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神性的開始
高中開學在分班榜上看到你名字的時候，我多留意了一眼你的名字和班級。
第一次運動會，聽到別人叫你名字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你，那一眼我覺得，你長得完全符合我的想象。
高二分班到1班的時候，你主動幫我抱新書，我就再也不信百度星座了，你笑的那麽好看，怎麽會是個“捉摸不定”的人呢。
——2011.02.10 許知瑞
許知瑞半夜到家是佟博文給她開的門，他只問句了去哪兒玩了，也沒等她回答就溜進房間打游戲了。
許知瑞松了口氣，說實話，她真的編不出23點還開着門的場所。
她挪回房間，只覺得今天的漫長等待讓她精疲力竭渾身發軟頭腦發漲，她接觸到室內溫暖的空氣就開始不停地擤鼻子，好像流不完的眼淚從鼻子裏下來了，她迷糊地清理鼻子沒一會就穿着衣服眯着了，在夢裏她覺得自己全身被繩子捆住了，身體還忽冷忽熱的，她努力掙紮卻發現沒有一點力氣，像個溺水者可是身上是幹的，她努力想這是怎麽回事，自己在哪裏，怎麽這麽難受？
第二天許知瑞是被丁和華搖醒帶去醫院的，這幾天給佟國華家裏兩位老人說了這事兒，本來說好今天佟國華帶她去爺爺奶奶家，但體質本來就不好又加上吹了這麽久的風，她發燒了。
丁和華埋怨兒子：“知知啊，你發燒怎麽都不說啊，穿着衣服就睡了，肯定是佟博文把你帶出去沒好好照顧你。”明明兩個小孩一起出門的，怎麽知知半夜這麽晚才回來，問兒子，兒子還說她自己出去玩了，她居然還信了，現在覺得肯定是兒子把她甩了。
許知瑞想解釋，可好累啊，說句完整地話都喘：“沒……”
“媽，我在你眼裏就這形象啊。”佟博文也不明白昨晚回來好像也好好的啊，怎麽燒到39度多了呢。
三個人陪着她，又是抽血排隊等挂水又是買粥，還給她買了熱水袋和毯子，出門的時候急所以什麽都沒帶。
許知瑞看着他們奔忙突覺得鼻酸，她有點想媽媽，雖然許郁齡總是在自己生病的時候發脾氣，但她知道媽媽多不容易。
一個女人在艱難的社會，又要當男人又要當女人，在家裏帶孩子，又要當爸又要當媽，怎麽還要要求她脾氣也好，許郁齡是肉體凡胎又不是三頭六臂怎麽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呢。
“謝謝丁阿姨、爸爸還有佟博文。”許知瑞左手打着吊瓶，右手拿着一次性勺在喝粥，這一刻的幸福她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佟國華剛挂斷電話就對許知瑞說：“我給你媽媽說了，她說你小時候就老生病？”
“嗯，我媽也這麽跟我說的，不過長大好多了，醫生說免疫系統發育好了。”初中之後她就很少生病了，小時候幾乎天天因為發燒感冒這種小毛小病不停折騰。
丁和華感嘆：“那她一個人帶孩子還挺不容易的。”這幾天她已經一點點接受了許知瑞的存在了，她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多半個女兒也不錯。
一個女人在婚姻裏，為這種說不清對錯的事又能多掙紮出什麽花兒呢，丁和華決定用包容換生活一個平靜，她看兒子接受這事兒就很愉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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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瑞又挂了3天水，第四天跟着佟國華一家去看了爺爺奶奶，彼此都是初次見面有些客套，說是血緣但難免陌生，不過聽說許知瑞成績很好兩位老人還是很滿意的。佟國華成績就很好，本來佟博文初中成績還挺好的，但是高中就不肯學了，二老總有些惋惜他的好腦子。許知瑞拿了大紅包說了幾句甜話，兩位老人喜笑顏開。
