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偶遇的阿姨
我記得有一次我夢到我們在一起了，那天早上我是哭醒的。
——2014.10.06 許知瑞
許郁齡都恨死佟國華了，這種恨是當年最後一面的遺留，她向來務實清醒再苦再累也沒有想過要去找他，日子咬咬牙也在往不錯的地方過。當年佟國華在分手時對她說，他們真的不合适，她試圖挽回，就聽佟國華列舉了她一系列缺點，她不知道自己竟然有如此多地方讓他不滿覺得無法走下去，驕傲和自尊讓她覺得自己得有骨氣，痛快分手并決定再也不理他了，上班也回避。但戀愛時幾次情不自禁的行為讓她在分手2個多月後發現自己懷了孕，加上她又對佟國華青年才俊的硬件和謙謙君子的軟件格外不舍，想着這是個求和的機會。
許郁齡走到佟國華辦公室前想跟他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卻在門口看到他和丁和華在辦公室擁抱的場景，她這輩子最難過的時刻也就是那一刻了吧。她決定一輩子都不跟這個花心的渣男再扯上關系，就算憑着肚子和他結了婚，他也是出軌的料，她自認是自己瞎了眼，佟國華就是個愛吃窩邊草的臭男人。
許郁齡沒有立刻堕胎，因為請假太明顯了，需要開具病假條，她不想讓廠裏猜測。而辭職需要提前一個月，她想一個月後去醫院再做手術。但等她辭職完搬離廠區宿舍，并租好新房子忙前忙後準備好去堕胎的時候，醫生說已經4個月了，只能引産，而引産不能打麻藥非常疼，等于清醒地躺着生刮子宮。那是個女醫生，一言一句都是母性角度，勸她把孩子生下來，還說胎兒已經成型了很健康，來了就是緣分。
許郁齡心軟了，母性戰勝了現實。她沒有再去找過佟國華，只知道當時他跟那個辦公室秘書丁和華在一起了，沒想到後來他們居然結婚了，看來只是她不适合他，不是他花心，也算是誤讀了他。
她和丁和華道別後去結了賬，在那兒算了一下書城的積分思索是不是辦卡劃算，舊識重逢和聽得老情人的消息都沒有在許郁齡心裏留下多大波瀾，在她看來，她已經跟過去一刀兩斷，她沒有想去尋求幫助，也沒有想給許知瑞找個父親，日子還是往前走。
許知瑞下樓後沒有去文具區，她鑽到小說區捧起那本翻爛了的古早言情——《天使街23號》，看上次沒看完的內容。書城的鋼琴曲在空氣中流動，許知瑞癡迷地看着書裏的男女，可耳邊仿佛有熟悉的聲音，她側耳分辨了一下，是費朗。
許知瑞擡頭循着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看到費朗正背對着她，摟着田蜜的腰，低頭嘴巴貼在田蜜耳邊說着什麽，田蜜好像害羞了，伸手去掐他的腰，兩人貼的更緊了。他們處在角落，周圍都沒人，只有許知瑞這個蹲在角落的偷窺者愣愣地看着，心裏泛着酸。
可真巧，但她不會打招呼的，她不會的。
許知瑞悄悄的豎起耳朵好像聽到“什麽時候啊”，“想的不行”，“今天早上……難受死了”，她聽得不是很明白，他哪兒難受啊，她從書縫裏想看看費朗怎麽了，可他側面看着紅光滿面，不像病了啊？
可惜，她的言情等級還在天使街這種初中讀物男女主角最多親嘴的水平，還沒有很了解男女關系在後期的發展向，後來她捧着言情看到船戲的時候，突然腦海閃現了書城這一幕那幾句話，她立刻明白過來，有些羞怒，雖然和自己毫無關系還是暗罵：費朗怎麽這麽無恥，在書城這麽嚴肅神聖的地方想這種事，這有什麽好難受的，你不要想不就行了嗎？
許知瑞慢慢站起來想聽得更明白，突然餘光看到許郁齡從電梯下來，她連忙收起書跑向電梯。許郁齡準備結賬回頭正好看到角落的男女，順口說：“你可不要早戀啊。”
“不會的。”許知瑞想，沒機會，我這麽平凡，有人會看上我嗎？
就算沒有田蜜，費朗也不會是她的。
