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漏拍的心跳
衆生哪裏平等了，都是凡人，為什麽女主角獨得那麽多偏愛。
——2010.10.28 許知瑞
省中老師們針對小樹林事件開會的時候，有幾位老師建議，讓同學們檢舉哪些人早戀再一一偵破，或者可以拎幾個突出對象重點懲戒，殺雞儆猴。對于這種傳統辦法，大部分老師都持反對或者保留意見。
戀愛是自由的，雖然老師們都覺得高中戀愛并不理智，少男少女心智不成熟會在學習和戀愛的選擇上失重，但是誰又能說他們一定是錯誤的呢。而且匿名舉報這一舉措會助長私下告發同學的行為，不利于團結，讓早戀的同學在恐懼和逆反中掙紮反而誤了學習。戒尺教育的時代過去了，嚴防早戀的觀念其實也在慢慢淡化，孩子們自由選擇的空間也越來越大。
雖然他們都希望學生做出最正确的取舍，但随着教育觀念的更新，他們覺得這種事只能引導不能強迫。
不過小樹林事件還是比較嚴重的，在校期間，浪費午休時間，兩個成績并不優秀的學生，不思進取地偷摸進了小樹林，從事教育事業24年的王主任，如同掃黃隊長般的眼睛一眼就知道他倆想幹嘛，而且直奔角落，選址隐蔽，動作熟練，根本不是初犯！
不過在兩人家長的誠懇道歉和強烈要求下，只給了警告處分，畢竟兩人成績都不拔尖，最好在校期間不要留下不好的痕跡，王主任連檢讨都沒讓他們寫，高三了再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也沒有意義，看兩人态度很好，說要好好學習，也就算了。
但王主任要求每位班主任都對班級早戀行為進行适合本班情況的整頓并提交報告。
徐秋白用了最老土的辦法，同性同桌。
非常悲慘，許知瑞和費朗這對露水同桌一個多月的緣分因為小樹林事件就這麽到頭了。許知瑞傷心到面無表情，覺得自己像失戀一樣難過，雖然別人看她還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許知瑞默默把東西搬到白雪旁邊，沒跟費朗搭話。知道同桌是費朗的時候有多開心，現在她就有多難過，不，是難過的平方。即便是默默喜歡，距離近和距離遠的感受是不同的，近距離接觸的費朗是一個更立體的少年，她可以在他一米內感受他的37度的體溫和左側的心跳。
費朗看着許知瑞飛速搬東西，胡波已經坐到他邊上在調整桌子的前後間距了，他心裏還遺憾呢，這個年紀的男孩都太鬧騰了，何況這次他的新同桌居然是話痨胡波，自己簡直是直接坐到了省中八卦暴風中心。許知瑞多好啊，又安靜學習又好，皮膚還白，側頭看她賞心悅目的，班裏同學誇美女基本都忽略她，不是她不好看，實在是太安靜低調，集體活動也基本不參加，放學也不同路，要不是考試名列前茅，跟個透明人似的。
許知瑞費朗分開坐之後，回到了高二兩人的狀态，基本沒有交集，除了呼吸同一片教室的空氣和偶然飄來的他和田蜜的新聞。
她總能聽到白雪傳來的八卦，比如費朗報了補習班，每天都陪田蜜下晚自習然後送她回家，簡直“21世紀真實版24孝男友”。
過了幾天又聽她說，費朗爸媽好像知道田蜜，還邀請田蜜去他家吃了午餐，許知瑞聽到這個消息鼻頭不由得酸了，什麽神仙父母，這麽通情達理，費朗這麽陽光也不是沒有理由的，她就像四害躲在陰冷潮濕的下水道裏觊觎光明，而他站在陽光底下感受幸福普照。
都是凡人，為什麽女主角田蜜獨得那麽多偏愛。