年二十九那天，許知瑞和媽媽在車站碰頭一起回鄉下外公外婆家，她在回去之前把小說都還掉，把頭發剪短，決定做回那個好好學習斷情絕愛的高三學生。
許知瑞想，這次我已經把費朗在心裏埋的好好的了，我已經三天沒有想到他的臉了，他應該已經死了！
結果，到外婆家當天晚上，唐夏就來找她了，拉着她的袖子說：“知知，我上次去你們班看到費朗了！你們居然在一個班，我說你們倆有緣分吧。”
許知瑞站在院子門前，看着眼前大片東歇的田地，耳朵裏好像聽到了費朗在她心裏破土詐屍的聲音。
許知瑞示意她小聲，回她道：“他只是跟我一個班，我跟他不熟。” 鄉下空曠不隔音，她怕二樓的媽媽聽到。本來許郁齡就懷疑她早戀，她剪短了頭發，她感受到許郁齡松了口氣。
唐夏歪頭想了一下：“不熟？可我上次給你送東西，他坐你旁邊啊。”
許知瑞強調：“就坐了一個月，話都沒說幾句就換了。而且，他有女朋友，就你們以前班上的田蜜，你以後可千萬不要再把他和我亂扯了！”
她真的覺得，唐夏在男女□□上怎麽能這麽亂點鴛鴦譜！還能順帶這麽沒有眼力見！
許知瑞對費朗不是無緣無故的一見鐘情，相反，在她頻繁地從唐夏口裏聽到那個和她無比“有緣”的男生後好幾年，她都不知道他長什麽樣。
初一寒假，唐夏看到許知瑞在看《發條橙》，她說你知道嗎，我們班有個男生期末考試前也在看這本書，考前他都不複習還看課外書，居然還考了第一名，是不是看這本書的人成績都很好啊，你奶奶說你這次也是第一名。許知瑞笑笑，唐夏有時候真可愛。
初一升初二的暑假，兩人一起寫作業，唐夏驚訝地發現許知瑞左手食指第二骨節有一顆痣，她說，你知道嗎我們班有個男生這兒也有一顆痣，太有緣了吧，這簡直就是電視劇，就是上次跟你一樣看《發條橙》的那個男生，叫費朗！
許知瑞并沒有多想，繼續寫暑假作業了。唐夏讀的是普通重點初中，許知瑞因為小學畢業成績太好被免學費錄取到外國語初中，這種學校會為了升學率錄取一部分成績優異的學生，并且要求每次考試都要在年級前30名，不然就要交學費，簽約三年，所以她初中格外賣力，一點都不敢松懈。
不過寒暑假作業的教材是一樣的，許知瑞和唐夏兩人雖說是一起寫作業，但唐夏基本都直接抄她的。當她埋頭寫作業的時候，唐夏都在天馬行空，想些有的沒的。她擁有最爛漫的少女心，那時候許知瑞還很羨慕她，唐夏的爸爸媽媽從來不會每天問她作業做了沒，而她天天在做作業，許郁齡還要打電話過來叮囑她寫作業。
她們兩常常躲在洋房大廳，前後門打開，吹着夏日的村裏的穿堂風，寫着作業吃着西瓜，好不惬意，那是許知瑞最開心的日子，所以雖然她她怕熱但最喜歡夏天。
唐夏又迷上了星座，對着寫累了作業在甩手的許知瑞說：“我得好好看看你們的星座配不配。”說着就打開她的電腦，開始查。許知瑞知道唐夏肯定在查那個跟她很有緣的男孩的星座，耳邊聽到唐夏在讀：“水瓶男是公認的難以捉摸的星座男，雖然他的外表看起來開朗直爽，但是你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他的思想就像是散落深邃的夜空的辰星一樣，神秘遙遠，難以猜測。他行事向來不按理出牌，情緒就像風一樣變化無常。時而熱情開朗時而冷漠，矛盾的性格讓人很摸不着頭腦。水瓶男追求精神世界的享受超過物質的享受，他崇尚自由，追求不受束縛随心所欲的生活。”
這講的是人嗎？倒像是黑白無常……還捉摸不透神秘遙遠，許知瑞腹诽。
“哇，講得和費朗好像啊，”唐夏繼續讀：“水瓶男和雙魚女在一起就組成了一個愛做夢的組合，和水瓶男一起生活生活中充滿了無限的可能性，還有許多有趣的事情。水瓶男會以自己獨特的魅力逗雙魚女，讓雙魚女在驚吓中喜悅。感受到坐山車一樣的驚險刺激。不過對于以情為世界的雙魚女來說，水瓶男時而理智時而熱情奔放、忽冷忽熱的态度很容易吓到性格柔軟的雙魚女生。由于雙魚女的性格較為弱勢，在戀愛中容易被水瓶男所主導。”
唐夏興奮地彙報：“知知，你看，百度上說你們的星座都很配呢！”
