看他對成績有一點點情緒波動之外，從沒見他有過其他在意的事。他爸爸的事讓他都想把高考草草了事了，可見打擊之大。
“南非的比勒陀利亞。”
“所以，你準備接受保送了？”許知瑞不可置信，雖然她知道他父親的事非常重要，也明白為什麽徐秋白讓他接受保送了，聽到這種事都會覺得還是別考了吧，比較穩妥，可許知瑞心裏有些無法接受他的決定。
丁想深呼吸了幾下，沒有說話。
“我覺得有些可惜。”白雪在旁邊聽着，似乎感同身受那種糾結，一邊是杳無音訊的父親，一邊是努力十幾年的夢想。
“丁想，我能說我個人的想法嗎？”許知瑞憋了一會還是想說，她不是徐秋白這種成年人，她是個把高考看的比什麽都重要的人，她知道丁想和她一樣，甚至更甚于她。
她看丁想沒說話就繼續開口：“你現在接受這個學校的XX專業，你去了非洲，大使館都找不到的人你到了那兒就可以找到嗎？你如果選擇高考，現在重新認真看書，你是真的有很大希望考去北大的。如果你接受保送，等到你的父親回來的時候，知道你沒去成北大一定會很難過的。”她覺得自己對哭泣的丁想說這些話真的很殘忍很冷血，可是不說幾乎對不起她對丁想的了解。
白雪在旁邊聽得覺得許知瑞好勇敢，居然敢對丁想說這些，雖然她內心也這麽想，但不敢說出來，丁想也不想聽這些。
丁想沒有說話，把頭埋在臂彎裏靜靜地呼吸着，一動不動。
許知瑞覺得他的悲傷感染了她，她也覺得胸悶。
孩子蹒跚學步的時候，父母就像左右腿，給他支撐，讓他走得又穩又快樂。她近十八年的人生裏都只有一個媽媽，她就像個單腳走路的孩子，就算努力裝作步态正常，她也知道自己不過是靠堅強和努力假裝和別人一樣，她随時會摔倒，她實際上脆弱的不堪一擊。即便有爸爸只有幾個月時間，她都感覺到自己走得更自由了，有兩條腿走路的感覺真好，那才是穩定的步态。
現在老天突然告訴丁想，你的這條腿失蹤了，他這個習慣了兩條腿走路的人該如何适應單腳走路，應該比許知瑞一貫單腳走路的人更難吧。
許知瑞不想轉過去，丁想的同桌已經回家準備出國了，她就保持這樣回頭的姿勢陪着丁想，雖然他一直伏在桌上，可她覺得這就是一種安慰和陪伴。
她眼睛在教室裏漫無目的地轉悠，和斜後方隔了幾排的費朗正好撞了個四目對視，她本來很慌張，可是在捕捉到他的眼神裏有憂傷後，許知瑞調整了自己對他笑了笑，費朗也回了個笑容。
許知瑞想，真好，你看，我們也是可以這樣相處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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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瑞回到家，和媽媽吃了頓飯，許郁齡最近不用給許知瑞生活費，就在吃飯上多花了些錢，菜品都豐盛了不少。不過飯桌上許郁齡還是在敦促許知瑞不要掉以輕心，北外分數還是很高，失誤了自主招生分數補上也不夠怎麽辦等等，許知瑞走神地應着，她還是比較擔心丁想。
手機震了，丁想發來的：謝謝你。
許郁齡看她看手機，問：“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媽，我求你了，我不談戀愛，我這輩子都不談，這樣你是不是滿意了。”許知瑞有些煩，為什麽老是懷疑她談戀愛，自己的媽媽是哪只眼睛看出她有被人喜歡的資質？
“你最近脾氣見長了啊，我就是問問。”許郁齡在她有了爸爸撐腰之後覺得對她再難控制，随便問兩句都被頂。
“我有好好學習，我沒有談戀愛，我吃完了。”許知瑞說完放下碗去散步消食了。
許知瑞很喜歡在晚上散步，有時候晚上做題困了也會出來吹吹風，路燈向地面均勻地灑下暖光，許知瑞站在燈下呼吸超清新的空氣，這一刻她是自由的。
她走了會就往回走，心裏盤算時間和等會的學習安排，突然想起短信沒回，掏出手機給丁想回了幾個字：“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加油。”
丁想和她做了高二不到一年的同桌，是有革命友誼的，她希望丁想可以做一個以後想起來都不會後悔的理智決定。
“知知？”許知瑞聽到身後有人叫她，吓了一跳，她家這片兒怎麽會有認識的人？
一回頭居然是唐夏，她驚喜地走過去，發現她旁邊站着上次在KTV看到的那個男生叫秦朝陽。
許知瑞問：“唐夏……你怎麽在這兒？”她記得唐夏住在星湖花園，是高檔小區，離這兒有10公裏，而她的高中十六中更是南轅北轍。
唐夏指給許知瑞看：“秦朝陽住這兒，就那兒，喏，玉石別苑。”
秦朝陽對她笑笑：“沒想到佟博文的親戚居然和唐夏認識，世界真小。”
許知瑞也不可思議，這也太巧了，她暧昧地看了一眼他們說：“你們，咳……”
唐夏把兩人緊握的手伸到了許知瑞面前晃了晃，笑得特別得意：“就是你看的這樣！”
秦朝陽翻了個白眼，不過微笑着，任她這樣麽做。
唐夏拉着許知瑞去買冰淇淋吃，許知瑞沒在四月天吃過冷飲，也太刺激了，秦朝陽說他不吃，付了錢就去旁邊垃圾桶抽煙去了。
入口的時候許知瑞覺得打通了任督二脈，睜大眼睛對唐夏說：“好爽啊。”
“我說的吧，冰淇淋不是只有大夏天才吃的。”唐夏拿冰淇淋跟她的碰了一下，看了眼在幾米遠處抽煙的秦朝陽問她，“你覺得他怎麽樣？”
“唔……不太清楚啊，他是你男朋友呀，你覺得怎樣才比較重要。”許知瑞想了想在KTV的時候，印象不深，只知道他是佟博文費朗他們的好朋友。
唐夏邊咬冷飲邊說：“他就是我初中畢業表白的那個男生，我追了他好多年，可是他都不搭理我，他有喜歡的女生，在外國語高中，最近要出國了。”
“他有喜歡的女生，那你們？”許知瑞不明白，但覺得唐夏提起她有些低落。
“我們就是……上床的關系。”
許知瑞看着唐夏，睜大了眼睛，她慢慢吐了一口氣讓自己顯得淡定點。
“知知，我真的喜歡他啊，能和他在一起怎麽都行。”唐夏看着已經抽完煙走過來的秦朝陽，湊在她耳邊說完這句話。
許知瑞的耳朵癢癢的，這句話撓得她不知道該為她心疼還是為她高興了。畢竟，唐夏用一種這麽親密的方式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即便不是最單純的那種，但是可以牽手可以上床，心裏住了個別人又如何呢，如果她自己可以做到裝傻的話也沒什麽不好。
秦朝陽走過來攬上唐夏的肩，說：“吃完了吧。”
許知瑞看着他們，如果不是唐夏剛剛的話，他們看起來就像一對普通的戀人啊。
表面上看上去是一男一女在一起了，可誰能猜得到他們真實的故事有多波折離奇呢？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本就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