白雪還說，田蜜報了培訓班，年後就要去藝考了，不過她說的時候，口氣似是有些不屑：“長得好看成績不怎麽樣的才會去藝考，只能靠臉吃飯，你走過去敲敲她的腦袋，都有回音的，”看許知瑞聽不明白的樣子補了句：“空的。”
哇，真是……好刻薄啊，許知瑞從來不敢這麽想田蜜，想想白雪好像是經常提到費朗的事情呢，難道白雪也喜歡他？
許知瑞雖然嫉妒田蜜，但還是覺得費朗田蜜是一體的，忍不住維護：“能考上省中的應該學習都不錯的吧。”
“得了吧，她初中成績也不怎麽樣，她是借讀的，本來的高中是十六中，找關系放在這兒讀書的，高考還得回十六中考試的。”白雪不屑，大概是好學生的優越感，對學習不好的人直接劃在了友好範圍外。
白雪從小學開始到初中都是班長，高一她在7班班長是輪流制，文理分科後她到了1班主動競選班長，說實話，她是很有領導能力的，能很好的周旋在懶散的同學和嚴格的老師之間，兩邊都不得罪。這一點許知瑞很羨慕，白雪知道自己要什麽并且不怯懦，很有分寸地争取，她卻不敢。
可是，許知瑞想，田蜜就算成績不好又如何，她有費朗這麽好的男朋友和這麽漂亮的臉蛋，嘆息道：“成績不是一切啊。”
“得了吧，你這個把成績當作一切來對待的人，還說成績不是一切，誰信啊。最後一次秋游都要抓緊時間學習的人，這次是要沖刺年級第一嗎，”白雪打趣，“是要把地中海大哥的寶座搶過來嗎？”
“地中海大哥”是1班給郭晉一取的外號。
“我能原地踏步都謝天謝地了。”許知瑞短板數學，在高中尤其是理科班，數學不好總有些心虛，底氣不足，而且她上次月考真的是超常發揮。
“也行，步子不能邁的太大，先把丁想超過，坐上我們班的第一把交椅。”白雪想了想，覺得郭晉一确實比較難超越，數學理化基本都是滿分，甩年級第二名十幾分。大家都會對成績好的同學調侃，你已經邁向清北大門半步了，郭晉一屬于站在清北門前踩着滑輪，就等着保送一張通知單把他推進去了，不需自己費勁。
這時費朗打完水從前門經過，聽到這話停了下來，順着白雪的話對許知瑞說：“前同桌，加油，超過丁想。”
許知瑞很久沒有跟他說過話了，他突然插上來，她又進入了大腦失控的狀态了，有些慌張，都來不及按照性子謙虛，随口就是一句：“好的好的，我争取。”
後排丁想聽到：“你想得美！”
有幾個同學聽到了就開始起哄，白雪看到費朗過來，還拿出了排名展示：“你們看，上次許知瑞就比丁想低2分，咬的緊呢，許知瑞我看好你，你月考比上次期末進步了8名，這次稍微邁邁步，再進步1名就登頂啦，”轉頭對靠牆角的丁想說：“丁想啊，你高二保持了一年的班級第一名危險啦。”
周圍起哄的人越來越多，許知瑞臉紅到不行，開口解釋的聲音都被周圍的說話聲給淹沒。
丁想在衆人起哄聲裏突然有了危機感，揚起少年鬥志，用筆戳了戳許知瑞的後背，想放兩句狠話。許知瑞才不理他呢，周圍都是人，這時候轉過去倒真是像要宣戰似的。
費朗擰開保溫杯，把枸杞往杯壁吹了吹，邊喝水邊看大家，一斜眼看到許知瑞的耳朵，哈哈，居然又紅了，再看看臉頰，好紅啊，是害羞嗎？和上次一樣？上次也是害羞？上次是什麽情況來着？忘了，好像和自己有關。
費朗笑笑，許知瑞可真是容易臉紅呢。
許知瑞在喧鬧裏仰起頭看向他，少年勾起的嘴角讓她漏了心跳。
只一秒，只一眼，她連他的睫毛都數的清，眉毛的紋路都能閉眼勾勒，空氣裏浮動的微塵和他拿保溫杯的修長手指，她都感受得好清楚。
任時光都一瞬，我總記得那天，我的心跳因你的靠近而加速，又因你的微笑而停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