她看許知瑞沒理她，繼續說：“我跟你講，費朗還蠻好看的，我覺得你們兩個很般配！”許知瑞不明白她怎麽這麽起勁地覺得她和一個完全不認識的男生很配。
唐夏突然想到了什麽，又跑去電腦前，嘴裏還嘀咕着：“我要看看我和秦朝陽的星座配不配。”說着又開始百度了起來，結果不用多想，百度一定告訴你，100%般配，你們就是天生一對！
那時候大家并不懷疑網絡，大多沒有思辨意識，也不知道什麽叫“巴納姆效應”。網上說的都是對的，于是，即便許知瑞沒往心裏去，但還是記住了耳邊的這個名字：費朗。
可是拜托，費朗喜歡田蜜喜歡了三年，初三畢業追到手這件事情，唐夏這個八卦能手居然一點都不知情，這也是許知瑞覺得無力的關鍵。
如果早點知道那個男生有喜歡的對象，自己一定在初中的時候就給他畫上叉號了，才不會對他上心呢。
初三畢業，費朗約了班上的同學一起在市中心廣場搞了場俗氣的表白，把田蜜追到了手。而唐夏，這個費朗和許知瑞緣分傳遞的關鍵人物，她中考一結束就回了外婆家，沒有參加那次表白，而她沒有再參加畢業後的一系列活動原因，是她跟一個姓秦的男生表白被拒絕了……
高中這兩年，唐夏在十六中，為了搏一個好大學的入場券，被家裏一直逼着上各種補習班，兩年過年沒有回來了。許知瑞和她在市區見過幾回不過都沒有聊到過費朗，幾個月前唐夏的爺爺中風，她爸爸回來，許知瑞的外婆托他帶點東西進城給許知瑞吃，她爸在S市忙着給唐夏爺爺看病就托唐夏送給她，于是就有了看到許知瑞同桌是費朗的那一幕。
後來唐夏的爺爺中風經過手術和康複身體仍是活動的不利索，所以唐夏終于得到特赦回來陪爺爺過年了。
許知瑞有些憤恨地看着面前的唐夏，還好意思問她費朗的事兒，她都沒有怪她亂點鴛鴦譜，但她說不出口，自己對于費朗的心思，她希望全世界都不知道。
唐夏說：“我後來知道他跟田蜜在一起了，可是不妨礙你們有緣啊。”
“有緣個屁。”許知瑞說出口覺得這話不好，想呸又覺得呸也不好。
唐夏不覺得什麽，十六中大家都互罵髒話還能摟肩胡侃，彪悍自由得很。
唐夏指了指她的痣：“怎麽不有緣啊，我告訴你啊，很少有人在同一個部位長着一模一樣的痣的。”
很多好嗎，但許知瑞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結了，她再也不會信唐夏的邪了。
唐夏真是小說電視劇看多了，生理科學知識知道的太少了。
鬧心。
許知瑞和唐夏打打鬧鬧，在村裏跑來跑去，又像是回到了小時候的樣子，村裏真的有魔力，不管多壓抑複雜的人到這兒都能恢複最簡單的快樂。
年三十許知瑞和媽媽外公外婆一起吃完團圓飯，隔壁親戚鄰居過來串門唠嗑，唐夏過來拉着許知瑞一起去放煙花，許知瑞得到許郁齡同意後就出門了，許郁齡看她們出門又趕緊追上去大聲喊着：“記得注意安全！”
“知道了。”
“知道了！”
兩個膽小的女生不敢放大的，只能買仙女棒過過瘾，看着邊上的大人帶着小孩在放大煙花，許知瑞兜裏的手機不停地震動，QQ班級群裏都是祝福，她沒有看，她不想知道費朗是不是給她發了消息，反正發了也是群發沒有誠意，反正她再在意他，他也已經不是她的了，用小說裏的話說，他已經髒了！哼！
唐夏看了一會他們放煙花手癢想玩手機，一掏口袋發現忘帶了，就問許知瑞借手機玩兒游戲。
“知知，你居然換了這麽好的手機。”許知瑞的手機是蘋果4，佟博文真的對她很好，坑爹毫不手軟，許知瑞簡單地講了一下自己有爹的狗血故事，唐夏摟着她為她開心。
許知瑞在鄰居叔叔的鼓勵下試着去點一個大炮筒，唐夏在一邊拿着許知瑞的新款手機玩兒游戲，是一個簡陋的小人一節節梯子往上蹦的游戲，突然唐夏驚叫：“知知！費朗給你發短信了！！！”
唐夏把短信讀了出來，聲音特別大。
即便在煙花炸漫天的現在都很清晰，他發來的消息說：知知，祝你下學期成績可以超過我！新年快樂！
許知瑞擡頭看着夜幕，漫天都是稀碎的星星，想說，呵，行吧，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