許知瑞看小說的時候想，天哪我不會是那個邪惡的女配角吧，暗戀男主角，使各種手段讓他們分開。後來她清晰的認識到，自己就是個路人甲，人家女配角還有戲份呢，男女主角被迫或因故分手，女配角還能偶然上位呢，她這種擱橫店就是50塊錢一天的龍套命。
許知瑞假裝不經意地問：“媽媽，剛剛那個阿姨是誰啊？”
“以前同事，十幾年沒聯系了。”許郁齡不想多說，這時候多個爸只會影響許知瑞學習，高三關鍵時刻，誰都不能打擾，但又忍不住想要知道他兒子成績，在她眼裏，成績是第一位，“他兒子叫佟博文，也你們學校的，成績好嗎？”
“不知道，年級前50的文理榜好像沒見過這個名字。”在倒數50名裏，但許知瑞不想讓媽媽知道自己偷偷關注過和自己毫無關系的倒數50名名單，因為田蜜在裏頭，但不妨礙她是費朗的寶貝，看來戀愛這種事兒真是和成績無關，她成績再好也沒有用。
許郁齡想果然不怎麽樣，你看，你生的兒子不如我女兒吧。她對還在回頭看那對男女的許知瑞說：“有什麽好看的，回家吧。”
丁和華把佟博文送到高中籃球場，在外面逛了一會街，等兒子滿頭大汗打完籃球一起回家了。到家的時候正好佟國華做完晚飯，色香味俱全地擺在了桌上。
丁和華剛坐到桌上還沒拿起筷子就興致勃勃地說：“你知道我今天碰着誰了嗎？”
佟博文聽到他媽又開始八卦，毫不意外。
“誰啊？”佟國華拿碗給兒子盛了一碗魚湯，用眼神施壓讓他喝完。
“許郁齡，就是之前在化工廠的同事，你還記得嗎？”佟國華挑了眉，他當然記得，不過丁和華才沒有管他記不記得，她覺得他肯定記不得了，化工廠那麽多職工來來去去，許郁齡又只在化工廠呆了2年，繼續說：“她女兒居然和仔仔是同學，理科班的，還是年級第四名，天哪，我家仔仔什麽時候年級第四我真的要燒高香了呢。”
“成績好又不代表一切，沒事跟別人比什麽呀。”佟國華雖然也希望兒子成績好，可是長他人志氣這種事他做不來，也怕父母都不鼓勵，兒子會不滿。當然最關鍵的是，他不會長強勢的許郁齡的志氣，當年就是她的執拗和強勢讓他窒息，他才狠心分手的，沒想到她女兒居然成績這麽好。
佟博文很滿意父親難得站在自己一邊，說：“就是，我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成績自然沒那麽拔尖啊！”
丁和華沒理他們只說：“你們爺倆就知道氣我，不說了，下次我約她出來取取經。”
佟國華不滿地說：“沒事老找別人幹嘛啊。”
“你管我，你天天上班，又不管兒子學習，下班有空就知道釣魚，清華的通知書能釣上來啊！”
佟國華夾了塊魚肉送到丁和華的碗裏，說：“來，嘗嘗這口清華通知書的味道，香不香，今天剛釣的白條，新鮮呢！”
“就知道說些有的沒的，”丁和華白了佟國華一眼，轉頭對佟博文說：“兒子，下午的女孩你認識嗎，年級第四你總聽過名字吧，應該有名的。”
父母對學霸總是有些好奇，甚至吃了學霸經常吃的某道菜都可能成為他們孩子高分的助力。
“知道，叫許知瑞，費朗的同桌，這次月考她英語滿分，年級唯一一個滿分。”英語滿分這事兒是聽費朗跟他說的，還說以後要跟她好好學英語。
許知瑞如果知道，費朗在私下不僅提到她還有點崇拜她，一定高興到失眠。
丁和華眼睛發亮：“哇，這麽厲害，我必須得去取經！”
佟博文後悔了，用筷子搗了搗飯，喉嚨裏發出一聲：“啊……”
佟國華吃着飯，聽着這段話感覺有點奇怪，但又說不來哪裏奇怪，只當老情人的名字突然出現讓他不習慣吧。
半夜，佟國華和丁和華進行了半月一次的夫妻身體交流後準備睡覺。快入睡的迷蒙間，突然抓住了什麽，眼睛驟然睜開，呼吸深快。
許郁齡的女兒和他兒子一樣高三？她和丁和華差不多時間生的孩子？她辭職後這麽快找到對象？
在佟國華的印象裏，許郁齡可是個很別扭的人，不是那麽快交付的人啊。
還有，她女兒叫許知瑞？姓許？她嫁的男人也姓許？這麽巧？
這裏面，沒自己什麽事兒吧？
因為這個發現，佟國華失眠了。
